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當年往事
大夥興沖沖地往這裏來,一路有說有笑,丫頭梳着漂亮的小辮子,窩在嫣兒的懷裏,嚷着聽故事。
車輪滾滾,和着歡歌笑語,來到了城外。
忽然,上官雲清勒緊缰繩,停住了馬。馬車跟着戛然而止,嫣兒心下一顫,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年幼的雁兒不懂得害怕,還纏着她的頸項,扳着她的臉要聽故事。
嫣兒溫柔地拿下女兒的雙手,誘哄着:“乖,雁兒先坐下,等娘出去看看。
好不容易安頓好雁兒,嫣兒這才輕輕地掀開車簾,向外面張望。
這一看不要緊,嫣兒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她迅速跳下馬車,上前一步,弱弱地喊道:“師兄,怎麽是你?”
對面站着一個飄逸的身影,被嫣兒喚作師兄的陸浩軒就立在大道的中央。
修長的身影在太陽的光暈中投下更長的影子,一襲白衣,在微風的吹拂中漂浮着,好似天上閑游的神仙。
陸浩軒的飄逸和淡泊在女子的眼中散發着難以抵禦的誘惑,可這樣幾欲卓絕的誘惑在梁語嫣這裏卻絲毫不起作用。一起跟着師父習武數年,陸浩軒本以為嫣兒早早晚晚都會是自己的妻子,所以他對師妹早早地傾注了超乎兄妹的男女之情。
原本毫無懸念的事情,卻在嫣兒一次偶遇上官雲清時打破了。嫣兒喜歡上了他,不顧自己的極力勸說和挽留,義無反顧地跟着上官雲清離開了。
陸浩軒想過要放手,可是他卻無法安放那顆思念的心。于是在深山閉關幾年後,他終于忍不住尋來了。他要争,他要把屬于他的嫣兒奪回來。
上官雲清側目掃着嫣兒,囑咐道:“嫣兒,回車上去,看好丫頭,陸浩軒此番來者不善,莫傷了孩子。”
嫣兒幽幽地看了看前面的師兄,又瞧了瞧眼前的清哥,無聲地嘆息着,回到了馬車裏。
沒有辦法,對于兩個男人的對決,她沒有辦法阻止,他們都太過驕傲和執拗,不分出個勝負來,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她的心一直懸着,兩虎相争必有一傷,可是,她不希望他們任何人受傷。
纖手緊緊地撰着車簾,嫣兒眸光始終追随着場上打鬥的兩個人,屏住呼吸,絲毫不敢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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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驚異地發現,師兄的武功精進了許多,看出了這些,她暗暗地為清哥捏着汗。
原來陸浩軒為了化解對嫣兒的思念,将全部精力用在了研習武功上,所以功夫較之先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兩個人激戰了數百回合,上官雲清已經顯得力不從心了。而此時觀戰的镖師們,早就将上官雲清囑咐他們不要摻和的話抛于一邊,紛紛沖上前來和陸浩軒打了起來。
此時陸浩軒早已經打紅了眼,憋在心裏多年的怨氣,愈發如同山洪暴發一樣,夾雜着巨大的聲響,吞噬着生命。
雖然自己也多處受傷,可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陸浩軒就這樣嗜血地報複着。
眼見清哥招架無力,嫣兒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跳下馬車,來到了兩人面前,沖着陸浩軒喊道:“師兄,別打了,嫣兒求你別打了。”
聽到嫣兒的乞求,陸浩軒的攻擊絲毫沒有減弱,只是急急地回道:“要我不打,可以,嫣兒和我走,我就放了他們。”
“瘋了,你簡直瘋了。”嫣兒眸中淚光閃閃,出口罵道。“師兄,別再執着了,嫣兒愛的是他,不是你,即便你把我帶回去,也只是一個沒有心的軀殼,你難道要這樣的嫣兒嗎?”
陸浩軒此時哪聽得進去這些,“這麽說你是不準備和我走了?那好辦,我就殺了他,看你走不走!”他的話透着刺骨的寒意,眸光中更是染着一片血紅,即将噴射而出。
嫣兒哪裏能讓他傷害清哥,看着上官雲清渾身血淋淋、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嫣兒不及細想,挺身湊到了跟前,決定以死相拼。
此時,馬車裏的雁兒因為娘親跳下了馬車,感到好奇,便也随後悄悄地跟了過來。
陸浩軒避開嫣兒的攻擊,長劍直指上官雲清的心髒。嫣兒驚呼一聲,撲到了他的跟前。
陸浩軒來不及收劍,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劍刺進嫣兒的心髒,眼睜睜地看着嫣兒如花的笑顏糾在一起,眼睜睜地看着嫣兒柔弱的身體癱倒在自己眼前。
那胸口噴射而出的鮮血,刺激着他的眼睛,他慌亂地丢下手裏的劍,跪倒在地上,喃喃地低語:“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到最後,嫣兒選擇的還是他,為了他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來維護,為了他就這樣無視自己,絕情地離去。
陸浩軒的心如同被人撕碎了一般,鮮血淋漓,蒼白的唇不停地蠕動,身子向前匍匐,想要抱着嫣兒。
“你走開!”上官雲清一把拂開他伸過來的手,緊緊地擁住了嫣兒。“你不配碰她!是你害了她,你是劊子手…”上官雲清已經泣不成聲,抱着嫣兒的手不停地顫抖,眼淚如瀑布一般,落在嫣兒蒼白的小臉上。
陸浩軒深深地看了嫣兒一眼,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遠處走去,一邊走,一邊低喃:“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嫣兒,你怎麽能如此狠心!為什麽?為什麽…”
此時的陸浩軒已經完全沒有了思緒,像一只無心的木偶,拖着受傷的身體,漫無目的地蹒跚。
當他慢慢經過站在一旁的小女孩身邊時,那個孩子渾身戰栗着,生怕這個滿身是血的魔鬼拖着她一起下地獄。
雙腿不住地顫抖,孩童那本該天真的小臉上布滿了驚恐,他是魔鬼,是殺人的魔鬼。
小孩子的心裏一直纏繞着這句話,腦袋如同僵住了一般,她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了該去尋找爹爹和娘親,她的小腦袋裏只剩下剛才眼前的那一番觸目驚心的場面,只剩下那個嗜血的魔鬼猙獰的鬼臉。
那個場面如同夢靥一般,反複在她的腦海裏呈現,讓她只能無力地張着嘴巴的,瞪着驚恐的眼睛,想叫卻怎麽叫不出聲來,咽喉似乎被人扼住了,讓她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