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寒假33

301.

這天晚上，我們嘗到了用琥珀金煮的米飯。

味道不錯。米飯香甜醇厚，入口綿軟，唯一的問題是，有點補過頭了。

當晚我們一家人吃飯，算上芭芭拉、史蒂芬妮和卡珊，十個人裏有五個當場流了鼻血。

我不是丢人五人組中的一員，好歹我也是修士，天材地寶吃過不少。我在給可憐的兄弟姐妹們遞了紙巾拍了照片後，完全沒想到自己可能會有這方面的困擾。

困擾發生在第三天淩晨。

好消息是困擾發生的地點不在韋恩大宅，因為傑森用一頓五星級自助收買了我，讓我陪他去收保護費。

保護費是比較接地氣的說法，實際上傑森庇護下的□□不僅要遵守傑森的規矩，不準欺負流莺、不能向學生兜售毒品，同時每月還要将所得利潤分他三成。傑森的致富之路從黑吃黑開始。

他叫上我是因為這段日子他和黑面具起了沖突，兩邊正在争奪同一塊地盤。我換上一身黑衣，用傑森給的面具遮住臉，跟着他一起殺去了黑面具的地盤。

哥譚的夜空天雷滾滾，雷霆當頭劈下。天雷打磨了我的第八根劍骨，也打磨了，黑面具的頭顱。

302.

現在他不應該叫黑面具了，他有了新名字，“黑焦炭”。

傑森只顧着帶自己的手下掉頭狂奔，沒注意到膝蓋中了塑膠子彈一槍的黑面具還在原地掙紮。

所以，對的，事情就是這樣，黑面具被雷劫劈成了一具焦屍。

我顫抖地伸出手去，戳了戳他已然碳化的腦袋，那顆脆弱的煤球嘎吱一聲從他幹硬的脖頸上掉下來，砸在我的腳邊。

我：“……”

傑森：“……”

我們對視了一眼。

“你想吃什麽，我會去阿卡姆給你送飯的。”傑森沉痛道。

我抱頭痛哭，“啊啊啊啊啊——！”

303.

我和傑森執手相看淚眼。

傑森：“我可以把你的五星自助搬到你的牢房去。”

“不要這麽早就放棄，至少讓我掙紮一下啊！”我大喊。

蜀山的劍修絕不認輸，我垂死掙紮，“有沒有502，用膠水把他的腦袋粘上去試試！”

我捧着黑色煤球腦袋往黑面具的脖子上戳，“鐵絲也行，至少把他的腦袋綁上去吧！”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咔嚓聲，黑面具的煤球腦袋砸到地上，裂開一道顯眼的縫隙。

“啊啊啊啊——”我六神無主地揪住自己的頭發，“哥，怎麽辦啊哥，我還年輕我不想去阿卡姆睡病床！”

“這個問題不大吧，”傑森說，“把他拼回來不就好了。”

是傑森的聲音，但又不是傑森。

我和傑森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到地上。一個只有我的小拇指那麽高的積木小人正站在煤球邊，用他的積木手指戳戳煤球，“哇，受損真嚴重。”

“你又是誰啊！！”

304.

這個世界上存在無數多元宇宙，被列入觀測範圍內的一共有52個，而在這52個宇宙之外，又存在許多種可能性。

因此，有一個世界的我們是樂高小人，這是可以理解的。

樂高傑森，代號紅頭罩，羅賓出身，是能為了打游戲放棄夜巡的網瘾少年。

以上內容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樂高的世界裏沒有死亡，積木人只要拼起來就能複活。

黑面具有救了，我不用去和貝恩做鄰居，傑森也不用去阿卡姆給我送飯。

好耶！

“說好了，我幫你們救人，你們一定要給我買最新款的游戲哦。”樂高小人說，“要是你們騙了我，我會非常、非常生氣。”

“當然，”我正襟危坐，“就算你想要用蝙蝠電腦打游戲，我也可以幫你把蝙蝠電腦整個偷過來，請放心吧！”

“倒不必這麽誇張，”傑森跪坐在我旁邊，“我只是想看看這個小不點的我能用什麽方法把黑面具救回來。”

樂高傑森抱手哼哼一笑，“這還不簡單。”

他的積木手擰在黑焦炭的脖子和手上，輕巧幾下，這具慘不忍睹的焦屍被分成好幾大塊，這速度傑森拿電鋸剁都趕不上。

……

“不僅沒複活還把人家分屍了！”我眼前陣陣發黑，“這不是阿卡姆床位預定了嗎？！”

“嗨呀，不要這麽着急。”樂高傑森老成地拍拍我的手，“修複也是要有準備工作的。”

“所以我們？”

樂高傑森胸有成竹地抄起手臂，“當然是把他洗幹淨啦！”

305.

