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晚空放晴,卻帶着落輝的清光。

沈冰灼餘光掃向身側的歸卿,少年臉色蒼白,額前虛汗冒出,卻依舊背脊挺直。

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沈冰灼知道這漫漫長夜只能是歸卿自己熬過去。

“你……可以坐遠些。”

歸卿的薄唇微啓,雙眸卻是緊閉。

“不要。”沈冰灼一口否決:“我都說了,我要照顧哥哥的。”

歸卿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可是突然出現的疼痛讓他再無暇開口。

自胸口處蔓延而出的寒意,讓歸卿的牙齒止不住的戰栗,這種寒冷随着血液,流入他的每一片靈脈,每一寸皮膚。

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疼痛了。

對于他們九羽仙靈一脈來說,血統越純粹,反噬便會越厲害。

而歸卿作為九羽仙靈一族血脈最為純正的少主,他的反噬尤為強烈。

在之前,每當滿月之時,歸卿都會借助華清宗或者九羽仙靈一族特有的溫沉泉來驅逐寒氣,壓制血脈反噬,可是這次他卻只能依靠自己忍過這血脈反噬的腐蝕。

額前不知流下多少冷汗,歸卿只覺得他全身仿佛凍僵了一般,周身的一切都開始凝固。

恍惚間額角處微熱,有人在給他擦拭汗水。

巾布兼帶着人體的溫度,與歸卿的寒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扶你躺下。”

沈冰灼見歸卿抖的厲害,知道現在正是歸卿最難受的時候,但夜晚才剛開始。

歸卿此夜的反應比昨晚更為強烈,甚至白到幾乎透明的唇都開始泛起了青色。

沈冰灼和昨晚一樣,嘗試着抱住歸卿。

少年似是掙紮了一下,卻終究因為無力而癱軟了過去。

抱住的身體不知道顫抖了多久,沈冰灼只能感受到歸卿微弱的呼吸與戰栗的皮膚。

【小灼灼,他……他不會有事吧?】

紅栗本來覺得歸卿畢竟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應該不會這麽脆弱吧,可是現在,他卻不敢肯定了。

【不知道。】

沈冰灼極力抵制着體外傳來的寒冷,不由得咬牙想道:他現在要是可以解開封印該多好!

【不管怎麽樣,歸卿絕不能出事!】

修補天塹離不開歸卿的幫助,這已經是最後一個世界了,沈冰灼絕不允許自己功虧一篑!

【是的,而且殘影也一定藏匿在歸卿的身邊,他不能出事。】

紅栗焦急地跳到沈冰灼身邊,驟然被歸卿周身的寒氣給驚到了。

【這反噬也太霸道了,得虧歸卿靈體強悍,要不然根本撐不到現在。】

交談間歸卿早已陷入昏迷,只是昏迷中的少年依然颦眉微蹙,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魔族幻林

“怎麽樣?”元清悅問。

“不行。”上揚志蹙眉:“還是沒有找到殿下。”

元清悅聽後皺眉道:“那太子殿下到底去哪裏了?”

明明說好一切按計劃行事,即便沒有取到九羽仙靈的靈脈,殿下也不應該像現在這樣與他們失去聯系啊。

上揚志看着元清悅道:“會不會在鏡之地?”

魔域之內唯有鏡之地沒有勘探過了。

“滿月後便是鏡之地法陣最弱之際,到時候我去那裏,看看殿下在不在那。”

“……也只好這樣了。”元清悅抿唇。

晨起

沈冰灼的眼皮沉重,直到紅栗用爪子撓了他好多下,才把人撓了起來。

【已經快到午後了。】

紅栗擺着大耳朵看向沈冰灼。

【太累了,沒想到會睡那麽久。】

沈冰灼夜裏抱着歸卿,在森森寒意中也不知道是昏迷還是沉睡,直到現在才睜開眼睛。

他側身看向旁邊,發現歸卿依舊處于昏迷之中。

紅栗道:【他期間從未醒過。】

沈冰灼扶着腦袋站了起來,他低頭看着臉色蒼白如雪的人,聽着對方清淺的呼吸聲,微微放心。

【看來這反噬是越來越嚴重了,都到了第二天中午了,歸卿卻依舊昏迷不醒。】

沈冰灼蹲下身子,伸手戳了戳歸卿的臉頰,終于不再像夜晚那般冰冷如玉。

魔域中心

“二殿下,魔族宴會您還打算參加嗎?”

鋪天蓋地的紫色席卷着月蘭空的寝殿,長發少年半坐在軟卧上,擡起一雙金色的眼眸看着他面前的少女。

“太子殿下參加嗎?”月蘭空開口問道。

“雀和沒有聽說太子殿下要參加的事。”少女微微彎身,卻沒想到身側剛調過來的婢女搶到了前側。

“二殿下不用擔心,誰不知道太子殿下就是個草包廢物,即使他去了,也就是給您做陪襯的。”

虹敏是剛剛調來二殿下寝宮的,她既然來了二殿下寝宮,那當然就要好好巴結巴結二殿下了,若是能得到二殿下的青睐,那她可就是平步青雲了!

