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好想你

有賴于那一晚的“友好交流”, 程崎奇跡般的,已有兩周沒來找她麻煩。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倪清小日子過得不甚滋潤。

哼着小曲兒, 穿梭在廚房。

倪清一手拿勺,一手揭開鍋蓋。

袅袅熱氣從白乎乎的湯汁中升騰而起,香氣撲鼻,“叮”一聲,電飯煲裏的烏米飯也蒸好了。

倪清盛了小碗米飯,幾塊魚肉和一碗魚湯,又打開冰箱,找出一盒草莓, 倒進玻璃碗,打開水龍頭, 洗淨。

帶着午餐,在餐桌前坐下, 倪清小口小口,先吃米飯上面的那層海苔碎和花生粒。

今天家裏沒人,也是巧, 向敏君和倪政都上早班, 向敏君下午四點才回來,倪政她不清楚, 不過應該要到晚上七八點。

吃過午餐,洗完碗,倪清窩在沙發裏,百無聊賴了一會兒,接到朱圍的電話。

“今晚有空一起吃飯嗎?”

倪清看了眼表,“我今晚有聚會, 不太好推。”

然後,電話那一邊沉默了幾秒,朱圍說,“那你下樓。”

“現在?”她疑惑。

他回答,“嗯,我的車就停在你家樓下。”

朱圍向來是個鄙夷口頭承諾的行動派,倪清下樓的時候,一輛嶄新的保時捷就停在單元門口,氣派張揚又出挑,和陳舊的老式小區顯得格格不入。

快走兩步,倪清伸出兩只指節,敲他的車窗,朱圍搖下窗戶,不由分說遞過來一個盒子,“打開看看。”

那是一條梵克雅寶的瑪瑙項鏈,黑色的四葉草,因為出自他之手,所以她知道,價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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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禮物。”朱圍從車窗另一邊伸出一只手,揉揉她的頭,倪清一愣,毫無留戀的把盒子關上,“我不能要。”

“就當是你幫我接小栀回家的回禮,收着吧。你知道的,這對我來說沒多少錢。”

她嘴角抽抽,“還是不要了,這太貴重了,況且我自己有項鏈。”

倪清摸了摸前胸的吊墜。

“你是說你沒有佩戴這條項鏈的場合?”朱圍追問。

“嗯。”

“怎麽會沒場合呢?”朱圍溫和的笑,配以小小的暗示,“你陪我去舞會什麽的不就有機會戴了?”

倪清沒有說話。

“好了,不逗你。”朱圍适可而止,把盒子拿進來,略顯随意的丢在副駕駛上,“不想要就算了吧,改天我挑個新的禮物給你。”

她看在眼裏,探究他的神色,“你來我家就是為了給我送禮物?”

“是啊,”男人還是笑,又故作懊惱的表情,“可惜沒來對時間,對了,你晚上的聚會是幾點?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倪清自己也沒注意到,她對朱圍的情感有所轉變,可能是因為朱圍露骨的想法,時刻提醒她,他們的關系不可能是父女,也可能是因為某人的出現,讓她不再對別的男人産生依賴。總之,她拒絕了他的好意,“不用,我坐地鐵就好。”

社團的迎新聚會約定在“弘大”,一家韓國料理店,地鐵二號線坐到新街口站,下來走三百米就是。倪清作為前任社長,也被邀請進來。

出門前,她特意梳妝打扮過,抹着最百搭的大地色眼影和杏色口紅,她穿着故意做舊的襯衫,碎花半裙和棕色短外套,知性又溫柔。

飯店設置在二樓,倪清來得稍晚,門外便大排長龍。

多虧了皮相的功勞,前臺小哥主動來問她,“美女你好,這邊幾個人排隊拿號?”

她還沒來得及說出“有朋友在”幾個字,裏桌的衛嘉祺先一步瞧見她,“欸,咱們前社長終于來了啊。”

來自京圈的公子哥,聲音大,中氣足,嗓音裏帶着股獨特的兒化音。

倪清馬上搜尋到他的那一桌,笑着對前臺小哥說了句,“我和他們一桌。”

衛嘉祺是推理社的現任社長,标标準準的北京公子哥。家裏有錢,人有顏,平時就喜歡逗逗鳥,養養魚,水裏游的魚。

與此同時,他也愛開玩笑,看見倪清來了,不忘起身,借着酒勁兒,朝她180度大鞠躬,“讓我們全體起立,恭迎前社長的到來,大家鼓掌。”

桌上有幾個小姑娘是今年剛入社的,聽見衛嘉祺的話,不免當真,真要照葫蘆畫瓢,起身鞠躬,被倪清搶先按住了肩。

倪清把包挂在椅子上,順勢坐下,看着衛嘉祺,“衛大公子,這才幾點,你就喝大了?”

“胡說什麽,”衛嘉祺撓了一把後腦,反駁道,“小爺我的酒量好着呢。”

他擡眼看了眼表,嘴角噙笑,“倒是一向守時的前社長,今天怎麽遲到了?”

