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合一 機關陷阱,亮相,神算全勝,士…… (1)

天色慢慢亮起來, 将營帳內照亮。

原本昏黃色的燈光,變成了明亮的白光,照在人臉上, 能将氣色看得一清二楚。

在外奔波一夜的肖胡立四人還有魏定, 臉上都好像沒有一絲疲憊, 那屠虎身上一身殺氣好似都還沒有褪去, 各個都神采奕奕。

她想着反正現在人也齊全,幹脆就現在将配上望遠鏡的使用方法講清楚。

這東西看着簡單, 好似誰都會用,但是想要發揮出最大的威力,還是離不開嚴密的布局和精密的計算。

為了避免被敵軍窺視或者發現原理,或者泛濫成災失去優勢, 她應該不會再繼續做更多的望遠鏡了,只要保證将領人手一個的數量就行。

魏定當初只買下這麽多,後續也沒有再跟她提起這件事, 估計也是這樣想的。

長劍劍尖指着地圖上的幾個點, 城靜楓将她的想法娓娓道來。

望遠鏡最大的功效,就是能加長目視距離, 放大遠處景觀。

加長目視距離, 可以擴大所搜範圍,形成一個以目視距離為直徑的360度無死角的掃視圈。

放大遠處的畫面,更是能讓隐藏的敵人無所遁形。

雖然防守方只有三到四支隊伍,但是有三四個巨大的可視圈, 在密不透風的網中不斷移動,只要配合得好,幾乎能在一個來回的時間中,将整個網掃視一遍。

若是用她那俯視視角來說的話, 就像是拿了一根超級粗的畫筆,在紙上上色,不用多費力氣,就能将整張紙顏色塗滿。

最後在配合上點睛之筆——瞭望塔上的高倍望遠鏡,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死角,被擋住了視線的密林,溝壑,建築,都會在密網和強力巡邏圈子的保護之下。

所有的開闊地,更是三層保證,密不透風的人眼巡查,來回移動避無可避的大範圍可視圈,高倍望遠鏡的環視監控。

她先将最後的效果粗粗地講了一遍,看大家都差不多明白了,然後就開始講其中的重難點,也是這個算法核心部位的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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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說加上這個之後會需要很多的練習,一來巡查的人并不是像之前那樣固定路線來回,三個人需要有很好的默契和配合,進行三角交錯環視,具體路線一共有七種可能性,分別是……”

說着她在地圖上比畫着路線,将這七種可能性全部細細地講解出來。

能驚豔一個世紀的迪爾科特蒙森的算法,當然不可能這麽簡單,她上次只用了其中一段,現在則是選了一點更為複雜的有好幾種選擇結構和循環結構的代碼。

寫死的代碼執行if或者switch內的條件時不會有任何差錯,但是人來判斷各種不同的情況,選擇不同的方式,是很有可能出錯的,所以需要大量強化練習。

“第二,每一個士兵都要能讀懂一套方位表示語言,用于接收來自瞭望塔上的信號,最低要求是同行的一小隊人必須要有一個人會。第三,瞭望塔上的那個士兵,要選一個有一定算學功底的人……”

城靜楓将這些說完後,看見大家的眼神,頓時感覺自己是不是有些說多了。

其實原本她沒有打算說這麽深入的,不過按照原本的計劃,發現敵人和成功攔截的幾率只有七八成,按照她剛剛說的那些做,成功的幾率可以提高到95%。

之所以不知不覺說這麽多,主要開始忘不了昨天晚上那一幕,鮮血淋漓,慘不忍睹,真的給她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魏定首先走上前來,詢問了幾處細節,城靜楓感慨他的理解能力,果然是一流的。

雖然她已經盡力講得簡單了些,但是顯然很多人還是沒有聽懂,這可能就是時代思維的差距吧。

一個已經将高數印在骨子中的人,日常面對的都是高深的難題,突然讓他去給一年級小學生講加減法,怕是也會有些束手無策。

幸好有魏定這個大學霸在。

當她将魏定的問題都解答完之後,心裏總感覺,他要是生活在22世紀,一定也能做出一番成就。

魏定眼中滿滿都是驚豔與敬佩:“軍師此法高深,但是卻能将望遠鏡的能力運用到極致,整個網中沒有一個覆蓋不到的,比我先前想的方法不知高明多少倍。”

他事先也想過方法?城靜楓回憶了一下,那日聽她提過之後,魏定确實有在思考,永遠走在別人前面,怪不得這麽厲害呢。

城靜楓看向魏定問道:“他們好像還沒有完全聽懂?”

