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誰是執棋者
副導演也笑得皺成包子臉, “聽窮總的話果然沒錯,這只哈士奇果然很好玩。”
導演臉上的笑容一滞,眼神暗含警告, 副導演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頓時低頭閉上嘴。
鳳羽沂最終還是沒有打哈士奇,可哈士奇被吓得一路都耷拉着尾巴。
鳳天伍早早就回到起點,坐立不安的等着鳳羽沂回來, 隔三分鐘就跑過去問導演,導演被問的頭皮發麻, 連連說:“回來了回來了!她沒受傷, 精神很好, 心情不錯。”
鳳天伍沉聲問,“那人呢?”
話音剛落,就聽鳳羽沂軟萌的聲音傳來, “小公雞!”
鳳天伍疾步而去,将鳳羽沂上下左右檢查一番後,緊繃的臉色微緩,還不待他說什麽,就聽鳳羽沂欣慰的說:“真棒,安全回來了。”
衆人:“……”
這句話應該鳳天伍對鳳羽沂說啊。
鳳天伍竟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反而還開心的笑,絲毫沒有面對待旁人時那高傲的模樣。
在場嘉賓也早已從大跌眼鏡到習以為常,唯有直播間衆人還有點不習慣,但也有人因此被鳳羽沂圈粉。
有網友更是直言,‘再高傲的雄獅到鳳羽沂面前也得低下高傲的頭顱!嗚嗚嗚……不愧是鳳神!’
所有隊伍都已到場,主持人開始宣布每個隊伍的成績。
鳳天伍和允羽佩采了一籮筐的水果,烏倘一組則是抓了一只野兔, 待看到窮己手裏抓的魚時,衆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是窮己抓的,主持人更是調侃說:“沒想到窮己竟是這場綜藝的黑馬啊。”
而此時知道一切的網友大膽發言:‘不,鳳羽沂才是一匹正宗的黑馬!’
窮己連連擺手,“我可不敢攬下這功勞,這裏面只有最瘦的這條魚是我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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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皆是一愣,允羽佩面上帶笑,“難道你想說剩下的魚都是羽沂抓的?”
“人不可貌相。”
窮己這句話相當于默認。
可衆人看着渾身泥濘的窮己,再看看身上幹幹淨淨精致的如同一個瓷娃娃般的鳳羽沂,臉上寫滿了不信任。
允羽佩更是直言,“窮己,這可是直播啊,你話可不能亂說哦。”
窮己笑容無奈,“就因為是直播,我才更不敢亂說啊。”
虎羅祂突然開口,“我也曾想抓魚,但這裏的魚着實不好抓。”
他看向如同在泥裏打滾的哈士奇,問:“是它吧。”
哈士奇豎起耳朵,眯起睿智的眼睛,嗷嗚一聲。
在場的人類都以為它是默認了,但實則它說的是,“人類,你低估了鳳羽沂的可怕性,也低估了本大爺。”
它潇灑的扭頭,“本大爺從來不是會為了一點點食物就屈服的狗!為鳳羽沂捕捉食物?這根本不可能。”
鳳羽沂權當沒聽見,鳳天伍卻陰恻恻的說:“不識好歹。”
哈士奇當機立斷躲到鳳羽沂身後,“鏟屎官,有刁民想害本大爺!”
鳳羽沂訝異的看着它,“我可沒有你這麽不聽話的狗狗呀。”
哈士奇默默低頭,“我錯了,鏟屎官。”
閑聊過後,主持人開始進入第二個環節。
“接下來,請保管好你們手中的食物,它将是你們待在這裏唯一的食物來源,你們能在這裏停留多久,全靠這點食物。”
她停頓片刻,又繼續說:“相信各位都聽說這個荒島的傳聞,有人曾在這裏見到過野人,也有人曾說這裏發生過靈異事件,而你們的任務就是在食物吃完之前調查出真相,誰先調查出真相,誰就獲勝。”
她看着鏡頭,一字一句的說:“相信觀衆們也很好奇真相如何,接下來進入廣告時間,廣告後見。”
衆網友:“……”
看直播也有廣告。
大寫的服氣。
導演沖主持人比了個ok的手勢,主持人緊繃的身體一松,沖其他人說,“你們可以趁着這幾分鐘的時間休息一下。”
允羽佩走到主持人身邊,直接說:“你們讓我們找真相,卻什麽東西都不說,兩個前情提要都沒有,這不是讓我們盲猜嗎?”
