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後來,們都快忘了了自然更不會去碰了,如果不是小久子,或許,永遠都不會再想起了。”
二狗子這次說完便轉身不再回頭,大步離去。有些事情是不能也不應該被原諒的。想得到些什麽,便必然也要失去些什麽。
長髯男子被獨自留原地,久久伫立。
界。
二狗子那關鍵時刻總愛失靈的鼻子這回倒是沒有失靈,很快便重新找到了久安和餘魂。
讓二狗子有點驚訝的是,他們竟一個不知從哪弄來的農家小院裏住了下來。
讓二狗子非常驚訝的是,久安身邊多了一個身形清瘦、面容平凡,放群裏絕對立馬找不着的雄性類。
而此刻,久安正陪着雄性路甲小院裏半禿的棗樹下曬太陽,那路甲閉着眼睛要死不活地半躺長竹椅上,久安似乎怕他着涼,正小心又輕柔地幫他蓋上一件薄衫。
陽光透過半禿的棗樹葉照久安臉上,照出她的一臉溫柔。
溫柔!二狗子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實不能相信這個詞竟然有一天能用小久子身上。
當他确定自己沒有看花眼之後,那種他吃餃子時不小心蘸多了醋的感覺便冒了出來。
二狗子萬分委屈地盯着小久子,嗚嗚嗚,小久子,怎麽可以這樣?明明就是的未來娘子,卻從來沒有這麽溫柔地對過!別說蓋衣服了,連扒衣服都沒有!咦,他怎麽好像更喜歡扒衣服?不不不,一定有哪裏不對……
久安正低頭輕柔地幫路甲将蓋好的薄衫捋得更嚴實些,自然看不到他委屈哀怨又糾結的目光,不過身後突然的一聲脆響倒是引起了久安注意,而閉着眼睛半死不活的路甲也被驚醒,眼睫微顫睜開了眼。
二狗子頓時明白了久安為什麽竟能用上溫柔這個形容詞,醋蘸多了的感覺也立刻變成了驚喜。
原來雄性路甲竟是小久子的師父!雖然面容變得又陌生又路,可師父他老家的眼睛實太好認了,沉靜而深邃,似乎藏下了天地間的所有事物,又似乎什麽都沒裝下。
二狗子不明白為什麽師父換了軀殼眼睛卻仍與以前那麽像。路甲一睜開眼,師父的氣質似乎就回來了,并無比強烈地存着,放山海裏也絕對能一眼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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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子心中很高興,太好了,師父他老家回來了,小久子終于又能開心地笑了,他喜歡看小久子笑。
不過此刻久安卻沒有笑,她蹙起眉轉過頭,看向脆響發出的方向。
原來是餘魂正從屋裏出來,他腳下是碎了滿地的瓷壺碎片以及還緩慢流淌的水漬,想必剛剛的脆響是因為他不小心摔了提着的茶壺了。
久安壓低聲音不滿地說:“小黑怎麽不小心點,吵醒師父了怎麽辦?”
“……恩公,水倒多了總要手滑幾次,真抱歉,絕對不是故意的。”餘魂無辜地笑着,眼神卻變了變,再變了變,越變越森冷。
“小久,無礙,為師睡得夠久了。”溫和醇厚又帶着絲虛弱的聲音響起。
久安忙回過頭:“師父醒啦,口渴波?小久給倒杯水去。”
久安說着便要起身,邊上瞬間就被無視的餘魂立原地,臉上的笑容跟着眼神越變越冷,片刻之後垂下眼眸盯着地上的瓷壺碎片,掩去了眼中所有思緒。
而院門口被無視得更加徹底的二狗子終于不甘地開口:“小久子,二狗子又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打……打臉了!(///)穩定性終于被破壞鳥掩面~【請鞭笞————我吧,公謹!】
47住在人界吧
大聲宣告存感的二狗子終于成功地吸引了久安注意。
久安回頭看向院口方向,眼中似乎閃過疑惑,十分無辜地問道:“咦,二狗子,不是終于忍受不住對熊大嬸閨女的思念,悄悄回無憂山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二狗子眼角抽了抽,很是憂傷。他啥時候說過他思念熊大嬸閨女了?小久子,到底默默腦補了一些什麽東西啊啊啊啊?
