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755.
我們在法外者基地厮混到下午才回韋恩莊園。
迎接我們的是我爹的愛心土豆。
我們圍着那一整顆土豆驚嘆,只見它的漆黑中隐隐透出火星的紅,那紅一明一暗,仿佛活物在呼吸律動。
“有沒有人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傑森警惕地拿叉子戳在這顆焦炭似的圓球上。
銀質的叉子在接觸到圓球土豆後,發出“呲啦”一聲,戳進焦殼裏的尖端因為高溫迅速變黑。
我們倒吸一口涼氣,這種東西吃進肚子裏,人怕不是要當場躺着出大宅。
我爹的面無表情是尴尬、羞恥、強裝鎮定的混合。
阿福在旁邊冷嘲熱諷地解釋,“布魯斯老爺不過是醉心工作,忘記了調整時間與溫度,我想他正在研究用高溫土豆打敗外星入侵者的方法。”
迪克簡直要被自己內心瘋狂湧動的吐槽欲憋死,他也撿了一根叉子,把土豆在桌上撥來撥去,“這是什麽隐藏了黑暗力量的神奇土豆?無限寶石土豆?母盒土豆?亞卓魔土豆?”
我爹試圖辯解,“我只是忘了設置時間。”
“忘了,”提姆咀嚼着這個詞,“他居然忘了。”
一個能背下哥譚絕大多數罪犯身高體重血型生日的男人,忘了給烤箱設置時間。
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挺厲害的。
756.
趁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土豆怎麽能烤成這副鬼樣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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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勾住我的肩膀,把我扯到角落,咬牙切齒,“命牌的鈴聲是怎麽回事?”
我高舉雙手以示無辜,“不是我,是缺德師兄。”
如果是我來設置手機鈴聲,怎麽着也該是《別看我只是一只羊》啊!
“缺德師兄就是把未來的你改裝成鋼骨頭罩的那個。”
“哦,那沒事了。”
雙标好歹給我遮掩一下啊!
傑森繼續和我勾肩搭背,“你會設置命牌鈴聲嗎?”
我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幹嘛?”
“我們給其他人的命牌鈴聲偷偷換掉,”傑森出謀劃策,“然後故意在有人的時候用命牌聯系他們,問起來就直接推給你趙師兄,怎麽樣?”
不怎麽樣,我可是從不坑隊友的好夥伴,絕不幹這種事情!
“你想換什麽歌?”
“《威風堂堂》。”
757.
我在美利堅過我的鹹魚生活,忘了傑森的生日相距不久就是華夏的中元節。
傑森生日第二天的晚上十二點整,大宅的固定電話接到來電,沒有人操作,電話自動轉接到我的房間。
我拿起聽筒前看了眼電話號碼。
八個零。
電話鈴聲在寂靜的夜中散開,隐約能在單調的鈴聲中聽見罪人的哀嚎與女人的啼哭,仿佛我站的地方不是韋恩莊園,而是收費50元一人的恐怖密室。
不知何時,窗外的月光與後花園的路燈燈光一塊兒消失了。
我沉默半晌,接聽電話,森森鬼氣中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李詞章,今天死了嗎?”
我:……
“韓梅梅滾吶!”
758.
韓梅梅是一只鬼。
在他當鬼前,他是我發小,合歡宗的男修。
衆所周知,合歡宗不管男女都是海王。這個門派開放得很,所有弟子的微信聯系人都是百位數起步,有時候一個號不夠,還要開兩個三個小號。
這個宗門思想非常前衛,宗門弟子的性取向BGGBBLGL統統都有,你想找幾個戀物癖也不是找不出來。
韓梅梅,是這個宗門的一股清流。
作為一個活到十五歲連女孩小手都沒有拉過的純潔男孩,他這輩子都沒來得及拉過女孩小手就下地府去當公務員了。
他在地府還有點希望拉到女鬼的小手,感謝他的靈魂足夠堅韌,夠他考地府公務員成功上岸。
不然他就這輩子連雌性生物的手都沒拉過。
作為一個合歡宗弟子,說出去也太慘了。
759.
