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塌糊塗的心動

平安夜的韓非酒吧比往常更加喧鬧。

有些人玩兒得很瘋,站到桌上劃拳喊口號,駐唱也興致高昂,一首接一首唱得衣服都飛了,赤裸着上半身抱一把吉他狂野彈奏。

然而滿屋熱烈中,角落卡座裏卻是有人在借酒消愁。

米貝明看苗兒喝得差不多了,問:“走?”

他已經快被吵死了。

苗柏月不走,仰頭又灌一口,第無數次恨道:“我操,我真的操了,我他媽要幹死姓張的那個傻逼!”

米貝明聽煩,自顧穿外套:“你幹。”

“上次我們去吃火鍋,那個王八犢子旁邊的女的根本就不是邊科!”

第八次,這句話已經于今晚第八次出現。米貝明戴好圍巾和帽子,站起來去拎苗柏月,他又熱又燥,還困,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為什麽啊?”苗兒不能理解,“她看上他什麽了啊?”

米貝明去哪兒知道:“你明天問問,等不及的話,現在就打電話問問。”

苗柏月東倒西歪,看見眼前又多了個人,女孩兒戴着閃閃發光的惡魔角,紅唇一張一合,主動牽起大米的手,邀請他們共度良宵。

米貝明抽手揣兜兒,對狩獵姑娘不算客氣:“麻煩一邊兒去。”

女孩也不惱,眼神在兩人之間流連幾回,想也知道沒腦補些什麽正經東西,暧昧地“哦”了個繞音,眼裏笑嘻嘻地轉去別處了。

“不是,她什麽意思?”苗柏月撐着桌邊站穩,“我們倆看起來這麽像一對兒嗎?”

米貝明拽他走:“不說了麽,我媽都以為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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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內外兩個世界,從吧裏出來,沒幾步就被風雪吹個透心涼。

兩人胳膊相貼,可誰也不說話,沿着人行道沉默地前行。

進小區,到家樓下了,苗柏月憋瘋了去踹樹幹,不出意外摔個四腳朝天,再兜頭被雪淋一身。

米貝明打個噴嚏,走過去踢踢他:“冷死了。”

苗兒不聽,躺着摸兜掏手機:“我要給她打電話,這還結個幾把的婚!”

米貝明蹲下身:“你打。”

電話很快接通,對面女人的聲音像張不開嘴:“喂?”

苗兒擰着眉:“邊科,你...你在家嗎?”

“在。”

“...在幹什麽?”

實在是這聲音太奇怪。

“敷面膜。”邊然沒有感情地催,“什麽事。”

苗兒從雪地裏坐起來,一鼓作氣:“你準備結婚的對象,張乾一,他是個人渣敗類,他背着你出軌你知道嗎?我們在火鍋店——”

“我知道。”邊然的聲音沒有起伏,“他什麽品行我很清楚。”

一瞬間苗柏月血壓飙升,幾乎從地上直接跳起來,急聲問:“那你為什麽啊?!”

仿佛聽到笑話,邊然好笑幾聲,說:“關你什麽事。”

電話被利索無比地挂斷。

苗柏月轉過頭看向米貝明,被這荒誕的發展弄懵了:“...她說她知道。”

米貝明勾住苗兒的肩膀往家裏走:“如果我在辦公室裏就告訴你了,你是不是要當場發瘋。”

“我當場就要問清楚!她必須給我說出個一二三五來!必須給我分手、取消婚約!”

“德行吧,你有這膽子你喝悶酒。”

回到家苗兒往沙發裏趴,米貝明給他煮速凍水餃,等水開的時候去換居家服——這個習慣還是和梁緒在一起之後養成的,改不掉了。

他點亮手機發消息:你回來了嗎?

發完就揣兜兒,不想再做傻等那種事,不如回到廚房裏守着水燒開。

路過客廳時,看苗兒臉沖下埋在抱枕裏,米貝明叫他兩聲,怕他悶死了。

苗柏月轉過頭,還是那個髒字罵不膩:“操。”

“煮十五個,夠不夠吃。”

“夠吧,你不吃嗎?”