主持人看向導演求助,導演暗示性的比了個手勢,主持人才繼續暗示,“這個島的每個地方都有線索。”
允羽佩不解的擰緊眉頭,鳳羽沂若有所思的左右張望,最後将目光停留在一旁諾大的地圖上。
她緩步走到地圖面前,鳳天伍定睛一看,“這怎麽看上去那麽像,”
他的話還沒說完,身側突然傳來一道聲斬釘截鐵的聲音。
“朱雀。”
鳳羽沂聞聲看去,只見窮己正盯着地圖,眸光深深。
日暮西沉,晚霞落在他的側臉,竟為他添上幾分神秘。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窮己低頭輕笑幾聲,說:“我最喜歡朱雀了。”
鳳羽沂看着他眼底的光,笑着說:“我啊,最喜歡龍了。”
鳳天伍輕啧兩聲,“我還想說像鳳凰呢。”
鳳羽沂默默低頭看他,眼神一時顯得有幾分複雜。
“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窮己轉身離開,鳳羽沂抓着鳳天伍的胳膊,眼神認真,“保護好自己。”
鳳天伍心裏一暖,“我會的,姑奶奶。”
和之前一樣,三個隊伍分別從三個方向同時走進森林。
天色已經暗下來,森林裏伸手不見五指,安靜異常。
他們靠着手電筒打光一步步往前走,陰風陣陣,更是增添幾分恐怖的氛圍。
窮己溫聲問:“怕嗎?”
鳳羽沂疑惑的反問,“為什麽怕?”
窮己輕笑出聲,“不愧是你。”
鳳羽沂雙手叉腰,自信的仰頭,“沒錯,我就是最厲害的。”
哈士奇面帶嘲諷的從她身邊走過,“他就客氣的誇你一句,你還真信?”
鳳羽沂一手拍在它的狗頭上,“說說,你今天下午在森林裏閑逛,有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東西?”
哈士奇耳朵豎起,“有!想去?那就求本大爺!”
鳳羽沂笑眯眯的說:“絕育和帶路二選一。”
哈士奇當機立斷選帶路。
窮己眼神複雜的問:“可以信它嗎?”
哈士奇不滿的嗷嗚幾聲,“你要相信自己!”
鳳羽沂輕聲說,“相信自己,不等于相信你。”
窮己見她有模有樣的跟哈士奇交流,好奇的問:“它是真能聽懂嗎?”
鳳羽沂歪頭笑,“你猜?”
窮己無奈聳肩,“我猜是的。”
兩個人跟着哈士奇往前走,哈士奇竟帶着他們越走越深。
大樹參天,密密麻麻的樹葉擠在一起,就連月光都無法透進來。
窮己一直貼身走在鳳羽沂的身側,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
空地上,栩栩如生的朱雀雕像躍然眼前。
月光灑落在朱雀身上,恍惚之間,耳邊似乎傳來朱雀的鳴叫聲。
鳳羽沂瞳孔微張,腦海裏迅速的閃過一幕畫面。
畫面裏,朱雀傲然的身姿在天空盤旋,悲戚的哀鳴聲似是在與誰告別,緊接着她一個俯沖,義無反顧的投入海平面,在與她擦身而過時,她清楚的看到那雙理應帶着溫柔笑意的眼裏在當時卻透着一股舍生忘死的決絕。
剎那間,天地變色,地洞山搖,海面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繼朱雀之後,青龍白虎玄武相繼跳入漩渦中。
漩渦裏傳來一聲歇斯底裏的怒吼,像是誰在宣洩他的不甘,但随着神獸的身影逐漸被漩渦吞沒,那聲不甘的怒吼聲也逐漸變得無力,最後徹底消失。
臉上傳來絲絲冰涼,她不自覺的擡手一抹,卻發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直播間的觀衆滿臉疑惑,有人更是嘲諷鳳羽沂戲多,但也有一部分顏控尖叫。
‘啊啊啊啊!落淚美人!我可以!’
“是不是很美?”
窮己癡癡的看着朱雀,聲音透着幾分沙啞。
“嗯,真美。”
鳳羽沂笑裏透着深深的懷念,窮己向前走,手輕輕的撫摸着朱雀,指尖往下,目光落在朱雀底下的石碑上。
“這裏有文字,你能看得懂嗎?”