魏定笑道:“不如我來替軍師再講一遍,軍師也順便檢查檢查我這個學生是不是真的聽懂了。”

城靜楓感覺很有趣,将手中的長劍遞給他,假裝威脅道:“要是将軍講錯了,那我這個老師可是會毫不留情地指出來的。”

魏定接過長劍,一個劍花就将其穩穩的換了個方向,笑得真了些:“那時自然,若魏某講錯了,軍師不必留情。”

城靜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來,說了這麽多,确實有些口渴了。

她看向魏定,他在用一種全新的角度講解自己的思路,沒有嚴明的邏輯,但是卻能将過往戰鬥中相關的事情融入其中,手下每個人經歷過的戰事,他都能信手拈來。

結合這樣的講解,連她都聽入了神,不是以為自己說的那套方法,而是因為魏定口中描述的那些發生過的事情。

這軍中也不只是枯燥的訓練,原來還有這麽多精彩的事情,做人真神奇。

她感覺自己像是在聽故事,沉迷其中,不知不覺魏定就講完了。

還特意走過來問真誠地問她:“方才所講,可有錯漏之處?”

城靜楓感覺想要捂臉,自己不過是開玩笑,魏定還真的當真了!

只好假笑誇道:“并無錯漏,将軍旁征博引,講得很好。”

肖胡立那幾個聰明的,聽了兩遍,現在也都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像是屠虎這種,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也能摸到一點皮毛了。

城靜楓看暫時沒事,就準備回去休息了,昨晚上一晚沒睡,還高度集中精神,看了一場那般刺激的“實況電影”,現在回過神來,簡直是身心俱疲。

她回到自己的營帳內睡覺,其餘人卻都沒有歇下。

整個軍營開始高速運轉了起來。

一批批人開始在外面輪換,輪流練習那巡邏之法。

留在營地中的,也都在進行着各種操練,檢驗的嚴格程度,比以往更加嚴格,訓練的內容,也明顯更有針對性。

經過自家千戶百戶的舉薦,軍營中有不少人都被單獨叫了出來。

仔細一看,不少都是那日在演武場分析城靜楓提出的第一個方法的人,顯然都是在動腦子思考的。

被提溜出來之後,開始測試培訓,最後還被拉去了瞭望塔上,發現自己能将如此大一片範圍盡收眼底的時候,眼裏滿滿都是驚訝。

被告知這是軍師所制之後,對城靜楓的敬佩,更是上了一層樓。

季關則是帶上他手下兵将,拿着那一摞的陷阱圖,開始在那些特定的地點行動,挖溝的挖溝,砍藤蔓的砍藤蔓,組裝的組裝……

這軍中之人本就來自五湖四海,手藝也是不簡單,有家裏祖傳木匠活的,有家裏是打鐵的,會這兩門手藝的士兵,今日更是被大家追捧。

在他們手裏怎麽都不聽話的東西,怎麽就如此乖巧,怎麽就被玩出花來了?

這陷阱的巧妙之處,主要在于設計者,有了圖紙之後按部就班地做出來并不難,還都是一群身強力壯的漢子。

從早忙到晚,除了吃飯沒有片刻的休息,明明已經是秋天了,但是很多人還是幹得出了一身的汗。

不過一天的忙碌沒有白費,一大半的陷阱和機關都已經弄好了。

城靜楓設計的這些機關,并不是用一次就廢掉的,若是被闖入,只要稍稍還原,就能重新利用。

忙了一天的将士們都對其很感興趣,尤其是在做的時候,感受到一環一環的勾連,或是聽到有人時不時地分析:

“你看我若是一碰到這個藤蔓,馬上就會被拉過來,藤蔓的另一頭就會将地上的沙土揚起,只要一避讓,就肯定會掉到這個充滿深深木刺的洞裏。”

“我覺得這個厲害,你看這麽大一個圓形的木牌……”

在制作的過程中,每個人都興致勃勃地猜想,自己做的這一部分會起什麽樣的功效。

一邊幹活,一邊讨論,幹活仿佛都更加有力氣了一些。

更是有那大膽的人提議道:“要不我們試試吧!”

