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茶味 她要反其道而行

第一次行動計劃就這樣宣布失敗了,白銀在列表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X.

果然五百萬不是那麽容易賺的。

新的周一,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經過了上一次的失敗教訓,白銀重新調整了作戰戰略。

首先,她意識到盲目行動絕對是行不通的,成大事者一定要有規劃,沒有規劃至少也得有個大致的輪廓。

于是,她先在二手書店裏買了幾本追男神的工具書。

工具書裏提到,開始的時候目标不能定得太高,不要指望男人一下子就對你飽含熱情,先要在他面前混個臉熟。

很快,經過戰略調整的白銀把成功路線定義為:「刷存在感,混個臉熟」。

有了這個新目标之後,白銀再來回顧小助理發給她的韓維止行程,感覺就有頭緒得多。

按照馬斯洛需求原理,人的需求從低到高。

她想韓維止什麽都不缺了,那他只缺自我實現需求了,按照理論,人只有在休閑的時候,頭腦才會徹底松懈下來。

所以她分析了自己上次為什麽會失敗。

那是因為自己根本就選擇了,一個不恰當的,他正在工作應酬的時機。

科學家都說了,人在工作的時候,頭腦高度繃緊。

這種時刻,對一切外界進駐物都處于戒備狀态,自己在他工作日的時候試圖接近他,他肯定對她很是警惕了。

換做是休息日那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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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從今往後,她要認真對待好每一個周末。

她要在他心理防線最低的時候進駐他,這樣才有機會将他搞破防。

失敗乃成功之母,總結好了過去,才能更好展望将來。

白銀将小助理發來的行程徹底放下,內心已經有了新的想法。

她絕對不能按照小助理發來的行程去開展工作,一旦開展注定失敗。

她要反其道而行,看哪段時間是空白的,她專挑那一段時間去主動出擊。

這個周末,一看就是個适合主動出擊的好日子。

小助理發來的「韓W止行程表」裏沒有安排工作,聯想上一次她在雲水天洗手間裏聽到的,關于他說要在周日去機場接人的消息。

白銀有了非常完美的想法與計劃。

終于到了這一日,一大早日光洋溢。

室友們昨晚就說要組織去玄冥山秋游許願,順便問她要不要去,她輕聲拒絕了。

秋游的機會有很多,但是這一次機場偶遇,卻可以說是千載難逢了。

這是一樁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的買賣。

所以,經歷過失敗教訓的白銀相當之重視。

初秋的清晨陽光剛剛好,六點鐘,整座校園還在睡眠,她裝扮齊整,走下宿舍樓,經過一排灌木叢時,微風中送來了淡淡的栀子香味。

她順着香味闖進了矮矮的樹叢之中。

白銀疑心這裏種了棵栀子已經很久了,否則不可能每回路過都聞到這香味。

果不其然,在灌木叢的邊角處,有一株獨自生長的矮小栀子樹,白色的花朵已經盛開,走近一聞香味撲鼻,一定是有人随手撒了一把種子,讓它在此處生長。

真是漂亮。

她蹲下去,和這株栀子樹虔誠的解釋:“小可愛,借你的花苞一用,以後我每天來給你澆水。”

白銀摘了最頂頭,白色栀子花盛開得最旺盛的一束,從包裏取出畫畫的廢稿紙,仔細将這株白色的栀子花包在了紙裏。

用皮筋紮好花束,看到栀子樹的頭頂上依附着白色的蒲公英,長長的尾巴,她把它拾起來,也一并夾進了這束栀子花裏。

之後,她小跑到校門口等待機場專線,被廢棄畫紙包裹着的栀子花一路散發香味,蒲公英在風中散落一地。

學校有專門去機場的車子,六點半開始,每隔半個小時一班。

她搭的最早的一班車過去,目的連她自己也覺得荒謬,竟是堵人。

坐在車上,她看着手裏這束栀子花發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帶上這樣一束花,但總覺得機場接人不能兩手空空。

按照電視上面演的,去機場接人都會帶上一束花什麽的,那她提前準備一束,總歸是要派的上用場的吧?

演戲演戲,手中沒有道具還能怎麽演下去?

所以,這束花的作用就是充當道具。

白銀捧緊了自己包好的白色花束,合眼睡在前往機場的大巴士之上,十分安詳。

到點她就自動醒了。

這些年養成了一個習慣,哪怕是在睡眠也充分記得自己要完成的每一件事,所以,深沉睡眠是從來沒有過的。睡得再深她也還是沒有安全感。

到站就去了機場大廳,拿着一束花,她覺得自己樣子有些傻。

找了一扇機場的落地玻璃窗,她照着裏頭的自己,頭發有些亂,她理了理,工作人員走過來,提醒她戴好口罩。她把拉下的口罩重新戴好了,再次整理好了頭發,落地玻璃的鏡面忽然倒映一個高大颀長的影子,頓時她心髒劇跳,沒想到目标人物竟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現。

猛地往回頭一看,卻發現身後高大的男人,并非自己要找的那一個,他只是身高體型和韓維止有些相似而已,但畢竟也不是他。

北城的機場屬國際機場,來往人群很多,時間越拉後,旅客行人就越多。

漸漸地,坐在候客廳守株待兔的白銀覺得力不從心,眼睛已經開始出現疲勞,她應接不暇,開始感覺每一個走過去的臉都長得一模一樣。

她低下頭疲憊的嘆了一口氣。

看來今天注定是白忙活了。

有個在機場拖地的清潔阿姨,見她坐在這裏一整天了,手裏還拿着一束花,拖地的時候故意和她搭話:“你來接人嗎?”