倪清微微笑,“不好意思,路上有點事耽擱了。”

“哦……有事耽擱了,”衛嘉祺啧了聲,若有所思,“可惜了。”

“可惜什麽?”倪清端起檸檬水,滿上,臨了還問旁邊的小姑娘要不要添水。

衛嘉祺卻不再說下去,“可惜我們游戲都玩了好幾輪了。”

衛嘉祺家裏是搞房地産的,算得上是頂級富二代了,頂級富二代,手筆就是大,整個餐廳,大半邊都被他包下來了。

一桌十二個人,各自聊得熱火朝天。

男人們哄笑鬧着,說今晚一定不醉不歸。·

視線收回來的時候,倪清注意到這桌的角落裏,趴着一個人,一個男人。

男人倒在桌上,即使看不清臉,也能看清他周身浸滿的頹和喪,在他面前,有琳琅滿目的空酒杯堆砌,卻沒有人管他。

倪清搖搖頭,夾起一塊炒年糕,放進嘴巴,“已經喝趴一個了?你們真行。”

衛嘉祺忙着倒酒,只掃過去一眼,“哦,你說那小子啊,也是推理社的新人,不過,那小子可不是我們灌的啊,玩了幾把游戲,也不知道這小子是突然觸景生情還是怎麽的,莫名其妙開始給自己猛灌烈酒,好家夥,哥兒幾個攔都攔不住,搞得跟他媽失戀似的,這不,硬是把自己喝趴下了。”

“這你不多問幾嘴?”倪清笑,“你不是最喜歡聽八卦了?”

“我是想啊,”倒酒的動作停下,衛嘉祺睜大眼睛,有點兒委屈又有點兒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但是這小子嘴硬的像驢。”

倪清不露情緒的看他一眼,“……你這都什麽形容。”

尾音落下,衛嘉祺突然不說話了,他像是想起什麽,一臉凝重地看着她,“倪清。”

“幹嘛?”

他眯了眯眼,“你在跟我玩轉移話題是不是?”

倪清一臉疑惑。

“你遲到了得罰酒啊。”

“對,得罰,這必須得罰。”自言自語一陣子,衛嘉祺懶洋洋給招待生打了個響指,拿了個新杯子倒酒。

共事這麽多年,他自然知道,倪清是滴酒不沾的仙女,不過,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衛嘉祺就想看看,這桌上的某個人會不會突然冒出頭來,替她擋酒。

窺視倪清這朵高嶺之花的凡夫俗子都有誰?來自朋友間的好奇。

果然,啤酒劃入玻璃杯,泛起一層白色的泡沫,倪清沒接,語氣傲得不行,“我從來不喝酒。”也不會為你打破底線原則。

“哎喲喝吧,就一杯,這還是啤的。”衛嘉祺撒嬌道。

倪清受不了男人撒嬌,大喊他的名字,“衛嘉祺!”

“倪清!”他同樣大叫她的名字,把酒杯放在她眼前,“算我求你了,你快接吧,這酒可比你想得重多了,人家的手都要斷了啦。”

衛嘉祺變着花樣惡心她,倪清險些敗下陣來,手指觸到酒杯的前一秒,一只手橫出來,截斷她。

詫異之時,倪清仰頭看見來人的臉愣住。

逆着光,男人頂着一張桀骜不馴的臉,擋在她身前。

他眼皮耷拉着,仰頭,脖線拉長,勾勒出好看的線條,薄唇貼在杯壁上,喉結滾動,男人将杯裏的液體一飲而盡。

是程崎,或者說,又是程崎。

“你怎麽在這……”

她不可抑制的想到“陰魂不散”這個詞。

沒等到程崎的回答,衛嘉祺先一步挑眉,打趣二人之間的關系,“喲,你小子剛剛不還趴桌上呢,都喝醉了還英雄救美呢?”

剎那間,氣氛詭異的安靜。

倪清的耳中甚至能聽清自己均勻小聲的呼吸。

寂靜的空氣中,程崎緩慢的垂眼,看着她。

男人的目光鈍鈍的,仿似是因為酒精變得有點呆滞。

良久,男人眼尾泛紅,沙啞道,“倪清。”

“我好想你。”

四個字的沖擊力比想象之中還要大,倪清的瞳孔放大,看着程崎的眼睛,久久不能說出一個字。

衛嘉祺倒是一副吃瓜模樣,氣定神閑,“喲,搞半天是你欠的情債啊。”

“別放屁。”

“哦——行行行,就當我放屁。”衛嘉祺故意拖長尾音,“那你看這位學弟喝得這麽醉了,送他回去呗。”

“別,”倪清掀開裙子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的腳踝,“我腳扭了,你讓一個病人送他回去?”她偷瞄了一眼程崎,于心不忍說,“衛嘉祺,你找個人送他回去。”

衛嘉祺不樂意了,“人家又沒為我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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