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吃醋(一) 以身相許路上的絆腳石

趙蔓蔓連拍帶推着鳳唯, 壓着聲音,神色緊張:“你快躲起來!”

鳳唯腳步頓了頓,探究地看着她, 語氣平靜無波, 卻讓人感覺到他的不悅:“我見不得人嗎?”

玉兒的腳步聲越近, 趙蔓蔓不可思議地轉頭, 比他還要氣惱地瞪着他:“不然你以為呢?”

現下鳳唯自然不敢惹急她,不是十分情願的寒着臉慢慢踱步往屏風後走去, 就在玉兒推門的那一瞬間,他終于隐匿好了。

“阿照,我就知道你還沒睡。”玉兒就像洩了氣的鞠,整個人都喪喪的。

趙蔓蔓幹笑了兩聲, 眼角瞥了瞥屏風後,暫時沒有心思去理會她為何喪喪的。

玉兒卻已經自己說出了原因:“阿照,我失眠了。”

“失眠?為什麽?”

玉兒驚奇地看着她:“難道你沒有失眠過嗎?”

趙蔓蔓被如此一問, 仔細想了想, 認真道:“我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的。”

玉兒懶懶地看着她天真的眼眸:“我也看出來了。”說着,她又嘆了口氣, 拉着趙蔓蔓在軟榻上對膝而坐, 順手拉了個靠墊,歪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大有秉燭夜談的架勢,小聲說道, “我今天滿腦子都是風公子啊。”那尾聲裏皆是自己都充滿着不可思議的調調,小心又驚奇,還有一點小女兒家的情态。

當然,趙蔓蔓于情愛一事上算不得精通, 她之前只是很單純而熱烈的喜歡着鳳唯,至于別人的情愛,她其實瞧不大明白,也只懂了一二分,不免問道:“因為今日他救了你?”

玉兒這才興高采烈地講述着白日裏發生的事,她今日出了新月村一上岸,就遇到了一幫訓練有素的地痞土匪,想要劫財劫色,幸得沐歌出手相救,重拳出擊打跑了那些人,救下了她,卻也糟了暗算,中了毒。

趙蔓蔓認認真真聽着,漸漸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發出疑問:“照你這樣說,救你的人是戈木,為了救你中毒受重傷的也是戈木,你怎麽想着風公子?”

玉兒小臉一紅,梗着腦袋說道:“那戈木是風公子的舅父,他們是一道的,戈公子救了我,就等于風公子救了我,那風公子自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份恩情,我總是要報的。”

至此,趙蔓蔓算是明白了五分了,玉兒是看上鳳唯了!她暗暗朝屏風處看去,咬牙切齒瞪了一眼。

“戈木是風公子的舅父?”她直覺不想在這種“報恩”的話題上繼續下去,轉而問她。

玉兒點點頭:“對呀,戈公子昏迷前是這樣說的。”

關于這一點,趙蔓蔓并沒有覺得驚奇,畢竟沐歌随時随地都想占鳳唯的便宜,一直想在鳳唯面前擺長輩的普,讓鳳唯敬重他。

玉兒扯了扯她的袖子,在黃暈的燭火映照下,都能看出她的臉頰染上的紅暈,清晰明了,她嗫呶着,大概是不好意思了,征詢着趙蔓蔓的意思:“阿照,你覺得我該如何報恩?以身相許嗎?我看話本裏都是這樣寫的。”玉兒急急說出最後一句話,來例證她所說的方法是有根據的,不是她自己的主觀臆斷。

趙蔓蔓的牙根都快咬斷了,沒想到她舅舅英雄救美了這麽多年,救了這麽多姑娘,好不容易逮着一個願意以身相許的姑娘,半道還被鳳唯截了胡,鳳唯可真是她舅舅英雄救美路上的絆腳石啊!

她這純粹是為了給她舅舅抱不平,絕沒有任何私心。

趙蔓蔓突然抓住了一個點,目光灼灼:“你不是已經許了人家嗎?天王哥哥。”

玉兒臉色頓了頓,一時驚慌:“你都知道了?”

趙蔓蔓點點頭,她也是那天見過盛天王後聽到小丫頭無意間說出口的,小丫頭說的時候還頗為驚奇:今日大小姐對寨王的态度是在親近的很。

玉兒的嘴角抽了抽,言語閃爍:“這不是事急從權嘛,風公子救我于水火,我不能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趙蔓蔓不甘心地腹诽:救你的明明是我舅舅!

“那你說,盛天王和風公子,擺你面前,你選誰?”玉兒眉一橫,攤了攤手,鄭重其事地問她。

這......趙蔓蔓明亮的眼眸轉了轉。

“我選天王哥哥!”

玉兒滿臉的訝異被屏風後傳來的“咯噔”的聲音打斷了,她皺了皺眉:“什麽聲音!”

