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可是, 這是事實呀。”沈冰灼小聲道。
“什麽?”歸卿沒想到男孩竟然真的如此在意這個問題。
“就是哥哥,如果我真的騙了你,你會原諒我的, 對嗎?”一雙漆黑的眸子裏映倒着歸卿冰雪般的容顏, 沈冰灼渴望地看向歸卿,就仿佛無比渴望得到一個回複。
“會的。”歸卿輕笑了一聲,他将男孩有些潮濕的黑發整理到耳後,看着眼前這張稚嫩的面容, 輕聲道:“會原諒的。”
“那就說好了!”沈冰灼的眸子驟然一亮,他直接站起身來,水花濺起了陣陣波紋。
“阿灼。”歸卿擡眸看着男孩, 笑問道:“你不會真的有事瞞着我吧?”
沈冰灼只是邊笑邊搖頭, 他撒嬌般地彎腰看着歸卿道道:“反正哥哥答應我了, 你會原諒我的, 這是我們說好的!”
仿佛比得到了最珍貴的玉石還要開心, 沈冰灼的眉梢上都洋溢着笑容。
“好。”歸卿忍不住跟着沈冰灼彎了下唇角, 他看着面前這個有些開朗又有些調皮的男孩, 心想, 阿灼大約是出生在一個單純而幸福的家庭,無憂無慮, 就像無數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樣,幸福的長大。
所以, 歸卿想要阿灼以後也像現在一樣, 那麽的無慮而快樂。
說着說着, 天色漸漸昏沉, 周圍靜得只有枯枝被風吹落的聲音。
“阿灼, 你回去吧。”
歸卿摸了摸沈冰灼的額角, 輕聲道:“天色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不要。”沈冰灼拒絕的搖了搖頭,“要留下來陪着哥哥。”
男孩一邊說着,一邊親昵地倚在歸卿的左側,他将頭放在歸卿的脖頸處,聞着這好聞的清香。
“哥哥,你覺得我對你來說重要嗎?”
重要嗎?
歸卿垂眸看向旁邊這個乖巧的男孩,他微微一笑:“當然重要了。”
眼前這個男孩仿佛一束光,橫沖直撞地在他毫無預料的時候出現了,歸卿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有人對着他笑,對着他撒嬌,甚至毫無顧忌地對他提出要求。
可是雖然這樣,男孩卻又是那麽可愛,他的坦率直白,讓自己感受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情緒,這種情緒不同于在宗門苦修,也不同于在華清宗習練,這就仿佛是荒蕪的土地中灌入了新鮮的泉水,一切都是那麽的不同。
“所以,如果我遇到了什麽困難,哥哥一定會幫助我的,對吧?”沈冰灼看着歸卿這張好看的面容,他看着少年唇角微翹,如同雪蓮盛開。
“我會盡全力幫助阿灼的。”歸卿摸了摸沈冰灼的腦袋,然後食指微扣,“快回去吧。”
“不要。”沈冰灼搖頭,“那我就更不能回去了,我會陪着哥哥的。”
泉水溫熱帶着陣陣暖流,同時流過的還有九羽仙靈一脈的純正靈力。
“哥哥說過你沒有朋友,那就讓我做你的朋友,好嗎?”沈冰灼記得在鏡之地的時候,歸卿曾經說過,他的童年是在孤冷與漠寂中成長起來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成長,與之相伴的是數載的苦冷。
“你還小呢。”歸卿側眸看向沈冰灼,少年的一縷銀發貼在臉頰上,帶着一種脆弱的迷離。
“我不小了。”沈冰灼凝視着歸卿,狀似開玩笑道:“有可能我比哥哥的年齡還要大哦。”
沈冰灼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他只知道在誕生之初的朦胧意志裏,他便承載着天道的使命而降生,他與紅栗一起,歷經數個世界,直到現在。
他所經歷的每個世界都是不同的,遇到的每個人也各有異同。
擡頭看着眼前的少年,沈冰灼伸手将歸卿貼在臉頰上的銀發撥到耳後,他看着少年完美精致的側顏,眸中帶着些許複雜。
這或許是最後一個與他産生密切關系的人了。
一次又一次的告別,沈冰灼由青澀魯莽,到後面的笑顏以待,由一開始的萬般不舍,到後來的天命所定。
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後,他與紅栗早已習以為常。
只是這次……和以往不同,這次是最後一次了。
在誅殺殘影,彌補天塹之後,或許他會重新歸于天道,又或許這天道會重新整合成新,而究竟會發生什麽,就連沈冰灼自己也不知道。
鼻間的清香帶着冷意,如同旁邊少年冰冷的靈力。
歸卿是最後一個世界的天道之子,或許也是最後一個他會熟悉的人。
“而且哥哥,”沈冰灼笑眯眯地看向歸卿,“凡人的身體與仙族不同,或許過不了多久,我就和哥哥一樣大了。”
“那個時候,我就不叫哥哥了,叫你的名字好不好?”沈冰灼邊笑邊說着,果不其然,他的額間一痛,就聽歸卿說道。
“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那是,還不是哥哥寵的!”沈冰灼趕忙扒着歸卿的胳膊,他輕輕閉上眼睛:“那就讓我來當哥哥的朋友吧,我會懂哥哥的。”
懂那種高高在上的孤獨,以及少年人獨有的細膩與溫柔。
監罰樓
月夜下昏暗沉浸,周圍靜的可怕,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監罰樓的左區只能聽到一聲又一聲粗重的喘息聲。
焦懷坐在離瞿俊最遠的角落裏,他看着坐在中間的青年靈力越來越狂躁,就連原本平坦的皮膚上,都鼓起了大大小小的紋路。
咽了口口水,焦懷現在已經有些害怕瞿俊了,他沒想到自己給瞿俊的那套功法副作用竟然那麽大!
