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發現 第一次約會
節目組的這個安排, 其實就是故意憋着壞,在制造噱頭,因為男女嘉賓的數量本身就是不對等的, 無論怎麽選, 都會有兩位男士落單。
那麽按照概率估算的話,至少會有兩對男士選擇重複, 互相争風吃醋上演修羅場,最後落敗的兩位組成男男舞蹈組合, 又添了幾分笑料。
但眼下的情況卻又出乎了意料———居然有三個男人齊刷刷地選擇了同一位女士。
另外的嘉賓們對視了幾眼,易姹紫抱着肩膀,滿臉興奮地‘哇哦’了一聲。
喬嫣十分捧場,也随後跟上:“哇哦,好刺激呀!”
季繁森則是欲言又止, 滿臉都說那種知道很多八卦,但又不能說得憋屈感, 最後索性做了個給嘴巴上拉鏈的動作, 面壁思過去了。
而就在這種情況下, 岑暖自然是尴尬的。
她從不喜歡自己被太多人注視,也不喜歡身處于糾紛中心。
雖然私心裏她很想選莘烨,但這麽一來,不正表明他們兩個有些什麽嗎?
在節目中公開戀情,接受大衆審視與媒體炒作, 這真的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情, 尤其她和莘烨并不需要以此作為噱頭,來獲取別的利益。
而最穩妥的一種方式,肯定是選擇年少卿。
因為兩個人之前就是搭檔,再一次成為舞伴, 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好這時,年少卿也說話了:“我選擇暖暖姐的原因,是她和我最熟,我們一起共事很久,現在又以搭檔的身份上綜藝,自然不能分開。”
季沣聲音發澀:“你倒也不用替她做決定,具體選擇誰,得由她自己來選擇,咱們公平公正,誰也別打感情牌。”
這兩個人本身就是敵對關系,這會兒互相看着彼此,誰也不肯先放棄,倒顯得一旁的莘烨有些不太合群了。
男人的表情始終淡定,聽着季沣和年少卿争論幾句後。
才淡淡地出言勸阻:“都是游戲規則罷了,你們何必那麽認真?既然男多女少是既定事實,不如商量個方法,大家比試一下,最後再出結果。”
他這麽說了,岑暖也就松了口氣。
反正不用她選擇就好,而他們三個去比試,就相當于将鏡頭的焦點轉移,替她減少了一部分尴尬。
旁邊嘉賓們這時也七嘴八舌出起了主意。
易姹紫表現最積極,而且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她直接就跟劇組要了十多個咬人小玩具,圍成一圈放在桌子上:“十局七勝啊,被咬的最少的人和暖暖跳舞,剩下那倆組成雙男舞隊。”
這麽一來,倒把原本緊張的氣氛弄得搞笑了起來。
岑暖無語了一會兒,就跟大家一起圍着沙發坐下,看着前面三個男人玩這種童趣的小玩具。
咬人小玩具的造型很多,有恐龍腦袋的,有狗狗腦袋的,還有黑熊腦袋,共同之處就是可以大大地張開嘴巴,裏面有一排雪白的牙齒。
随着每個牙齒被按下,那玩具就出發低低地怒吼聲,但一般只是威懾。
只有真正觸動機關,玩具才會猛地閉上嘴巴,将玩家的手指夾住,而這個倒黴的玩家,不光會受到驚吓,手也會疼上一陣子。
年少卿從上節目開始,就一直裝白蓮,明裏暗裏惡心季沣,而他對季沣的敵意,就挺莫名其妙的,畢竟二人之前沒什麽交集。
岑暖心裏一直疑惑這個事兒,特意去觀察這少年的神情。
卻見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種僞裝的笑意,變得和私底下一樣,淡漠之餘,整個人都透着股冷意。
此時他與莘烨站在一起,垂在身側的手捏成拳頭,而後又松開,被莘烨盯了幾眼之後,才抿着唇垂下頭去。
也就是那麽短短的一瞬,兩個男人的氣場就發生了碰撞。
就好像年少卿一瞬間落敗了似的。
反觀另一側的季沣,他始終站在稍遠的地方,孤孤單單并不合群,原本開朗的面容沉郁着,摸了一支煙拿在手中,知道不能抽,又放回煙盒。
明明只是個輕輕松松的小游戲而已,氣氛卻又莫名其妙變回嚴肅。
看着他們這個樣子,岑暖也禁不住跟着焦慮起來,這種事她又不能參與,一不留神,手中的杯子灑了些水出來。
幸好只是礦泉水,她的珊瑚絨睡褲稍稍有些濕,急忙抽了些紙巾擦。
前面的三個男人這時都轉頭看她。
齊刷刷的目光盯向自己,岑暖下意識舉起手中的紙巾盒擋在臉前,很想穿個隐身鬥篷,讓自己變透明。
莘烨肩膀動了動,輕輕笑了一聲。
他率先轉回頭去:“快點開始游戲吧,時間不早了,跳完舞大家早些上去休息。”
年少卿點點頭,第二個轉頭:“好啊。”
單手插在褲兜裏,他穿着件淺灰色睡袍,慢悠悠晃到玩具跟前,手指伸過去,将綠色恐龍的牙齒咔噠咔噠按下十多顆。
這才松了口氣:“沣哥,該你了。”
擺在第一位的咬人玩具裏,現在只剩一顆牙齒還健在。
季沣沉默了一會兒,走上前去按下,玩具猛地抖了幾下,嘴巴猛地閉攏,将他的手咬在裏面…毫無懸念的結果。
年少卿這會兒已經走到第二個玩具前了,繼續咔噠咔噠往下按。
季沣抽出發紅的手指:“你到底什麽意思?”