鳳羽沂蹲下身體,攝影機也将鏡頭對準石碑,觀衆茫然。
‘這什麽文字?’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如果我沒看錯,這是幾萬年前的古文字!’
‘真的假啊?那這不就是古董嗎?’
‘也或許是節目組準備的道具。’
‘不可能是道具,這種文字就算是我的老師來,也得研究上一兩年,更何況是編造出一段文字,我得去給我老師打電話。’
這位網友的發言,更是讓衆網友驚呆。
‘這次來真的啊!’
‘萬萬沒想到,看個綜藝最後看成了考古。’
‘哈哈哈,樓上你笑到我了!’
‘那這期綜藝不是沒人能贏嗎?’
“五萬年前,混沌初生,聯合窮奇肆意妄為,破壞龍脈,導致天下生靈塗炭,天下氣運岌岌可危,辛得窮奇迷途知返,以身誘混沌入局,四大神獸為天下蒼生,以自身獻祭,鎮壓混沌,自此天下太平,窮奇不知所蹤。”
鳳羽沂的聲音清晰,衆觀衆震驚。
‘卧槽卧槽!是真的還是亂說!’
‘我怎麽感覺這綜藝看成神話片了嗚嗚嗚……’
“只有這點嗎?”
窮己追問,“後面還有好長一串文字。”
鳳羽沂的眼神複雜,“然窮奇并非迷途知返,他背叛混沌,只因朱雀許窮奇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待天下安定時,世間卻已無朱雀。”
觀衆在直播間紛紛發言。
‘聽到最後竟然是愛情故事,還是be!’
‘窮奇實慘。’
‘朱雀為天下,可窮奇卻是為她,嗚嗚嗚……’
鳳羽沂的目光落在最後一行字,一字一句的說:“這是窮奇為朱雀立的碑,他在等朱雀回來。”
“你說她能回來嗎?”
月光下,窮己靜靜的看着她。
鳳羽沂嘴唇微微蠕動,還未開口說什麽,就聽哈士奇吼聲傳來。
“鏟屎官!快過來!東西在這裏!”
鳳羽沂起身追過去,卻見哈士奇繞着一顆歪脖子樹瘋狂跳動,說:“快看,這樹是歪的!是不是很奇怪!”
鳳羽沂:“……”
窮己不解,“它在幹什麽。”
鳳羽沂面無表情的說:“發神經。”
窮己:“……”
哈士奇不開心了,“鏟屎官,本大爺可是辛辛苦苦帶你過來耶,你怎麽可以罵狗?”
鳳羽沂最終選擇無視它,窮己卻走到歪脖子樹下,指着地上的影子,說:“這像不像一個人影?”
鳳羽沂眨眨眼,“不會這就是野人的真相吧?”
窮己聳肩,表示并不清楚。
有腳步聲傳來,鳳羽沂回頭看去,只見鳳天伍沉着臉走來,待看到鳳羽沂之後,急急忙忙的沖過來拉住她的手,“姑奶奶,我們走!”
鳳羽沂反手抓住他,“怎麽了?”
鳳天伍警惕的目光落在窮己身上,最後又回頭看向從身後走來的允羽佩,低聲說:“他們有古怪。”
剛才允羽佩一直拉着他往另一邊走,可他明顯感覺到姑奶奶的氣息在這頭,這說明允羽佩有意隔開她和姑奶奶。
鳳羽沂安撫的輕拍鳳天伍的手背,“你想多了,這正在直播,我哪裏會出事呀。”
話落,兩臺攝影機同時冒出火光報廢。
鳳羽沂:“……”
真.打臉現場。
觀衆看着他們倆的屏幕突然黑掉,頓時都懵了。
這什麽情況啊?
怎麽這期綜藝這麽奇怪。
鳳天伍立刻将鳳羽沂拉護到身後,鳳羽沂無奈嘆氣,說:“別緊張,就是兩臺攝影機同時壞掉而已,這人不是都好好的嗎?”
這句話剛說完,鳳羽沂就聽到噗通幾聲輕響,除了他們四個嘉賓和哈士奇外,工作人員全倒了。
鳳羽沂:“……”
她惱怒的看向窮己,“你就不能換個時間動手嗎?非得這麽打我臉。”
窮己并不意外自己的身份暴露,他只是問:“你什麽時候猜到我的身份?”