那套功法是他當初問一個魔族要來了,這功法可以在短時間內極大地提高一個人的修為,而且是切切實實的提高,不帶任何虛假。
焦懷自己也用這功法修煉過幾天,但是他實在是受不了這功法的霸道和血腥,便停了下來。
焦懷沒想到這瞿俊不光不停,反而是變本加厲的修煉,這瘋狂的樣子讓焦懷都不由得有些心驚。
他本來是想讓瞿俊做引子,幫他出去。
可是他并不想和一個瘋子呆在同一個屋裏!
“怎麽還不來?”這時候瞿俊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看的焦懷心裏一跳。
“快了,就快了。”焦懷細長的眼睛眯了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瞿俊的神情。
這蠱鳥需要一批一批的進來,如果進來的數量大多,就會被華清宗發現的。
瞿俊冷哼了一聲,他站起身來看着周圍禁锢着他的鐵欄,只想一拳上去把這些東西全部打碎!
瞿俊感覺他的身體現在充滿了力量,充滿了需要發洩的力量。
等他出去,只要他出去,他就要讓所有對不起他的人通通付出代價!
“出去後,我們先去魔族,到了那裏我有認識的人。”焦懷現在說話也不敢像之前那樣大意了,生怕哪裏惹到瞿俊不痛快。
“不行!”瞿俊血色的眸子瞥了焦懷一眼,“出去後我要先去個地方,我要先殺了這些人,要不然難以平息我的怒火!”
瞿俊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那雙尖銳的瞳孔直接豎立了起來,就像野獸的瞳孔一般。
“那你這不怕被發現嗎?”焦懷瞥了瞿俊一眼,然後又趕忙收回了目光。
“發現又怎麽樣,誰敢攔我,我就殺了誰!”
瞿俊張狂的笑出了聲。
“我現在修為大增,全身都充滿了力量,只待發洩出去,只要是誰惹到了我,我就把殺直接殺了!讓他永入地獄!”
瞿俊覺得,現在華清宗的大多數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想殺人,他也渴望鮮血,瞿俊仿佛突然明白了,為什麽魔族會對殺戮那麽執着,因為殺戮本身就是一種淋漓盡致的發洩,是強者釋放壓力的一種習慣而已!
焦懷又往後退了幾步,他覺得瞿俊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太危險了。
“你說魔族會接受我們?”
瞿俊冷眼嘲諷地看向不斷往後退的焦懷。
“當然了。”焦懷陪笑道:“只要是有本事的人,魔族都歡迎。”
“特別是像你這樣的人才,魔族更是會不惜代價的将你留下的。”
“這麽說,你對魔族很熟悉了?”瞿俊往焦懷那裏走去,吓得焦懷立刻不敢動彈了。
“是有那麽一點了解。”焦懷伸出手來筆畫着。
“我其實更多了解的是大皇子月成鴻,對其他魔族部落倒不是多熟悉。”
焦懷笑了笑。
“這魔族皇族的長相真有那麽豔麗?”瞿俊眯眼問道。
“這……”焦懷沒想到瞿俊問的竟然是這個問題,真是個色坯子,都這個時候了,還惦記着美人。
“說話!”
瞿俊一聲怒吼,吓得焦懷趕緊回神。
“我其實沒見過這大皇子月成鴻,但是聽說長得應該是很不錯,畢竟魔族皇室血脈,這容貌都是出了名的姝豔好看。”焦懷見瞿俊突然皺起了眉頭,趕忙又道:“其實普通的魔族長得也好看,和我有交集的幾個少年少女,這容貌也是個個出挑,等你出去的時候,肯定能滿意。”
“哼,普通的我可看不上!”瞿俊抱臂道:“這要玩就玩最野的,最豔的!”
青年眉眼中寫滿了暴戾和貪婪,看的焦懷真是忍不住心驚。
“那是當然了,等咱們出去,那是要什麽有什麽!”
焦懷配合着說到。
少許,他見瞿俊終于又老實地坐了回去,心裏忍不住鄙夷道:還要最好的,最豔的?
你以為你是誰?
在這裏修習了個邪術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真是給臉不要臉!
當然這些話焦懷可不敢當着瞿俊的面說,他現在對這瘋子可是一句重話都不敢說,生怕說錯一句話,這瘋子就翻臉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