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騷動 在學府乖一點
守了他一夜,就已經很仁至義盡了,居然還敢指使她倒水!
鳳唯看着她氣鼓鼓的小臉,微微一笑,似乎在看一件很有趣的事,起身好整以暇去倒了杯水,反身卻遞到了趙蔓蔓眼前,眉毛微挑,拿過趙蔓蔓手裏的水杯,又将自己的水杯放在她手裏,目光睨了睨,示意她喝水。
趙蔓蔓被他這頓操作整得有些懵,但着實是有些渴了,呆呆喝了水。
鳳唯自她手中拿過水杯,柔聲問道:“你昨晚在這守了一夜嗎?”
趙蔓蔓臉頰浮上一層薄紅,心裏才不願承認,正色道:“昨晚有人要殺你,你知道是誰嗎?”
她本意是想轉移換題,可疑問出口,她就起了擔憂。
鳳唯目光微滞,緩緩道:“不知。”
趙蔓蔓看着他沒事人一樣慢條斯理地去穿衣,咬着唇心急了一會,轉念又想,她鹹吃蘿蔔淡操心什麽,鳳唯武功高強誰又能傷得了他!
她不禁又想起昨晚的鳳唯,晃了一下神,心有餘悸的她遲疑地走到鳳唯身後,低着頭軟糯道:“你昨晚的眼睛變紅了,好像誰也不認識一樣,變得有些可怕……”
鳳唯扣上腰封的手頓住了,過了半晌,就聽見她輕軟問他。
“鳳唯,你怎麽了?”
雖然已經打定主意不再關心在乎他所有的事,可是趙蔓蔓覺得,自己是個善良的姑娘,繞是鳳唯是個陌生人或者普通朋友,他若是身體不舒服,自己關心一二也在情在理,何況他還是皇帝伯伯最倚重心愛的臣子。
這麽一想,她頓時覺得自己高尚又孝順,她表面是在關心鳳唯,實則在關心皇帝伯伯,與她自己的心意全無半點關系。
鳳唯轉身,就見趙蔓蔓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不知為何,他有些歡喜,這段時間,她實在躲他躲得緊,他很不喜歡。
“奉玉說你是舊疾,是什麽舊疾?”為何她活了兩世都不知道。
鳳唯看着她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輕嘆一聲,扶起她的下颌,親昵地低頭:“蔓蔓是在擔心我嗎?”
忽然的貼近,讓趙蔓蔓腦子一片空白,她竭力想要按壓跳亂的心髒,可惜于事無補,就在鳳唯越貼越近,她赫然轉身,鳳唯空了的手停頓在了半空。
“我才不擔心你!”趙蔓蔓側首嬌笑着假做玩笑,有些慌不擇言“你該不會是得了絕症吧?”
說完她自己先咯噔了一下,轉過頭偷偷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暗暗“呸”了聲。
他在她身後輕笑:“不過是病發時有些虛弱,本能的武力值還是在的。”
趙蔓蔓狐疑地看向他,看着他眼底的滿不在乎輕描淡寫,将信将疑。
但是武力值還在,她也是親眼見識過的,當時的他有多駭人,那必然無甚大礙了。
“你還渴嗎?我再給你倒杯水。”趙蔓蔓歡快的去倒水,揚着笑臉遞到他跟前,“哝。”
她情緒轉變的着實有些忒快了。
鳳唯眸底浮上一抹趣味的笑意,接過慢條斯理地把玩着,在她熱情的目光下悠然自在地輕抿了一口,微微挑眉:“昨晚,你何以出現在相府?”
趙蔓蔓眉眼一頓,以為他要秋後算賬,此時不好跟他鬧,急忙認錯:“我不是故意要闖入你的禁地的!”她睜大了眼睛,努力做出真誠的模樣。
“嗯。”
趙蔓蔓瞧着他似乎并不在意的模樣,偷偷松了一口氣,覺得此時不能被他牽制,得先發制人才行。
“哎喲……”趙蔓蔓揉着肩膀皺着小臉,引起了鳳唯的注意。
“怎麽了?”鳳唯扶起她的手。
趙蔓蔓善解人意地搖搖頭:“沒事,大概是昨晚趴了一夜,肩膀酸了。”
“我看看。”
趙蔓蔓避開了他的觸碰,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動作太過順暢,鳳唯果然掠過一絲不悅,她幹笑了兩聲。
“說起來,七郎也頗懂醫術,推拿手法也是一流。”趙蔓蔓眼角偷瞄,打算就這樣一點一點把話題引到七郎君身上。
鳳唯目色沉沉,乍看之下似乎含着笑,但總讓人覺得有幾分冷意:“他幫你推拿過?”
趙蔓蔓大驚,不可思議道:“當然沒有!”
鳳唯冷意消融,趙蔓蔓搬了下凳子小心翼翼問道:“不知鳳相将他們送去了何處?”
她盡量放軟了語氣,不讓他聽出自己有咬牙切齒的聲音。
鳳唯睨了她一眼:“自然是将他們送去該去的地方。”
“那是什麽地方?”趙蔓蔓發覺自己問得太急了,低了一回頭,嬌笑道,“我與他們到底朋友一場,我也是關心他們。”
鳳唯目光誠摯認真,似是真心發問:“你當初收留他們在郡主府的初衷是何?”
