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師尊。”

歸卿跪在九羽仙靈一脈的祭堂前, 低頭看着地面。

“呵,你還知道叫我師尊!”

歸憑縱低頭俯視着背脊筆直清瘦的少年,聲音中夾雜着怒氣:“你才剛剛突破天階, 正是鞏固修為的好時候, 結果你竟然在這個關鍵階段去教導他人!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尊!”

歸憑縱又往前走了幾步:“你一直是我九羽仙靈一脈最傑出的傳承者,我也一直對你寄予厚望,結果你倒好,如此的不争氣!”

“師尊, 教導阿灼并不影響我修習。”歸卿擡頭看向面前的老者,聲音不卑不亢。

“你現在竟然也學會和我頂嘴了!”歸憑縱看着歸卿,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你可知道現在的形勢有多麽的嚴峻複雜!”

“如今仙魔對立, 沖突此起彼伏。為了最大程度的減少損失, 培養出絕對的強者不管是對魔族還是仙族, 都是最為重要的事!”

歸憑縱邊走邊低頭看着少年:“你身為我九羽仙靈的傳承者, 也是仙族歷代以來天資最為出衆的存在, 難道連這點責任感都沒有嗎!”

“師尊, 不是的。”歸卿長睫掀起, “我有把握突破大乘境界, 而且我現在的修煉速度并沒有下降!”

“哼,我當然知道你有把握突破大乘境界, 可這是有把握的事嗎,這是關乎時間的事!”歸憑縱的腳步停在跪身于地的歸面前,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時間, 在努力争取的也是時間!”

“現在魔族的第六任皇者被我和明老封印在了地脈山下, 可是這個封印并不是永恒的, 甚至就連我都無法預料到封印會在什麽時候解開, 所以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 尤其是你,歸卿!你一定要全力突破修為,以你的天資,只要突破了大乘境界,那麽即便是魔族第六任魔皇現世,也不足為懼!”

可是令歸憑縱生氣的是,在這種關鍵時期,歸卿竟然還有心思與一個凡人混在一起,并去教導那個凡人!

“師尊,我不會耽誤自己的修習的。”歸卿低頭道。

“不會耽誤?這是你自己能決定的嗎?”歸憑縱輕哼了一聲,老者搖頭說道:“我在你幼時就對你寄予厚望,從小悉心栽培,不讓任何影響你修煉的人靠近,卿兒,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因為你身上的責任!”

“你身上肩負着我們九羽仙靈一脈和整個仙界的責任,我不能因為我的任何失誤而耽誤了你的成長!你也應該明白我的苦心才對!”

“歸卿明白。”跪在地上的少年嘴角抿平,臉色有些蒼白。

“明白就好。”歸憑縱拂袖走來,“等回到華清宗以後,你就讓那凡人小孩去其他地方先呆着,總歸在華清宗是虧不了他的。”

“卿兒?”

歸憑縱見歸卿并不回答,忍不住蹙眉,聲音嚴肅道:“你莫不是還打算繼續教導他!”

“師尊……”歸卿擡頭看向老者,一雙蒼青銀色的眼睛裏布滿了琉璃一樣的光澤,“阿灼他很有劍道天賦,如果悉心教導,将來定然會有卓越的成就。”

“閉嘴!他有劍道天賦與你有什麽關系,而且他本就是凡人之體,再有天賦又能如何,他的靈力在那裏放着呢,根本不會有太多的突破!”歸憑縱心火大盛,他看着面前這個出色的傳承者,忍不住搖頭,“歸卿,你要懂得識大體!懂得何者為先,何者為後!”

歸卿抿唇道:“可是師尊,如果将他帶到我們九羽仙靈一派的話,我有把握讓他的靈力重新突破。”

“你!”歸憑縱擡手指向歸卿,“你莫不是想……”

九羽仙靈一脈乃是上古仙族,傳承着很多仙族密法,其中便有一條密法,可以幫助凡人重煥靈體。

“我絕對不允許!”歸憑縱似乎是氣極了,他指着歸卿的手微微顫抖,“如果你敢那樣做,你就不要叫我師尊了!”

“師尊!”歸卿擡頭看着歸憑縱。

“好了,你就好好跪在這裏反省吧!反省你到底錯在了哪裏!”