聽到有人說要試試,于是都紛紛表示贊同,有的還幫忙将會導致受傷的暫時移開。

那人按照自己的記憶開始慢慢往裏走,試圖穿過這一片機關陷阱,走到另一頭。

他走得很小心,完全不像是那些可能會闖入的人一般無知無覺。

有人喊道:“你走快點,誰偷襲像你這樣慢悠悠的,還把記得的機關全部避開。”

在陷阱中的那人完全不在意,還是小心翼翼地走着,反駁道:“萬一匈奴多來幾次,把這機關都試了許多呢,我這是為了保險你懂不……啊!”

一聲驚呼傳來,大家向他看去,只見他整個人摔倒在地,很快就碰到了旁邊那個圓形的木輪,木輪一開始轉動,下方的木片就彈起來,飛速往他的臉上射去。

幸好這是白天,他也有防範,用手擋開了,要不然若是黑夜中毫無防備被射中了眼睛,怕是不得了。

還沒等人歇一口氣,轉動的木輪已經到了極致,纏在上面的藤蔓被拉直,早上那個士兵的預測完全準确,他很快就掉進了深坑中。

若不是深坑中的尖銳木刺被提前拿了出來,怕是要見血了。

大家都紛紛驚訝,沒有想到這樣小心翼翼地走也會這樣慘。

一邊跑到那洞口,想要将人拉起來,一邊相互讨論。

“你們看清是怎麽回事了嗎?”

“我也記得他選的落腳的地方都是安全的啊!”

這個時候那個做木輪的木匠說道:“是木輪在動,我按照圖上的說法,将裏面盡量打磨得光滑一些,風稍微大一點,就會讓它有轉動,所以和它勾連的那三處,也會有移動,其實都是不固定位置的。”

“還有這回事?”

“那我們豈不是自己也不知怎麽進去了?”

“要我說這樣才好,要不然人多嘴雜,要是誰不小心說漏了一點,那豈不是被匈奴找到漏洞。”

“軍師真厲害,這一環扣一環,到底是怎麽想出來的?而且我發現,軍師就是在昨天晚上發生那個事情之後,今天就拿出來了,這麽短的時間!”

“不太可能吧,這種不應該細細琢磨才能想出來嗎?”

當他們将一切還原,收工回去的時候,和同營的兄弟們一讨論,才發現,每個地方的陷阱居然都是不一樣的。

有利用地勢的,有可以就地取材的,就比如他們那個地方附近有藤蔓,另外一處有巨石。

好像真的是幾個時辰就想出來的!

再回憶起那怎麽都攻不破的密網,心裏對軍師的崇敬,更上了一層樓。

甚至不少人都在心裏塑造了一個睿智無雙的形象,還期待着什麽時候能親眼見見軍師。

那木匠李三喜,腦海中更是不斷的回想那機關的巧妙之處,這可比他在家裏學的那些厲害多了。

他不受父母喜歡,家裏雖然是做木匠活的,但是他永遠是出苦力最多的那個,交給大哥和四弟的技術,也都比教給他的多很多。

被推出來服兵役的時候,心裏還是滿腔的怨恨,在軍中待了幾年後,一身的郁氣被磨煉成了硬氣,還發現了自己對木匠活的熱愛。

今日軍師給的那些,可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

盡管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但是她發現魏定真的是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

每天有很多事情都親力親為,整個軍營安排得有條不紊,還至少每天随軍鍛煉半天。

那天晚上看見他眼神中的冰冷,還有一夜沒有停歇地巡視,她還以為他受到了影響,現在看來,所有的情緒都被他在回來之前藏好了。

回來後的他,保持着領導者應有的冷靜和大将之風。

這樣的鎮定和威嚴,也讓下面的士兵安心,仿佛只要有他在,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看他忙碌成這樣,都還每天抽小半個時辰教她騎馬,她自然不好意思藏拙。

