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想要就要
端州秘境主殿前, 主殿雖然已經紛紛塌陷,但是主殿前的白玉橋卻是完好立在那裏。
橋上白光大盛,久久不滅, 周晏站在橋上, 從最初的驚愕, 到最後白光消散時, 他手扶着白玉橋壁,狠狠地攥起,連骨節都是發白的。
沈妄就站在他身後,可周晏望着前方, 竟是不敢回頭。
一切歸于安靜,暗沉沉空間內,連呼吸清晰可聞。
下一瞬,周晏的手腕就被一只手捉住了, 那手一拉,周晏就跌進了一個滾燙的懷抱。
沈妄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師兄,原來我們是這種關系。”
兩百年多來的離別,被他用這麽一句話說了出來,帶點玩笑的意思, 可周晏的鼻子便是一酸。
他在沈妄懷中轉過身來,将下巴枕在他肩膀上,低低地嗯了一聲。
沈妄就笑了, 他頓了頓, 卻是低聲道:“師兄, 謝謝你回來。”
周晏擡眸笑道:“我們出去說。”
他此時, 還有更想見一見的人。
這裏顯然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兩人在這裏耽誤許久, 周晏輕聲道:“雲杉怕是已經跑出秘境了。”
沈妄拽着他的手,往橋那邊走去:“無妨,他跑的出秘境,還能跑出此方世界麽?”
白玉橋那邊的傳輸陣法已經消失,可周晏當年布置的此陣法,如今往事皆已想起,自然能找到陣法的陣眼所在。
暗沉空間雖是黑茫一片,可是沒踏出一步卻有看不見的落腳之地,兩人在黑暗中沒有走多長時間,就見不遠處有個圓形的祭臺。
周晏看着祭臺,輕聲道:“就是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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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壓雲杉大陣的陣眼,但是雲杉被鎮壓在這裏兩百多年,顯然已經想盡了辦法來破壞陣法,圓臺上淩厲顯着無數靈力襲擊過留下的刻痕,周晏踏上去,都能感到腳下的凹凸不平。
他走到圓臺中央,蹲下來,手掌覆到圓臺中央,釋放出了一點靈力。随着他靈力的釋放,從圓臺中央慢慢開始向外渡開一道波紋,波紋越來越大,一圈圈的蔓延到肉眼看不到的地方。
随着波紋蔓延開來,周晏和沈妄兩人周遭的黑暗也如潮水般褪去,陽光一縷縷地滲透下來,亦有風吹進來。不過幾刻鐘,黑暗就完全消失了。
雲杉既逃,端州秘境已然沒了存在的必要,周晏将大陣散去,一切障礙都消失後,兩人發現他們如今正站在一個崖底。
因靈氣蘊養着,滿眼深翠淺綠,溫和陽光打下來,實在是個好天氣。
但又因為陣法的消散,周晏仰頭看去,就見陽光中夾雜着細雪紛紛落下。
他的目光在上方轉了一圈,就看到蹲在崖邊伸頭往下面看的紅衣姑娘。
是謝疏桐。
謝疏桐顯然也看到兩人了,朝他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周晏側目對沈妄道:“我們去找師姐。”
沈妄拉起他的手:“好,我們上去。”
兩人用了靈力,下一個呼吸間就到了懸崖上,來到謝疏桐跟前,謝疏桐笑道:“在下面得到什麽寶物了?”
她去捉周晏的袖子:“怎麽受傷了?”
周晏沒有回答她,只輕聲道:“師姐。”
他什麽都沒說,可謝疏桐看了他幾眼,就明白了他眸中的意思,她眉眼彎彎的:“想起來了?”