二狗子努力忍住了咆哮的沖動,鄭重地擺事實講道理:“小久子啊,自從濕身于,就對死心蹋地,從此所思所念只有,放心,就算熊大嬸的閨女再歡喜,也不會變心的!對的真心絕對是天地天鑒、日月可昭,猶如那……哎喲!”
二狗子的真心尚未表完,卻又突然慘叫一聲,捂着屁股跳起來。
怎……怎麽好像又有誰偷襲他?二狗子奇怪地左右張望,卻望過來只有師父、小久子和小黑,望過去還是只有小黑、小久子和師父。
“那二狗子這兩天是去哪裏了呢?”餘魂笑得非常友好,成功轉移了二狗子的注意。
“哦,其實是去找……”二狗子說到一半突然又停了下來,看了看變成路甲的師父,“算了,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師父大都找回來了。師父大,您不知道小久子找您找得多辛苦!”
二狗子說着高興地看向久安:“小久子,師父大回來了,也不用再修功德了,們一起回無憂山吧。”
豈料久安聞言臉色卻突然變了一瞬,而後又很快恢複正常笑道:“嘿嘿嘿,二狗子,看界多好啊,繁華又熱鬧,還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愛上界了,決定以後就和師父住界,不回無憂山了。”
二狗子滞了滞。奇怪,小久子不是自從二百歲時去界碰到那老道士後,就不喜歡界了嗎?
“小久,好像最喜歡無憂湖邊曬太陽了吧,還是跟郎兒回無憂山吧,不用陪師父的。”天傾神君突然出聲溫和道。
二狗子不明所以:“師父大您也可以一起回去啊,還有小黑。”說着突然又想起什麽,“對了,那個拾六仙童呢?”
“師父說他畢竟是個仙,天界規矩多,他常待界也不好,就讓他先回去了。他回去也沒關系,反正現有照顧師父了。”久安說。
天界規矩多……二狗子默默看了眼餘魂。這兒有一個二百五仙君好像就不怎麽守規矩啊。
二狗子收回視線,想了想,最後還是道:“師父大,您真是神仙吧?這個拾六真是您的座下仙童吧?可是他有點奇怪啊,其實這次是去找……”
“咳咳咳……”二狗子話未說完,天傾神君突然掩嘴輕咳起來。
久安忙緊張地扶着他:“師父又咳了,外面風大,還是扶進去吧。”
“為……咳咳……為師沒事,先等郎兒把話說完。”
“師父,又不是不知道,二狗子腦子一向愛抽,咱們別理他了。管它十六十八的,都不重要,師父的身體才重要,們快進去吧。”久安說着便硬是小心地扶着天傾神君進了裏屋。
二狗子眼角又是一抽,待原地更加憂傷了,半晌對着空氣默默道:“……小久子,其實腦子……不抽很多年了,真的。”
餘魂瞪着久安親昵扶着她師父的身影,似乎有磨牙聲響起,回過頭對着二狗子時卻又是笑容滿面:“那麽腦子不抽很多年的二狗子君,來跟講講十六十八不得不說的故事吧?”