于是短短三天,她就已經能控制好馬兒的速度和方向了,只要不跑很快,完全沒有問題。

本想着學會了就不麻煩魏定了,沒想到學會騎馬之後,就聽到魏定對她說:“明日我和一起去檢查他們的訓練情況,還有那些陷阱吧。”

語氣平淡,好像在問晚上吃什麽一樣。

城靜楓側目,她現在雖然在軍中,但是其實并沒有真正在士兵面前亮相,她的衣服要麽就是不打眼的,走進才能看出是女生,要麽就是和軍中統一服裝顏色很相近的黑紅色。

她完全沒有想到,魏定這麽快就想要将她放于人前,要知道她可是從來不避諱自己女子身份的。

驚訝歸驚訝,不過她可從來不怕這些,于是點頭應道:“沒問題,是要去檢查檢查,要是有什麽疏忽就不好了。”

第二日清晨,城靜楓穿上了那一身定制的軍師衣裳。

黑紅色襯托得她皮膚很白,她這次沒有随意抓兩把頭發就算好,而是精心地打扮了一下,畫了個淡妝。

這麽多人,她自然是要美美的酷酷的出場!

魏定已經換上了一身甲衣過來,後面的親衛牽了兩匹馬。

她這次已經不需要再借助別人的力量了,手腳同時用力,一個翻身,整個人就上了馬,動作行雲流水,幹脆利落。

軍營中不許快馬,所以他們都只是讓馬兒小跑。

演武場的方向上早就集結了許多人,有的是要外出訓練的,有的是要出去替換昨夜在外巡邏的人,還有的是要留在這演武場訓練的。

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們雖然都會在這演武場集結,但是并不會停留這麽久,分批次地離開才是往日最常見的方法。

不過很快他們好像就明白了,将軍騎着馬出現在上方,這是要訓話?

不過很快他們就注意到了将軍身後的那個身影。

那身衣服看似和大家的顏色很相似,但是只要認真看了,就會發現其中的不同之處。

尖領袍、玉革帶、箭袖、黑色衣料還隐隐有絲線反光,這是明顯有暗色銀絲繡紋!

這樣的規格,他們可只在将軍,副将,參将身上見過,連他們上頭的千戶和百戶都沒有呢。

但是細看起來,和将軍他們那些衣裳還是有些不一樣,而且這身形,也不是他們熟悉的那些個将領,看起來有些瘦弱。

不過他們很快就想到最近軍中的風雲人物,那個才智無雙的軍師!

那個不知道腦子是怎麽長的,能想出那般複雜方法和陷阱的軍師!

抱着這樣的期待,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睜大了眼睛,想要看看軍師是長什麽樣子。

是不是他們想象中那種,風流倜傥,一把折扇搖啊搖的那種一表人才的翩翩君子。

等人靠攏了,他們感覺自己眼裏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為何軍師看起來好像是個女子!

好多人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眼看去,還是沒有變。

還是那般膚白貌美,潋滟無雙。

這個時候,很多人都想起了今早集結之前,自家百戶千戶甚至更高的參将副将都特意跑過來,對他們說的那些話。

他們當時是怎麽回答的來着?

“文弱就文弱,我們又不需要軍師打仗,他想的那些東西,可比我們厲害多了。”

“才不管是什麽身份,我們之中還有原來倒夜香的,怎麽會嫌棄軍師的身份。”

“能對打仗有幫助,就是我們的好軍師。”

“誰要敢說三道四,我頭一個拉他上比武臺,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這些早上擺着胸脯說出的話,現在不斷在耳邊回蕩。

原來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所有的鋪墊都是因為他們軍師是個女子!!!

但是仔細想想,他們早上說的那些話,不是也變相的将這個情況包括進去了嗎?

