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林珩原本的計劃是激怒李穗穗讓她将注意力完全的集中在自己身上,而南郁城則趁此機會偷偷靠近,從背後伏擊,一舉将李穗穗拿下。

然而他顯然沒有料到李穗穗的脾氣。

李穗穗聽他說第一遍的時候就已經是怒不可遏,但是礙于林珩人質的身份,這才暫時沒有對他下手。然而林珩竟然不死心,一再的挑釁,這讓李穗穗頓時覺得忍無可忍,還沒等林珩把話說完,手裏的彎刀一揚,一下子就砍在了林珩的右臂上。

林珩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弄得有些懵,腦子裏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生理上的疼痛就已經鋪天蓋地的将他淹沒,幾乎連站都站不穩。

李穗穗砍得不輕,一刀下去就見了骨,林珩從小到大沒受過這樣的傷,等反應過來看着手臂上嘩啦啦不要錢似得流出去的血,頓時就覺得腦子有些暈。

他勉強支撐着自己靠在籠子邊上,此時他已經痛得連眼前的景象都看不清了,只能模糊察覺到有一個身影正在接近李穗穗。他拼着最後的一絲力氣,還在試圖轉移李穗穗的注意力:“你……你有種,你、你再來!”

“啧。”

正當李穗穗被他激得又是一刀準備砍下去,就聽到背後傳來一陣不耐煩的聲音:“我只是讓你轉移她的注意,又不是要你跟她拼命,你怎麽這麽死心眼。”

李穗穗猛地轉頭,手裏的彎刀剛剛揚起來,就被南郁城一把扣住了手腕。

南郁城幾乎沒費什麽勁就将她手裏的武器給卸了下來,随後一掌拍在她的後脖頸,李穗穗立時便暈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林珩一直揪着的心總算是徹底的放了下來。他心頭一松,之前支撐着自己的那股力量頓時便煙消雲散。一下子就暈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來已經是在南郁城的家裏。

林珩先是盯着熟悉的天花板看了很久,腦子裏才慢慢的回憶起之前所發生的一切。

他竟然已經回來了?李穗穗呢?南郁城是怎麽把自己帶回來的?他爸呢?

林珩一邊想着,一邊試探着想要從床上坐起來。然而身子一動,就牽扯到右臂的傷口,疼得他立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林珩雖然不算嬌生慣養,但從小到大确實沒怎麽摔打過。從他有記憶以來,最疼的一次,也不過是十多歲的時候貪玩去爬樹,一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磕掉了一顆牙齒。然而那種疼痛跟現在這樣被人狠狠砍了一刀的感覺,顯然是小巫見大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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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癱在床上不願意在動,腦子還有些遲鈍的慢慢琢磨着發生的這些事情。

南郁城既然将自己從老家帶了回來,那說明這個案子應該已經可以結束了。只是還有許多的疑點林珩還沒有找到答案,因此他此時迫切的希望能見到南郁城,好好的問問他。

正想着,就見南郁城端着一碗藥推門進來了。

見到林珩醒了,他揚起嘴角一笑:“睡舒服了?”

林珩扯了扯嘴皮子,笑不出來,卻還是道:“嗯。”想了想,又補充:“好疼。”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語氣裏竟帶了一絲撒嬌的意味。

南郁城把藥放到床頭,輕輕的擡起他的胳膊檢查了一下,随即道:“沒事,只是皮肉傷,好好休養幾天就行了。”

“不過你也太死心眼了,你至于那麽入戲嗎?李穗穗要是把你弄死了怎麽辦?”說到林珩當時的表現,南郁城還是有些無語:“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要懂得适可而止。我讓你分散她的注意力,只是為了将事情簡單化,早知道會搞成這樣,我還不如直接從入口走進去。”

“哦。”林珩被說得有些理虧,摸摸鼻子,看了一眼床頭櫃上放着的藥,他決定轉移話題道:“李穗穗和曹思雲都被抓起來了?”

“交給當地警方了。之後的事跟我們沒關系,我就把你帶回來了。”南郁城淡淡道。

“那我爸呢?”

“你爸本來想把你接走,但是臨時有事中途離開了,他叮囑我好好照顧你。”說着,南郁城就端起藥吹了吹,遞到林珩面前。

林珩一聞到那股苦味就立馬皺眉,他趕緊把藥推開,問道:“先別。你還沒告訴我,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啧。”南郁城有些不耐煩,卻沒有催他喝藥,只是道:“當晚我一進你爸的房間就覺得不對,曹思雲在屋子裏布下了陷阱,專程等我過去自投羅網。你的父親被他下藥迷倒,挪到了隔壁房間,我去的時候,那個屋子裏只有曹思雲一個人。”

“他怎麽會知道你當天晚上會去?”林珩訝道。

“是我大意了。第一天到你老家的時候,我告訴曹思雲我的職業是警察,估計從那時起他就起了疑心。他在你和我的房間裏都放了竊聽器。我們說的話,他應該都能聽見。”

“所以他為了避免我們中途出來礙事,就兵分兩路,他來對付你,李穗穗來對付我?”林珩順着他的思路想下去:“但是他們兩人都沒有想到,你輕易的就破了他的陷阱,并且他自己反而被擒,李穗穗倉促之下只能将我挾持帶走,讓你投鼠忌器。”

“對。”南郁城點點頭:“他的本意是想先将你我制服,之後再用之前對付你二叔的那一套來對付你爸。”

南郁城說到此,林珩便想起困擾自己許久的疑惑:“那他們當時究竟是怎麽害死二叔的?”

