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天 以後就是新生
葉景廷已經忘記這張照片存在哪裏了，但照片明顯是拍的相冊上的，今天是雲書去看柳卉的日子，葉景廷猜到了什麽，叫醒了雲書。
雲書還有些迷糊，睜開眼睛，便看見了葉景廷：“你回來啦。”
她聲音軟軟的，像撒嬌。
葉景廷拿着她手機問：“這照片怎麽回事？”
雲書側眼一看，立刻清醒，她腦海中瘋狂運轉，立刻就思考出了對策。
擡起頭，直視着葉景廷雙眼，語氣很沖，倒打一耙：“我還想問你是怎麽回事呢？照片上的女生是誰呀，你們怎麽挨這麽近？”
葉景廷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銳利，雲書挺起胸膛，雖然心裏有點慌，但外表看起來是絲毫不慫。
葉景廷薄唇微啓，說：“她叫孟若晴。”
頓了頓，接着道：“我前女友。”
雲書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葉景廷這麽實誠。
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又想到他們在一起時，雲書經常吃醋，葉景廷難得解釋：“她已經出國了，我們一直沒有聯系。”
“你是不是還想着她？”雲書飛快地問，直勾勾地盯着葉景廷。
“沒有。”葉景廷答，他輕擰起眉心，“你多想了。”
聽到後面這句話，雲書就有點不爽了，酸溜溜地說：“她可是你的初戀呢。”
葉景廷十分不擅長應對這場景，撇開臉，生硬移開話題：“你不睡覺了？”
接着，轉身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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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書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充斥着不敢置信。
她現在還是葉景廷的女朋友呢！葉景廷就這樣對她？話都沒說話，就把她抛下了。
雲書鼓着氣，上了樓，悶不做聲地躺在床上。
浴室內，葉景廷在洗澡，水聲濺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的聲響。雲書閉上眼睛，絲毫沒有睡意。
葉景廷洗了澡，躺在她身邊，裹夾着淡淡水汽的手臂，輕攬過她的肩，在吻将要落下的時候，雲書側過臉，避開了。
葉景廷聲音似乎有些不解：“你怎麽了？”
雲書聲音很冷淡，很明顯讓人聽出她在賭氣：“不想做。”
葉景廷：“你鬧什麽脾氣？”
雲書：“我沒有，你初戀不會鬧脾氣，你去找她吧。”
葉景廷站起身，披上浴袍，聲音平靜，絲毫不見怒火，只是冷淡，他說：“今晚我睡隔壁。”
說罷，便走了出去。
雲書一個人躺在床上，肺都快氣炸。不過，她很快壓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不要為葉景廷生氣，不值得。
拿出手機，打開音樂播放APP，播放一曲《清心咒》。
她氣什麽呢，可能就是為以前的自己感到不值吧。
為以前那個很喜歡葉景廷自己。
第二天，雲書醒來果然沒看見葉景廷了。
她已經完全不氣了，只是想起昨晚的話，還是有點沖動了。
手機震動，打開一看，是塑料姐妹周曼邀請她去新開的餐廳喝下午茶，雲書欣然應允。
雲書知道塑料姐妹的邀約沒有純粹的。茶餐廳裏，塑料姐妹們，你唱我和，全部在傳達一個消息：
葉景廷他初戀，孟若晴，要回來了！
塑料一號說：“雲書，這初戀對男人可不一般啊，你可要提高警惕呀。”
塑料二號說：“聽說當時孟若晴出國，葉總還頹廢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塑料三號說：“好在雲書你來了，才讓葉總走出來。”
塑料四號說：“聽說孟家現在在尋求和葉總合作的機會呢，葉總和孟若晴又是青梅竹馬，雲書你可要小心呀。”
