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Closer Touch（4）
「不對，」高啓岚搖了搖頭，否認，「我此刻的身份，比你正大光明。」我才是她的女友，而你，分明是小三！
時盞秋心都差點漏拍了，嘴角扯了兩次，第三次終于笑出來，「哈，小栖是因為在國外悶，跟你玩的，你別太當真啊！」她擦過高啓岚身邊的時候，伸手，安慰一般拍了拍高啓岚的肩。
「你不了解她。」
「哈！」時盞秋笑掉大牙，「我跟她一起長大的，我不了解她，誰了解她？」
「你并不了解。」高啓岚搖了搖頭，看起來好像自己首先說服了自己，非常篤定，「你不知道她當時有多傷心，又怎樣壓下去的那一份絕望。時盞秋，她不會再回去你身邊了。」
「喲！你……」
「你能了解嗎？要曾經被傷害到多深，才能再也沒有感情可以付出，剩下的都是理智呢？」
「不要裝作很懂她，好不好？」時盞秋幹脆伸出手指朝高啓岚肩胛骨戳了過去，一下一下，故意插得很重。特意修整的尖利指甲紮得高啓岚皮膚生疼，「你去過她家嗎？你知道她家裏究竟是做什麽的嗎？你知道她有幾個兄弟姐妹嗎？你知道她在海軍裏的任職和軍銜嗎？你又知道——除了英文，她還懂得的其他語言嗎？」時盞秋微微偏過頭，滿臉傲慢和張狂，壓倒性的優勢幾乎讓高啓岚自卑到了極點。「還有什麽不了解，你要跟我比一比？我了解的小栖的全部，你只看得到出國後的她，不對嗎？」
「是，我不知道這麽多，」高啓岚并沒有對視時盞秋，仍舊目光閃爍地回答，聲音很平靜，「但你知道的這些，也一樣無法彌補你曾經重傷過她的心。」
「小栖會理解我的，我們兩家一直交好，出櫃這樣的事，普通家庭大概可以，放在我們時、衛兩家。是不行的。」
「你覺得不行，但她卻跟她母親說了。」
「那是因為小栖跟她媽媽感情本來就不怎麽好。」時盞秋毫不留情地暴露着衛栖的家底，并且毫無愧疚感。
「你不用再為自己不願意跟她一起出櫃而找太多理由，你的理由我來告訴你——」高啓岚終于擡起了眼睛，對視時盞秋，深吸一口氣，她朗聲道，「唯一的一個理由就是，你根本不愛她，你只是貪婪她對你的溫柔。沒錯，就只有這一個理由，但你一定會找，千千萬萬個理由來遮掩這最深的一個。」
「你何必不承認呢？你就是愛的不夠！」
時盞秋的臉白了一大片，眼角都發黑了。她的下齒有些發抖，幹脆一把抓上了啓岚胸口的衣服，大聲吼，「我怎麽不愛？我不愛難道你愛？」時盞秋揚高了聲音，一字一句都從牙齒間迸發出來，非常尖銳。
咚咚地，幾聲急步上樓聲音，木質地板被踩得聲音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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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栖已經走了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地，她一把推開了時盞秋，「你幹什麽？」她冷聲質問。
「你推我做什麽？是她挑釁我的！」時盞秋也有點憤怒起來，一手直指高啓岚。
「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是軍人，她是平民。」衛栖變得有些急躁，她正色看着時盞秋，眼中的神色很肅敬，「你忘記自己守則了？軍人第一條守則是什麽？」
時盞秋薄唇微抖，很不爽地又鄙視了高啓岚一眼，鼻子裏發出幾聲哼哼，「保護平民。」她飛快地翻了一個白眼。
「你記得就好。」衛栖瞅了她兩眼，從鼻子裏呼出了一口長氣，又軟下聲音，「換掉睡衣，吃早餐了。」說罷，拉起高啓岚的手，往樓下的走了去。高啓岚被衛栖拉得有點急，以至于手的皮膚有些發疼，不知為什麽，那一句『保護平民』，就在她心底裏莫名産生了回音。并且聲音越來越大、越隆重了。