……
二狗子将他爹說的情況全部告訴了餘魂,餘魂似是凝眉思索了會兒,眼神變得幽深,最後卻什麽也沒說。只是重新恢複了笑眯眯的神情,拍拍二狗子肩膀,告訴他現他可以放心地回無憂山找他日思夜想的熊大嬸閨女了。
深覺誤會害死妖的二狗子自然是不會單獨回去找熊大嬸閨女的,他誠摯地欲再次邀請大家一起回去找熊大嬸閨女,啊呸呸,不對,是誠摯地欲邀請大家一起回和諧的無憂山。
不過,卻被餘魂阻止了。他這才知道,方才他說起回無憂山,小久子的臉色為什麽突然變了一瞬,他本來欣喜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
天傾神君是二狗子走的隔天清晨被再次找到的。這一回,久安終于沒有晚一步。
找到神君的時候,那個拾六所說的赤喜仙君這一回還沒有來,而神君的魂魄似乎也才剛進入這個界書生的軀殼。裹着草席的屍體突然蘇醒,那兩個好心打算将書生擡去葬了的同窗,被吓得同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而久安一行,正是這個時候趕來的。
以為自己總算找到了師父,久安欣喜若狂,抱着神君又哭又笑,當時便勸神君快快進入沉睡,好修複仙魄、重結仙元。
卻不料僅僅是久安撲過來的一個擁抱,天傾神君都承受不了地急咳起來。久安大驚地詢問,這才知道,天傾神君的魂魄實被迫換了太多次軀殼,換一次便要損耗幾分,現已十分虛弱快到極限,即便立刻進入沉睡也已來不及修複。
也就是說,久安只能無能為力地看着她的師父一天比一天虛弱,最終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久安當時聽了便愣愣地呆原地,喜悅的笑容還僵臉上,眼中的星芒卻一點點散去,最終直至黝黑不見底,而後又如之前般慢慢泛起血色。
直到天傾神君發現她越來越紅的血色雙瞳,擔憂得再次急咳起來,久安才回過神,撫拍着天傾神君的背幫他順氣,冷靜的速度快得異乎尋常。
之後久安什麽也沒說,只是笑得甜甜,如神君離開之前的每一次那樣對着神君撒嬌,說以後他不能再丢下自己,她會一直纏着他。
久安本是和二狗子一樣想帶着師父回無憂山,只是這副軀殼本已是個死物,因為天傾神君仙魄的進入才重新活過來,神君的魂魄虛弱,這軀殼的身體自然也跟着弱起來,且又是個類,所以已受不了妖界的妖氣了,因此他們才界買了這個農家小院住了下來。
久安不回無憂山,自诩為他未來相公的二狗子自然也不會回去了。于是他再一次堅定地澄清與熊大嬸閨女的清白關系并厚着臉皮留下來之後,但凡采購覓食打掃等一系列活動便通通落到了他頭上。
小久子是他未來娘子,天傾神君是他未來娘子的師父,他覺得全心全意為娘子和娘子的師父服務是他的義務與榮幸,他樂意之至。
只是這小黑也既不回妖界也不回仙界,跟着留這個界的農家小院,而且還住着比他大得多的房間卻啥也不幹,每日早出晚歸不知忙些啥,卻一到飯點就會準時地趕回來,他實頗有些不平衡。
于是他挑了個黃道吉日良辰吉時,含蓄地向小黑暗示了一下他應該主動分擔些家務的美好建議。小黑立滿臉愧疚地對自己的不厚道行為表示深刻忏悔,并表示願意立刻行動起來。
嗯,孺子可教也,二狗子點點頭表示很滿意。
不料久安口中好看又好用的小黑卻淘米時豪邁地将小半鍋米淘得只剩一個底兒、切土豆時霸氣地将砧板剁成了兩半、涮碗時優雅地打破了全部盤子、掃院子時……
二狗子終于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不理餘魂的興致勃勃與滿腔幹勁,果斷地将他隔離安全範圍外。于是餘魂表示依依不舍之餘又開始了早出晚歸趕飯點的生活。
只是大家都知道餘魂的早出晚歸,卻似乎沒知道久安的晚出早歸。
月上中天,萬簌俱靜。
久安坐神君床邊,漸趨平穩規律的呼吸顯示着神君已進入熟睡。月光透過窗口灑他的臉上,本就蒼白的面容被襯得顯出幾分透明來,仿佛即刻便将消失。
久安的心一顫,已無數次悄悄侵擾她的恐懼再次襲上心頭。她倏地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掩上窗擋住了讓她心驚的月光。
重新坐回床邊,幽暗中已看不清神君的臉,卻反而讓她更加安心,似乎能感覺師父的氣息黑暗中變得更為濃烈,輕柔溫和地将她包圍。
其實,師父這副新的容顏她現仍有些不習慣,可是師父的氣息卻一如往常那般溫暖與熟悉,讓她安心,更讓她眷戀。
師父,雖然現還很微弱,可是小久已經漸漸有妖力了,小久不是以前那個沒用的只會吃飯睡覺打醬油的小久了。所以師父,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等等小久?等小久找到讓不會消失的辦法,等小久帶重新回到無憂山。
師父,求求。
久安再一次心中祈求,俯身掖掖師父的被角後輕輕出了房門。
久安本欲又如以往每一次那般悄悄從小院出去,卻不料這一回出了神君房門竟看到餘魂負手立于小院中。
餘魂似乎正賞月,聽到掩門聲後回過頭,對着久安綻出如往常般的好看微笑:“恩公,真巧,也來曬月亮嗎?”