他們将軍一向公平,能者居之,他們的努力從來不會被一些其它因素辜負。

他們來之前不都是泥腿子?只要有能力,就能一步步晉升,且不見以前只是個殺豬匠出身的屠虎,也是憑着一身戰功,上升到了參将的位置。

軍師能力這般強,将軍愛才,這也很正常。

城靜楓騎馬跟在魏定身後,來到這麽一大群人面前停下。

她本以為會有一場軒然大波,最起碼也是兩隊人争吵,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幅安靜如雞的畫面。

她可不信這些人覺悟如此高!

近處那些人的眼神,那叫一個明顯,又是驚訝,又是恍然大悟,又是糾結,最後都化為看向她的一個個明亮的大眼睛。

看了看身前的魏定一眼,總覺得這家夥背着她做了什麽。

不過被這麽一大群人,用崇拜又熱切的小眼神看着,确實有點好玩。

她心裏正偷摸着樂呢,就聽見魏定朗聲道:

“軍師自入營以來,多有建設,今日我将和軍師一起,校考執行情況。若有懈怠或不達标者,依照月末考核不達标條例,軍法處置!”

這月末考核不達标,可是要杖二十的!

這仗二十雖說不會見血,但是傷處起碼紅腫兩指高,接下來還要帶傷訓練,牽動到傷處基本都龇牙咧嘴,那叫一個折磨。

下面人聽到這話,都紛紛緊了緊自己身上的皮,連忙回憶自己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出發!”

“是!”

大家聽到魏定的指令,都紛紛收回心神,跟着上頭的人,開始今天的訓練或是執行今日的任務。

魏定親兵和一隊人馬跟着她們,往那些陷阱的方向去了。

在他們到達的時候,還能看見有士兵在按照固定的路線巡邏,速度控制得很好,眼神也不斷的向四周掃視。

在看見魏定之後,也沒有遲疑,迅速地在馬上行了一個軍禮,然後就繼續執行任務,周圍的人對這個情況也習以為常。

她看了一眼魏定,真不知這大腿還有多少東西等他察覺,真是越相處越覺得他真的很不一樣。

一個個機關陷阱檢查過去,每次都會遇上巡邏的士兵,短短兩三天,速度控制得居然這樣好,人的潛力果然是無窮的。

檢查到其中一個機關的時候,城靜楓忽然起了興致,眼神一亮。

魏定很快察覺到她的變化,問道:“此處有何不同?”

城靜楓沒有走進去,只是在外圍看那個正在被風吹動的木輪,還有這個機關陷阱中關于一些木料的地方。

這手藝看起來不錯啊,而且将她在圖中所畫的那些細節都處理好了。

要知道前面幾個機關,雖然也是做出來了,但是多多少少會有一些細節沒有注意到。

她饒有興趣地問道:“這個木輪,那邊那個卡口,還有下面的引尺都是誰做的,能把這人借我用用嗎?”

今天正好輪到季關他們營來巡邏,季關看着這些自己一個個親自檢查過陷阱,很快就想起了自己手下那個木匠出身的小兵。

但是他将事情分配給千戶之後,也并不清楚那小兵被分到了那條線上,于是道:“這是我手下的一名小兵,木匠出身,等會我去找人替了他,然後帶他過來。”

城靜楓點點頭,她也不急,還是防守的軍事要緊。

将所有的機關陷阱檢查完,她也将這一片的地形都記下了,很多的細節也都更加清晰明了,連那一塊地方生了什麽野菜她都知道。

這一趟下來,她算正式在涼州軍中所有的士兵前亮相了。

今日魏定這行為,完全就是在表态,全力支持她參與軍中事務,她提出的方案,只要被采用了的,凡是不合格的還要接受軍規處置。

看大家的反應,比屠虎他們乍一聽到軍師是女子的反應可小多了。

她想了想,這就跟改革一樣,自下而上的改革總是伴随着流血和犧牲,但是自上而下的改革大多都是成功的。

在她改變了最上層的那一批人的态度之後,再加上自身實力的展現,下面的人接受起來确實會容易很多。

在她回到營地沒多久,外面就有人帶着那制作陷阱的木匠過來了。

來人首先介紹道:“這是季副将手下的兵,李三喜,參軍前家裏原是做木匠活的,今兒早上軍師您看見的那些個木器都是他做的。”

李三喜從沒有單獨見過比千戶更高的官,有點緊張,下意識地按照對上級見禮的動作行禮。

他今日出發前,看見看見軍師的時候,只覺得腦袋一空,完全不敢相信,這樣周密和靈動的機關,居然是女子想出來的。

現在這樣近距離見了軍師的模樣,更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軍師看着就像是大戶人家嬌養出來的,身嬌肉貴,是怎麽能想出來那些很好的結合地形,還環環相扣的機關的。

大戶人家的小姐公子,不都該學那些四書五經,琴棋書畫嗎?