她像再也瞞不住似的,呼了一口氣:“你們想起來了,師姐也該走了。”
“當時我被雲蕪靈力劈死後,因為執念太深,所以魂魄不能再入輪回,”她笑了笑,“你們來後,我執念就慢慢淡了。”
她看着對面的周晏,她的小師弟如今就算傷心,也不會像當年在霧潋山上那樣,輕易紅了眼眶。
謝疏桐向前一步,如從前那般,揉了揉周晏的頭,笑道:“小晏,我們都要學會離別。”
她獨守霧潋山這兩百多年,似乎長大了很多,看着周晏抿起的嘴角,謝疏桐笑道:“我只是死了,并非魂飛魄散,不過再入輪回罷了。”
周晏啞聲道:“師姐,對不起。”
謝疏桐執念已消,身形愈發淡去,她捉起周晏的手捏了捏,道:“我和你還有小妄有着師父留下的符文,所以你二人能看見我。”
“可是江淮落,他沒有符文,”謝疏桐頓了頓,“ 他實則看不到我,如果他找來,你就給他說。”
她忽然笑了:“說我前半生有師門相伴,後半生霧潋山二百多年,他看不見我,還每每來山上尋我,已經是夠好的了,讓他好好修煉,我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當謝疏桐的一生,是很好很好的一生。”
謝疏桐說完這句話,身形完全消失,再不見了蹤影。
望斷前塵,再入輪回。
周晏看了謝疏桐消失的地方良久,才啞聲對沈妄道:“我們回去吧。”
沈妄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把他的手握的很緊。
兩人一轉身,卻看見不遠處的樹後,走出了一個人。
江淮落雙眸通紅,卻還是笑道:“她走了麽?”
他們都不願意說謝疏桐死去了,仿佛她只是要遠行,像她年少時說的那般,踏遍十三洲,看盡好風光。
周晏輕輕點了點頭。
“我沒有什麽別的意思,”江淮落将流出的淚水抹掉,“我就是看不見她,想問問她有瘦了麽?笑起來是不是還是那個模樣。”
他再也忍不住,聲音兀地帶了哭腔:“我真是沒用,兩百多年,我連她怎麽笑的,都快忘了。”
他沒等周晏的安穩,挺直脊背,問道:“她有給我說什麽麽?”
周晏頓了頓,将謝疏桐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複述給了他。
江淮落再也沒說什麽,點點頭,轉身往遠方走去。
良久,周晏輕聲道:“雲杉應當是跑了,我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她的師姐遠行了,她師姐的仇,自然一點也不能少的要報回來。
回去自然是要回霧潋山,周晏在秘境中與雲杉糾纏,又一下子回想起這麽多前塵往事,已然是疲憊到極致。
他走到一半,沈妄突然在他面前蹲下,道:“師兄到我背上來,我背你。”
周晏愣了愣,趴上了沈妄的背。
沈妄一步步地背着他往霧潋山的院子中走去,他從前在霧潋山上時,也常常這麽背周晏,周晏頭卧在他頸窩處,看着熟悉的風景從身側穿過,突然道:“我們那時真好。”
沈妄低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現在也很好。”
只要周晏在他身旁,對于他來說都是很好的日子。
周晏就笑了,他伸手去揪沈妄的臉,磨了磨牙:“你現在可比當年會說話多了。”
他笑了片刻,到底忍不住倦意,不一會兒便在沈妄背上睡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三日後的傍晚了。
沈妄躺在他旁邊,緊跟在他身後醒來,他一難鼲拽周晏手腕,周晏就跌入了他懷中。
他低聲道:“師兄再睡會兒。”
已經睡三天了,再睡就發黴了,周晏笑道:“我去沐浴。”
等他沐浴完回來,沈妄已經在床上坐好,周晏剛剛走到他身邊,他就又一拽,将人攬在懷中,才算開心。
周晏被熱水蒸騰的一片暖軟,睡的多了,此時被沈妄抱在懷中,又生出點睡意來。
他忍着睡意,問沈妄:“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應當先上天道,找到雲杉把你那半塊神骨拿回來,”周晏沒有等沈妄回答,自顧自道,“然後再去尋雲蕪。”
沈妄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他如今只松松穿了一件亵衣,發未束,順着消瘦脊背下撒來,讓人想忍不住碰一碰。
周晏還要等他接下來會說什麽,可下一瞬,他就被沈妄壓在了床柱上。
已經成年的男人望着他的眸子裏含着見不到底的欲/望,吻上他的唇。
雙唇分開,沈妄啞聲道:“先不想這些了。”
周晏還沒說什麽,他垂眸低了低頭,低聲問周晏:“師兄,可以嗎?”
周晏睜大了眼。
他平日裏要吻周晏時無賴極了,此時卻一副很純/情的樣子,非要他說出這一句,沈妄抵着他,又問了一句:“師兄,可以嗎?”
什麽可以嗎?
周晏被他問的抿起嘴角,卻在他一聲聲可以嗎丢盔卸甲。
青年側過頭去,聲音都是顫的:“想要就要,在這問什麽?”
長夜漫漫,紅燭輕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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