鳳羽沂指着朱雀雕像,憤怒的說:“你都暗示的這麽明顯了,我又不是蠢!”
窮己忽而放肆大笑,神色張揚,毫無初見時的溫潤守禮。
“那你為什麽不跑?”
鳳羽沂用同樣的語氣反問,“我為什麽要跑?我都不知道你要幹啥呢我跑什麽?”
窮己臉上的笑容一滞,聲音冰冷,“我要你代替朱雀,沉睡海底,換她蘇醒。”
鳳天伍眼裏彌漫上殺氣,“窮奇,你這是在找死!”
窮己肩膀顫動,笑聲凄厲,“我早就不想活了!”
鳳羽沂沉默的看着他,“我感覺朱雀不會希望你變成這個樣子。”
窮己冷笑,“你懂什麽?你連記憶都沒恢複,你有什麽資格說出這些話。”
鳳羽沂扁了扁嘴巴,“我還是喜歡今天中午你那虛僞的樣子,至少你不會吼我?”
“姑奶奶,你別被他騙了,他只是為了讓你放松警惕心,好在這個時候能将你騙進來。”
鳳天伍聲音冷沉,“如果不是我發現不對,或許他現在就對你下毒手了!”
“你錯了,你在或者不在,都不會阻擋我的計劃。”
窮己手指輕勾,剎那間風起雲湧,飛沙走石,鳳天伍臉色一沉,将鳳羽沂往後推,“姑奶奶,我掩護你,你快跑!”
鳳羽沂往後連退幾步,窮己閃身襲來,鳳天伍正想飛身迎上,允羽佩卻閃現在他面前,将他牢牢擋住。
她紅唇輕勾,笑容妖嬈,“我可是為你來參加這個綜藝的。”
鳳羽沂耳尖微動,“不對啊,你不是喜歡瞿龍垣嗎?”
允羽佩:“……”
鳳羽沂是不是破殼太晚,腦子有點問題?
“鳳羽沂,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窮己的聲音陰冷,上一秒還距離她有五米遠,下一秒卻出現在她面前,那只有力的手臂向她襲來,眼見着就要拽住她脆弱的脖頸。
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只瘦弱的手看似緩慢的從旁落下,實則快的讓窮己無發避開,窮己只能跟那只手對上,擡頭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眼熟的帽子。
那是攝影小哥戴的帽子。
狂風呼嘯,帽子被掀開,露出攝影小哥精致可愛的娃娃臉,他朝鳳羽沂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姑奶奶,我來的及時不?”
窮己的瞳孔微張,吐出一句:“鳳天泗!”
他擡起指尖,五指成爪朝鳳天泗襲去,鳳天泗倒吸幾口涼氣往後退,“小心一點啊,這可是我要畫畫的手。”
鳳羽沂跟着點頭,“就是就是,這是我四侄孫用來畫畫的手呢!”
鳳天泗聞言開心的笑起來,“姑奶奶可真好!”
鳳天伍當場翻了個白眼,“好個屁,你來幹嘛?”
鳳天泗不高興的說,“這就是你對哥哥說話的态度?”
鳳天伍憋屈的說,“那哥,你能長高點不?”
鳳天泗的臉都黑了。
身為鳳家四子,身高卻比鳳天伍還低,這是他的硬傷。
“鳳天伍,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允羽佩巧笑嫣然,出手卻皆是殺氣。
窮己也絲毫不手軟,鳳天泗飛身而上擋住窮己,“姑奶奶,快跑!”
鳳羽沂扭頭正要跑,卻見烏倘和虎羅祂從暗處走來,烏倘眼神冰冷,“鳳羽沂,這是專門為你設的局,你跑不了。”
虎羅祂一言不發,但手心白光一閃,出現一個比她還高的大錘子。
“鏟屎官,這邊!”
哈士奇突然大吼出聲,鳳羽沂沒有絲毫遲疑,撒腿就跑。
虎羅祂和烏倘正欲追過去,一個人影卻突然擋在他們面前,他們皆是一驚,“鳳天貳!”
他什麽時候來的!
不止他們震驚,鳳天伍也震驚,“二哥,你怎麽也在!”
鳳天貳一言不發,主動朝虎羅祂發出攻擊。
鳳天泗擦掉嘴角的鮮血,吃力的笑,“他一直都在!”