歸憑縱将祭堂的大門關上,祭堂內的威壓驟然升高,幾乎壓得歸卿喘不過來氣,祭堂中的根根風刃劃過歸卿的脊背,将少年的衣袍割開,逐漸滲透出血水。

祭堂內存留着歷代先輩的高深修為,通常受了處罰的小輩,會被關往祭堂受戒懲罰。

歸卿任由無數靈力朝他襲來,卻抿唇不吭一聲。

少年的眸光沉定,從頭至尾,不曾有變。

監罰樓

昊興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感覺背後冷飕飕的。

“你怎麽了?”範知拍了下昊興的肩膀,覺得旁邊的人從剛才開始就怪怪的。

“你沒有覺得有點不對勁?”昊興扭動着自己的脖子。

“什麽不對勁?”範知感到莫名其妙。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周圍的感覺很奇怪。”昊興覺得他的心跳加速,就連脖頸間的脈搏都在不停的跳動。

“什麽啊,我看是你奇奇怪怪的才對吧。”範知無語的搖了搖頭,“我先去西區檢查,你休息一下再過來吧。”

昊興沒有回答,他看着範知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裏,只覺得周圍更冷了。

勉強站直身體,昊興搖搖晃晃地朝東區走去。

他感到自己的腿仿佛比灌了鉛還要沉重,每一步都走的艱難。

“你來了啊。”

瞿俊的聲音從東區傳來,帶着一種陰森。

“當然來了,過來看看你在這呆得怎麽樣。”盡管身體不适,但昊興的語氣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帶着嘲諷。

“我過得當然好了,最起碼今日以後,要比你好多了。”瞿俊背對着昊興,音線陰冷得讓人發麻。

“呵,你現在還在做着春秋大夢呢。”昊興往前走了幾步,隔着鐵欄看向瞿俊的背影,“你可是被判了十年監禁,等這十年監禁過完後,還要去靜心堂反省五十年,就你這樣的也配和我說這種話。”

昊興看着瞿俊一直不回頭,他不耐煩道:“怎麽,你現在都沒臉見人了?”

“你還真是自大啊……”瞿俊突然笑了起來,這笑聲尖銳而瘆人,“只怕你也是沒命見人了!”

瞿俊猛然回頭,出現在昊興眼前的是一張放大的鬼面,這面容上布滿了青色的條痕,而更駭人的是那一雙血色的眸子,濃稠的血色仿佛調制的岩漿中猛獸的瞳孔,不帶任何情感。

“你……你!”昊興的眼睛瞪大,看着面前這個似魔非魔的家夥,“你入魔了?!!”

昊興難以置信地看着瞿俊,只見面前這張恐怖的臉突然扯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沒有啊。”瞿俊緊緊盯着昊興,“我怎麽會入魔。”

可是瞿俊的每一句話都讓昊興感到恐懼,他只覺得剛才那種不安更加強烈了。

昊興擡起自己的右腿,卻發現這腿沉重的已經不聽使喚了!

眼見着面前的人不斷逼近。

昊興額頭遍布着冷汗,他的聲音哆哆嗦嗦道:“你別過來!這裏可是華清宗!”

“華清宗又怎麽樣?”瞿俊笑了一聲,“我誰也不怕!”

随着話音落下,瞿俊一把抓住了圍困他的鐵欄,然後直接用力,将它撕扯開來。

“咕咚”

昊興害怕地往後挪了幾步,這鐵欄是被靈力加注過的,根本不可能被直接撕開!

“哈哈哈哈哈,怎麽樣,怎麽樣啊!”

瞿俊一步一步朝昊興走來,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笑了一聲,然後一把抓住昊興的脖子把他給提了起來。

“呃啊——放手,放,放手——!”昊興掙紮着想把瞿俊的手給掰下來,卻只覺得這雙手比鐵鉗還要結實。

瞿俊一臉興奮地捏着昊興的脖子,直到男人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才把手松開。

“咳……咳咳……”昊興捂住自己的脖子,張口艱難的呼吸着,“你……華清宗仙長們不會……不會放過你的!”

“哦?”瞿俊低頭靠近昊興,他布滿青筋的臉上笑得更加猖狂了,“那就讓他們來啊!我才不怕——!”

瞿俊低頭看着昊興:“我告訴你,蠱鳥已經進來了,如今根本不會有人發現這裏有什麽不對勁!”

蠱鳥以幻化和獵食為長,普通修為的人很難看穿蠱鳥的僞裝。

“蠱鳥……”昊興的嘴巴張大,“這是魔族的東西!你……你!”

