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838.
我看着眼前的廢墟,冷靜評價,“拆遷工作做得挺好。”
九尾的表情猙獰,他掐訣感應,愈發茫然。
我悠哉游哉地抄起手臂,“狐尾分身感應不到了吧。”
他的臉色越變越難看,我冷嘲熱諷,“也許你的狐尾分身正在哪只貓貓的肚子裏鬧革命呢,可別去打擾他們建功立業。”
“你早知道,”九尾陰恻恻地盯着我看,“你是故意來看我笑話的。”
“不是您請我過來的嗎?”我着重咬字在“請”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兄弟。”
如果不是人妖和平條例,我和九尾早就是不死不休的關系了。
他拿我當蝼蟻,我看他是憨批。除非他馬上年齡倒退到剛出窩,走路都走不穩的時候,從頭到腳回爐重造、重新做妖,否則我們之間沒有和解的可能。
九尾預備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我右手封住他的手,繼而左手繼續封堵,右手得空借機一拳捶在他的腰腹處。
我主修劍,但修劍的前提是我是一個修士,并不是離開了劍就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我那一拳就像是打在一塊鐵上,妖獸鋼筋鐵骨,震得我手腕發麻。
“終于忍不住,不打算再裝模做樣了嗎?”九尾冷笑,他一腳踢開劍匣,擡手接住劍匣裏掉落的東西,“你的本命佩劍可還在……”
他的話又停頓了,落進他掌心的棍狀物體明顯不是一把劍,而是一把馬桶塞。
想必時提姆找東西冒充渡厄時,順手在溫泉體驗中心摸到的。
不愧是你,提姆,多損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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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對武器的審美如此獨特。”我譏諷道,“想去酒店做保潔,我建議你去韋恩旗下酒店工作,也許我們會給你一小時二十美金。”
這次他是真正意義上的勃然大怒。撲天的氣浪把我從他身邊彈開。
妖獸顯出原形,皮毛華美的狐貍在雲霧中舒展六只亂舞的長尾,全身皆白月,唯獨額心一抹紅色。
對哦,他被我砍了三條尾巴,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六尾。
獸類的轟鳴在我耳邊自動轉化為能聽懂的語言
“李詞章,”我聽見九尾嗡嗡地說,“我要扒了你的骨頭!”
在妖氣的針對下,深埋我皮肉下的劍骨開始輕震,對壓迫報以原始的回擊。
數千道劍氣從我皮下溢散,以我為圓形,劍氣割裂地面與樹木,帶來縱橫溝壑。
那些劍氣斬擊在九尾身上,撕開他的皮毛,留下血痕。
他的獸瞳顫了顫,“我對你越來越滿意了。”
“哦,要打直接打,少廢話。”我冷漠道,劍骨的震動愈烈,幾乎要生生從我背後拔出來。
根本不需要我動作,那些劍氣自覺将我周圍一切切割成碎片。世界在我面前變得太白太亮,險些将我的清醒全數吞進去。
我立在原地,沒去管伸長尾巴防護自己的九尾。
我在等一樣東西。
黑色的蝙蝠飛機在天的那側劃過來,我看見提姆推開艙門,“接着!”
他将一個劍匣抛下來。
九尾立刻就要伸爪去搶,蝙蝠飛機底盤彈射出鋼纜纏住九尾的前臂,飛機啓用最大馬力朝後拉拽住巨大的狐貍。
同時紫色電流順着鋼纜前攀,連接在九尾的皮毛上。高壓電流将活了千年的妖獸麻痹到渾身一顫。
與此同時,劍氣撕扯開劍匣,微涼的劍柄落進我手裏。寒玉的涼意在我全身竄了一遍,将躁動的劍骨強行鎮壓下去。
我獰笑一聲,提劍上前,“六尾,你詞章爺爺來了。”
839.
劈、砍、挑、刺。
抓、攔、擋、拍。
妖獸面對人類高高在上的态度不是沒有理由,他們天生就能得到的東西,人類修士要苦修數年才有一戰之力。
九尾這種血脈高貴的更是如此,他連自己的同族都瞧不起,更別說是人類修士了。
渡厄又一次刺開他的皮毛,我順着裂紋一挑,大蓬鮮血揮灑空中,小半截尾巴落地。
哦,現在應該叫他五只半尾。
九尾發出憤怒的嘶鳴,他氣急敗壞,準備伸爪拍我時被環伺周圍的蝙蝠飛機又轟上一炮。
蝙蝠飛機就像一只惱人的小蚊子,持續擔任騷擾工作,将仇恨從我這裏拉到自己身上。
這一炮把九尾純白的皮毛炸成焦黑。他微晃兩下,五條半的尾巴陡然伸長了。
周圍的溫度急劇身高,九尾張開嘴,狐火在他周圍燃燒,将我們周圍的狼藉引作焦土。
高溫在他嘴裏凝聚,如果我避開這一擊,狐火會沿軌道直接轟炸進城區。
這只狐貍打瘋了,完全不記得條例裏還有“不得危害人類性命”這一條。
所以我沒有躲,熾熱的火焰舔舐我的發絲和面孔。我手裏握着渡厄,就像握住了我過去的人生。
一斬,一線,一分為二!