窮己看向倒在地上的人,眯起眼睛,“随行人員?”
鳳天泗咧牙,閃身接住虎羅祂的攻擊,還不忘朝鳳天貳說:“哥,我打不過他,你上!”
鳳天貳也不推遲,迅速攔住窮己。
烏倘趁機追上鳳羽沂,鳳羽沂跟着哈士奇左彎右繞,哈士奇得意的咧嘴笑,“鏟屎官,看到沒有,關鍵時刻還得靠我!”
鳳羽沂正想安慰它,結果神色微變,看向身後。
烏倘從暗處走來,“別掙紮了,你無處可逃。”
鳳羽沂認真的問:“你是不是忘了,你打不過我。”
烏倘:“……”
鳳羽沂又指着角落說,“要不,你跑呗,我不追。”
烏倘卻不肯走,“我打不過你,但我可以攔着你,等到窮奇過來。”
她垂下眼眸,“我就算跑,也難逃一死,”
鳳羽沂驚嘆,“不愧是烏鴉呀,狠起來連自己都咒!”
烏倘:“……”
鳳羽沂用天真的語氣說着最狠的話,“我說真的,你跑吧,跑掉你就能活下去。”
烏倘陷入掙紮,可待聽到身後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後,她咬緊牙關,像是做下什麽決定一般,閃身逃跑。
鳳羽沂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幸虧她跑了。”
哈士奇不屑的說:“怎麽?你不是打得過她嗎?”
鳳羽沂扯起它的耳朵,“打得過,不意味我想打。”
哈士奇翻了個白眼,忽然瞳孔一縮,臉色驚變。
鳳羽沂察覺不對,轉身看去,哈士奇卻快她一步,擋在她的身前。
“噗呲!”
銀白色的刀子插進哈士奇的胸口,鳳羽沂眼睛一紅,單手将烏倘揮開。
烏倘狠狠的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鳳羽沂蹲下身體,顫抖着伸手捂住它的傷口,卻依舊堵不住流出的血。
她慌了,“你等等,我救你!我可以救活你的!”
她不斷的将自己的力量輸入哈士奇的身體,可是哈士奇的身體如同漏鬥一般,無論輸入多少,最終也只是透過身體消散而出,與此同時它的生命力也在逐步減少。
烏倘奄奄一息的笑,“別費勁了,除非用上你的本源之力,否則你根本無法救它。”
“閉嘴!”
鳳羽沂歇斯底裏的大吼,她将哈士奇的身體緩慢的放在地上,哈士奇虛弱的笑:“鏟屎官,本少爺是不是英雄,不對……狗熊!”
“活着的才叫英雄,死了什麽都不算!”
她抽出匕首劃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淋淋的手掌放在哈士奇的胸口。
烏倘一驚,“你居然真的因為一只狗甘願獻出你的本源之力?你知道本源之力代表什麽嗎?你會死的!”
鳳羽沂咬緊牙關,低頭肩膀無助的顫抖,“可它是哈士奇啊!”
哈士奇感受着身體湧現而來的力量,那雙黑乎乎的大眼睛沉默的盯着她,眼見着鳳羽沂身上的生命力逐漸減弱。
它緩緩開口,“鳳羽沂,你可真蠢。”
鳳羽沂渾身一震,驚喜的擡眸,“你、你沒事了?”
她說着想收回手,卻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把手收回來,她茫然的看着哈士奇,哈士奇卻像是換了靈魂般,眼底的傻氣全無。
“鳳羽沂,有事的是你。”
哈士奇的身體逐漸拉長,身上的毛發褪去,化為人形。
月光下,窮己的笑容嘲諷。
“是你自己跟我說的,想讓你陷入沉睡,除非你自願獻出本源之力,否則沒人能逼你。”
他死死抓住鳳羽沂的手,神色逐漸猙獰:“看,我沒逼你,你是自願奉獻你的本源之力救我!自願為這天下蒼生代替朱雀陷入沉睡,自願讓朱雀蘇醒。”
他又模仿哈士奇的口吻,“鏟屎官,本大爺謝謝!”
鳳羽沂瞳孔地震,眼淚從空洞的眼裏流出,“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嗎?”