淩晨時分，一天最黑暗的時刻即将過去，光明還遲遲未曾眷顧哥譚的土地。

我和傑森一人背着一個蛇皮袋子，鬼鬼祟祟翻進傑森的安全屋。

樂高傑森站在傑森的肩膀上，小積木手拽着傑森的頭發，指揮我們，“對，把他倒出來，就倒在地板上。”

我們解開綁在蛇皮袋上的繩子，抖開袋子，一個烏漆嘛黑的腦袋滴溜溜滾出來，然後是雙臂、雙腿和軀幹。

我擦擦汗，“我都要吓死了，還好沒被人發現。”

一聲咖啡杯摔在地上的脆響驚醒了我們緊繃的神經。

提姆站在傑森的卧室門口，曾經端着咖啡杯的手捏着空氣，他看看我，看看傑森，又低頭看着滾出來抵在自己腳邊的腦袋。那個腦袋依稀能辨認出黑面具的五官。

八目對視，相顧無言。

提姆緩緩後退，倒退回傑森的卧室裏，冷靜地和我們讨價還價，“我可以當作沒看到你們，你們能不能別殺我滅口。”

“不是你想的那樣，聽我解釋啦！！”

306.

提姆是夜巡結束的地點距離自己的安全屋太遠，于是撬開傑森家的安保系統過來蹭床睡的。

管他是過來幹什麽的，他現在只能和我們同流合污。

提姆和傑森蹲在浴室裏，用洗衣服的大盆泡着黑面具的殘肢斷臂。我往裏面淋從中超市買來的84消毒液，喃喃自語，“這樣就能變白了吧。”

“但是太白了，”傑森用戴着塑料手套的手拎起純白無暇的腦袋，“黑面具的頭都被你洗掉色了。”

眼前這顆頭，光滑、白淨，在浴室的燈光照射下簡直是熠熠生輝！

我沉默片刻，把這顆頭捧出去，放到客廳晾幹。

“等他幹了之後再重新塗黑吧。”

“有道理，也只能這樣了呢……”

307.

哥譚的夜空在一陣無雨的雷暴後，又恢複了往日陰雲密布的沉重。

迪克在夜巡的空隙裏，在家族群裏詢問其他人是否有事，衆人紛紛回話，除了兩個人，傑森和李詞章。

雖然按照這兩個人的武力值，出事的概率很小，但迪克還是決定去傑森的安全屋看看情況。

他一路翻越天臺屋頂，一路給弟弟妹妹們發消息，無人回複。

迪克在憂心忡忡中落到傑森安全屋的窗臺上。

“你們還好嗎，不回複別人的消息很容易讓人多想……”

迪克推開窗戶，他的話說到一半，眼神無法自控地落到客廳茶幾上擺着的那個球體上。

那是一個人頭。

一個滴水的人頭。

一個滴水的雪白的人頭。

一個滴水的雪白的死不瞑目的人頭。

人頭正幽幽地看着迪克。

那雙無神的眼珠子，仿佛一對死魚眼睛。

迪克扒在窗沿上的手，顫抖起來。

一聲人體落地的悶聲，響徹了安靜的小巷。

308.

“你們要吓死我了，”迪克抱怨道，他手裏拿着一個刷鍋的鋼絲球，正一下一下給黑面具刷腿毛，“我的屁股好痛，我的尾椎肯定骨折了。”

“不用擔心，你屁股上脂肪多，防禦力強，”傑森體貼道，“就是咱爹從樓上摔下去變成三傻子，你的尾椎骨也不會有事。”

我的好三哥手裏捏着絲瓜瓤，在給黑面具刷手臂。他和迪克一個刷手一個刷腳，好似我們下一秒就要把黑面具扔去鍋裏紅燒。

提姆和我坐在客廳裏，給黑面具雪白的腦袋上色。

我拿着手機對照黑面具進黑門時的入獄照指揮提姆，“眼睛，眼睛畫大了。”

提姆坐在小板凳上，手裏端着一個調色盤，和樂高傑森細細研究，“他的山根是不是要挺一點，我們要不給他畫一個陰影和腮紅？”

黑面具的腦袋被我們架在花瓶上，方便提姆用畫筆描繪五官。

提姆給自己設計過制服，但這不代表他的畫工不是靈魂級別。雪白的腦袋上出現了豆豆眼和鈎鈎鼻，以及一張用多了顏料的血盆大口。

我理智評價，“能止小兒夜啼。”

提姆嘆息一聲，“術業有專攻，這件事得找達米安。”

“找我做什麽？”熟悉的聲音來自窗外，達米安蹲在迪克摔下去的天臺上，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我和提姆，掃過花瓶上那個可怕的腦袋。

達米安少見地哽住了。

一陣可怕的安靜過後，達米安開口，“你終于決定，直面自己的變态本質了嗎，德雷克？”

提姆皺眉，不悅道，“我從來沒有不正視好嗎？”

等等，争議點是正不正視的問題嗎？？

309.

為了讓黑面具複活後不用改名成“白面具”或者是“黑惡鬼”，我們放棄了靈魂畫師提姆，這項工作轉由韋恩家第一大觸達米安接任。

達米安不愧是達米安，一出手就是整潔流暢的線條，柔和細膩的畫風，溫柔活潑的上色。

再拼上傑森和迪克刷洗幹淨的四肢，樂高傑森奇妙地操作幾下，一個已死之人在我們面前睜開眼睛。

“……這張臉，好像有點高橋留美子畫風。”我沉沉道。

傑森細細觀察片刻，大悟，“這不是奈落嗎？”

提姆提出異議，“我覺得有點像犬夜叉。”

“我說像殺生丸，你們會來揍我嗎？”迪克問。

全場死寂。

我一劍斬斷黑面具的頭，“——這他媽不得重新畫嗎？？！！”

圓滾滾的腦袋，噗叽滾到牆角。

遂，斬之重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