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斐七跟前臺道了謝，領着游候出了酒店。

游候有點費解：“幹嘛啊你？”

“房間不夠了，這種快捷酒店因為在網上能預定的關系，房源肯定很緊，”斐七順着街道往前走：“換個當地的酒店，房間應該會多點。”

游候從鼻子裏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他白活了一天，又沒吃飯，眼下實在是有點疲了，斐七在前頭找路，他默不作聲的跟在斐七後頭，直走的書包歪了，帽子也掉了。

斐七對游候忽然的倦怠沒太大反應，他樂得清靜，自顧自的在前頭打聽，問路，找最近的酒店。

游候彎腰撿起帽子，在手裏拍打兩下，而後擡起頭，遠遠的望着斐七的背影，饒有興致，頗為感慨。

斐七真是沒怎麽變，還是跟原先一樣，只幹活不說話，凡事都喜歡親力親為，完全是伺候小唐那麽多年留下的後遺症，他這種行徑對旁人而言可能有些過于獨斷和沉默，可游候都表示理解，也很放心，只是閑暇之餘他也會想想，斐七跟蔣偉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體貼入微，事無巨細。

斐七找了一家酒店，他跟方才一樣，沒有直接進去，而是詢問游候的意見：“這家行麽？”

“行啊，”游候一仰脖子：“媽呀，大樓真高，估計房間很夠吧。”

斐七聞言上了臺階，去裏頭訂房間。

兩個人在前臺辦理了入住手續後，訂了兩間挨着的大床房，游候又累又餓，進了屋，向後一仰癱倒在床上，鞋也不脫，倆眼直鈎的望着天花板，半天後直着嗓子吼了一句：“斐七！”

幾秒後斐七到了游候房間，游候沒關門，他依在門口，面有疲色，顯然也是有些累了：“什麽事？”

游候拿眼睛瞄他：“七哥啊，我都要累死啦，你說我大老遠跟你來圖個什麽呢？”

斐七門都沒鎖就跑過來，難免臉色難看，他避重就輕，回了游候上半句話：“你沒事喊我幹什麽。”

“我都要累死了還不算個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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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這麽兩步路，你至于麽。”

“歲數大了呗，”游候懸在床邊的鞋開始晃悠：“俗話說的好，男人四十豆腐渣，我這正是邁向豆腐渣的隊列呢，體力肯定大不如前，再說我這些年被一幫小婊子榨的早提前邁入藥渣子行列了，能不虛麽。”

而後他又稍微起來些，支着腮幫子轉向斐七：“不像你們家蔣偉，猛受二八一朵花，G界翹楚，如狼似虎，坐地上都能吸土。”

斐七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氣，但他到底也沒說什麽，只是頭也不回的轉身回了房間。

游候連忙坐起來，他伸出一只手，在虛空裏招了招：“七哥，我錯了，咱倆吃飯去吧，我好餓呀。”

兩分鐘後，斐七取了錢包和房卡，重新出現在游候房間門口。

兩人打車去了威海路，是游候的意思，據說是攻略上說一定要來這邊吃一頓燒烤，在出租車上的時候，游候一直告訴斐七該點什麽菜，喝什麽酒，把斐七煩壞了，兩拳将其揍消停，把司機都吓壞了。

不過游候沒能安靜太久，等到了地方，肉串和啤酒都擺上來了，酒過三巡，他精神頭恢複了，話匣子也便又打開了。

游候問斐七：“哎，你怎麽想起來玩微博的啊，感覺你這樣的應該玩QQ空間啊。”

斐七吃的差不多，沒什麽事，也開始跟他閑聊：“什麽樣的玩QQ空間”

“啊……大哥都玩QQ空間的……”

“哦，”斐七明白了：“那我回頭也注冊一個吧。”

後又想起來，回答游候的問題：“蔣偉教我用的微博。”

“我估計也是，”游候低頭吃肉：“那你覺得有意思麽？”

“有意思。”

“什麽有意思？”

斐七想了想：“看那些男的整天在上面吵架挺有趣。”

游候垂着眼，用筷子将鋼簽上的羊肉一點一點弄下來，嘴角挂笑：“七哥，你這人不行啊，人模狗樣的居然私底下愛看男人撕B。”

游候吃了一口肉，繼續侃：“其實我覺得那些毒舌號挺缺德的，唯恐天下不亂，專爆負能量，我承認G裏是有那麽一幫人虛榮裝逼還濫-交，但大多數還是好人啊，毒舌號的存在很好的驗證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句話，這幫逼這麽抹黑自己的圈子好像他們自己不是G一樣，你看我什麽時候在上面爆料了，我敢說我那幾千條微博沒有一條是挂或者罵，我都只把G的美和逗趣通過微博轉發傳遞給大家。”

斐七冷哼一聲：“就你那些彩妝啊？”