年少卿的表情無辜:“我只想替大家節省時間,速戰速決啊,你想想看,這麽多玩具,咱們三個一人按一顆,得什麽時候才能決出勝負?”
季沣忍着脾氣:“所以呢?”
年少卿:“所以我先和你玩兒兩局,咱倆分別再和莘導玩兒兩局,最後cei丁殼,勝出的人一起玩兒兩局,每次玩兒的時候,先按的那個人想按多少下就按多少下,後果自己承擔。”
季沣才不言語了,黑着臉過去繼續被玩具咬手。
他其實也知道年少卿是在故意耍人,但又有什麽辦法呢?
有攝像機在拍着,再怎麽都要做出和諧的樣子,不然他更會被其他嘉賓排擠,與岑暖跳舞的這個願望,連一點實現的可能都不會再有。
之後年少卿又與莘烨玩了兩次,結果都是莘烨贏,接着莘烨再和季沣玩,季沣全部都輸掉,前前後後,他一共被咬了七次手指。
圍觀的嘉賓都在哈哈笑,覺得還蠻有意思的。
年少卿也笑,雖然也是落敗方,但他的情緒已經恢複到從前。
擡手搭着季沣的肩膀,他的語氣十分熱情:“沣哥,咱倆這可是天大的緣分,其實我挺喜歡跟你搭檔的,我舞跳得不好,你可要多多擔待!”
大廳內的燈光一瞬間變得幽暗下來,優雅的舞曲開始播放,伴随着別墅透明玻璃牆外的夜色,五彩的小燈閃閃爍爍,正是與心動之人跳舞的時光。
岑暖擡起頭來的時候,就看見莘烨正向她走近。
男人姿态閑适,微微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看起來十足紳士。
她就微微笑起來,将手放在他寬厚的掌心內,兩個人牽着手往前走了幾步,跟随着大家慢慢舞動身體。
睡衣舞會正式開始。
岑暖已經很久沒好好跳過舞,所以難免緊張。
男人的手放在她腰肢上,低頭對她笑道:“沒關系的,你就按照自己的節奏慢慢來,我讓你轉身時,你轉身就可以。”
她才‘嗯’了一聲。
趁着攝影機沒拍過來,低聲又問:“不就是跳個舞嗎?你幹嘛争這個?又幼稚又尴尬,我跟年少卿搭檔着,應付一下就好了呀。”
男人低頭凝視着她,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其實我一開始也是這麽想,但是後來改變主意了。”
岑暖奇怪道:“為什麽?”
“因為你穿睡衣的樣子很可愛,我不舍得錯過這樣的機會。”
舞曲換了一首,節奏明快又激昂。
男人順手将她抱起來一些,讓她将那毛絨絨的拖鞋脫掉,而後踢到一旁的空地上,其他人看了,也都照做,赤足跳起交際舞來。
大廳內氣氛更加熱烈,大家一邊笑一邊交談,在這種熱烈舞曲之下,都釋放出本心,一時也忘了在錄節目。
旁邊就是季沣和年少卿的跳舞組合,兩個大男人相互摟着腰,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相比于年少卿的樂在其中,季沣的臉簡直黑的像鍋底一般。
也不知道是真不會跳,還是在裝,年少卿一直拼命踩他的腳,踩完之後還真誠道歉,一直‘沣哥’長‘沣哥’短叫個不停。
最後季沣實在受不了,猛地将他推了出去,自己上樓去了。
年少卿站穩腳步,對着攝像機搖搖頭:“沣哥好像很不喜歡我…要不然我追上去解釋解釋?”
