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倪清,你這輩子都過不了我……

“松手。”倪清冷下臉, 眼底被不知是尴尬還是委屈的情緒浸滿。

幾年過去,程崎變渾了不少,縱使聽見倪清的整個聲線都在發顫, 他也無動于衷,掐在女人腰肢的手愈發緊了。

若是換了平常,有誰敢和這條瘋狗互相撕咬,答案顯然是沒有的。

可如今,瘋狗就在自己身上撒歡,倪清想念舊情都難,雙手覆蓋上男人堅硬的胸膛,倪清想都沒想, 用盡全身的力量把他推開。

可惜天生氣力不足,最終還是程崎, 識相的松開了她。

頓了幾秒,倪清耳畔響起程崎的道歉, 只是本應該抱歉的語氣裏,毫無抱歉的影子。

“真不好意思,潑了倪小姐一身的水。”

長睫毛上挂着水珠, 順着眉骨滑下來, 倪清手背擦了一把下颌,任由黑發被打濕, 面無表情看着他,另一只手顫顫巍巍,舉起,指向不遠處的監控,“你剛剛用礦泉水澆在我頭上的視頻已經被錄下來了。”

“所以?”程崎動也沒動,雙手抱胸, 看她出醜的模樣。

一場僅供他一人欣賞的、倪清出醜的獨角戲。

倪清咬緊牙關,雙手握拳,垂在身側,“所以我希望之後你別再來找我麻煩,那樣我便可以對今天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比起程崎,她還算理智,“我今年大四了,留在學校的時間還有最多一年,我希望這一年我們能和平相處,減少不必要的争端。”

程崎不聽,眸內的淡漠改為戲谑,“你怎麽變得跟教導主任一樣?”

這句話徹底激怒她,漂亮的眼睛裏寫滿憤怒,倪清紅着耳朵沖他吼,“程崎,你他媽聽不懂人話,是吧?”

“非要我罵你,是吧?”

“就是骨子裏犯賤,跟我玩裝傻的游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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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個“是吧”讓她找回一點底氣和架勢。

這回輪到程崎緘默,不過幾秒之後,男人就恢複了原來的神色,不屑中帶着點痞,“倪小姐,原來這麽會罵人呢?”

“你別跟我陰陽怪氣。”倪清沉下臉,眼眸漆黑,“還有,別一口一個倪小姐的叫,我比你高三屆,請叫我學姐。”

“行,”程崎的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學姐。”

得到滿意答複的倪清,心情也并沒有好到哪兒去。

她僵硬的繞開他,抱起一旁地上的紙箱,諾大的紙箱将胸口浸濕的T恤貼在她的肌膚上,有點涼。

她有點後悔今天沒有穿外套了。

紙箱裏面是礦泉水和塑料盒,塑料盒裏擺的是五顏六色,切好的水果。對一個小姑娘來說,很沉。

新官上任的輔導員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忙,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倪清一步一步,走的艱難。

程崎唇線緊閉,漆深的眸裏,不知道在盤算什麽鬼把戲。

空氣寂了寂。

程崎快步橫在她面前,垂眼,張開了懷抱。

倪清想過去,他偏不讓,她往左,他便往右,牢牢擋住她的去路。

她沒轍,支起脖子看他,皺眉表示疑惑,“請你讓開!”

若是能那麽容易消停,就不是程崎了。

“不讓。”程崎瞥她一眼,低聲喚她的姓名,“倪清。”

她沒應聲。

程崎笑,“倪清,你這輩子都過不了我這個坎。”

她不懂這話的含義,壓着火,對上他的眼睛。出乎意料,男人的眼睛裏,沒有深寒的戾氣,取而代之,被灼熱的光芒占滿,那光芒耀眼,在正午逆光的映襯下,叫他看起來像是一位真正的、正義凜然的軍人,而不是無賴。

都是假象。

不該掉以輕心的。

因為一個虛無缥缈的眼神,就忘了之前他對她做過的混賬事,實屬愚鈍。

偏偏,倪清信了他的邪。鬼迷心竅,誤以為他的雙臂張開,是良心未泯,要幫自己拿紙箱。于是,纖細的手腕一松,紙箱重重掉落下來,直直墜向她的腳背,砸紅了她的腳。

程崎躲開了。

“啊……”

倪清吃痛的驚呼一聲,蹲在地上。

她這才幡然領悟,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要接過紙箱的意思。他只想耍她,像耍一只小動物那樣,看她被困于鐵籠,被他耍的團團轉,而他只負責冷眼旁觀,捧腹大笑。

如今,小動物因為他受傷,程崎漫不經心的走近,薄薄內雙裏噙着冷,他蹲在她面前,雙腿張開,雙手撐在膝蓋骨上,一副置之度外的模樣,看起來完全不心疼,“學姐也太不小心了。”

十足的痞子。

倪清不由得咬緊下唇,死死瞪住他,他果然還他媽是個混蛋。

程崎看向她的腳,此刻,白皙的腳背因為重物的墜落變得有些泛紅。

倪清一言不發,不過,光是從她脖間細密洇出的汗液,就能看出,她傷的不輕。

紙箱裏的物資撒了一地。圓滾滾的橙子和西紅柿悉數滾落,沒有人補救。汁水流在地上,橙色和紅色混在一起,像血。

程崎揚了揚眉,不動聲色的欣賞了一下這裏觸目驚心的場面,又享受了一下倪清滿是恨意的目光,氣定神閑的起身,毫無留戀的離去。

看着程崎離開的背影,倪清只覺心絞痛。

這他媽的,都叫什麽事啊?