“你知道我號？哦，對，我之前告訴過蔣偉，”游候擡起頭，對上斐七的眼，又繼續低頭吃：“彩妝怎麽了，愛不分性別，化妝還非得分男女啊。”

斐七喝了一口啤酒：“那你也得往好看了化啊，你看看都搞了些什麽啊。”

“我化的很好啊，主要是硬件條件不行，”游候又開始吃菜：“唉，我已經受夠了這個看臉的世界，長的不好就沒人要，不是男神就沒人操，有本事咱們比身份證照片啊，那才是真絕色呢。”

後又補充一句：“我身份證照片可好看了，那時候年輕，老瘦了，臉一小條。”

“沒，”斐七掏出一顆煙：“你現在也不醜。”

“現在不行了，老了，”游候朝着斐七伸手“七哥，給我一根兒。”

斐七把煙盒扔給游候：“我印象中好像沒見過你很瘦的樣子，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就很結實。”

游候擡手一接，順便摸過火：“那當然，我去你們那邊上班那年都已經二十幾來着……二十四五了吧，反正早參加工作了，腐敗的肚子已經出來了，早沒少年氣兒了。”

斐七看着游候點火：“我沒見過你抽煙。”

游候樂了：“也是，你光見我抽風了。”

他的手指撥弄着桌邊的簽子：“我抽煙學的很晚，以前都不抽，後來認識沈涵 ，我倆整天一起住，這小子可愛抽煙，整天冒煙咕咚的，差點沒把我熏死，我一急眼就跟他對熏，結果這煙也就學會了。”

斐七看游候垂着眼，也不大好意思老盯着他：“沈涵怎麽樣？你倆還有聯系麽？”

“聯系啥啊，當年散那麽難看，我倆早掰了，”游候說到這裏仿佛想起來什麽，他把手機翻出來，點開微博：“不過我有他微博號，很早就關注了，裏頭還有小唐的照片呢。”

斐七靜默半晌，幾乎是從座位上彈起來，他将他的椅子拉到游候身邊，熄煙滅火，急不可待：“快給我看看。”

“哎呀我這關注的人太多了，找起來太費勁了，”游候低着頭翻：“咱們那些人裏我還是最先關注的許晚河，你知道許晚河這個傻逼在微博上叫什麽麽，叫黑色的憂郁，擦，跟他人一樣土，好像是被他那個小白雞帶着開始玩的，領着一幫撈逼小弟在上頭整天輪，哎呀我當時天天蹲守啊，挨個戳進去看是不是你，誰承想有一天戳到沈涵了，雖然我很讨厭他，但我倆畢竟兄弟一場，想想就悄悄關注了。”

斐七坐在游候旁邊，身體微斜，眼看着游候手指上下翻飛，在屏幕上快速的滑動。

“這小子幾乎不發他自己照片，全是出警地，我都看不出他現在什麽警種，”游候的手指停在一張照片上“看吧，就這張，沒露臉，只寫了個唐字兒，你好好看看，那身段是不是小唐？”

斐七拿過手機，連帶機主的手，他表情複雜，百感交集，要怒不怒似得，半天才來了一句：“他怎麽能讓我唐哥過這種日子！”

游候回過神，抽出手：“沈涵一基層公務員，雖說沒什麽錢但也不至于過的不好吧，就一般老百姓的日子呗，還要啥自行車啊。”

他側過來，望着斐七，看他挺直的鼻梁，和唇角未刮淨的胡須。

游候目光游移，語速不緊不慢：“人小唐指不定還覺得很幸福呢，你以為他還是當年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哥呢啊，這個陷入愛河的男人啊，早早就被-操成一個長雞-巴的少女了，腦殘着呢。”

斐七扭頭看游候，正想反駁，卻驟然發現他離自己這樣近，近的五官輪廓都異常清晰，濃郁的酒味伴着溫熱的呼吸，斐七往後一躲，直直的望着游候，全然忘了自己剛才想說的話。

片刻的沉默後，游候哈哈大笑，笑的斐七都有些難堪，他搬着椅子回了方才的地方，底氣不足的罵了游候一句：“你笑個屁！”

游候還是笑，不過到是有些緩了，到最後笑意慢慢的凝結在他面兒上，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斐七，不再說話，也沒喝酒，就是看斐七，直看的斐七心裏發毛，臉上發熱。

游候拿起酒杯，跟斐七晃了晃：“這幫人行啊，都過的挺好的，小唐，老許，沈涵，都不錯。”

斐七跟他碰了個杯：“恩。”

游候喝光了杯中酒：“如果這次蔣偉沒事，是誤會一場，那你也算過的挺好。”

斐七如鲠在喉。

而後他灌了一大口啤酒，滿嘴苦澀：“你不是總吵着要敘舊麽，那咱倆今天就好好聊聊，不說眼前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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