“哦?你倒是會說話。”月蘭空眸色晦暗。

“謝二殿下贊譽!”虹敏大喜,又繼續道:“太子殿下修為低下是大家的共識,怎麽能和二殿下您比,依屬下之見,他早晚會被人給拉下來的,根本就是個廢物。”

虹敏笑着擡頭,可當她對上那雙金黃色的豎瞳時,笑容頓時僵冷在了那裏。

金光豎瞳中的陰冷與恐怖,幾乎可以瞬間把她推向深淵。

月蘭空從軟椅上坐了起來,幾息之間便出現在了虹敏的面前。

長發少年的容顏秀美靈巧,雖然是笑着的,可是卻讓虹敏莫名的感到一股冷意。

“那你又是個什麽東西?”紅唇微啓,月蘭空手中憑空出現一把長劍,劍身翠綠,劍把柔軟。

劍鞘抵着虹敏的喉嚨,感受着對方白嫩的皮膚處傳來的陣陣戰栗。

“太子殿下身份尊貴,你又是個什麽東西?”

一字一句,清晰分明,卻又仿佛帶着滔天的怒火,将虹敏一寸寸地拉入黑暗的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卑賤的魔種卻敢妄議我魔族尊貴的皇子,是誰給你的膽子!”

血順着脖子往下流,虹敏吓得臉色青白,嘴角不斷抖動:“二殿下饒命,二殿下饒命啊!小的是剛從下界調上來的,不懂得規矩,求二殿下饒命啊!求二殿下饒命——”

虹敏的眼淚汩汩而出,她看着面前這張秀美好看的臉,卻再也升不起任何的漣漪。

“饒了你?”月蘭空輕笑了一聲,“如果饒了你,那又把我魔族皇室的尊嚴放到何處?”

長劍一收,月蘭空瞥了一眼雀和道:“把她帶到魔獄司,那裏會有人教她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的。”

“是。”雀和答道。

虹敏在聽到魔獄司的時候,雙目瞪大,額前冒汗:“不能去魔獄司,不能去魔獄司,不能去魔獄司啊——求二殿下饒命!饒命啊啊啊!!!”

魔獄司的殘酷,如同地獄再臨。

“走吧。”

雀和可沒有管虹敏的求饒,自作聰明的人就是這樣的下場,這都是自找的。

竟然敢在他們二殿下的面前說太子殿下的壞話,真是包天的膽子。

他們殿中的人誰不知道,二殿下根本聽不得有人說太子殿下的一句不好。

空蕩的大殿上此時一片安靜,月蘭空重新躺卧在軟椅上,思維不由得飄向了遠方。

那是他還小的時候,他與媽媽一起生活在人界,貧苦卻也充實,每天幫着媽媽幹活,摘取野果子來換取吃的。

可是有一天,一切都變了,他的媽媽死在了血泊之中。

“你就是父皇和凡人生下的血脈?”大皇子月成鴻不屑的聲音至今都刻在月蘭空的腦子裏。

“哼,沒想到你母親那種低賤的凡人竟然也曾魅惑得了父皇。”

“不許你說我媽媽!”滔天的怒意,讓月蘭空紅了眼睛,小孩幼小的身體不屈服地看着月成鴻。

“我說了又能怎麽樣,現在父皇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當然,等我把你殺了以後,你的存在也就被永遠的抹滅了,哈哈哈哈——”

冰冷和恐懼,讓月蘭空根本都無法動彈,他眼睜睜地看着血色的長刀向自己襲來,帶着污穢與血腥。

汗水夾雜着淚水,就在月蘭空以為他一定會死的時候,他落入了一個帶着暖意的懷抱裏。

那是一個長得極其好看的小孩,月蘭空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人,小孩轉身放他下來,然後看着天空上的打鬥。

“別怕,你會沒事的……”

你會

沒事的……

伸手撫住額角,月蘭空的唇角微微彎起,他仿佛墜入了一個夢裏,一個前塵往事的夢中。

殿外

“哼,剛來的那個虹敏真是活該,什麽都不知道就敢瞎恭維,腦袋怎麽掉的都不知道!”

“真的是。”少女幸災樂禍的笑了笑:“咱們二殿下和大殿下可是死對頭,結果這個虹敏不光不說大殿下,反而是揪着太子殿下說,真是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不過,你知不知道二殿下為什麽這麽維護太子殿下啊?”

太子殿下就仿佛是二殿下的逆鱗一般,誰碰都不行。

“這……我也不知道,可能咱們殿中也就只有雀和大人和其他幾位老人知道吧。”

“算了,這些事不知道也好,反正我們這些小魔,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

月蘭空出現了,他是個弟控!

小灼灼是月蘭空的弟弟,因為月蘭空是在魔皇認識小灼灼母親之前出生的,但是一直養在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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