48恩公,去睡覺
夜色與月色為餘魂本就極易動心魄的清雅笑容添上幾絲朦胧與魅惑,久安如當初第一次見到他微笑時那般,小心肝不由自主地顫了顫,又莫明地升起一股熟悉感。
估摸是小黑老是愛笑,才讓她覺得熟悉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他的笑容吧。久安心中這樣猜測着。
“恩公,妖王教導們,獨曬曬不如衆曬曬,既然這麽巧,不如們一起來曬曬吧。”餘魂十分真誠地建議。
久安默了默:“……妖王教的事還真多啊,小黑,跟妖王……很熟嗎?”
“不不不,想應該沒有恩公熟。”餘魂笑眯眯道。
好……好慚愧!其實,她那些個妖王教導都是自己編的有沒有?久安心中稍稍愧疚了那麽一小會兒,不過還是決定将這個美好善意的謊言默默藏心裏。
“咳,小黑,月亮還是留給自個兒曬吧,不用跟客氣,只是噓噓路過而已。”久安揮揮手又朝院外走。
餘魂好心提醒:“恩公,噓噓不是應該去茅房嗎?往院外走幹啥?”
“哦,夜深靜不見鬼影,正是親近自然、解放天性的好時辰,要積極融入到自然中,自然中釋放的天性。”久安随口胡謅道。
“原來如此,恩公活得真有層次,真有深度!”餘魂很是受教地點頭,默默地跟久安身後也往外走。
等久安覺得不對勁,突然停下來回過頭時,差點撞上餘魂的胸膛,她不由黑線道:“還跟着做啥?”
“哦,想向恩公學習,也去親近自然、解放天性,邁入更有層次更有深度的生活!”餘魂十分理所當然地回答。
久安默:“……好吧,其實撒謊,是要去做別的事情的,別跟着了。”
餘魂的眸光微閃,沉默地盯着久安,目光從她近日來悄悄變尖的下巴移到眼下濃濃的黑眼圈,再移向她眼中掩飾不住的疲憊。她有多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呢?
餘魂的眼底變得如這夜般深沉,半晌後開口道:“恩公,……就那麽喜歡師父嗎?”
久安一愣,而後垂下眼眸,輕輕點頭:“嗯,最喜歡。”所以,她不要讓師父消失。
餘魂的臉色變了變,但又很快恢複如初,只是握緊的拳頭洩露了他的情緒。
最喜歡。很久以前他也聽過“最喜歡”,只是,說出“最喜歡”的那個已經不記得了。
原來,當發現曾經以為自己不乎的某樣東西不再屬于以後,感覺這麽難受。
餘魂看向久安,突然笑得更加真誠了:“哎呀恩公,們真是心有靈犀,剛剛突然發現,其實也最喜歡師父他老家了!要做啥,要不幫去做吧?”
久安眼角一抽,寒了寒,擡眼以一種頗為微妙的目光上下打量餘魂。
小黑這才認識師父幾天啊,竟然就最喜歡師父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聽說天界最近特別流行一種叫作斷袖的癖好,小黑莫不是瞧上師父想和師父當那好基友了吧?
想到自己可能要喊小黑師娘,久安抖了抖,覺得更寒了。不不不,她絕不會讓這種悲劇發生!
餘魂黑線地看着久安變幻莫測的目光和神色,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娃不會又腦補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吧?
久安語重心長地拍了拍餘魂的胳膊:“小黑啊,不是還沒去天界報到嗎,怎麽就染上天界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了呢?聽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天涯何處無鮮花,何必單戀一棵草!”
“……”餘魂的眼角也抽了抽,一臉莫明。喂喂,果然腦補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吧喂?一定是的!
“曬曬月亮好好想想吧,先走了。”久安覺得自己十分體貼地給小黑留下了思考空間,然後再次轉身離去,不料餘魂卻突然伸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恩公,去睡覺。”餘魂面上帶笑,語氣溫和,眼神裏卻是不容拒絕的強硬與堅定。
久安扭頭看着他,覺得他又如上次那般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她想,像小黑這種又想當妖又得當仙的,約摸都有些分裂吧,嗯,她得體諒他。
久安決定大度地不去計較被他抓疼的手腕:“小黑,好好這曬月亮思考擇偶取向就好,恩公睡不睡覺就不用費心了,快放手吧。”
餘魂卻盯着她不說話,笑容依然溫和,眼神依然堅定,只是堅定中隐隐添了一絲怒火,握着她手腕的手收得更緊了。
擇偶取向,很好!他想他大概知道她那小破腦袋裏剛剛腦補了一些什麽了,哈!哈哈!他謝謝她那奇葩的想象力和理解能力!