趙蔓蔓立刻警覺地拉住了她:“大概是老鼠吧,讨厭的老鼠。”

玉兒了然地點點頭,不疑有他,端着很難想象的模樣看着趙蔓蔓:“你怎麽會選他?”正常姑娘應該都會選風公子吧,可事實是,她奇怪歸奇怪,聽到趙蔓蔓這樣說,她心裏十分開心。

趙蔓蔓愣住了,她選盛天王,有三個理由,其一,自然是為了讓玉兒覺得鳳唯其實也不怎麽樣,給她舅舅搬開點石頭;其二,那就是玉兒若是真的喜歡上鳳唯,她也選了鳳唯,很大幾率會惹玉兒讨厭,于她在新月村的處境很不利,這個她有經驗;其三,那當然是鳳唯正在屏風後,她又怎麽可能會說選他呢!

可這三個理由都不能說,她想了想話本裏的擇婿條件,默默組織了一下語言,一本正經地娓娓道來:“我與你分析分析啊,天王哥哥一表人才,俊朗不凡,又是一寨之主,呼風喚雨,算的上有才有貌,有權有勢又有錢了,行事必然是随心所欲,不受掣肘,若是同他好了,那就是話本裏的掌上捧嬌的小嬌妻了。”

“反觀風公子,他除了長得好看點兒,你還了解他多少?就算他當了個體面的差事,能有天王哥哥一呼百應指點江山來的霸氣威武嗎?”

趙蔓蔓自然是能含糊就含糊地弱化鳳唯的真實身份地位以及各項才能,不管是為了盛天王還是她舅舅,這都是她力所能及應該做的事!

玉兒似乎被她這一本正經的模樣唬住了,也大概是被她切實的舉例給問住了,良久她哆嗦了一下,回了神,随手拿了挂在軟榻上的毛毯披在身上一邊說着:“我忽然覺得你房中有些冷,借我披披。”言罷,趙蔓蔓也覺得有點冷,贊同地點點頭,将腳伸了進去。

半晌,聽到玉兒嘆了氣,語重心長道:“阿照,沒想到風公子在你眼裏除了長得略好看些,簡直是一無是處啊。”

呃......趙蔓蔓覺得玉兒用的這個“一無是處”有些嚴重了,可她一時也不曉得用什麽詞來替代,暫且揭過不提。

“啪!”的一聲,屏風後似乎什麽斷裂的聲音,驚醒了她們,玉兒探了探頭:“又是什麽聲音?”

趙蔓蔓按住她:“老鼠。”

玉兒這回可就不幹了,扯了毯子,嘴裏振振有詞:“大膽的老鼠,偷聽了本小姐這麽多私房話還不安靜些,看本小姐今日不處置了你!”她雄赳赳往屏風那走去,趙蔓蔓攔都不攔住。

她怎麽給忘了,玉兒性子有時候有些虎,不是個怕老鼠的小姑娘。

趙蔓蔓拉着她,一邊說算了,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一會玉兒看到鳳唯,她該怎麽解釋,玉兒會不會覺得鳳唯來找她幽會,一氣之下就不跟她好了,轉頭就讓她大伯給她沉湖怎麽辦?

她已經吓得臉色蒼白,跟着玉兒拐進屏風後的雙腿已經有些虛軟。

玉兒頓了頓,四下探看,幹幹淨淨的地兒哪兒有老鼠的影子,趙蔓蔓緊張的情緒放松了下來,接過玉兒疑惑的眼神呆呆笑了兩聲:“跑了,從窗戶跑了。”

屏風後的窗戶的确大開着,灌着夏夜的熱風。

玉兒從一旁拿起被折斷兩半的木板,瞪大了眼睛看着趙蔓蔓:“這得是多大的老鼠啊,明日我讓下人徹底清掃下。”

趙蔓蔓的笑容已經有幾分僵硬,玉兒将木板從窗戶扔出去,說道:“那你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們去看戈公子。”

趙蔓蔓如釋重負,連忙送玉兒出門:“你也早點睡。”

關上門,她才重重舒了一口氣,她看了眼空無人影的屏風後,情緒不佳地走過去,關上窗。

趙蔓蔓轉身往床邊走時,忽然感覺腰間一陣用力,眼前的實物快速旋轉了起來,等她落定時,已經被擁在滾燙的懷抱和冰冷的牆壁之間。

夏天的衣裳單薄,她同時感受着熾熱的胸膛和冰冷的牆體,交織滲入她的肌理,冰火兩重天,讓她不安難耐的心跳加速。

她擡眼瞪着眼前人,殊不知交織難耐的情緒讓她的眼眸亦嬌亦嗔,偏偏又被她的純真氣惱掩護着。

鳳唯掐在她的腰間的手倏然收緊,總是清冷的眉眼只有在面對她時才會有的多元化情緒的波動,目色沉沉,蓄着惱意,怒意,又不忍發作的抑制。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被鳳唯抱在懷裏,她推搡着他,因為她感覺到這次的懷抱有他隐藏的怒意,她對他的情緒總是這樣敏感。

“別動!”他沉聲低喝,她每次輕微的掙紮都無疑在挑逗他極力克制的情動。

趙蔓蔓覺得他在忍耐什麽,這次她沒瞧明白,擡眼去看他,也蘊着薄怒。

“蔓蔓,他有多好?他能讓你感覺到威武霸氣,所以你喜歡他嗎?”他極力壓着自己的語調,盡量讓他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平和,可當他說到“喜歡他”時,他的聲線終于有了一絲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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