衛栖她，一直站在這樣的高度看大家？大家在她眼裏，大家都是需要保護的弱勢力？這是所謂的『能力大、責任重』？
那麽自己呢？
時盞秋的那句『當然愛』，自己又不傻，自然看得明白。衛栖對自己的感情，是愛情，還是『保護平民』？高啓岚覺得大腦非常混亂，似乎不能靜心好好思考。一開始的不想要那麽多，為什麽一旦牽手後，就會想要的越來越多。
想把前女友的影子全部在她心底裏擠掉，想要她完全看着自己，想提高自己的品味和檔次，更好地站在她身邊，想要——跟她永遠一直下去，沒有人來打擾。
原來我是這麽貪心的人嗎？我什麽資格指責時盞秋貪婪？都是因為忘不掉她的溫柔不是嗎？
啓岚抽開椅子，不經意地地看了一眼盤子裏的早點，然後她柳眉一緊。別過頭又看了衛栖盤子裏的食物。白盤裏只放着一塊幹面包，半塊黃油，色拉說的好聽叫色拉，這根本沒有放色拉油的，基本可以叫菜葉了、不對，樹葉可能更貼切。「呃，這是——薛警衛做的？」
「哦？不好吃？」衛栖似乎面色很平靜，一邊切着自己的『石頭面包』。
高啓岚擡起頭看了一眼在壁櫥旁，風景畫下，站得筆直，一臉正氣的薛止森，「這……阿栖，你吃得慣？」
「我以前在軍營，就是吃這個啊。」
「呃，」高啓岚卡了卡，「軍營？你服役過？」
「當然。」衛栖點點頭，「我是大院子弟，經常參加訓練。」
「可你，不是……身體不大好嗎？」
衛栖搖搖頭，也小小嘆了口氣，「第一次查出來我心肌缺陷的時候是十六歲，之前完全沒事。醫生說是因為年齡增長，所以症狀明顯了，但我其實也不大清楚。」
啓岚咬了咬下唇，正想作答。時盞秋已經大叫一聲，「哇，你，小薛，你竟然把軍營的早點弄來給小栖吃？」
「大小姐，可我就只知道做這些。」
「啊呀，」時盞秋怪叫一聲，「氣死了，這怎麽可以！你馬上去外頭給我買。」
「今天聖誕節，全英都休息了。」衛栖打斷時盞秋的無禮要求，似乎吃的津津有味，臉上還挂出笑容，「好像很久沒這麽吃了，我很懷念。盞秋你坐下來，安靜吃。」
「啊，」時盞秋拿起叉子戳了戳那硬面包，「居然這麽硬？你以為我的牙齒是不鏽鋼嗎？」
「大小姐，如果您吃不慣這個，我背包裏還有壓縮幹糧，是鮮蔥口味的……」
「啊啊啊！鮮~~什麽蔥~~」時盞秋被刺激到了，有點神經質地甩了甩頭。她雙手往桌上一捶，弄得滿桌刀叉一陣響動，「閉嘴啦，我吃飯了。」
「簡直氣人。」時盞秋長睫毛一跳一跳地，把『樹葉』就往自己嘴裏送進去了。
高啓岚注意到，衛栖那雙略狐長的深邃眼睛裏，有着無法掩藏的笑意濃湧，是的，衛栖的臉色很平靜，但眸子分明是在笑——那一份不屬于自己的深沉的溫柔的笑意，宛如深海一般寧靜，卻也如夏日晚風一樣溫情。只屬于她的前女友——時盞秋。
高啓岚覺得這一份簡易的軍營早點沒有那麽難吃了，比起內心的自卑和如同脫光衣服在街道上行走一般的羞恥感，這算什麽了？
衛栖，你知道嗎？你讓我感覺到，我高啓岚所有的愛情，都是來自你的施舍。你站在一個強者的角度上，給予的同情和憐憫——那就是我苦苦追求你耀眼光芒下的愛情。
高啓岚握緊了刀叉，默默地切開面包片，一聲不吭地開始吃了。想流淚嗎？其實感覺已經有一部分的衛栖不屬于自己了。
這樣不行，我們的愛情之火，還未燃燒，就要熄滅了？絕對不可以，不可以！我還沒有讓你知道，我有多麽的愛你！愛你愛到，就算知道你是女孩，就算知道你并不需要我，就算知道你心裏或許還有別人的影子，我也沒法停止，如同本能一樣，非要繼續！
這樣不對，時盞秋，我不能讓你插入我們之間，不可以。啓岚，堅強起來，一定要保衛住我們的愛情！
高啓岚不動聲色地看了時盞秋一眼，見她一臉挑剔、擠着細眉毛，手中的餐刀東叉叉，西頂頂地動着盤子裏的食物，高啓岚忽然心中一笑，結論還沒有定。
「阿栖，不然你講一講以前你在軍營裏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