久安叫餘魂放手,沒想到他卻越握越緊,她皺皺眉,用力掙脫起來,卻發現餘魂的力氣實不小,不由也怒了,閉上雙眼,周身泛起紅色妖氣,這回輕輕一個用力便将餘魂的手甩開了。
餘魂有些驚訝地看着她再自如地将妖氣收回:“恩公,的封印……解開了嗎?”
不過剛說完餘魂便覺得自己多此一問了,雖然現找到小久的師父了,可她那自身難保的師父絕對已沒有能力幫她把封印解除,更何況,若封印已解除,她應該……
“哈哈哈,還沒有,不過似乎能控制一些妖力了,想來離完全解除也不遠了,所以以後可別再惹了!”久安十分得意地說,再次轉身出門。
走到院門口時,餘魂的聲音重新響起:“明明知道自己做無用功的不是嗎?找了這麽多天不是什麽辦法也沒找到嗎?知道的執着,所以之前一直沒有阻止,可是,需要休息。”
久安的腳步停頓,卻沒有回頭:“……的确很累,可是不會死,但師父會,哦不對,不只是死,是徹徹底底地消失,半絲魂魄、半點氣息也不會再留下。覺得,還能睡得着嗎?”
久安說完便欲再次邁步,餘魂卻又道:“可知這些天白日裏是去做什麽了?不覺得事情有些蹊跷嗎?”
久安沉默,她知道,她當然知道。為什麽天界的仙君連一個幾乎已無仙力的魂魄都除不了,還得麻煩地一次次将他打離軀殼?為什麽之前的每一次都那麽巧,讓她親眼目睹師父的一次次死亡?為什麽這一回過了這麽久那個赤喜仙君還沒有出現?為什麽……師父咳嗽得那麽剛好,打斷了二狗子的話?
可是,知道又如何呢?對她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找到的這個的确是師父,是救了她、陪伴她七百年、她最信賴最喜歡的師父。重要的是,她知道她絕不要讓師父再次離開她。
久安堅定地重新邁開了步子。這些天,白天她得陪着師父,晚上師父睡着後,她靠着她微薄的妖力和醬油瓶去了很多地方,她回過無憂山找種草藥的熊大嬸,吵醒過某個據說能呼魂招魄她曾經最怕的類道士,還去過荒蒼天很多次翻閱那數不清的資料。
雖然什麽辦法也沒找到,可是,她不會放棄。
餘魂靜靜立于院內,看着久安瘦小卻堅定的背影越走越遠,恍惚中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天。
雲層緩緩飄來擋住了皎潔的月亮,也将餘魂臉上的神情隐黑暗中。等雲層再緩緩散開,月光重新灑下的時候,餘魂已經擡起頭,淡然地重新賞起了月。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元宵節快樂,神馬都團團又圓圓!(/≧▽≦/)
【咳,當然,身材除外!】
49行為藝術的結論
二狗子今天起了個大早。因為他前些日子學了些複雜的新菜色,今日想向久安露一手好顯示他這個未來相公是多麽合格,不過這些菜做起來要頗費些時間,所以天剛蒙蒙亮便起床了。
不想打開房門卻發現還有比他更早的。
“小黑,這一大早地看啥哪?”二狗子對着立小院中,微仰起頭望着天的餘魂疑惑地問道。
“賞月。”餘魂淡定地回答。
“……”二狗子擡頭看看灰蒙蒙既沒有月亮也沒有太陽的天空,再看看仍望着天空認真賞月的餘魂,最後決定保持沉默。
他聽胡胡說過有個詞叫行為藝術,像小黑這種一大早滿身露水地傻看着天空、賞那并不存的月亮的舉動,約摸就叫行為藝術了。
藝術果真高深哪!二狗子這樣想着,準備去弄他不高深的早膳,卻突聞“吱悠”一聲輕響。
二狗子和餘魂同時看過去,只見久安正輕手輕腳地打開院門從外邊進來。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怎麽大家都起得這麽早?二狗子不禁問道,“小久子,一大清早地跑去外面又是做啥啊?”