“馬上中元節了,”韓梅梅問,“你要不要死一死來地府玩玩。”
“你的措辭真是越來越鬼了,”我真誠道,“你怎麽不叫美美、阿強他們。”
“阿強和美美出任務去了,”韓梅梅說,“他們去逮九尾了。”
九尾狐,我的老對頭,按理說他現在簽署了人妖和平條例,應該幹不出什麽大事。但是阿強和美美接了這個任務卻不告訴我,內裏可能有點蹊跷。
見我沒說話,韓梅梅自知說漏了嘴,打了一個哈哈轉移話題,“小閻王想問你來不來地府當幾天班。”
“他就是想騙人去死,”我憤憤指責,“我又不會編程又不會C語言,他是不是又被我師叔拒絕了!”
小閻王是我小時候才上任的新任閻王,地府無紙化辦公的改革者。為了推動自己的改革,閻王爺自學C語言,成為了地府第一個UI設計師,現在正在為C掉盡自己的每一根頭發。
為此,小閻王垂涎我的程序員師叔已久,甚至瘋魔到跑去問我考上地府公務員的師姐,“雖然這樣說不好,但是,你師叔什麽時候死?”
師姐:“……”
小閻王認真道,“我還能給他的劍封一個職位,拿工資。”
師姐:“冥幣的話,就算了吧。”
一旁的地藏冷靜拒絕,“不,你不能這樣。”
小閻王:“我可以讓活人謀殺他。”
地藏:“不,你不能。”
地藏:“而且客觀條件來講,你想謀殺天下第一的劍修着實有點困難。”
小閻王:“或者你們活人接受外派嗎?我能不能把他搞到地下來。”
師姐:“……”
小閻王端着下巴思考,“修仙人不行,活人也可以。”
他拓展了思路,興致勃勃道,“雖然可以找兩個鬼差吓唬吓唬那些程序員,讓他們自殺了我就不用付工資。但我畢竟是個好人。”
小閻王:“所以我請。”
師姐:“您好人的标準未免有點低。”
把我從小到帶到大的溫柔師姐溫溫柔柔地對地藏道,“您就不管管他嗎?”
地藏嘆息一聲,“他原本是一個好人的,全年無休007了五年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地藏深沉道,“寬容寬容他吧。”
790.
小閻王本名蔣就,表字殊。
我們都管他叫“講究閻王”或者“将就閻王”,全看當時的心情是同情居多還是想揍人居多。
我以前下過一次地府,在成為小閻王想要培養的編程人才前被我師傅撈上來。
在地府培訓期間,我在小閻王睡着時瞟到過他的日記。
沒辦法,他當時直接趴在日記本上睡着了,口水流了一桌真的很明顯。
我掃了一眼,看到日記上的內容。
“今日加班。”
“今日加班。”
“今日加班。”
“今日加班。”
“可惡!蔣就啊蔣就,你怎麽能如此堕落!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一天覺都沒睡過!
不能再這麽下去了!明天一定要給自己放一天假!”
“今日加班。”
我:這個社畜好慘哦。
但是騙我下地府給他打工還是在做春秋大夢。
791.
韓梅梅試圖勸導我,“你就過來玩幾天嘛,中元節比較忙,不會交給你多少麻煩任務的。”
他誘惑我,“你師姐也在,你不想見見她嗎?”
自從我上蜀山後,我師姐就在我根本不會奶孩子的媽和只會搓麻将的師傅中脫穎而出,成為了我的第一奶媽。
我确實很久沒見過她了。
“行吧,”我擡頭看了眼時間,午夜整點快過了,“你搖鈴,我給家裏人留張紙條。”
我留了張紙條在床頭,告訴阿福他們不用為我擔心,我有時暫時魂魄離體出門。
我躺在床上,聽石英鐘的指針輕輕一聲,轉動到下一格。
我少年時代聽了很多次的韓梅梅的合歡鈴聲又在我耳邊響起,我随着鈴聲一起閉上眼睛。
在睜眼前,我聽到一聲慘叫,“為什麽會多出這麽多人啊!”