“對。”
窮己的眼神冷漠到傷人,“我費勁千辛萬苦将你從鳳家偷出來,但用盡任何辦法都無法将你獻祭成功,當時的你主動告訴我獻祭成功的辦法,可卻在我思考如何讓你自願獻祭時,你趁機逃跑了。”
他擡頭看着月亮,陷入回憶:“不得不說,你很聰明。五萬年前,你還是顆蛋時,就代替鳳凰一族出戰,協助四大神獸對付我和混沌,讓我吃了不少苦頭,可那又如何,五萬年後,你還是栽在我手裏。”
鳳羽沂臉上的神情一滞,嘴角忽而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你确定,不是你栽在我手裏嗎?”
窮己臉色驚變,卻察覺到身體傳來撕裂般的痛感,如同有什麽東西在身體裏左沖右撞一般。
“你!”
“窮奇,你忘了嗎?我是個演員啊。”
鳳羽沂眨掉眼底的眼淚,臉上未見半點傷心絕望,“你的演技确實很厲害,厲害到幾乎沒有人能看出破綻,可是……”
她擦掉臉上的淚水,“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窮己瞳孔緊縮,忍着身體撕裂般的疼痛咬牙切齒的怒吼:“這不可能!”
“這沒什麽不可能。”
鳳羽沂聳聳肩,“在我恢複記憶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攝影棚裏當衆透露我失憶的事,果不其然,烏倘上勾了,但……”
她的語氣帶上幾分不真切的歉意,“很抱歉啊,我在傳音鬼火裏加上自己的真鳳之火,無論是誰打開它,身上都會沾染上真鳳的氣息。”
她低笑幾聲,眼神卻極為複雜,“所以當你用哈士奇的模樣跑到我面前裝瘋賣傻時,我很意外,我從來沒想過自命不凡的窮奇竟會自願僞裝成一只狗。”
她第一次見哈士奇時,哈士奇對她懷揣着很深的懼意,但第二次出現在她面前的哈士奇看似怕她,卻敢在她面前插科打诨。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在演戲了。
演一場複仇大戲,她騙過了身邊的人,也騙過了哈士奇身體裏的窮己。
窮己的臉色青紫,“你早在那個時候,就恢複了記憶?”
“是。”
鳳羽沂颔首,說:“當時的你是哈士奇,但哈士奇不止是你,大多數時候,它表現出來的都是自己身為哈士奇的本性,我猜你應該是把自己的分魂跟哈士奇融合了。”
窮己沉默不言,很明顯,鳳羽沂猜對了。
鳳羽沂繼續說:“真真假假參雜在一起,确實讓人難以區分真假,我不得不贊揚你,這一步做的很好。”
她莞爾一笑,“如果不是因為這一切從最開始就是一場局,你或許,真的能贏。”
她輕而易舉的将手從窮己的身上收回來,“我雖然因為五萬年前的大戰受損無法破殼,但是我神智健全,更跟你打過不少交道,如果沒有我的默許,你又怎麽可能将我成功偷出鳳家?”
窮己目呲欲裂,“你在算計我!”
“在半年前,我終于算到你是我破殼的機緣所在,果然,在你的刺激下,我成功破殼。”
她咧嘴笑得燦爛,“但我既然知道你要害我,我肯定不能坐以待斃,哪裏有什麽自願不自願的獻祭方法,明明結果都是一樣的呀,這一切,都是我騙你的。”
她蹲坐在窮己的身邊,控制自己的力量在窮己身體裏橫沖直撞,看着窮己疼到冷汗直冒的模樣,她卻露出燦爛的笑容。
“雖是我算計,但當初你将我抓回去後,可沒少折磨我,你說以我這般的性子,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你?”
她勾起指尖,一道金黃色的火焰直擊身後試圖偷襲的烏倘。
“你很謹慎,在冤種寵物的綜藝上,你察覺我對天伍的特殊,懷疑我沒有失憶,故意讓烏倘問關于鳳家的問題來試探我,當天沂出現時,烏倘看向舞臺,是在征求當時和我一起站在舞臺上的你的默許。”
烏倘的慘叫聲凄厲,在火光的包圍下,她的身體竟逐漸縮小,化為一只烏黑的烏鴉。
“烏倘,在攝影棚,你幾次三番的謀害我,我放過你,是因為你還有用。”
鳳羽沂手腕輕轉,收回金黃色的火焰,“但這次我也不殺你,收回你的所有修為,這懲罰對你而言也足夠了。”
烏倘以烏鴉的本體從地上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展翅逃離。
窮己胸腔震動,嘲諷的大笑出聲:“她體會過當人的美好,又怎麽甘心只做一只普通的烏鴉,鳳羽沂,你毀了她的修為,卻保留了她當人的記憶,你好狠!”
