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決不放棄

“可王爺的傷?雖已止血, 但若不細養,傷口恐會崩裂。”杜七遲疑, 面有擔憂。畢竟在外條件有限, 攜帶傷藥不足, 僅僅只能止血。

杜五輕扶起俞君泊,皺起濃眉,認真勸道:“人既在大牢,那便逃不走,王爺不如先回府休養一日, 明日再去見他。”

“他們說得極是。”蘇幼薇立身在陽光下, 細細看了俞君泊幾眼, “你身上有傷,無須急在一時。”

雖起因在他,但他到底為她受傷, 且一直對她不錯, 見他傷痕累累, 她也有點心疼。

“事關終身大事, 怎可不急?”俞君泊回道,面容溫和, 望向她時, 唇邊泛起絲微笑,推開杜五走入陽光下, “待此事結束, 我問你的話, 你可會應是?”

“等事情結束後再談。”蘇幼薇猶豫,總歸是終身大事,哪裏能一口應答。更何況,她心想着回家,怕給了他承諾後,又做不到。

她心裏有歉意,前些日,自己一直在追求俞君泊,耍心思、布計謀,找托、落水、裝暈、失憶、媚藥……簡直無所不用其極。終于,她得到了他的心,可卻又欲抛棄他。

始亂終棄啊……蘇幼薇心虛,雖說是為小命着想,但也掩蓋不住本質——渣。

“蘇小姐,”俞君泊微微側身,目光一點點冷冽,似掃落葉的秋風,帶有蕭條意味。他用沾着血跡的手指,輕捏住她的下巴,“你是否正想着如何擺脫我?”

怎可承認?蘇幼薇直搖頭,細細的柳葉眉彎如淺月,一雙眼睛瑩亮如寶石,閃爍着晶瑩的光彩,似灑滿了星光般,笑容可掬:“沒有,你誤會了,我哪敢抛棄你?”

“天底下,便沒有你不敢的事。”俞君泊回道,面有薄怒色,“如今孤身力弱,便敢欺淩本王,若是能掌權,豈不鬧翻天?”

“不會,我不敢。”蘇幼薇垮了臉,只差舉手發誓,奈何俞君泊一臉漠然,明擺着不信她。她撇撇嘴,幽怨地望着他。

俞君泊太精明,尤其是那雙眼睛,如同火眼金睛般,看破一切虛妄,她完全騙不到他。

蘇幼薇難以理解,明知她謊話連篇,俞君泊為何會對她動心?難不成真應了那句話——感情之事,無法自控?

正想着時,一只溫熱的大手撫來,輕柔地包裹住她的手。她仰頭向俞君泊望去,便見他緊緊注視她,目光炯炯如炬,如同盛陽般熾熱。

他輕語:“探過大牢後,我送你回左相府,杜七指派給你,去保護你的安全。”

Advertisement

蘇幼薇微歪腦袋,困惑不解,直到與他對視片刻後,才恍然想到,她總歸是相府小姐,若要出嫁,那便得從左相府出門。

俞君泊此話,便是指他會上門提親。

蘇幼薇心中沸熱,情緒略有起伏,腦中更是如有雷霆在轟鳴,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凝視着他呆呆地問道:“那需要多久?”

“處理詛咒一事後。”俞君泊回道,手指劃動,指肚撫過她的掌心,又軟又柔,如同羽毛劃過肌膚,給人以癢癢的感覺。

他目光溫和,面色也柔軟下來,望着她時,眼裏如同盛滿了星輝,又似暖陽下飛舞的塵埃,柔和至極,補充道:“我會上門提親。”

旁側,嚴飛仙輕笑,自覺離遠一點,只在臨走前,朝蘇幼薇眨眨眼,目光戲谑。

俞君泊垂下目光,在他的胸膛前,便有一個小小的腦袋。蘇幼薇低着頭,雙手交握着,盛陽灑在她的發絲上,渲染出一片柔和景象。

見她久未語,俞君泊淡淡道:“先去大牢。”

蘇幼薇目光輕顫,仰頭望了望他,又看向兩人交握的手,自心底泛出一絲甜意,不由得輕捏了捏他的手,算是一個回應。

但也僅此而已,別的東西,她無法保證。

“逐月。”俞君泊輕語。白馬很有靈性,幾步跑來,在他的面前蹲下。他上去之後,便即伸出一只手,“上來。”

蘇幼薇腹诽,見他行動自如,便知他此前是故意不反抗,任她輕薄以迫她負責。她側立着,橫眼瞅了瞅他,帶有嗔怪意味,抱怨道:“你不怕丢臉,我怕。”

要去大牢,必得經過鬧區,那時人潮人海,她二人若共騎,少不得被人指點。

說罷,蘇幼薇往前挪了幾步,坐上另一匹白馬,笑吟吟地喚道:“嚴姐姐,上馬。”