?
我睜開眼睛,看見迪克茫然地四顧,傑森抱胸站在一邊,我爹一只手搭在達米安肩上,正以危險的目光盯着韓梅梅。
???
是我睜眼的哪個流程出了問題嗎?
你們為什麽在這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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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梅哭喪着臉,在傑森暴起毆打前解釋。
“我的合歡鈴改造過了,現在是魂魄離體過的人都能招過來。”
“換而言之,就是死過一次的人可以經由我的鈴聲,靈魂脫離身體抵達地府。”
他弱氣地哭哭道,“誰知道你家裏人都死過一次,你們是什麽高危職業家庭啊!”
聽到這裏,傑森心虛地移開眼睛,迪克演技極爛地吹起了口哨。
我爹問,“心髒停跳後短時間內又被人救活也算嗎?”
韓梅梅點頭,“算,魂魄離體過都算。”
那怪不得迪克也站在這裏。
我舉目四望,家裏只有提姆和阿福不在。
傑森懶洋洋地道,“小紅那次是假死,不算數。”
那我們家還真的蠻慘的嗷,不是假死就是真死。
我爹又問,“我們要怎麽回去?”
韓梅梅想了想,“去見小閻王,他會把你們送回去。”
那提姆沒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萬一瘋魔社畜看上了鴨鴨社畜,提姆今晚就得留這裏加班。
都是因為老頭子不管事,所以不得不加班挑大梁的社畜,說不定會惺惺相惜,達成社畜の相互救贖。
嘶,那以後誰去公司開會啊,達米安嗎?
793.
我們要先去見小閻王,韓梅梅拿了黃泉一卡通,帶我們上了黃泉地鐵。
黃泉地鐵的軌道漂浮在半空中,橫跨三途河,車廂好似馬車車廂,由鐵索串聯。奇異的一點是,它的車廂都是銀色的。
我茫然地看着這個古不古現不現的東西停浮在我們眼前,“我記得上次來它還不是這個顏色吧?”
“哦,這個,”韓梅梅解釋道,“運輸事故掉三途河裏去了,然後就再也上不去色了。”
“孟婆說這個材質難以固色,我覺得有點沒道理,查賬的時候發現材料錢被挪用了。”
???
你們地府還有挪用公款一說嗎,都是冥幣有什麽挪用的意義!
“你們上車前看見那個汽笛沒有?”韓梅梅問。
黃泉地鐵最前方上方挂着一個人頭汽笛,地鐵進站人頭就會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非常有地府的氛圍,傑森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韓梅梅輕描淡寫道,“那就是挪用公款的人,多虧他嗓門很大,不然只能扔去地獄。小閻王對貪贓枉法的人可是深惡痛絕。”
迪克吞了一口唾沫,小心問道,“那、那孟婆呢?”
“孟婆是一種職位,不是一個人。”韓梅梅說,“上任孟婆在做乘務員賣泡面。”
傑森聽着地鐵出站時人頭發出的慘叫,忍不住問道,“這個人是手動叫還是自己叫?”
韓梅梅耐心道,“手動,但是怎麽手動是商業機密。”
傑森:“我很好奇——”
“你不會想知道的,”韓梅梅意味深長,“貪污的人怎麽死全看老板心情。”
他說出了耐人尋味的話,“那個頭看起來是個頭,其實只是看起來是個頭。”
除了我爹,全場人連帶達米安都打了一個寒顫。
迪克沉吟,“還好提姆沒來。”
“不然我們可能會看到韋恩企業貪污的高管,腦袋吊在韋恩輕軌上。”
不要輕易說出這麽恐怖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