……
就差直接說，雲書你只是個替身，現在正主回來了，你該讓位啦。
一個個，都仔細盯着雲書，想從她臉上找出一點難過自卑來。
衆目睽睽之下，雲書端起茶杯，削蔥般的手指輕撚起茶蓋，粉色的唇靠近杯沿，輕抿了一口茶水，姿勢優雅，絲毫不見慌亂。
雲書微微笑道：“原來是孟若晴要回來了，我早聽你們說過，孟若晴是個優秀的好姑娘。她和景廷更是從小長大的朋友，就算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嘛，我知道大家是擔心我，但是我相信景廷，他是個負責任的好男人，我也相信你們的話，孟若晴是個難得的好姑娘，自然不會和前男友再扯上什麽關系的。”
然後目露感激之色，看向塑料姐們們，真誠道：“謝謝你們，你們真是我的好朋友，真關心我，謝謝！”
“雲書的好朋友們”差點沒做好表情管理，雲書的重點到底落在了哪裏？！
究竟是她們高估了雲書的情商，還是低估了雲書對葉景廷盲目的愛。
最終是周曼強扯出一個笑，生硬附和雲書的話：“雲書你這樣想就很好了。”
雲書用手輕掩住唇，眼中含笑：“謝謝你們告訴我這個消息呀。”
這下午茶，看起來也沒有什麽再喝的必要了，本來是想給雲書添堵的，結果心堵的人居然是她們自己！
果然，話還是要說給聰明人聽才有用！雲書太蠢了！
塑料姐們一個接一個走了，雲書還挽留了兩句，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在慢悠悠喝茶。
她眉目間蘊上了惬意，原來這就是無敵的寂寞嗎？
正準備離開時，雲書卻看見了裴思悅，裴思悅應該是來這裏辦公的，她桌前放在電腦，此時卻沒有看電腦，而是正看着她。
雲書本來是不想搭理裴思悅的，但想到上次裴思悅才把這麽大一塊金磚“給”了她，且當時她又表達了一番對裴思悅的仰慕，這時，兩人都對上眼了，她要直接走就說不過去了。
于是雲書揚起明媚的笑臉，揮手興奮地朝裴思悅打招呼，甚至還邁着小碎步朝她走了過去，坐在裴思悅對面，唇角漾開更加燦爛的笑：“裴小姐，你也在這呀，好巧。”
裴思悅雖然不想搭理雲書，伸手不打笑臉人。
裴思悅先是目光複雜地看着雲書，見雲書臉上的笑容不改，一張臉嬌顏如花，一臉儒慕地看着她。
裴思悅似乎也被雲書的熱情所打動，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口水，終于開口：“你知道，孟若晴要回來了嗎？”
雲書就不明白了，難道今天是孟若晴的專場嗎？孟若晴她還沒回來，江湖上已經處處時她的傳說了。
只是考慮到孟若晴和葉景廷的關系，雲書便黯然神傷地垂下頭，纖細的手指輕握成拳，又緩緩松開，睫毛微顫，低低的聲音中飽含憂傷：“我知道。”
裴思悅問：“那你準備怎麽辦？”
雲書擡起頭，憂傷地看着她，喃喃道：“我能怎麽辦呢？”然後臉上揚起堅強明媚的笑，一副純種小白花的模樣：“我相信景廷不會和孟若晴發生什麽出格的事，他也不會不要我。”
裴思悅皺緊眉頭：“你相信男人？”
雲書：？
她很想問裴思悅，葉景廷不也是她看上的男人嗎？怎麽還這樣說呢？
裴思悅看着雲書，接着說：“你大學是在港城大學讀的吧，學歷也不錯，你也可以去找份工作，別想着當什麽金絲雀，沒好下場。”
雲書沒想到裴思悅背地裏居然還有勸人向上的好心腸，只是她現在還扮演着柔弱單純的小女人，便一臉悲傷，幽幽道：“裴小姐，我很佩服您的能力，可是我不行，我一畢業就跟景廷在一起了，我愛他，為了他我什麽都願意做，我現在只想好好照顧他。”
她把一株柔弱、依附男人生長的菟絲花扮演得惟妙惟肖，無論裴思悅說什麽，她就一副，我不行，我喜歡葉景廷，我什麽都願意為了他做，這樣要死要活模樣。
裴思悅也是第一次這樣勸人，她原來只聽說雲書是個漂亮蠢貨，可沒想到她蠢得讓人有點不忍，再加上，雲書很欽佩她，每次看見她都如此熱情。
裴思悅便生出一種奇異的心思，好似她被人景仰，自然要給景仰自己之人一點指導。可裴思悅沒想到雲書時爛泥扶不上牆。