今早,輔導員給她發微信,叫她下午兩點去辦公室,幫忙搬物資,并分發,去操場的路上遇到程崎,程崎說他太渴,倪清好心,先給他一瓶,哪曉得這混小子拿到水,二話不說直接把瓶蓋擰開倒在她頭上。

……瘋狗。

瘋狗!

下午,她跟輔導員請假并道歉,輔導員見她傷得不輕便也沒放在心上,大手一揮,物資的費用一筆勾銷,不用她賠,倪清連連道謝,轉身去了校門診室。

校醫為她簡單包紮了下,又給她開了兩瓶跌打損傷搽劑和藥膏,囑咐她多休息,不要碰水。

拿了藥,倪清乖巧應聲,道謝後,回到宿舍。

到了晚上,輔導員忙昏頭,就人手不夠一事,再次call倪清去操場幫忙,她沒來得及拒絕,輔導員先撂了電話,緊接,耳邊傳來一陣忙音。

夜風鼓起欲要褪色的綠葉,空氣裏彌漫薄薄水意。倪清穿着短褲,踩上拖鞋出門。

這次她學聰明了,在外面加了件外套。

操場在宿舍樓和教學樓之間,從食堂的小門穿過來,沒幾步路的距離。

倪清到的時候,是晚上七點。

那個時候,天已經黑掉大半,零星一點微光來自街道兩旁的路燈。

再靠近些,她才發現,不僅僅是路燈,那些晃動的、細碎的、滿天星般的光線,還來源于手電筒。無數個手電筒。

只見,草坪上面,男男女女圍坐在一起,手裏拿着手電筒,很有節律的左搖右擺,而他們中間,有一個男生站在那兒,深情的演唱着周傑倫的《蘭亭序》。

“雨打蕉葉又潇潇了幾夜

我等春雷來提醒你愛誰”

感情在操場開演唱會呢?倪清擰了下眉,這屆新生在搞什麽幺蛾子?

巧的是,程崎也在這個營。

身姿挺拔的男人,氣質出衆,即使穿着着裝統一的軍訓服,也能在人群中一眼被人認出,自然而然的吸引同僚目光。

遠遠的,倪清看見他,看見他不茍言笑的從人群中走出,看見他被推搡着進入舞臺中央。

确實是這樣的,教官讓同學們在晚上進行才藝表演,是每年軍訓的保留節目。

讓她想想……她當年表演的是什麽才藝來着?

倪清眯起眼睛。

哦,想起來了,她大一走運,沒被起哄上臺。

目光淡淡掃到程崎臉上,又移開。倪清雙手環抱,往中醫學專業的軍營走。

程崎好不好運可就難說了。

況且,這熱鬧倪清不想參合,畢竟她是奉輔導員之命,來看管同專業學弟學妹的。他是死是活,是出糗是風光,皆與她無關。

程崎微微駝背,散漫随意的站在人群中央。

他是天生帶着痞和傲,光是往那兒一站,周身便是一股渾然天成的混不吝的少年氣。

男人垂着眼,沒動靜,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周圍的起哄。

沉默半晌,他擡頭,盯住路過的倪清,壞點子幾乎是立刻侵入他的腦中,程崎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我麽……就跳舞好了。”

“厲害啊,還會跳舞,”教官一腳翹在臺階上,叉着腰,嘴巴裏叼着根竹簽子,沖着他笑,“你準備跳什麽舞?需要伴奏麽?”

“伴奏就不用了,”程崎恢複平日裏冷冷的模樣,“不過,我跳的是雙人舞。”

“啊,”教官愣了一秒,興致勃勃的問,“那你的舞伴是哪一位呢?”

教官今年即将三十,這要是放在十年前,他也是個年輕輕的,水靈靈的大小夥子,所以少年的想法,他自诩比誰都清楚。

看着程崎冷硬的臉,他不自覺心下感嘆:

現在的小孩兒就是牛逼,才藝表演都能搞成把妹的途徑,這小子肯定是看上同營的妹子,一方面,跳雙人舞能和妹子近距離感情升溫,另一方面,又能讓妹子對他刮目相看。

牛,

真nm牛。

不過,下一秒,現實就在他臉上無情的留下“啪啪”兩個紅掌印。

打臉了,

太打臉了。

教官看着二人的舞姿,一臉凝重。

這捏媽跳的什麽玩楞啊……玩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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