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清晨六點, 夜幕深沉,路旁兩側蜿蜒燈光,似星辰閃爍在靜谧湖畔, 繁華都市的邊緣安靜伫立在夜色裏的一棟別墅中,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出門。
“行李都裝車了麽?”領隊拿着一個對講大聲問外面的工作人員。
“十一件都裝好了。”
“外設呢?”
“那是他們的命, 他們自己帶着呢。”容丹笑道。
陳開斜挎着雙肩背, 非常配合的拍了拍自己垂在身邊的背包,掩飾不住的激動道:“一會上飛機管飯麽?”
“噗。”容丹忍不住笑出聲來, 連連點頭。
顧戎從背後虛踹他一腳, 好笑道:“就想着吃, 我們是比賽去的。”
上樓拿耳機線的微光下來了,見狀道:“勞逸結合嘛。”
“想不到我陳開, 上次來魔都打工還恨不得挂在火車鈎橋上逃票, 下一秒已經混上商務艙了。”陳開搖頭晃腦的感概道,”正是衣錦不還鄉, 猶如黑夜行。“
”你老家德國的?我看你是得子屯。”微光也忍不住踹他, 兩人笑鬧着追打到院裏。
安娜別着耳機, 教練在她身邊拿着個iopd,她微微側身正在抓緊時間看教練指出她的最後一次訓練賽裏出現的瑕疵。
容丹與顧戎遠遠跟着,顧戎垂着手, 五指攤開,容丹很自然的把手放了上去。
顧戎手指緩緩收緊, 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兩人十指相扣, 看着走在前面的隊友,說不出的默契溫馨。
無端還透出一股慈愛…
容丹看着陳開背影對顧戎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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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記得。”顧戎聲音變得溫和。
他做好了回憶容小騙子偷自己心的全過程,卻不想容丹慈父心滿滿的欣慰道:“陳開當初多瘦啊, 超過五級以上的風都怕他吹走,現在壯了許多。”
“他好像又長高了,是吧?”容丹尋求認同。
“他都快二十了,長什麽?”顧戎黑線,又忍不住吃味。
“哎呀。”你可真酸。容丹輕盈躍下門口的兩節臺階,笑彎了雙眸,故意板着語氣教訓道:“你不要這麽抗拒嘛。
“這樣,你把自己想象成陳開父親。現在有沒有感受到父愛噴薄而出的那種感覺?”
他們
邊說邊登上有十幾個座位,酷似加長悍馬的基地車。
”啥?誰要當我爹?“靠窗第三排坐着的陳開耳朵一動,露出震驚臉。
”沒有。“顧戎簡單幹脆。一次性回答兩人的問題。
“要是能把我寫在繼承名單裏,認個爹我也從了,爹!“陳開沒皮沒臉道。
”我靠,你可太不要臉了。”微光被他的無恥折服。
“要臉吃不飽,吃飽不要臉。”
容丹笑盈盈的拉他坐下,将後排的笑鬧聲當作背景音,領隊最後一次核對了人員、行李數目宣布出發,車平穩駛出別墅,行駛在公路上。
“朋友們,我要為大家獻上一曲!熱烈的掌聲在哪裏?”陳開被微光損了一頓,毫不在意的噠噠挪到前面,一屁股坐在第二排的空位上,熟練摸找出話筒連上車載系統揚聲道。
“快把話筒拿過來。”安娜花容失色,急得在後面拍容丹椅背,讓這個麥霸拿到話筒,他們這一路都不得安寧了。
容丹還沒反應過來,顧戎已經憑借隊友的默契瞬間領悟安娜的擔憂,解開安全帶探身欲起,然而為時已晚,整個車內已經灌滿了陳開極富穿透力的歌聲,談不上走調,就是讓人鼓膜痛…魔音穿腦。
顧戎懷着沉痛心情重新坐下,拉上安全帶。
“也沒那麽糟糕吧,讓他唱吧。”容丹纖長的手指撫上顧戎按下安全帶扣的後背,在他耳邊輕聲道。
顧戎緩緩收攏手指,将容丹指尖攏在自己手中,沉重的嘆了一口氣,沒有在說什麽。