最終，裴思雨憤怒擱下杯子，力道有點大，杯裏的水差點漾出，裴思悅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雲書，說：“你真是沒救了！你不知道你是孟若晴的替身嗎？！你這樣的人，被抛棄也活該！”
裴思悅怒氣沖沖地走了，這模樣，倒像是哀其不争怒其不幸了。
雲書坐在原地，沉默良久，半晌後，伸出手，輕輕擦了擦眼角，手撐住椅子，才能緩緩站起身來，離開的背影脆弱得都讓人心碎。
這家茶餐廳定位高檔，服務員平時也接觸了很多八卦，此時正在背地裏小聲讨論：“裴思悅說話也太狠毒了。”
“就是啊，要換我肯定受不了。”
“雖然雲書沒用又軟弱，可她脾氣真好，長得也真好看啊。”
“孟若晴真的要回來了，估計雲書和葉景廷要分手了。”
“可雲書真好看啊，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歡這樣的美女。”
孟若晴要回來的消息，雲書最近每天都在溫習，朋友圈的塑料姐妹們甚至開始在網上為孟若晴接風了。
說什麽歡迎回來，我們好想你。
雲書每次看見，都是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模樣。
葉景廷上次和她分房睡之後，接連幾天沒有回來，雲書也樂得自在，甚至連微信都沒給他發消息，她也在生氣呢。
可這天，葉景廷回來了。
那時雲書正在朋友圈刷着孟若晴回國的消息，說孟若晴今晚到港城，她表情怪異，心說這些人就跟孟若晴的專屬狗仔差不多了。
“你在看什麽？”葉景廷一回來，便看到雲書眉頭皺得死死，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奇特。
聽到聲音，雲書擡起頭，有片刻的驚訝，沒想到葉景廷居然今天回來了，她說：“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她語氣有點陰陽怪氣，葉景廷蹙眉：“你這話什麽意思？”
雲書本來就不怎麽好的心情，因為他這句話更差了，幽幽反問道：“孟若晴今天要回來了，你不去接她嗎？”
葉景廷臉上表情似乎有些茫然。
雲書繼續說：“你很高興吧。”
葉景廷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雲書繼續道：“正主回來了，我這個替身是不是應該退位了？”
葉景廷眉心已經皺成了一個小小的“川”字，他說：“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但我想，你最近情緒不太對，最好去看看心理醫生。”
雲書頓時炸了：“你是說我有病嗎？”
葉景廷擡起手，看了一眼時間，遲疑片刻，說：“我想，你可能冷靜一段時間，最近我就不回來了。”
雲書凄楚道：“她回來，你就想和我分手了是嗎？”
葉景廷：“？”
雲書撇過臉，眼眶紅了：“那就分手吧，我也受夠了做這個替身。”
這是他們在一起兩年來，雲書第一次提分手。
葉景廷大致明白她原先的話了，此時卻猝不及防聽到分手二字，他面色也跟着冷了下去：“雲書，不要輕易說分手，我不喜歡被人威脅。”
“我沒有威脅你。”雲書用手胡亂地擦了一下眼睛，眼尾更紅了一點，她深吸了一口氣，卻很難掩飾其中的泣聲，“如果你不好意思說出口，就我來。'
葉景廷眉頭皺得緊緊，看着她通紅的眼眶，他撇過臉：“你還是好好冷靜一下。”
葉景廷走得很快，偌大的別墅裏，又是雲書一個人了。
他總是這樣。雲書想起他們剛才一起的時候，也會發生小矛盾，葉景廷也是這樣，把她一個人抛下，而後再次回來，總是她迎上去，像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她真的讨厭葉景廷這樣。
還好，現在都結束了。
她也不會再為葉景廷難過了，就像割掉一塊腐爛的肉，她想等它長好，給了它很長時間，明知道是浪費，還是下不了狠心割掉，她付出了太多時間。
現在才知道，雖然割的時候很痛，但以後就是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