趙蔓蔓懵了一瞬,初衷……她腦子裏立刻跳出了龍輕霧在話本裏注釋的“集鳳相之所長”的話語,急忙打亂了這個想法,那只是個巧合,初衷當然是他們長得好看,多才多藝!
這種實話不能講……
“因為他們出生寒門,空有一身才能卻投靠無門,我不願明珠暗投所以給他們一處栖身之所,讓他們能将自己的才能發揮到極致,将來給他們尋個似錦的前程!”她将這一番話說的義正言辭,幾乎連自己都覺得這就是她的初衷!
鳳唯拍了拍她的肩起身:“我已經替你做好了,你就不必把他們接回來耽誤他們了。”
“……”
“鳳唯。”趙蔓蔓眼見着鳳唯開門打算離開。
“你是不是忘了今日你還要去學府?”鳳唯淡然提醒。
趙蔓蔓大驚失色:“什麽時辰了?”
“不急,我正好進宮,送你一程。”
奉玉已經等候在側,趙蔓蔓只想起今日的老學究十分古板,擔心遲到的問題,總覺得有什麽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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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奉玉駕着相府的車馬停在學府門口,引來衆人的竊竊私語時,她才白了臉色。
鳳唯輕笑着從她手裏抽出自己的衣袍,忽略了她的不情願,率先下了馬車,周遭學子赫然大驚,躬身作揖。
“還不下車?”鳳唯語氣輕柔注目着馬車裏。
趙蔓蔓揪着裙衫咬咬牙,心裏問候了一遍鳳唯,硬着頭皮走了出來,看着鳳唯伸出的手掌愣了愣,她已經能感受到周圍炙熱的目光。
她再次問候了一遍鳳唯,氣呼呼地拍了他的手掌,聲音響亮,一躍跳下了馬車,順帶瞪了他一眼。
鳳唯不在意地微微而笑,擡手順了順她跳亂了的發絲:“在學府乖一點。”
輕輕一句話震飛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神。
誰說鳳相從來不把小郡主放在眼裏的?在場的人不論男女,只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希望也幻滅了。
趙蔓蔓聽着車轱辘起行的聲音,揚了揚下颌,不去看他,轉過頭,就見沐歌咬着肉包子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包子被咬斷,肉餡兒咕嚕咕嚕滾到了趙蔓蔓腳邊……
“你看什麽!”
在沐歌無聲無息看了她好幾眼後,趙蔓蔓終于忍無可忍兇巴巴地問道。
“昨日你出門前好像也是穿了這件青綠的裙衫,你講究,一套裙衫從不穿第二次的……”沐歌深有研究,忽然瞳孔放大,“你……”
“閉,嘴!”
沐歌倏然閉上嘴,哀嘆一聲,無比同情地看着她:“蔓蔓,你放心,我只當你半年前指天誓日賭咒發誓說絕不再與鳳唯有半分牽扯,是哄我的,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你也只當是個屁,就過去了!”
趙蔓蔓欲哭無淚,她說的都是真的!
“今日你可是威風啦,鳳相親自送你來。”
趙蔓蔓和沐歌看向聲音來源,方菲菲嬌俏地走來,只是臉上的表情多有不屑。
“哝,五千字!拿着吧,夠你看三天三夜了!”方菲菲冷哼,将一疊白紙黑字推到趙蔓蔓手裏。
趙蔓蔓見她真的寫了五千字檢讨,還有些意外,眉眼微揚:“菲菲小姐親筆所書,看三天三夜也值了,舅舅,我們一起看。”
沐歌興奮地拿過:“我先看看。”
方菲菲氣極反笑:“趙蔓蔓,你今日很得意是不是?只是不知幾日後,你還能不能這麽得意。”
趙蔓蔓不解,方菲菲的笑意更濃了:“看來你還不知道,難道你沒有奇怪,為何鳳唯千裏迢迢英雄救美,美人為何沒有回來?”
“那是因為柳若嫣回程的路上染了風寒,鳳相怕她舟車勞頓,将她安置在盛京幾十裏處的城郊,生生派了十幾個女仆丫頭貼身伺候,還有數十高手保護她的安危。”
沐歌摩拳擦掌,咬牙切齒:“今日我手有些癢,須得動一動。”
方菲菲警惕地後退,趙蔓蔓卻按住了沐歌的胳膊,她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冷冷瞧着方菲菲。
方菲菲輕笑一聲:“不過是一場風寒罷了,鳳相便如此興師動衆,唉……蔓蔓,我可真心疼你。”
說着她的笑意嬌滴滴的越來越放肆,朝趙蔓蔓揮了揮手。
沐歌氣惱地瞪着趙蔓蔓:“為什麽不讓我揍她!”
趙蔓蔓冷笑:“她說的是實話。”
沐歌靜默半晌,心疼地摟過趙蔓蔓的肩膀,豪言壯志道:“走,我們逃課,舅舅帶你去吃好吃的!”
趙蔓蔓疲累地嘆了口氣,心情似乎轉換了過來,俏皮地做了個鬼臉:“我可不想回頭被老學究秋後算賬,抄寫百遍長篇大論儒學思想。”
最後兩堂琴棋課,沐歌掃除困意精神抖擻地還是拉着趙蔓蔓逃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