“哦,賞月。”久安也很淡定地回答。
“……” 二狗子看看久安,再看看餘魂,揉揉眼睛再望望天空,确定天上的确沒有挂着一個叫月亮的東西後,憂傷地一語不發去了廚房。
嗚嗚,為什麽大家都玩行為藝術,就他不懂!他改天一定要向胡胡讨教一下!
久安看着二狗子突然就莫名憂傷地默默離開,也憂傷了。唉,二狗子腦子抽的形式越來越豐富與多樣了,她可真替他愁啊。
久安心中感嘆着搖頭,看到站院中的餘魂時頓了頓。
餘魂一身淡淡的寒氣與露水,還站昨夜站着的那個位置,似乎連姿勢都沒怎麽變。
“小黑,不會……跟這兒賞了一晚上月吧?”久安突然這樣覺得。
“恭喜恩公,答對了!”餘魂笑得燦爛,卻怎麽看都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昨夜邊賞月邊思考,經過一整晚,終于得出了一個偉大而有意義的結論。”
久安疑惑地歪了歪頭。
餘魂微笑着繼續:“那就是有些蠢妖就算多活了七百年也不會有什麽長進,倒是脾氣有些見長,所以說,有時候還是別理他們的意願了。”
餘魂說着突然身形一閃就欺近了久安,趁着久安呆愣的瞬間伸手覆上久安頭頂。
感受到頭頂不尋常的暖氣,久安反射性地全身迅速泛起紅色妖氣,伸手揮開餘魂的大掌,敏捷地側身後退。
“做什麽?”久安皺眉盯着餘魂。
餘魂倒也不急,随手結個印一指,久安便被定原地動彈不得。
餘魂緩緩走近,笑得很無辜:“不做什麽啊,只是想讓恩公睡一會兒而已。”
久安怒了:“小黑,怎麽腦子也愛抽了啊?睡不睡覺關什麽事,又沒礙着!快點放開!”
久安掙紮着,周身妖氣翻騰,卻仍是動彈不得。
“恩公,想解開的定身咒,至少也要等的封印全部解除了才有可能。”餘魂好心地提醒,再次伸手覆上久安頭頂。
“……咳咳……要對小久做什麽?”聽到動靜的天傾神君推開房門,見到院中景象不由咳嗽着朝這邊疾走過來。
“師父……”久安剛喊了聲師父便因注入頭中的暖光而身體一軟,倒餘魂懷中昏睡過去。
“小久!”天傾神君着急地欲伸手接過久安,餘魂卻抱起久安身子一側閃過了神君的手。
“神君不用擔心,不過想讓這只笨兔子好好休息一下而已。”餘魂說着抱着久安走向她的房間,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神君,難道真的沒有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覺了嗎?還是說……”餘魂緩慢回頭看向天傾神君,“想讓她做什麽?”
天傾神君十分驚訝:“小久很久沒有睡過覺了?”
餘魂眸子沉了沉,看着一臉驚訝與疑惑的天傾神君片刻,什麽也不再說地轉回頭,卻重新提步時又道:“這只笨兔子似乎很容易就最喜歡誰誰誰了,希望神君真如她所認為的那樣疼她。”
餘魂抱着久安走進她房中的時候,二狗子才後知後覺地拿着把菜刀匆匆從廚房裏跑出來,卻發現院中已經只剩天傾神君了:“咦,師父大您醒啦,小久子呢?剛剛怎麽好像聽到她大喊着要誰快點放開她?”
“……沒事了,小久只是去休息了,郎兒繼續忙的吧。”天傾神君溫和微笑着說,額角卻隐隐似有黑線,要真有事,郎兒也怕是趕不及的。
“哦。”二狗子摸摸頭又拿着菜刀重新走向了廚房。
可最後等他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卻難已抑制地再度憂傷起來。因為小久子她……沒有醒。
于是他精心準備的那些早膳,他小心地穿孔、一點點往裏塞進肉糜的豆芽,他好不容易成功切得和銀絲面一樣細的嫩豆腐,他充滿創意的七彩獅子頭,他技術含量十足的千層蛋餅……全都進了小黑腹中,食欲一向不大好的師父大也沒吃多少。
二狗子含着一泡辛酸淚,眼看着餘魂很是享受地将他是個合格未來相公的罪證,哦不,證據,消滅得幹幹淨淨,末了還優雅地擦擦嘴,拍拍他的肩膀一臉欣慰:“二狗子,總算找到了一技之長,再也不用為的未來擔憂了!相信将來一定能廚師界發光發熱,實現自己的妖生價值,以後回首往事的時候,能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
“……”二狗子只想說,他現就很悔恨啊有沒有?