“你還記不記得,你二叔出事前的那個白天,你二叔和姑母都沒有下樓吃晚飯?當時飯桌上只有你、我、還有曹思雲。”南郁城道。

“記得。當時姑父說二叔和姑母被下午請來的那個道士弄得心情不好,不想吃飯,他說等晚上的時候再上去看看。可是等到晚上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二叔失控從房間裏沖出,不慎跌入河裏死亡。”說到後面,林珩嘆了口氣。

“那你有沒有想過,當時也許曹思雲是在騙我們?”南郁城淡淡道:“如果按照他所說,林澤樹一直在房間裏沒有離開,那麽這麽長的時間,他究竟在房間裏做什麽?并且,小院的屋子隔音效果并不好。吃完飯後我們就回了房間,那個時候大概是晚上七點鐘,你回房後沒多久便睡着了,但我一直醒着,從七點到我十二點睡覺,這中間五個小時的時間裏,我沒有聽到隔壁房間裏傳來任何動靜。”

“你的意思是……”林珩喃喃:“那個時候二叔其實并不在房間?!”

南郁城搖了搖頭:“根據曹思雲後來的供詞,當時你二叔其實是在房間裏的。只是當時他處于昏迷的狀态,無法發出聲響。”

“那、那後來二叔怎麽又醒了過來,跑出房間?!”林珩不解。

“你是親眼看見你二叔跑出的嗎?”南郁城反問道。

林珩一怔,下意識的道:“沒有。但是不會是二叔,還會是誰——”說到這裏,林珩猛地收聲,他忽然就明白了。

當天夜裏,他只是聽到有人從二叔的房間裏破門而出,但中途卻沒有聽到對方發出任何的聲音,他只是依照思維的慣性來判斷離開的那個人的身份,再加上這段時間聽到的秘聞,無形之中就給他造成一種二叔的情緒随時處在崩潰邊緣的感覺。

因此自然而然的,當聽到隔壁有人破門而出,他一下子就聯想到是因為二叔情緒崩潰這才從房間裏沖了出去。

他當時還在奇怪,從二叔離開房間,到自己追出去,這中間不超過兩分鐘的時間,而小院外從後門出去的那一塊田地,雖然種滿了稻子,但也是一片平坦,一眼就可以望穿,又怎麽會一出小院就丢失了二叔的蹤跡?

南郁城見他沉默不語,便繼續道:“早在下午我們出門的時候,你二叔就在房間裏被那條蛇所襲擊導致昏迷。當時是白天,曹思雲不敢将人帶離房間,只能将他藏在屋內,僞裝成睡覺的樣子。後來到了半夜,李穗穗偷偷從小院後門溜出去,順着牆爬到你二叔所在的房間,再從房間內用繩子将你二叔從房間裏吊下去,曹思雲在下面将人接住,送到河邊抛入水中。之後,李穗穗僞裝成你二叔,從房間裏破門而出,假裝情緒失控朝着小院外跑去。跑出院外,她便找了一處地方躲起來,你失去目标,又迷失了方向,她便偷偷從背後襲擊了你,将你打暈。”

“可是,當晚那個小院的門是怎麽回事?保安明明說過,林風奇拿的是後門的鑰匙,為什麽會從前門離開?并且,我跑出去的時候,前門已經上鎖,這又是誰做的?”林珩道。

“林風奇以為自己拿到的是後門的鑰匙,實際上他手中的鑰匙早在保安交給他之前,就已經被曹思雲掉了包。”南郁城道:“曹思雲早就知道林風奇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賭債,當晚很可能會趁機逃跑,為了不讓他破壞自己的計劃,因此他将保安室裏的鑰匙對換了一下,林風奇和那個保安,都以為自己拿的是後門的鑰匙,但其實鑰匙是用來開前門的。因此當夜林風奇連夜逃跑,試了好幾次都不能打開後門,着急之下他就跑去嘗試着開前門,沒想到居然被他打開。他從前門離開之後,曹思雲便将前門鎖上,再把後門打開,然後從後門出去,接應李穗穗從樓上把林澤樹放下來。”

林珩聽完,沉思了片刻,又搖頭:“還是不對。照你這麽說,姑父當晚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那姑母怎麽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并且,從下午開始姑母就沒有露面,這中間她又在做什麽?”

他的問題一問完,就見南郁城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忘了李穗穗是幹什麽的?”南郁城恨鐵不成鋼的道。

“巫、巫醫。”被南郁城的眼神看得一抖,林珩也明白自己問了一個多麽愚蠢的問題。随即他又想起之前的猜測,訝道:“我之前一直懷疑姑母對姑父的感情,姑母既然鐘情于二叔,又為什麽跟姑父表現出來的感情那麽好?難道也是因為被藥物控制的原因?”

“對。你姑母一直以來都被曹思雲用藥物控制,你在外面看到的夫妻和諧的場面,其實都不過是假象而已。”說到這裏,南郁城也難得的嘆了口氣:“你們這一家子,還真是沒有幾個省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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