他有些笨的腦袋想不通的時候,城靜楓也在打量着他。

還真看不出這樣一個粗壯的漢子,能有那樣一雙巧手,将她圖紙上的細節全部都實現。

看出他的拘謹,她直接拿出了自己畫的自行車零件圖紙,還有滑板零件圖紙。

“這圖紙上的東西,你能做出來嗎?”

李三喜接過和上次那陷阱機關一樣的上好紙張,看着上面标注好尺寸的,大木輪,怪異形狀的木頭支架,一顆扣一顆的指節大小的木卡扣,略帶彎曲的木板,還有小而圓的圓球等等。

大小尺寸也好像不相匹配,他完全看不出這些東西在一起會是什麽模樣。

不過想起那避無可避的陷阱機關,總覺得這些東西做出來,一定也是他想象不到的神奇。

看清了這上面關于尺寸和木料的要求之後,李三喜沒有那麽拘謹,語氣都變得稍微輕松了一些:“我都能做,就是這些小玩意要多花一點時間和心思,我七天之內就可以做好。”

城靜楓點點頭,用魏定給她的軍印,從庫房中調用了幾種合适的木料。

有硬度很高不怕磕碰的,有韌性相對較好适合折疊的,還有那種出油多不會輕易炸裂的,都是分別合适不同部位的木材。

大部分區域都可以用木頭制作,但是還是像是軸承這樣部位,木制一般很難達到要求。

所以她還有一套備用方案,那就是陶瓷的,定制的陶瓷軸承摩擦力小轉速快,滑起來更順暢,也是很受歡迎的,雖然抗沖擊力弱一些,但是她也不會用一些高難度動作,所以也沒有必要太擔心。

像是軸承這樣比價精密的物件,鐵匠想要打造出來還是有點難,但是經驗老道的燒瓷匠人通過事先定型,然後再燒制,還是很容易成功的。

将這些事情都交代下去之後,她就每天關心一下進度,看看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這樣的話,有問題及時解決,成品就能盡快出來了。

沒有想到沒有等到自行車和滑板的成品,就先等到了匈奴偷襲的消息。

那呼延拓果然不是随随便便就放棄的主,在那次所有人都全軍覆滅之後,時隔三天,就又派了人從另一個方向過來偷襲。

她一進營帳中,就聽見屠虎暢快無比的聲音。

“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了為什麽打仗要用兵法,今天簡直是太爽了,看那些匈奴被我們直接逮到,還一臉震驚的表情,我心裏那叫一個痛快!”

等她進到軍帳中,那屠虎的聲音還是沒有停下,背對着她的方向,朝着大家繼續大聲說道:

“我跟你們說,今兒我還真的是感受到了背那些表示地點的旗語有什麽用了,他們想要分散了潛入進來,瞭望塔這邊就不斷的揮舞旗幟發信號,我就像是在拿耗子一樣,一逮一個準!”

城靜楓站在門邊,聽見他們說的這些話,只覺得這軍中生活,還是很有滋味的。

面對着她的幾人都看見了她,不過她揮揮手示意先不要出聲提醒,她還想要聽一聽他們還會說些什麽。

屠虎的表情,那叫一個激動不已,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洪鐘般的聲音在帳內回蕩。

“軍師這法子真好,我從來沒覺得巡守是這麽爽的事情!就好像是那麽大一片地方,每一處都有我的眼睛一樣,沒有人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放肆。”

今日和他一起去巡邏的那兩參将,也都紛紛附和。

“之前肖狐貍硬是壓着我們學,背那些鬼玩意,當時我心裏還想着,搞這麽複雜,有這時間,我早就把所有的人都揪出來了,今天才知道神奇。”

