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上了飛機斐七眼皮一直跳,他雖然不大信邪,此刻也是有點心裏沒底。
這一個小時二十分鐘對斐七而言過的有些煎熬,不過他面兒上倒是沉靜,只暗暗的在心裏做最壞的打算,盤算着倘若計劃有變,他該怎麽應對。
飛機很快到了流亭機場,斐七連忙開機給游候打電話。
那邊的聲音壓的很低:“喂,老公。”
斐七腦子嗡的一聲,半天沒敢說話。
那邊又叫了一聲:“老公?”
“是你啊……”斐七确定是游候的聲音後,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不許這麽叫我。”
“不然我管你叫什麽?你說你那倆稱呼我哪個能叫,要不我叫你老舅?”電話那頭聲音壓的更低:“他就在我前面呢,隔着三個人,正往外走呢,你可別出艙啊,你這一出艙你倆可就撞上了。”
斐七放下心:“好。”
游候沒再說話,依稀能聽見那邊的喘氣聲,偶爾很重,似乎是在搬東西,又過了兩三分鐘,那邊的聲音再次響起,告訴斐七可以下飛機了。
出艙比較順利,集合的時候出了點小問題。
游候給斐七打電話:“老舅啊,你在哪兒啊,你再不出現我這眼睛都不夠使了,又要看蔣偉又要找你又要找車又要看路邊最具特征的标志的……”
“不用你找我,你跟住他,”斐七四下張望:“你确定就在出口?”
“媽呀,都說了八百遍在在在了,你是不是坐趟頭等艙把眼珠子落空少身上了?趕緊的吧,蔣偉都開始打車了,你再不來啊,只能我先打車跟蹤他,然後你在打車跟蹤我了。”
斐七很冷靜:“我就在這個廣告牌下,上面寫着什麽山東蝦醬,味道鮮美……”
游候一擡頭:“沒錯啊,亦可配飯,亦可空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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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了,”斐七轉了一圈,依舊是沒看見那熟悉的身影:“咱們應該就在一個地方,我怎麽沒見你?”
“我看見你了,趕緊過來吧,”游候放下手機,沖着斐七吼了一聲:“哎!”
斐七循聲而去,發現游候就站在他斜對面,便挂了電話,兩步跑過去。
游候拉着斐七上了最近的一個出租車:“前面五十米遠尾號28那個出租車,你看見了沒,跟着那個。”
接着游候扭過臉:“七哥,你是不是眼睛有點毛病啊。”
斐七看了看游候:“你這形象我不太習慣,沒認出來。”
後又問他:“确定蔣偉上了前面的車,沒跟錯?”
游候翻個白眼:“你放心行了,我眼看着呢。”
斐七看了看游候的眼睛:“墨鏡呢?”
游候一窒,先是摸了摸褲兜,胸前,又伸手在書包裏掏了兩把,最後不太好意思的跟斐七笑笑:“七哥,對不起啊,要不我把我的賠給你吧……”
游候從書包裏掏出兩幅眼鏡來,一個豹紋邊框,一個鍍銀鏡片。
斐七看了看他手裏的淘寶貨:“你知道我那個多少錢麽?”
游候把眼鏡放回書包:“我說我不戴,你非要給我戴,你那個又沒貼标簽我哪知道是貴重物品啊?”
斐七面無表情:“沒事了。”
游候繼續解釋:“也不能全怪我,我坐那地兒,別提了,你給買的是最裏頭的位置,我要越過一群綠豆妹盯着蔣偉,我還帶着墨鏡,那幫人都懷疑我在偷窺他們,每一個都側臉來看我,那感覺,真是群英荟萃,小眼開會啊,我密集恐懼症都犯了,趕忙把墨鏡摘下來證明我只在看蔣偉,不成想後來忘了拿……”
斐七沒說話,望着窗外的風景。
天有點陰了,一副要下雨的模樣。
游候也扭頭觀望:“這就是山東啊,好美的城市……”
他掏出手機,開始對着窗外錄像:“今天是9月7號,游游到山東啦~這裏風景醉人,仿佛每一處都是上帝親吻的傑作呦~”
斐七很警覺的側臉:“你錄給誰?”
“給我自己看,”游候被提醒了似的把手機鏡頭對準斐七:“這是我的七哥哥~性感冷酷,可惜他再也進入不了我的心,因為他已經進入別人20CM了呦~”
斐七擡手扣掉游候的鏡頭,看一眼司機,又看一眼游候。
游候問他:“你看我幹什麽啊?”
斐七壓低了聲音:“你剛才說什麽呢?”
游候問他:“我說啥了?我忘了。”
斐七收回手:“以後錄像別把我錄進去,我不喜歡。”
出租車開了二十來分鐘就到地方了,斐七特意囑咐出租車停的稍微遠一點。
斐七在車裏看清了蔣偉。
他很少離這麽遠打量蔣偉,或者說他從沒有以這種心态打量過他,好奇和緊張主宰了斐七的絕大部分情緒,他讓游候先下的車,确定蔣偉進了街邊的樓道裏,才跟着下車。
兩人付了錢,游候縮頭縮腦,有點不放心的問斐七:“七哥,咱倆不會已經被發現了吧。”
斐七收了找零:“不至于。”
“那怎麽沒見人接蔣偉……就算沒人接,蔣偉總應該去個什麽酒店吧……這一看就是居民區啊……”
斐七看了看周圍。
明顯不是繁華的區,樓房老舊,周遭沒什麽像樣的商鋪,街口倒是有個類似冰淇淋店之類的,外面支着幾把掉了色的太陽傘,遮着幾只桌椅,和一個貼滿雪糕皮的冰櫃。
冰淇淋店跟蔣偉住的樓在一側,優點是離着夠遠,缺點是離着太遠。
兩個人随便選了個傘,面對面坐,還特意調整座位,側身對着蔣偉家的方向,使得兩個人都能随時看到街邊的動靜。
游候從書包裏掏出墨鏡戴上。
斐七看不下去:“天已經夠陰了,還離這麽遠。”
游候戴着墨鏡,雙手抱胸:“七哥,雖然你是老江湖,但在這方面,你的确是有些遜色。”
“怎麽?”
“你說我現在是不是在看你?”
斐七看了看正對着他的游候:“是啊。”
游候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擡起墨鏡,展示他平斜的眼睛:“錯了,我是在看蔣偉那個樓。”
“這,就是偷窺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