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仙做菜

飛鸾鑒舒展的雙翼宛若一個平整的料理臺,洗好的蟹簍挂在鸾首下,鮮活的瀛洲蟹不斷掙紮着。

羽輕舟熟練地抓起一只活蟹,丢在案板上。

螃蟹滿案亂竄,悉悉索索爬到邊角處,正要跳桌逃生,卻見梧桐木的鸾首昂藏而動,金絲勾挑的鳳羽發出灼灼光芒。

在鸾首回眸的一瞬,大螃蟹呆住了。

【卧槽,是我看錯了嗎,這個機關鳥動了!動了!】

【??我怎麽沒看到?】

【我也沒有啊,就看到機關鳥頭上的金毛突然晃眼,是日照的效果吧?】

【對對,突然晃眼,差點閃瞎我,怎麽回事??】

【好吧,是我看錯了,我去洗眼睛_(:з」∠)_】

【螃蟹是死了嗎?為啥不動了?】

屏幕這一端的周盈略有些錯愕,她也看到了鸾首回眸的動作,可彈幕裏的大多數人都表示沒看到,究竟是自己眼花了,還是大家看到的不是同一個直播?

屏幕內,接連幾只瀛洲蟹被羽輕舟抛上案板,卻一只只呆若木雞,不敢動。

機關鸾的木翼邊緣有鎏金勾出的翎羽,羽輕舟輕扣鸾翼,咔嚓幾聲,數支金翎豎起。每一支金翎的末端,都是一截小工具,有鑷有錘有剪,與古時候的蟹八件相似,卻又不太一樣。

此時,鸾喙微動,陣陣鳳鳴響起,宛若小曲,合度宮商。

【這是什麽鳥的聲音,真好聽!】

【我沒有看到鳥啊,是主播的鏡頭沒拍到?】

【呃......是我的錯覺嗎,我覺得是這個機關鳥在唱歌。】

【哈哈哈樓上你怎麽不說機關鳥成精了?】

【我覺得樓上的樓上需要沈專家來醒一醒腦。】

【對啊,今天怎麽沒看到沈專家鎮場子?】

【??沈專家是誰?】

【前集指路@星星環游世界的直播,就是那個科普帝!】

【啊就是那個超帥的科普小哥哥嗎?】

【是他!沈專家超帥的!我可以!】

【我也覺得是機關鳥在唱歌,我看到鳥回頭,鳥嘴也動了......但我相信科學!求沈專家解答!】

【呼叫沈專家】

【呼叫沈專家+1】

最令人稱奇的是,鳳鳴聲響起後,那群大螃蟹竟排成整齊的隊伍,一只只地朝着金翎工具走去。

一旁的蘇旦看得目瞪狐呆。

顧子缺看這小狐貍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附耳悄悄解釋道:“這是鳳鳴鸾吟之音,飛鸾鑒是上古寶器,采朱雀、青鸾、鹓鶵、鴻鹄和鸑鷟五鳳之栖桐制成,又以五鳳之翎羽鎏翼,冠羽封首,能發百鳥音。最重要的是,鳳鳴鸾吟之聲可以安魂而渡,帶領各路食材進入照靈引,帶它們順利渡岸轉世,為下一世積累靈智。”

蘇旦聽得有點呆:“照靈引?”

顧子缺趕緊換了最通俗的解釋:“就是讓螃蟹主動送菜。”

只見一群瀛洲蟹一字排開,橫着走到金翎下,齊齊站定。一支金翎夾将蟹身固定,另一支細小的金翎斧輕輕一動,便将蟹殼撬開,之後是一枚金翎竹節鑷,将蟹腮等物取掉,投進下面的小盆。最後,是一把快速飛轉的金翎小廚刀,刀刃輕輕一碰,蟹身便裂成兩半。

緊接着,鳳首下的櫥櫃自動打開,推出一只青瓷大盤,金翎夾熟練地将處理好的蟹身夾起,投入大盤子。一時間,橫着爬的瀛洲蟹沿着案板川流而過,從蟹簍到盤子,撬殼、取腮、切塊一氣呵成,行雲流水一般,看得人心曠神怡。

【卧槽,這是什麽自動化流水切菜線嗎??】

【哇這是什麽神仙做菜!!】

【長見識了,我以為蟹八件是拆熟蟹的,生蟹也沒問題嗎?】

【重點是!你們不覺得很詭異嗎?螃蟹主動送菜啊!它們是怎麽想的??】

【蟹蟹們真是訓練有素的優質食材(擦口水.jpeg】

【不是,這不科學!螃蟹為什麽會排成隊主動送死?】

【這不是現場直播,是動畫合成吧??】

【我也覺得剛才的畫面一點都不科學,從力學的角度來講,那些小工具只能拆開熟蟹,活蟹堅韌且有反抗的力道,根本不可能打開,你們看到切塊那一下了嗎?普通小刀的力道,根本不可能切動一只大螃蟹!】