這麽說着,便也追了上去。
這兩個人消失在樓梯口之後,岑暖還有些擔心,怕年少卿再和季沣打起來我,正要去看看,卻又被莘烨拉回來。
男人牽着她的手,讓她随着舞曲轉了一圈。
這才低聲安慰:“沒關系的,他們兩個不會怎麽樣,年少卿會有分寸。”
她才又問:“你倆剛剛玩游戲之前,是不是商量過什麽?”
莘烨‘嗯’了一聲:“我只是告訴他,那咬人玩具的規律而已。”
見她緊鎖着眉頭還要追問,他又搖搖頭閉口不言,帶着她更熱烈地跳起舞來,暫時讓她忘卻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周圍笑鬧聲更大,大家在大廳中央的舞池內穿梭,舞曲逐漸舒緩下來時,全都氣喘籲籲,不怎麽想動彈了。
岑暖不自覺就依偎在了莘烨的懷裏,攝像拍不到的地方,她的腳踩在他的腳面上,就這麽被他帶動着緩緩移動。
月色如水,細小的彩燈一閃一閃,如同雀躍的心情。
過一會兒舞會終于停止,大家又坐在外面的露臺上聊了會兒天,岑暖和莘烨兩個人挨着,又在座位底下悄悄牽了會兒手。
手機短信響起,她打開看時,才發現是莘烨發來的。
他這麽問道:‘明天節目組給嘉賓放半天假,你想去哪裏玩玩?’
她就笑了笑,像是在學生時代似的,把手機放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給他回複。
‘我聽人說,這附近有一座古代長城遺址,想着古代士兵就在這城牆上面作戰,就覺得挺新奇的,所以想去看看。’
男人斜着身子向她靠過來。
她就又緊張了些,聽他輕輕說了個‘好’字。
…
第二天上午又錄了些嘉賓們日常相處的片段,節目組果然下午宣布休息,讓大家自由安排時間,也可以出去逛街,晚間準時回來就好。
岑暖和莘烨分別在兩個時間出門,手機聯系之後,兩個人來到附近的咖啡店彙合,先坐下來商量了一下路線圖,然後正式出發。
那古代城牆地處偏僻,所以也沒有出租車願意去,二人索性坐了公交車,搖搖晃晃了一個多小時,下來後又在一望無際的荒灘徒步前進。
比起上午的晴朗天氣,午後有涼風刮過,天空很快陰沉下來。
四周杳無人煙,也沒有什麽建築物,遠遠看過去,深灰色的穹頂就扣在盡頭的大地上,海市蜃樓似的,蒙着淺白的霧氣。
岑暖穿了件寬大的外套,走動起來的時候,就好像全身都灌了風,她将手臂伸展開,微微閉上眼睛。
忽然感慨:“怪不得古代人都說地球是半圓形狀的,這麽看過去的話,換了誰都會堅信不疑吧?那時候科技又不發達,什麽都靠肉眼觀察。”
莘烨拉着她背後的帽子,給她戴在腦袋上。
也停下腳步:“是啊,我記得有很多描述這樣場景的詩句,只是一時忘了,想不起來而已。”
兩個人就這麽繼續向前尋找。
又過了許久,腳下的石子地變成細密的沙地,風卷着黃土吹來吹去,有一段殘破的矮牆就伫立在這一望無際的荒地中,前後大約有十多米,上面還長着綠色的嫩草。
岑暖整個人都怔住,她還不太相信,又拿出手機查了半天,确定位置就在這裏之後,才又重新去打量那一段矮牆。
良久之後,有些喪氣:“對不起啊,我查資料的時候,那博主明明說過,這裏的城牆十分巍峨,對,他就用了‘巍峨’這個詞,簡直是在騙人。”
幾只灰撲撲的麻雀落在地上,正叽叽喳喳找小蟲子吃。
莘烨往後退了退,給這群小家夥騰出位置。
他笑了笑:“網上的說法總會有些誇張,你也別放在心上,這城牆…其實也挺可愛的,過來看看也無妨。”
他估計思考了很久,才想到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這段矮牆。
岑暖嘆了口氣:“哪裏可愛啊?這不就是誰家小院兒被拆了,留下來的院牆嗎,随便去哪個拆遷現場就能看到,何必跑這麽遠。”
“你再往後站站。”莘烨卻拿過她的手機,指揮着她後退。
岑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要給她拍照,也只好配合着豎起一個剪刀手,笑容勉勉強強。
風更大了些,天一直陰沉沉地下壓,烏雲仿佛就在頭頂上,就連城牆邊那一顆孤零零的大樹,此時也在瘋狂擺動樹枝。
莘烨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四點了,咱們得趕快回去。”
兩個人又快步往回走去,烏雲四面八方襲來,一瞬間又像是來到了末日電影的場景中,小小的雨滴斜着落下,帶來一股子土腥味道。