“我再狠我也不會殺你。”
鳳羽沂抱着自己的膝蓋前後晃悠,慢悠悠的說:“因為朱雀姐姐在離開之前曾偷偷拜托過我們,不能殺你,不能傷你,這是她唯一的要求。”
窮己的臉上出現片刻的愕然,又忽而笑出聲,“難怪事情結束後,你們沒有人來讨伐我。”
他笑着笑着,卻笑出眼淚,“可她不在,我活着,卻還不如死了。”
“那需要我幫你結束你的生命嗎?”
鳳羽沂将手放在他面前,輕聲問:“很疼吧?鳳凰的本源之力,就算是你也無法忍受吧?那還不如死了,只要你點頭。”
她的笑容可愛,說出的話語卻攜帶着致命的寒意,“我答應朱雀姐姐不殺你,可如果你自願想死,我也不是不能幫你你,需要我動手嗎?”
窮己看着璀璨的星空,眼底卻彌漫上無窮無盡的絕望,他閉上眼睛,如同默許。
鳳羽沂的手心凝聚出金黃色的光芒,放在他的額頭上,他卻察覺不出絲毫的痛苦,反而感覺在他身體裏肆虐的本源之力被緩緩收回,他睜開眼睛,神色愕然的看着她。
“我開玩笑的。”
鳳羽沂聳肩無辜的說:“畢竟你的命從來不是掌握在你手裏。”
窮己的眼神一時變得很複雜,“我不會放棄蘇醒朱雀。”
鳳羽沂笑了,“好巧,我們也不會。”
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窮己猛地回頭看去,只見一個個挺拔的人影從暗處顯現,無一例外,皆是各方神獸。
甚至連饕餮都放棄他幾個億的事業趕過來,雖然臉色并不那麽好看。
瞿龍垣走到鳳羽沂身側将她拉起來,鳳羽沂可憐兮兮的依偎進瞿龍垣懷裏,“他好兇的,我好怕怕。”
窮己:“……”
誰兇?
瞿龍垣輕彈她的鼻尖,眼神寵溺至極,“別調皮。”
鳳羽沂眨巴眨巴眼睛,看上去無辜極了。
凰爺雙手背負在身後,沒好氣的瞪着瞿龍垣冷哼一聲,才說:“窮己,這些年來我們一直沒有放棄蘇醒四大神獸。”
窮己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樣,你為什麽不說?”
鳳羽沂疑惑的問,“我為什麽要說?”
她仔細思索片刻,“難道你綁架我是假?害我破殼後失去記憶是假?害我性命也是假?”
她摸着下巴,反問:“不對呀,我也沒做夢呀,你都這麽害我,不報複那也不是我的風格啊?憑啥我要因為我們目的相同而讓你好過?反正你都煎熬幾萬年了,再多煎熬一段時間也沒差別吧?”
她捂嘴輕笑,“趁着這一段時間,我給你希望,又讓你絕望,你的心情應該如同過山車一般吧?是不是很不好受?”
衆人:“……”
天使的臉蛋,魔鬼的內心。
窮己氣的胸口劇烈起伏,“你在耍我!”
“是,也不是。”
鳳羽沂直視窮己,“五萬年前,我以我本源之力算過未來,待我破殼之後,大仇得報之時,就是四大神獸重見天日之時。”
她停頓片刻,“說實話,我當時還在納悶我這是得罪了誰,結了什麽仇什麽怨才能有這大仇得報之時呢?”
窮己的聲音微顫,“也就是說你的破殼,才是關鍵?”
“對哦。”
鳳羽沂挑眉,“所以你也不算啥事都沒做呢。”
早在五萬年前,一切自有定數。
她雖知情,但若是讓窮奇知道一切,也不會發生後來的綁架事件,更不會在窮奇的刺激下破殼,自然也沒有什麽大仇得報之時了。
有時候命數就是這樣,順應而下,結果才會是好的。
窮己:“……”
他以為自己是操控棋局的棋手。
可現在他才發現,原來他才是棋局中的棋子。
鳳羽沂才是掌握棋局的人。
而這盤大局,她早在五萬年前就開始下了。
如今也只是收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