【???樓上你哪只眼睛看到螃蟹有在反抗?】

【但真的很不科學啊!!】

【對啊,無論從生物學還是力學的角度分析,都不科學。】

【嘻嘻,那些說不科學的人一定沒看過上一集。】

【看過神仙渡劫的我鎮定自若。】

【唉,好人做到底,上集神仙渡劫請看@星星環游世界的直播間,友情提醒:上一集說不科學的人,後來都被沈專家教做人了。】

【突然覺得沈專家鎮場子特別重要,沒見識的人太多。】

【呼叫沈專家!!】

【跪求沈專家登場......】

【???誰沒見識了,是你們沒有科學素養!】

就在此時,評論間出現了一個叫做“幼白先生”的ID。

【幼白先生:簡單說一下我的看法,一家之言,有錯誤請指正。】

【幼白先生:在我看來,飛鸾鑒是國寶胚子+工業技術的科技産品,事實上,這種自動拆蟹的流水線并不是什麽新技術,許多廠家都在用。墨家機關鳥的技術更是容易,現代複原者有許多。若将流水作業的內核與機關鳥的外殼相結合,不就是飛鸾鑒麽?還有,說力學的那幾位,聲波力學考慮過麽?】

【那螃蟹自動送菜呢??】

【對呀,螃蟹是被下了迷藥嗎?】

吃瓜群衆們紛紛提問。

【幼白先生:我推測是食材向的基因編輯結果,動物的神經反應是基因染色體寫好的,也就是遠古記憶的儲存,比如聽到天敵的聲音立刻逃跑,就是記憶的一類。這種記憶是可以通過基因編輯修改的,比如編輯成“聽到鳳鳴聲就主動排隊送菜”的反應,理論上完全可行。】

【螃蟹主動送菜,不疼嗎?】

【幼白先生:螃蟹是沒有痛神經的,它們掙紮只是本能的反射活動,你想太多了。】

【哈哈哈科普滿分!】

【完美破案,沒錯,非常科學了!】

【等等,幼白先生和桐山科學院有關系嗎,食材向基因編輯明明是簽了商業合同的機密研究......】

【哈哈,他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樓上,你好像洩露機密了。】

【那個幼白先生是誰啊,沈專家附體??】

【是沈專家開着小號來了嗎?】

【幼白先生:哼。】

羽輕舟沒有注意到這些,幾支金翎在她眼前翻飛動作,青色的蟹塊很快裝滿了大盤。她剛才只是心中想着如何切開螃蟹,沒等她動手,一切就自動開始了。

她的感覺十分異樣,理智上覺得驚奇,心态上,卻又覺得理當如此。

她取出了鹽、料酒和生粉,調均後給蟹塊挂糊。弄好後,又是一瞬福至心靈,她打開了如意暗匣,立刻發現一碗蔥末、一碗蒜蓉和一碗面包糠,蔥蒜都用沛醴翠和冰鎮着,面包糠也十分新鮮,聞起來香噴噴的。

她輕輕一笑,想着,炒蟹的竈臺在哪?

霎時間,鸾首的鳳目一亮,雙翼之間的縫隙迅速開合,升起一個袖珍竈臺,臺上是一只銅金色的炒鍋與鏟子。竈臺的材質很特殊,是一圈圍合的紅色晶石。

“啊這,紅色的晶石是沛醴翡嗎?”一旁的蘇旦偷偷問顧子缺。

自家的小狐貍總算有些見識了,顧子缺欣慰地點點頭:“朱色為翡,雪色為翠,紅色是沛醴翡,白色是沛醴翠。”

“不是紅翡綠翠嗎?”

“那是人間界的石頭,仙界是朱翡雪翠,沛醴翡與沛醴翠都是醴泉的仙遺翡翠。傳說在上古時期,有龍祖與鳳皇,鳳皇非醴泉不飲,霸占了沛醴之境。龍祖入境奪泉,二仙鬥法,打得極其慘烈,落了一地龍鱗鳳羽。之後,鳳羽化作朱色的沛醴翡,龍鱗化作白色的沛醴翠,二者一火一水,合稱沛醴翡翠,是仙境至寶。”

朱紅色的沛醴翡看似晶石,卻閃着熠熠火光,像是竈臺上的火苗。

羽輕舟取出一個小油壺,在鍋中倒入些許清油,噼噼啪啪的熱油聲瞬間響起,青色的蟹塊入鍋後,很快就變成了誘人的蟹黃色。膏滿黃肥的春蟹因為提前挂了糊,不僅沒有松散,還炸出隐隐的谷物醇甜之味,煎螃蟹的香氣漸漸溢出。

蟹塊煎好後,鍋裏金燦燦的一汪油脂也沾滿了蟹黃香,羽輕舟繼續用蟹油将蒜蓉煎香,最後放入面包糠,一時間,蟹味、蒜香和油脂都被蓬松的小面包碎吸收。

滿鍋碎金一般的面包糠,撒上青翠的蔥末和橙紅色的蟹塊,稍稍翻炒之後,便是一鍋春色昂然的避風塘炒蟹,令人垂涎不已。

蟹塊入口後,先是蒜蓉與面包糠的甘口焦香,蒜香味與谷物的醇香融在一處,滿口酥脆。緊接着啜一口蟹肉,玉白鮮嫩的蟹肉迅速滑出,與甘香的蒜蓉合在一起,酥脆與水嫩的口感交織糅合,十分曼妙。

周盈吃過許多蟹,卻從未吃過如此特別的味道,這時,她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句:“食之忘憂而解乏,神仙九轉休癡。”

周盈愣住了。

等等,我不是在看直播麽,為什麽會嘗到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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