“哦。是啊。”她嗓音很疲憊了,等了一整天了,水都沒喝,看一眼窗外的景色,發現白天的太陽已經落下,此時窗外是紅彤彤的一片,月亮也快要升起來了。

她站起來,決定還是暫時回去了。

回校的公車最遲是六點半,她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她的荷包可不夠支付額外打計程車回去的錢,她的荷包僅夠支付兩塊錢的機場專線費用。

她帶着花束起來,路過垃圾桶的時候,看了看這束快要枯萎、但依舊香氣撲鼻的栀子花,有些猶豫的放在了垃圾桶的上方。

之後,她慢吞吞的往前走去,心裏其實仍然有些期待,希望看到奇跡發生,所以才故意走得又慢又沉重。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阿嚏”聲。

白銀下意識往回頭看,就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站在垃圾桶前面,手裏拿着一個吃光的牛奶紙盒,正對着垃圾桶前面的一束花發呆。

看樣子這個小孩是想扔垃圾,但是注意力被這束花搶了。

白銀鬼使神差的返回來,将那束擋住他扔垃圾的花給拾了起來,重新捧在胸前,俯下頭看着那個小男孩:“你是不是要扔垃圾?”

說話時,那棵插在栀子花束裏的蒲公英散開來,一下子像是下了一場雪,吹在了可愛的小男孩頭頂上。

花絮把男孩黑色油亮亮的發絲,都染成了雪白雪白的顏色。

白銀伸手摁在了他的小腦袋:“對不起啊,我幫你把白色棉絮拍走,你別動。”

那個臉色雪白的男孩認真的點了點頭,呆呆的看着白銀,像在看莫名其妙的生物。

白銀也覺得自己有些奇怪,還好她的動作足夠快速,很快就把小男孩頭發上的花絮給拍幹淨了。

只是奇奇怪怪的事情又發生了,那個臉色蒼白如紙的男孩盯着她,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急促……

直至後來,眼看小男孩就要倒下去,白銀急得伸手接住了他。

她最近看過很多社會新聞,時常告誡自己以後在路上不要扶老人,否則很容易被訛詐。

但是眼下是個小男孩,她想也不想就扶住了他,連手裏的花都沒來得及扔掉,她拿着花的手急促的拍打他蒼白的小臉:“你怎麽了?你怎麽了?不要吓我,你怎麽了?你的家人呢?”

可是男孩無力回應她任何問題,耳邊只有他急促孱弱的呼吸聲。

“救命啊!你怎麽了?心髒病發嗎?”白銀急得往四周張望。

男孩急促的喘息,拼命的張口,他好像想要開口說話,但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因為小男孩忽然的倒地不起,有路過的人迅速的将他們包圍,人群越積越多,有人已經通知機場人員。

白銀感覺懷裏的男孩氣息越來越弱,眼眶急得通紅,她不知如何是好。

機場燈光亮如白晝,韓維止一身藏藍色的外衣,走在人群中,他個子挺拔,背影挺立俊逸,氣質引人注目。

白色的燈光打在他清隽的臉龐上,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慌張,看着過往的每一個路人,像在搜尋某個身影。

路過一個清潔工時,他客氣的正要詢問,有沒有看見一個小男孩時,遠遠的距離,他看到人群迅速包圍成了一個圈。

韓維止頓時有不好的預感,朝那個圍成一圈的人群處走去。

撥開人群,他一眼看到了一個年輕女人拿着一束花正在拍打他的侄子。

“瘋子。”他大步過去,将她手裏的花搶過來,朝人群空隙遠方處扔去,徹底的遠離了他的小侄子。

小侄子有先天性的哮喘,一到季節變更秋季到來尤其容易發作,聞到花香吸入花絮更嚴重,他身上應當有緊急備用的噴霧。

韓維止将白銀一手推開,接過了自己的侄兒,伸手在他雙肩背包裏找噴霧劑,找到後即刻讓他吸入噴霧,幾十秒鐘之後,侄兒才總算呼吸平穩,但仍然歪歪斜斜無法正常說話。

白銀徹底呆住,站在原地無法動彈,沒想到他們會以這樣的烏龍的方式見面。

是韓維止,此時的他緊緊抱着那小男孩,眼神急切,與她當日在雲水天見到的那個周身冷冽的韓維止天差地別。

他眼裏寫滿了緊張與擔憂,眼神注視在男孩臉上,從剛才開始就沒有看過白銀一眼。

很顯然,他根本沒有把她認出來,事出緊急,也的确沒有多看她一眼的必要。

而且她,她剛才還差點害了這個男孩。

白銀剛才已經從人群裏聽到了,這個男孩是哮喘發作了。

而罪魁禍首的導火索,就是她的這束栀子花還有蒲公英的花絮。

她一時覺得無比愧疚,見那小男孩呼吸逐漸平穩,白銀試圖走上去道歉賠不是:“對不起。”

韓維止此時已經将那男孩抱走,他的司機與助理也到來,幫他們提行李。

白銀快步跟上去,抓了抓韓維止的衣服,不安的繼續道歉:“實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他吸入那花絮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可以幫忙的。”

韓維止聽到這句話,雙目垂下,怒視她,語氣如爆裂一般的炸了:“滾遠點!”

他的司機在身後數落了白銀一通:“你,哎,姑娘啊,你知不知道你會害死那孩子的?啧!作孽啊。”

白銀腳步怔住了,她是被韓維止的怒氣給吓唬住的,剛才的某一秒鐘,她覺得他要一個雷把她炸了!

她很下意識的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果然,耳邊聽到了從遠處飄送過來的一記巨大雷動聲。

她的眼淚被這聲劇雷給活生生砸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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