氣溫下降了很多,岑暖感覺自己帽衫的帽子被雨打得噼裏啪啦作響,片刻後又被男人用外套罩上腦袋,視野變成窄窄的一條。
他擁着她走得更快,最後索性小跑。
來時的那條路太遠,原路返回的話,兩人估計會被雨淋死,索性就超了近路,從那半人高的雜草從穿過去。
草葉子夾裹着雨滴,唰啦啦響成一片,聽在耳朵裏,漸漸就容不下其他聲音,岑暖總疑心這草叢裏有蛇,一步步走得異常小心,心跳咚咚咚,喘氣有些不勻,險些絆倒。
莘烨直接将她抱了起來,他的步子又快又大,過了幾分鐘就走出去,将她放在路邊站着,順手擰了擰她外套袖子上的水。
放眼望去,雨滴已然把天和地連通了,就像有人站在雲上,在往下一盆一盆澆水似的,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銀針似的閃電劃開雨幕,卻是不可多得的震撼場景。
四處杳無人煙,好像這世界上,就只剩了他們兩個人似的。
頭上的外套已然不再擋雨,岑暖索性就摘下來,讓莘烨穿回身上。
她依偎着男人,不時用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卻又着了迷似的,眯着眼看這雨天的景象。
公交車半小時前就已經停運,想要回去的話,就必須趕快搭上車,但莘烨站在路上攔了許久都沒有攔到,那些車輛反而加快了速度。
他快步走回來後,英俊的面頰上破天荒出現焦躁。
岑暖便笑了起來:“你雖然淋了雨,但看起來并不狼狽,站在路邊像打劫似的,哪個司機會敢停下車來?”
一想到他也會有做不到的事情,她就有些幸災樂禍。
索性往前走了兩步:“不然我去試試吧?但因為我而停車的司機,有一部分概率不是好人,也許會想着将咱倆殺人滅口,劫財劫色。”
莘烨替她順了順濕透的長發:“沒關系,遇到殺人狂魔的話,就由我來對付,我雖然攔不下車來,別的本事還是有的。”
說到這裏,兩個人不由得都笑了起來。
就這麽商量好了,分工協作。
莘烨往後面站了站,大雨中也看不清他的身影,岑暖則打頭陣,取下背包來揮舞着,試圖吸引過路車輛的注意力。
又過了一陣子,有一輛小型卡車慢吞吞停下來。
卡車司機是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車窗降下來後,一股濃烈的煙味就竄出來:“美女,需要我帶你一程嗎?”
見岑暖點頭後,這司機才招招手,示意她上副駕來。
莘烨從大雨中走來,高大的身影逼近。
司機猶豫了一下,又改變主意:“兩個人啊?前面坐不下的,你們願意的話,就去後車鬥裏去,有塑料布可以遮雨。”
岑暖與莘烨對視一眼,點頭答應下來。
之後車子搖搖晃晃,繼續向前行駛,純白的雨幕向後退卻,不一會兒雨勢就漸小了,兩旁一排排碧綠的樹木也能看得清晰。
岑暖靠在莘烨身上,才覺得渾身暖和了些。
她不由得感慨:“你說咱們第一次約會,怎麽就到了這麽個地方?日後想起來,恐怕也會覺得荒唐。”
他将那遮雨的塑料布放下去,伸展手臂,讓她靠得更舒服。
又淡淡笑道:“這有什麽?越是這樣,日後想起來才越有意思,人生又不總是一帆風順,有這種奇妙的經歷也蠻好。”
她才反應過來:“你是不是早知道這地方荒涼?那還不攔着我!”
莘烨也沒否認:“其實猜也能猜到,這地方肯定荒涼,但你心心念念想着,就陪着你來看看,免得以後留遺憾。”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無邊的黑暗湧來,月亮被遮擋着,漸漸不能看清周圍的景色,一直到進了城裏,才有星星點點的電燈光亮。
謝過司機後,兩個人下車。
已經接近淩晨了,大街上也沒什麽人,莘烨之前打電話給節目組請過假,所以兩個人并不匆忙。
估摸着嘉賓們已經睡覺,他們也沒開燈,摸黑換了鞋子,臨上樓前忍不住又抱了一小會兒。
情侶間剛剛交往,難免就膩歪了一些。
岑暖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小聲說:“好了,我要上樓洗澡了。”
又被他在額頭上吻了吻,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廚房那頭嘻嘻索索的聲音傳過來,兩個人轉頭望過去的時候,正在樓下偷吃宵夜的嘉賓們才都探出腦袋來,有些尴尬地與他們對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