我順着破開的狐火逼近九尾身側,這一次我要砍下他的腦袋!
火光在妖獸口中凝聚壓縮,他也做好準備發動最後一擊。蝙蝠飛機不得不後撤出我們打鬥範圍,以免不慎墜機。
劍與狐火碰撞在一起,無聲的爆裂撕開時空。
一個人形輕飄飄落在我們中間,一只手捏住我的劍鋒,一只手捶在九尾嘴巴上,用最暴力的方法讓他閉了嘴。
我瞳孔地震,“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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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皮衣長褲,豹尾在身後卷了卷的美女慢悠悠擡頭看我,露出一個笑容,“呀,小李。”
“你讓開,大李。”我冷酷道,“等我把這只狐貍變成死狐貍再和你說話。”
“你冷靜一點,”美女媽嘆了口氣,“他簽了條例,你擅自動手可是會被□□的。”
“我人都快被他折騰沒了,”我冷笑,“我還管他查不□□。”
九尾的爪子蠢蠢欲動,似乎還沒放棄偷襲的打算。我媽輕巧一轉,将渡厄拎到自己手裏。
我可能沒有說過,我師叔、我師父和我媽,他們三個當年都是學劍的。
劍光快到難以捕捉痕跡,等我們回過神來,九尾身上的白毛如紛飛大雪飄散。他的五只半尾巴有四條半轟然落地。
九只尾巴,如今只剩一只。
這次是貨真價實的禿毛狗。
“一只狐貍而已,也敢欺負我的崽。”我媽冷哼。
她懸停在九尾身前,一只軟若無骨的手按在他的吻部。白色神魂從狐貍頭頂飄出來。
我震驚地瞪大眼睛,她在翻查九尾的記憶。
“你知道得太多了,狗崽子。”我媽平靜地說,“反正我成天也是在外面到處跑,用了禁術他們也逮不到我。”
“喂,大李。”
帶着記憶的白光凝成一個小球落進美女豹豹掌心。她毫不客氣拿走了九尾的記憶,正預備再下手時,遠遠一個聲音傳過來,“阿詞,阿姨,你們等一下!”
美美和阿強,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坐在她那柄可怕的大錘上,朝這裏極速前行。
一柄戰錘在空中漂移,場面看上去異常驚悚。
美美帶着阿強和陌生男人停在我旁邊,“我們帶了九尾的族叔過來。”
漫不經心坐在後面抄着手的男人沖我們點點頭,眉毛一挑看向狼狽的禿毛狗,“呦,這不是我那人嫌狗厭的五侄子嗎,百年過去,怎麽還是這麽拉跨啊?”
他勾勾手指,更多的光團落進掌心,被他碾成粉末,“就你這德行,反正尾巴也斷了,直接從頭做狐吧。”
他抹除了九尾的大半記憶,能保留下來的片段估計都是小狐貍崽在山裏漫山打轉的畫面。
族叔拍拍九尾的頭,禿毛狗變成小小一只,被他嫌棄地拎着後頸塞進衣服裏。
他看向我媽,“我粉碎了他的所有記憶,他的修為也全部廢除,要從一只小狐貍從新修煉起,不知道你們是否滿意。”
我媽微微颔首,“我女兒的半根劍骨。”
族叔一彈手指,半根瑩白如玉的骨頭落到我媽手中,“自然不會忘了你們的東西。”
我媽看着我,“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等等,”我看向阿強和美美,“你們誰帶了馬克筆?”
我要在這只禿毛狗臉上畫三只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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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叔拎着在哥譚搞了大事的九尾走了。
他沒有代替九尾道歉,族叔在青丘是獨行派,對九尾這種嚣張又愛炫的小逼崽子看不爽很久了。
我媽在指尖滴溜着我的劍骨打轉。
我目睹我的骨頭在她手裏抛上抛下,終于忍不住開口,“你怎麽回來了?”
一回來就是到哥譚找我,我爹就在上面的飛機上,舊情人見面很尴尬诶。
我媽停下把我的半截劍骨當雜耍棍的動作,“我找到了女娲造人時留下的黃土。”
女娲造人用的是黃土,理論上我們都是泥巴捏出來的。但是作為最初的原料,女娲娘娘用的黃土自然不同。
生死人肉白骨,輕松得仿佛玩橡皮泥捏小人。
千百年來不知多少人打過這點黃土的主意,不知多少人無功而返。
修仙界如今早就默認女娲娘娘當初并沒有多餘的原材料留下來。
美女豹豹媽在我、阿強和美美驚愕的目光中輕松地笑笑,“現在你的半截劍骨也到手了,我回來幫你補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