米貝明晚上吃的泡面,他說“不了”,被苗柏月咂摸着接話道:“別說,你現在真像我的好妻子。”

米貝明嗤笑,靠在門框上剛想問他如何打算,就感覺兜裏在震。

心跳都情不自禁加快,他看着梁緒的名字,滑動接聽,聽見梁緒那邊有悠揚的琴聲,分辨不出具體是什麽樂器。

米貝明開口:“在聽音樂會麽?”

“酒會。”梁緒解釋道,“有鋼琴和大提琴在演奏。”

米貝明回身到竈臺前,盯着翻滾的餃子問:“什麽時候回來?”

“可能明天,怎麽了?”

“沒怎麽,就問問。”

短暫的沉默裏連琴聲也消失了。米貝明關掉火,歪着頭夾住手機,一邊拿碗盛水餃一邊說:“這算預支麽?”

梁緒稍微一愣,随後失笑道:“不算,同事或者朋友都可以打這通電話。”

米貝明把碗端到茶幾上,發覺自己真被苗兒說準,這已經稱得上是無微不至的照顧了。

他擡手沖着苗柏月的頭發削一掌,示意他快起來吃,再轉身回卧室裏,有些別扭的話只能說給梁緒一個人聽。

“我今晚還沒吃藥,等睡前的。”

梁緒沒作聲,聽小米繼續彙報:“也沒再複燒,就是很困,一直想睡覺。我今天睡到中午才起,去買了車,還是綠色的馬卡龍,要過幾天才能提。”

梁緒站在半圓形的陽臺裏,他這邊夜空晴朗,酒店前院的噴泉裏倒映着月色和星光。

“我還做了一份簡歷,篩選了幾家公司投出去了,希望明天會給我發面試邀約。”

米貝明說到此打住了,他問:“梁緒,我說的這些你都知道,是不是?知道我現在沒在檀林,而是住在苗柏月家,知道我去了4S店,晚上還去了CBD和韓非,是不是?”

梁緒沉默,倏然又無奈似的彎起了一點唇。

“還是在我手機裏麽?”

梁緒輕嘆:“嗯。”

“我就說,幾次三番的巧合不太可能。你什麽時候裝的?”

“你不知道的時候。”

米貝明仰倒在床上,沒開燈,滿屋昏暗。他閉上眼回憶自己讀大學時,第一次發現梁緒在他手機裏安裝了定位器,簡直氣炸了,當場就用石頭把手機砸得稀巴爛,大罵Alpha全都有病。

可是現在,情随事遷,米貝明發覺自己一點都沒有生氣。

他把手舉在半空,無意識地瞎晃,說:“既然如此,追蹤器都說出來了,一定超出同事或者朋友的範疇了吧?所以梁緒,我想預支一個電話。”

聽筒裏傳來一聲短促的低笑,更像是不經意的鼻息,梁緒道:“預支成功。”

米貝明睜開眼,直白又堅定:“我昨晚想着你打飛機,打不出來,我想接吻。”

這一次短暫的沉默裏,連呼吸都充滿暧昧。

“記一下,”梁緒的聲音很溫柔,“我欠你一次接吻。”

“只接吻麽?”

“還有做愛。”

米貝明聽得耳朵發燒,打個滾兒撲進被窩裏:“我還做夢,夢見這一回你徹底地心灰意冷,把《分手信》扔我臉上就一走了之,我到處找你。”

梁緒被他乖得心裏發軟,每一聲心跳都好像在催促他別再堅持那什麽“好好說話才和好”的決定了,難道他的Beta現在還不夠好好說話嗎?

“還好夢是反的。”

米貝明從床上爬起來,站到落地窗前去,霧氣讓窗外遙遠的街景變模糊,霓虹仿佛一朵朵絢爛的煙火。

他說:“梁緒,你等着我把你追回來,但是你不要那麽輕易就對我動搖,好嗎?”