“我之前也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想着軍師之前做出的巡邏法,總覺得不會這麽簡單,結果真的就一下子就把那些人都發現了,我什麽時候有軍師的腦子就好了。”

屠虎一聽這話,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就做夢吧你,你這腦子要是能有軍師十分之一就不錯了。”

“滾一邊去。”嫌棄地一個肘擊,将靠上來的屠虎給打開。

這個時候他們終于發現不對了,剛剛還饒有興致地聽他們說今天的事情的兄弟,臉上的表情怎麽都這麽奇怪。

終于意識到不對勁的幾人,回頭看了看,發現軍師正站在門口,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望向他們,臉上還帶着玩味的笑容。

頓時用眼神狠狠地剮了那些看熱鬧,不提醒他們的人。

屠虎笑着湊過來,撓了撓頭,然後說道:“軍師,我們可都是在誇你,沒有背後議論你的壞話,你可別誤會。”

“我全都聽到了,你說能誤會什麽?還是說你心裏什麽話不敢往外說的?”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生怕她誤會,幾人都趕緊表态。

城靜楓見熱鬧看完了,也走過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她還真是沒有想到,這麽快全軍上下都能将這一套方法融會貫通。

就連屠虎這種明顯不善此道的,都被壓着一遍遍聽講,到了能運用的程度。

坐下喝了一口茶,問道:“這次匈奴人又來了多少,分別都是在哪些位置發現的?”

說道正事,大家都認真起來。

季關走到那片巨大的地圖前,将匈奴具體的潛入路線講解了一遍。

城靜楓看了看,這樣的路線,還青澀得很,甚至可以說對她安排的東西一無所知,只是憑借着最野性的方法在隐藏自己的身形。

不過也是,就算是呼延拓的人發現了有人在巡邏又怎麽樣呢?

探子只從一個角度看,就像是盲人摸象,只能看到一個片面的角落,只會覺得是安排了人在巡邏。

她布置的那一整張網,若是不能一次性從整體上發現問題,大概率就只會不停地栽跟頭。

于是她自信放言道:“不用擔心,匈奴現在還沒有摸到門道,突破的概率為零,不過他們應該不會這麽快死心,白日裏還會來一兩次。”

想了一下,又說道:“不過嘗試了之後,發現白日裏沒辦法成功,估計還是會将主意放在晚上,那些陷阱記得每天換值之前都檢查一遍,确保是沒問題的。”

大家看到她這樣一副盡在掌握之中的自信語氣,心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這語氣和氣勢,好像和将軍有些像啊。

自從她說出這一番結論以後,匈奴就仿佛在配合她演神棍一般。

不到兩天,就又一次派人在白天試圖偷襲,還分了三路,從不同的方向摸進來。

最後結果也如她所料,或是直接遇見了時刻巡視的士兵,或是被直徑巨大的掃視圈給掃到,又或者是進入空曠地帶的時候,被瞭望塔上的高倍望遠鏡看到。

每一次被發現的時候,都覺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自己是在哪裏暴露了。

也不明白,為什麽原本從來都抓不住他們的涼州軍,現在個個都像是開了天眼一般,怎麽也躲不過去。

稍微潛行一點,一擡頭就會看見大刀向自己砍過來。

涼州大營中的氣氛則是完全相反。

那一晚被血色染上的沉重,一點點被勝利洗去,取而代之的是銳不可當,節節攀升的士氣。

當那天晚上,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匈奴,大部分被直接抓到,另外一部分也全部落入機關陷阱之後,這樣的士氣到達了一個高潮。

在演武場訓練的時候,衆人齊齊呼號的聲音,震天徹地。

在準備出發去外面執行任務的時候,那一身的意氣風發,鬥志昂揚。

在結束訓練後,每天都會有人自發地讨論,匈奴是如何自己撞到他們手上的。

城靜楓發現,軍師二字也開始在軍營中不斷的流傳,被提及的頻率,比魏定都要高多了。

在這樣和往年相比巨大的變化之下,在這樣絕對的優勢面前,沒有人再提及她女子的身份,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憧憬。

智腦成精,軍師登基(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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