近一個小時的華語經典串燒過後,包括領隊、教練在內的所有人成功完成了統一麻木表情,痛不欲生。
“唱個英文歌吧,碧昂斯的會麽?”安娜在陳開唱歌的間隙裏,忙見縫插針請求換歌。
“不會,給你唱首山丘吧。”前面兩排座椅是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轉的,陳開面朝着衆人興致勃勃道。
“還有半小時才能到機場呢。”我撐不住了,容丹小聲道。
”他就像個點歌機,還是會卡帶的。“顧戎垂下首和容丹低聲交談。
兩人親昵交談落在陳開眼底就是竊竊私語,陳開不滿:”你們倆,說你們呢,在那小聲嘀咕什麽?“
“老板,換碟!”容丹舉手道。
“換歌吧,求你了。”安娜鮮少示弱,但在陳開不知疲倦的歌聲下,她就像個被海妖歌聲操控下想自殺的水手,不得不向陳開求饒。
陳開握着話筒屏蔽安娜,低沉着聲音裝嘩道:“my scepter, my right…”
安娜求饒無果,戴上耳機試圖遮掉陳開的聲音。陳開看隊友抗拒姿态,不滿的嘀咕道:“要是我們這次能奪冠,我女裝給你唱single ladies!”
“falg拉滿啊。”容丹靠着顧戎小聲嘀咕。
顧戎長臂舒展,手搭在他肩頭唇角有似有似無的笑意。
一車歡聲笑語,載着插滿了falg的車駛入夜色,遠處晨光微熹,蒼穹撕出一片耀目的朝晖。
在機場領隊跑前跑後的辦理值機,等過了安檢,容丹才松懈下來轉過頭問安娜他們道:“還沒吃早餐,都餓了吧,咱們先去吃東西?“
”往常這個點我們都睡得正香,現在雖然起來了,也感覺不到餓,可能是胃還沒醒。“微光摸着自己小腹誠懇道。
“是啊,飛機上有早餐吧,別浪費那個錢了。”陳開唱嗨了歌,雙手扣着背包肩帶給容丹算賬。
”那也得吃點東西墊墊胃口。“容丹不在意的揮手。
陳開嘴微張着還要說什麽,容丹使出絕殺:“航司商務艙頭等艙有自己的vip休息室,自助吧不要錢。”
“那就得去了。”陳開立時改了口風,探頭探腦的環顧四周,“休息室呢?”
顧戎覺得好笑,又覺得輕松,以前父母打個不休,什麽手段用上了,讓他見識了人性最醜惡的部分,他便認為那樣的生活才是常理,現在走出來了,有了朋友、愛人,才知道別有天地。
“容老板,我遠遠瞧着像您,原來還真是,這不是巧了麽?”不遠處有聲音傳來,打斷了顧戎思緒
,來人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閑裝,嘴角帶笑雙目有神,一副熟念又親近的模樣。
“李經理swg也是今天飛啊?”容丹正握着顧戎的手,也不遮掩,帶着幾分懶散,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是啊賽前留出一周時間來調整嘛。”李經理皺眉道,“這次短賽制,半決賽打三輪,決賽才打兩天十場,本來就很緊張了,聽說賽事方這次安排的訓練室也有限,我們這些沒有電腦贊助的戰隊,還得預
約訓練室。“
”不知道這一周能輪上幾次訓練室。”
職業選手長期維持着高強度訓練,一天不打自己知道,一周不打職業選手彼此心知肚明。
這對比賽結果是有影響的,李經理憤憤想着,不就是因為我們swg沒有大型電腦品牌贊助麽。
“是麽!“容丹立即警醒了起來,雙眸陡然銳利。
“行了,不說這個了。”李經理轉身招手示意隊員們過來,跟容丹商量道,“容總,這次就我們兩支隊伍出線,合個影吧,希望一切順遂。”
“好呀。”
swg的pandora第一個樂颠颠過來和陳開碰拳:”兄弟好幾周沒出來一塊聚餐了吧,藍洞給你們安排的位置在哪?沒準飛機上能搭個伴。”
賽事官方向全球獲得pgc門票的戰隊提供五張機票,分別是四名選手和一名工作人員的,同一國家應該定的是同一班飛機。
“我看看。”陳開機票就夾在護照裏,甫一抽出,pandora就湊過來眼鏡一掃看到簡寫詫異道:“你自己升艙了?”
