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夏芷和小紅合租,葉正清不方便過去, 還是去了他的住處。

打從小開始, 夏芷就特別依賴葉正清, 一會兒看不見人就開始想念, 她問葉正清對她是不是也這樣, 兩個人在一起就感覺過不夠似的。

葉正清正開着車, 聽她這麽問,仔細回憶了一下,

他對她這種同樣的感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如果真的抽絲剝繭尋找源頭,他想到她初來家裏,很多個晚上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的哭聲,白天她懂事可愛乖巧,晚上獨自一個人咬着被子哭泣,她被葉家收留,父母對她再好,他對她再好,畢竟她不是葉家的人,

那是再多的愛也無法填補的缺憾。那時候起,葉正清便下定決心對她好,那時候,同情和憐惜多過于愛, 這愛是從什麽時候生根發芽的呢, 葉正清已無從考究。

六年時間足以将所有的理智和原則抛棄,将他的耐心消磨。這六年的分離讓他更篤定了, 告訴她他愛她,是一件刻不容緩的事。

想到這裏,葉正清偏過頭,笑道:“忘記了。”

“忘記了嗎?”瞬間,歡快的語氣變失落。

葉正清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沒有看她,目視前方,看上去有點像在傻笑,勾着唇,幸福的味道很濃烈。

“真的忘記了嗎?”夏芷不依不撓,皺着一張小臉,別提多可愛。

葉正清終于繃不住,笑了一聲,“應該比你早。”

夏芷楞楞,回過味來,綻開一個比吃了蜜還要甜的笑容。

這人啊,還和以前一樣,那麽好哄。一點兒都沒變。

和葉正清聊了幾句,夏芷精神好了,也沒那麽困。

“哥,我改變主意了。”

“恩?”葉正清打了個轉彎。

“下午去游樂園吧?”

葉正清這才側過頭來,迅速看了眼她,再兩個路口就到家了,現在改變主意?

“好不好嗎?”

夏芷眨巴眨巴眼睛,她哥最吃她這套了,屢試不爽。

但這次,葉正清沒有半點心軟,直視前方,淡淡的:“按原計劃。”

被拒絕了?

不存在的。

“可是我現在一點兒都不困啊。”夏芷喪氣地倒在座椅上,扮可憐。

葉正清不為所動,“我很困。”

說完,側過頭,意味深長看了眼夏芷。

夏芷立馬捂住眼睛,指縫裏偷看葉正清,好污。

她本來還有點感冒,昨晚的姜茶起了效果,感冒的症狀也減輕了不少。回到家之後,葉正清用土方子,做了可樂姜絲讓她喝。她原嫌棄姜的味道不好,不肯進廚房,但看到葉正清站在廚房裏的背影,又忍不住偷偷走進去。

葉正清正拿着一聽可樂倒進碗裏,姜切成薄薄的一片片,熟練的操作,刀工了得,加上那雙修長帶着禁欲氣質的手指,夏芷看迷了眼,從後面輕輕抱住葉正清的腰,臉頰貼上去,感受他的體溫和心跳。

她早就想這麽做了。

六年前就想了。

葉正清動作一頓,放下手裏的刀,拿沾了姜汁的手指去碰她的手背,柔白的手背,心念一轉,改捏住她的一根手指搓了搓。

“聞聞什麽味兒?”他把手指伸去她的鼻尖下。

夏芷狗鼻子嗅嗅嗅,呸了聲,“臭姜。”

哦,她忘了他切的是生姜,還着了他的道。

“再聞聞這個。”葉正清松開她環在他腰間的手。

夏芷聞了聞被葉正清碰過的那根手指,“有什麽區別嗎?”

葉正清一臉坦蕩:“我們手上的味道是一樣的。”

面對夏芷的不以為然,解釋道:“也就是說,你現在沾染了我的味道。”

說完,深深地看了眼夏芷。

夏芷:“......”石化ing

哥,你什麽時候變這麽幼稚了?!

以前感冒,葉正清也會做可樂姜絲給她,夏芷還記得那味道,甜甜的,完全遮蓋了姜汁辛辣的味道,她每次都拿來當飲料喝的。

哥哥的味道還是沒有變,姜汁真的好甜啊。

夏芷捧着玻璃杯,一口氣全部喝完,甜的笑眯了眼睛。

喝完,她勤快地拿着杯子去廚房洗幹淨,順帶剛剛從微波爐裏加熱用的碗連同洗掉,葉正清靠着門框看了會兒她。

幻想過這個情景千萬遍。

等了六年終于成真,結局是好的,再多十年又何妨?