“好。”嚴飛仙回道,兩道細眉彎起,尤其在看見俞君泊不佳的臉色後,笑容越顯甜美。

和蘇妹妹親近,看錦王變臉,對她而言,實乃人生一大樂趣,否則悶在京城,委實太無聊。

“王爺,披風。”杜七低着頭,雙手捧來一物,那是一件織錦披風,邊緣以金紋鑲邊。

俞君泊不語,只淡淡瞥了眼嚴飛仙,蹙起如山巒般的眉。這位惠寧郡主,他總看不順眼,以前還勉強容着她,可如今,她總在他面前晃蕩,且壞他的事。

“但王爺……”杜七踟蹰,“王爺身上有幾道傷口,被劍劃開,需遮擋些。”

“無須。”俞君泊回道,“回京時再遮。”

噠噠的馬蹄聲,兩匹馬并行在白石小道上,風送去幾片落葉,打着轉兒輕旋慢舞飛下。

杜七等人跟随在側。兩名少女輕聲聊着,一坐前一坐後,偶爾發出一聲輕笑。蘇幼薇慵懶至極,全身靠在嚴飛仙身上,被她摟着。

“累嗎?”蘇幼薇笑着問,“要不換我抱你?”

“美人在懷,哪裏會累?”嚴飛仙挑起細細的眉尖,身子往前傾些,将頭枕在她肩上。

俞君泊面沉如水,端正坐在馬上,目光銳利如鷹隼,耳畔聽着那二人的談話,終是忍耐不住,輕咳了一聲。

霎時,白馬一個跳躍,颠得馬上二人驚呼。它旋轉、跳躍,自娛自樂,玩得不亦說乎。

“怎麽回事?”蘇幼薇忙問道,緊攥着馬繩。按理,白馬受過訓練,當不會如此。此番模樣,怎與野馬一般?

杜五與杜七對視,聽着自家王爺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快些下馬,它恐怕受了激,狀态已不似正常,你們先下來。”

蘇幼薇狐疑,總覺得怪異,好端端的馬怎會突然發瘋,但事實擺在眼前。

“上馬。”彼時,俞君泊開口,一手自然垂下,一手握着馬繩,居高臨下。

蘇幼薇瞅了瞅太陽,見它當空正亮,想着身上不會起反應,才伸手握住他的手。

這一次,她坐在前面,側坐着,被他整個抱在懷裏,比在嚴飛仙懷裏時,更為親昵。

俞君泊一手握繩,一手抱她,輕夾了下馬肚子,驅馬上前。它慢步走着,蹄子落在石道上,發出清越聲響。

“王爺,郡主,蘇小姐,在下告辭。”齊銘忽道,低垂着頭,看不起面部表情,但憑那聲音來看,便有一絲不高興。

“齊銘……”蘇幼薇喚道,但齊銘已拜退。她怔怔看了會,才收回目光。

途經鬧市時,蘇幼薇将頭一扭,埋入俞君泊的懷裏。鬧市人太多,她雖不大在意,但怕有心人亂言,致使流言肆起。

“君泊,你那披風。”她小聲提醒。

俞君泊平靜道:“拿來。”如墨般的披風,搭在胸前,将蘇幼薇整個人包住,不露出一絲。隔着披風,他望着胸前小小的身影,心裏鼓鼓漲漲的,仿似擁有了極品寶貝般。

白馬不疾不徐,馱着兩人去了刑部。

大牢建在地下,光線很暗,地面很潮濕。四名仆人各舉一個燈籠,在前引路。蘇幼薇二人一前一後,相距至少有一丈。

經過刑罰室,俞君泊輕語:“我先去問,你在此待上片刻。”

蘇幼薇沉思幾息,便即颔首,坐在火堆旁,偶爾向大牢望去一眼。

在牢裏最深處,一名白胡子老人閉着眼,躺在鋪滿雜草的卧榻上,蓋着一床棉絮,睡得香甜,正打着鼾,偶爾吧唧兩下嘴。

大牢裏陰濕,氣候也冷,他縮成一團。

牢役開鎖後,便拱手道:“王爺,小人先退下,王爺但有吩咐,只管叫喊。”

“醒醒。”俞君泊輕語,推了推白胡子老人,見他迷糊醒來,其渾濁的雙眼漸複清明,“本王有幾件事請教。”

白胡子老人哼了聲,氣得胡子一翹,便将身體一扭,面朝內繼續躺着,回道:“無可奉告。”顯然,他鬧着情緒,有點生氣。

平白無故被人下令關押,更何況,他是一片好心,才會去提醒,怎知被當做驢肝肺。

“你可想從這裏出去?”俞君泊淡淡問道,目光掃視一周,面無表情,“環境委實差點,若是作為你養老之處……”

白胡子老人一驚,忙騰地一下坐起來,面色驚惶,叫道:“只要你放我出牢,你想問什麽,只管問,老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雖只來兩日,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他已受夠。

俞君泊頓默幾息,問道:“你曾說,薇薇身上有一團怨氣,乃前身所留,是何意思?”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