“沒有,我們老板統一安排的。”陳開深沉道。
“一班飛機也沒法聊天了。”pandora內心有點羨慕,他們都是一班飛機,聯程機票行李直挂,先飛十二個小時,在法蘭克福稍作休息再飛一個小時。
時間太長在經濟艙腿都伸不開,血液循環不暢,腿麻得難以忍受,像有一群螞蟻順着往上爬啃咬着皮肉,酥麻又刺痛。
想到那滋味pandora真的眼熱起陳開手裏的機票,眼巴巴的看着,他們戰隊老板這麽有錢麽?
除了drk外,ares也是個不顯山露水的豪門戰隊麽?
“沒事,咱們落地接着聊。”陳開連忙安慰,絕地兩大八卦及機湊到一起,交頭接耳的分享着各自情報。
“行了,快來拍照吧。”李經理無語狠狠拍了下他後背,額角挂着三條黑線,pandora這選□□法過硬具有團隊意識,按時訓練也沒有花邊新聞,按理說這是每個俱樂部最喜歡的選手類型,偏偏他是赫赫有名的絕地第一八卦機,上場打比賽,下場就八卦。
弄得比賽間隙時還有一群選手湊過來聽八卦,弄得他們休息室跟公司茶水間似得,想到這李經理不禁郁悶嘆氣,指尖有點癢,下意識的想摸煙,又想起機場禁煙自己根本沒帶,
不由得更郁悶了。
“下飛機再聊。”陳開意猶未盡。
兩隊人站在一起,背景是早晨還有些顯得空蕩的候機大廳。
一群意氣風發的年輕人留下了自己的影子。
“等一下。”照了一張合影後,陳開又叫停從背包裏翻了副墨鏡戴上,斜仰起下巴,自以為很酷,“來繼續。”
pandora也學着他的模樣找出墨鏡戴上,雙手環抱在胸前神情冷峻,沒有最酷只有更酷。
兩隊都沒有自己的攝像,是swg的基地助理妹妹兼任的,姑娘看兩人模樣笑盈盈的找了角度,正準備按下快門,站在中間的顧戎又叫停。
”等一下。”
“過來。”顧戎朝站在助理身邊的容丹伸出手。
“你們選手合照,我摻和什麽。”容丹有些窘迫。
“你是老板啊。“顧戎低沉笑道。
容丹不禁擡眸望進他帶着笑意與溫柔的眸底,“老板”這兩個字是本應毫不夾雜私人感情的,但從他舌尖吐出來時,又輕又緩,竟有幾分似情人間私底下獨處時才會有的情話語氣。
容丹臉頰帶着一絲不明顯的緋紅,慢吞吞走到顧戎身邊,安娜陳開嗖地退開一步,給他留出顧戎身邊的位置,動作如風,這種被旁人認可的親近關系,更是讓容丹頭像被浸進魚缸裏似得咕咚咚冒泡,仿佛都不會思考了。顧戎手臂環着他的肩,露出一個舒展明亮的笑容。
一掃常纏繞在他眉宇間的憂慮。
“看鏡頭。”容丹下意識偏轉過去視線,微仰頭去捕捉他的神情,耳邊卻響起顧戎壓低仍顯得磁性優雅的嗓音,他微動口型,面對鏡頭神色未改。
容丹感受到肩膀上透過衣裳傳來的熱量,溫熱有力,笑得眉眼彎成甜美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