錯過了見證二狗子是個合格的未來相公并将很可能廚師界發光發熱的機會,久安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黃昏。
熟悉的氣息讓她一睜眼便看向窗邊,天傾神君背對着她的床站窗前,似乎欣賞遠方的日落,夕陽從窗口照進,将神君的影子拉着長長,長到一直鋪上了她的被面。
她又控制不住地難過起來,微顫地手撫上了被面上神君的影子。她這回睡了多久呢?錯過了多少陪着師父的時間呢?
她知道小黑大概是為了自己好,可是,她只是想師父醒着的每一瞬都陪着他,因為……
久安難過地撫着神君的影子,不知道她還能陪多久啊。她什麽辦法也沒有找到,師父仿佛和這脆弱的影子一樣,當夕陽完全落山的時候,便會跟着光線一同消失,如此輕易而無聲息。
久安正這樣想着,就見被面上的影子突然一閃而消失,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迅速擡頭,才發現原來天傾神君只是離開窗口走到她床邊而已。
久安暗自松了一口氣,神君站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小久,醒啦,那只叫小黑的狐貍說,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覺了是嗎?”
久安一頓,原想搖頭,卻發現自己似乎依舊沒有辦法對師父說謊,于是最終極輕點了點頭。
天傾神君輕輕嘆了口氣,半晌後才道:“小久,會讨厭師父嗎?師父留下一封信就不聲不響地消失,将獨自留無憂山,後來又一次次讓眼睜睜看着師父死去,最後還變成沒用又虛弱的類要來照顧。”
久安猛烈地搖頭,拉着天傾神君的胳膊,将頭埋入他如今已十分瘦弱的胸膛,聽着他不如以前沉穩的心跳,心又沉了沉,卻努力讓自己語氣輕松地撒着嬌:“小久才不會讨厭師父,小久最喜歡師父了!小久知道師父不是故意扔下小久的,是天後抓走了師父,讨厭的是天後!而且……”
久安仰起頭看着天傾,露出好久不見的天真又無賴的笑容:“才不是照顧師父,是師父要照顧,師父得一直陪着,陪曬太陽陪說話,還要給做好吃的槐花糕。”
久安的笑讓天傾滞了滞,總是沉靜的眼眸中似是閃過什麽,卻又很快移開了視線,伸手将久安的頭重新掩入自己胸口,擋住了她太過澄澈的目光。
“好。”天傾神君輕輕地說,“師父照顧。不過,得答應師父,以後晚上要好好睡覺,別再偷偷出去了。”
久安靜靜靠天傾懷中,閉了閉眼,卻沒有應聲。
天傾等不到回應,便又道:“小久,晚上出去是為了找救師父的方法吧?可是沒用的,拾六他早就試過了,所以,別再讓自己那麽辛苦了。”
久安的眼眶紅起來,攥緊天傾胸口的衣襟,努力地使勁眨着眼,才将淚水慢慢眨了回去。
“其實,師父已經活了很久很久了,就算就這麽消失也沒什麽好遺憾的,只是……有點舍不得小久罷了。”
“師父不會消失!”久安聲音帶着哽咽,攥着天傾的衣衫,有些激動地他胸前猛搖着頭。
天傾安撫地拍拍她的頭,不再說什麽。久安靜靜靠他的胸口,也不再說什麽。
二安靜依偎的身影如此和諧,和諧到不知何時站窗外的餘魂忍不住握緊了挙頭。
作者有話要說:似乎只有二狗子君還記得胡胡~(→_→)
其實胡胡自己本來是有一個故事的,可是無能的種子發現原本打算十五萬字寫完的故事說不定要到二十五萬字了,于是後來就默默删了一些和主線關系不大的情節,不過胡胡還是會回來的,改一改加到主線裏打醬油了,嘿嘿嘿~
50被吻了
“轟”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