第9章 和5T5離婚前夜
禪院千流關上車門，将冷氣隔絕在車廂之外。在悠然的古典樂中，她輕輕合上雙目。
坂本眼疾手快地關掉車內燈，聲音四平八穩：“到橫濱之前，您還能休息2小時。”
“把燈開起來吧。”她睜開眼睛，“還有點東西沒處理完，我再看會兒報表。”
坂本的聲音淡淡的：“按照第一階段的規劃，今晚之前其實可以回到東京。”
言下之意是不贊同她大半夜從橫濱趕回來，又這麽匆匆地折返，明明可以晚上再回來給五條悟過生日。坂本很少正面提出反對意見，只會把否定之意藏在話裏。
“我知道……”禪院千流輕聲說，“但是已經習慣了，所以忍不住又這麽做了。”
“坂本君，我挺沒用的吧。”
對方的聲音古井無波：“您的成就已經遠超這個國家大部分的人了。”
但那又有什麽呢？
禪院千流望向黑黢黢的窗外，夜半的冷風哭嚎着，好像天空在哭訴自己的郁郁不得志。
她小時候有兩個願望，擁有一個正常的家，買銀座女裝店裏的裙子不用在乎吊牌标價。
後者很快就實現了，別說買裙子，買銀座都是眨下眼睛的事；
前者卻在得到後很快又失去了。大概是擁有的太多太滿，上天總要拿走一些，顯示神明的公允。
說是準備工作，禪院千流打開電腦後，卻對着筆記本屏幕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無論怎樣都無法集中精神。自從服用抗抑郁藥物開始，保持注意力變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
疲憊把整個人掏空了。
什麽都不想做，只想躺在溫暖的地方長睡不醒。
Advertisement
如果……可以消失就好了。
……
【抑郁值：70】
影山千流人麻了。
不要靠近十七歲的五條悟，否則會變得不幸。
抑郁值提升一部分其實有利于BE。但是超過60這個臨界值後，精神疾病buff就會影響玩家操控角色的自由度；超過80，影響就會放大許多。
影山千流不允許超出控制的劇情。
根據論壇玩家的經驗分享，她估算了一下消除抑郁值需要的游戲時間，一個甜蜜回憶支線大概游戲時長6h，消除5-40點不等的抑郁值。
因為支線回憶是根據現有劇情用算法向前推演的，選中一個時間段回檔開支線後，能夠roll出什麽劇情、消除多少點抑郁值全看臉。
但影山千流是個标準非酋，否則也不會又肝又氪了。
讓她來，很有可能吭哧吭哧一頓努力，最後只減了5點啊！
而且抑郁值是很容易反彈的，減下去之後，又突然觸發什麽事件直接飙升到80也不是不可能，那就純屬白做工了。
影山千流實在提不起什麽興致，這條支線已經打通過一次，又不是第一回 玩，攻略過的男人就是黃臉男，只叫人覺得厭煩。
如果不是心心念念的BE還沒打出來，她早就把整個五條悟的存檔删掉了。
影山千流無視象征着角色心理疾病的黃色警告，義無反顧地選擇繼續游戲。
……
“悟君，彭格列家族四天後在東京設宴，你願意陪我一起去麽？”
“宴會？”五條悟掀眼看她，拖長了音調，“一聽就好無聊，要進行很多無用的交際吧——”
言下之意是盡管他不太喜歡，但如果禪院千流好好懇求他一下，也不是不能去。
但禪院千流懶得推敲少年心思，思索了片刻，拍板道：“也是，你肯定不喜歡這種場合，我自己去就好。”
五條悟：“？？”
劇本不該這樣發展啊？不應該再拜托他一次，然後他勉為其難地接受嗎？
然而已經說出了近似拒絕的話語，再叫他主動改口又完全不可能。
“這次去，主要是想幫你問問十年火箭筒的事，之前在電話裏說不清楚。”禪院千流解釋道，“那個場合也沒有你非認識不可的人，所以悟君在家玩吧。”
五條悟雖有些不滿，但轉念一想，這不就是關心他麽？
他盤腿坐到沙發上，美滋滋地打開電視，連上掌機玩起了最近大火的FPS游戲。
他的好心情在看到禪院千流時戛然而止，電視機幕牆後就是一整個衣帽間，她應該是在試新到的手工禮裙，穿上之後聽到電話鈴聲，出來拿擱置在長餐桌上的手機，很快回去了。
那是一襲複古的淡金魚尾長裙，妥帖的剪裁勾勒出旖旎的曲線，背後镂空一片，襯得她膚色白得觸目驚心。
簡單的一瞥，她的身影腦海裏回播了好幾遍。五條悟的喉結便不動聲色地滾動了下，已經無暇去顧及屏幕上的游戲人物了。
他豁然起身，幾乎是氣勢洶洶地走到衣帽間門口，質問道：“你就準備穿……”
然而這一刻被摁下了暫停鍵，幾秒後，五條悟驀然轉身往遠處走了幾步，俊臉火燒雲般紅起來。
“好好穿衣服啊！”
正在換衣服的禪院千流只覺得他莫名其妙，絲毫不見狼狽，慢條斯理地套上鉛灰色短裙，一顆顆系好扣子。
她說：“可以轉身了，悟君，我換好了。”
五條悟因為方才的插曲，湧上喉舌的理直氣壯都消散了，慢吞吞地轉回來，氣勢不足地質問道：“為什麽不關門啊？”
對他的倒打一耙并不意外。她平靜地說：“悟君，這是我自己家，而我也沒想到你會突然闖進來。”
五條悟哽住，立刻轉移了話題，目光投向挂起的魚尾長裙：“你就準備穿那種衣服去宴會？”
“只是很尋常的禮服，有什麽問題嗎？”
“漏太多了吧！你可是有夫之婦啊。”
禪院千流緊緊盯着他，嘴角忽然彎起，笑道：“那你是我先生麽？”
五條悟：“……”
她輕輕湊近他別開的側臉，眼睫毛細長彎曲，像蟄伏的黑色蝴蝶。
“你是嗎？悟君。”
“當然不是！”
“那悟君為什麽想約束我的穿着呢？”禪院千流反問着，然而面上卻帶着縱容的笑意，“不過聽你的，請你幫我選一件吧。但我也有個條件哦？”
五條悟依然不看她，悄悄豎起耳朵。
禪院千流輕聲說：“等你回到過去……”
就當沒有認識過我，不要去找禪院千流這個人。
她的痛苦大多拜愛所賜。
不相遇不相識，或許才是他們兩人關系最好的解法。
“行了知道了，我會的！”五條悟大聲打斷她，仿佛害怕她接下來說出什麽令人肉麻的話，“讓我看看你的禮服。”
不就是回去找她……這還用特地要個承諾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