電話挂斷,一塌糊塗的心動溢滿胸腔。

梁緒感覺自己被沖擊得幾乎要一命嗚呼,簡直暈頭轉向,神魂颠倒。

他确認了一遍通話錄音,保存下來了,于是更改命名為“M”,打算回酒店後再聽一遍。

季戎拿着兩杯香槟走過來,遞給梁緒一杯,眼裏毫不遮掩地顯露着讨好和喜愛:“梁緒哥,不冷麽站這裏。”

梁緒同他碰杯:“你的老師呢?”

“他不要我陪了,不然我也不會偷到空來找你。”季戎抿了一小口,笑得很開心,好像把之前受挫的難堪全都忘記了一樣,“進來的時候看到你也在,還挺驚訝的,這都能碰見。”

梁緒笑了一下,一飲而盡,聽見鋼琴聲複起,調子輕松歡快,勾得他有點想來一曲唢吶。

“你今天穿得很好看。”季戎看着梁緒滾動的喉結,不動聲色地釋放出一些信息素,反正這裏的陽臺只有他們兩個。

他好奇:“沒有人來找你說話麽?”

“你是說Omega麽?”梁緒靠在雕花圍欄上,很放松的姿态,“被我客客氣氣地打發走了。”

“那你別打發我,我可剛來。”

“那要看你說什麽。”

上一次在星垂天野,季戎拿着文件袋站在寒風裏,想通了一件事:為什麽明明有83%的契合度,可是梁緒對他的香橙卻無動于衷。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梁緒在強忍、在假裝。

所以只要拖延時間,或許就可以有突破和進展。

季戎也靠到圍欄上:“那我說高中,可以嗎?就問你你當時拒絕我告白,理由真是怕影響學習嗎?”

“真是。”梁緒沒想到他會提起這件事,有點好笑道,“要上課,要學樂器,要練拳擊,要跟着校籃球隊出去打比賽,要參加各種各樣的競賽,我真的很忙。”

他還記得那時被季戎堵在座位裏表白的場景。他們是同桌,他靠窗坐,放學要走了,季戎不讓他走,轉過身來就投懷送抱,說好喜歡他,問能不能标記他,先臨時以後再永久。

沒記錯的話,梁緒是跳窗逃走的,幸虧窗外是走廊不是外牆。第二天上學後第一件事兒,就是把書桌搬走,直到畢業都沒再跟季戎說過一句話。

陽臺裏的甜橙味已經很濃,充滿誘惑和勾引。

季戎沒有要收斂的意思,把酒杯放到一旁就來牽梁緒的手:“所以你這麽出色,我會喜歡你也不意外吧。”

梁緒沒有躲,由他牽了,相貼的皮膚都很涼。

季戎難掩欣喜地央求道:“你能不能釋放一點信息素來交融?你試試看啊,你也會喜歡我的。”

梁緒把手翻過來,手心托着季戎的指尖:“如果這是米貝明的手,我會已經忍不住攥住他,和他十指相扣。”

他客氣地抽回手揣進褲兜,對季戎道:“我先走了。”

離開陽臺,梁緒急喘了一口,憋氣加上放慢呼吸讓胸腔裏有股窒息感。

他解開西裝扣,有些不爽地把領帶也扯松,後頸的腺體輕微發熱,讓他想起易感期的時候,他的Beta就愛撩閑,将他腺體舔得濕漉漉,美名曰用唾液降溫,實則是火上澆油,全是色心。

也曾主動說要給他打抑制劑,梁緒肆意地回味,卻又死活下不去手,那麽短、那麽細的針尖也會把小米吓怕。

梁緒壓着翻騰的燥熱,情不自禁地舔唇。

他暗罵一聲,又無奈地苦笑。

此時此刻,他也好想接吻。

作者有話說:

感謝!

日常求投喂海星星,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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