他走過去,水聲嘩嘩,夏芷關了龍頭,擦幹淨水槽,肩膀一重,腰間橫出來一雙手,逼仄的壓迫感,強烈的荷爾蒙氣息,包裹着她。根本不給她過多考慮的時間,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廓,她聽到他深沉的長嘆:“我等這一刻等了六年。”

“好想你。”

她心一動,擦水槽的手不動了,連呼吸都減緩下來,她平視前方,淡藍色的百葉窗,散發着希望的氣息。

“你......不怨恨我嗎?”

她終于還是問出口了,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心口。等他回答。

房間裏很靜,一秒兩秒的時間,只能聽到相互纏繞交織的呼吸聲。

“恨過,”他扳過她的身體,“愛比恨深的時候,我選擇愛。”

他望着她,目光深沉如許,那眼神,不再是明亮的,而是沉痛的,第一次看到葉正清有這樣的眼神。像有人拿着一根尖刺,狠狠紮着她的心,她被刺痛了。

她無言地抱住葉正清,臉深深埋進他的懷裏。

“叔叔阿姨呢?他們還好嗎?”

葉正清低頭看住她,回答:“他們很好。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夏幼清緊張地看着他。

葉正清卻不答話,只是看着她。

“他們怎麽樣啊?你快說,急死我了。”夏幼清揪住他衣擺,晃了晃。

“他們都很想你,盼望着你早點回家。”

話音剛落,夏幼清的眼眶一點一點紅了。

“不要哭。”他擡手欲抓住她,就像捏住一朵風中搖墜的孱弱花朵。

夏幼清後退半步,搖搖頭:“都怪我,我不應該不告而別,害你們每一個都擔心我,是我太自私了。”她捂住臉。

葉正清伸手将她拉至身前,拉開她遮在臉前的手,那吻從額頭一路流連輾轉,她閉上眼,纖長濃密如扇羽的睫毛顫動着,如一對振翅的蝴蝶,他的唇貼着那層薄薄的眼皮,留下一個深長缱绻的吻......

手上的毛巾不知何時被葉正清扔到一旁,她又何時被他抱到了床上,夏芷暈暈乎乎,只覺得他的吻技這麽厲害,他唇一落下來,從頭發到腳趾都酥麻了,然後就意識不清神魂颠倒。

神魂颠倒的可不止是她。

她顫抖的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衣襟,要将那束縛從他身上摘下,葉正清拉住她的手,輕喚她的名字,她的指尖冰涼、發抖,黑汪汪濕漉漉,葉正清想到很多年前的那個晚上,大片深黑色的海域裏,他一手托起的那個小姑娘,也有這樣的目光。

她是個黏人的丫頭,永遠像一只小花狗一樣搖着尾巴翹首等他回家。每次放假回去,搶着幫他拿書包捶背捏腿,殷勤地端茶送水。那晚是個例外,小丫頭沒有像以往那樣出來迎接他,他遍尋各處都找不到她,不安感越來越重,問了母親,說是出門玩去了,外面天快黑了,應該快回家了吧。直到吃完晚飯都不見她的身影,這才感到不妙,發動了親朋好友和附近的鄰居找人,還是找不到人,急的要報警。出去找的人說會不會掉在海裏了,這是最壞的可能,不是沒有想過的,根本不敢想。夏幼清不會游泳。

他沖出去,往海邊跑,他爸拉住他,罵道,你瘋了!他急紅了眼,攥着拳頭,就是死,也要把人找到。

他急的失去了理智,葉北良開着游艇帶着葉正清去海上找人。

十四歲的夏幼清,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晚。那雙無助的大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秒間就像看見了救世主,那一刻,他分明聽見自己狂喜的心跳聲,他拎起她,這只濕漉漉的小雞仔,緊緊擁進懷裏,再也不舍松開手。

葉正清低頭望着她,這惹人憐的小東西,還記得她第一次上他家時,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個子,怯怯地望着他。

他俯下身,抱住她,臉深深埋進她的肩窩,将人揉碎進懷裏的力道,似乎要把她融進骨血裏一般。

幼清,回來了,就不要再走了。

答應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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