“噓。”瞿俊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嘴邊,“先留着力氣吧,等你下了地獄,有的是時間來說。”

下一秒,昊興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動,低頭便看到一只手臂從他的胸口處貫穿。

汩汩流淌的鮮血從胸口冒出,只一會就淌滿了地面。

“啧。”瞿俊把手臂從昊興的身體裏掏了出來,他将手一放,看着面前的屍體軟倒在了地面。

“垃圾。”把昊興的屍體踹到了一邊,瞿俊打開鐵門往在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焦懷跟在瞿俊的身後,他看着這個已經陷入魔障的青年,開始後悔給他密法修煉了。

“當然是去看看我那些親愛的"友人們"。”瞿俊一雙猩紅色的眼睛看着焦懷,露出令人猙獰的笑容。

“可是……”焦懷見瞿俊看向他的眼神變了變,突然不敢開口說話了:“那你盡快,我先走了。”

焦懷咽了口口水,既然瞿俊自己要作死,那他也管不了,先跑再說。

焦懷趁着華清宗還來不及反應的空蕩裏,趕忙吞了一顆藥丸,然後提起全力逃離出監罰樓。

在逃出監罰樓的那一刻裏,焦懷聽到了無數人的哀求和痛苦的呻吟。

焦懷想都不用想,這瞿俊一定正在監罰樓裏折磨那些仙族。

瞿俊現在已經瘋了,徹底的瘋了!

焦懷頭也不回就離開了,他一點都不想和這瘋子再有什麽牽扯!

靜華庭

距離歸卿離開已經過了三天了,沈冰灼獨自一人走在小道上,有些無聊的踢着石子。

他本來想喊紅栗出來,但是紅栗懶洋洋的,就是不願意動彈。

帶不動啊,帶不動。

沈冰灼無奈的搖了搖頭,卻突然感覺到一股詭異的靈力波動,而這波動中還隐約夾雜着血腥味。

不對!

沈冰灼蹙眉,這裏肯定發生了什麽事!

血腥味越來越重,中間夾雜着狂暴的靈力。

四周靜悄悄的,連風的聲音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一個陰影出現在了沈冰灼的面前,擡頭向上看去,只見一雙血紅色的眸子此刻正緊盯着自己。

“瞿俊?”

沈冰灼蹙眉。

這瞿俊不是應該被關押在監罰樓裏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

沈冰灼看着面前這張布滿青筋的臉,眼簾微垂,瞿俊這是走火入魔了?

“沒想到你這個廢物現在竟然過得那麽好。”瞿俊咧嘴一笑,露出來的牙齒上面遍布血污。

他往前走了幾步,俯視着沈冰灼,血紅色的眼睛裏帶着怨恨與狠毒。

“你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麽嗎?”瞿俊哼笑着把自己的手放在眼前,他狠狠地把手握成拳頭,然後開口道:“我要先把你的皮給剝了,再把心髒給掏出來。然後讓你的血做蠱鳥的肥料。”

瞿俊邊說邊笑,他低頭對着沈冰灼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太輕松的,我一定會讓你慢慢的死去,感受着這世界上最強烈的疼痛,只有這樣,才能體現出你的價值啊。”

瞿俊說完,便瘋狂的笑了起來,他渴望看到沈冰灼的恐懼,求饒,只有這樣,他才會更有成就感。

可就在這時,瞿俊突然聽到了一聲輕笑。

“你可以試試?”

男孩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絲毫沒有任何害怕。

“哼。”瞿俊冷笑了一聲,“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現在就把你的皮給扒下來喂給這些鷹犬!”

男人伸手向沈冰灼襲去,動作狠厲不帶任何情面。

砰!

“什麽!”

瞿俊停留在了半空,他剛剛明明是對沈冰灼發動了襲擊!

可惡!

瞿俊又朝着沈冰灼襲去,招招狠毒,而且陰險至極。

可是無論瞿俊發動多少次攻擊,他都無法傷到沈冰灼分毫。

“這怎麽可能!”瞿俊失聲道。

“不可能的!”

為什麽他殺不死眼神這個廢物,為什麽!

像是為了回應瞿俊的話,沈冰灼的眸光中閃過一層金輝。

男孩向前一步,被金光所籠罩,這金光大盛,照的瞿俊睜不開眼睛。

而當金光變淡後,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踏地而出,只見一個身形筆直的少年對着瞿俊微微一笑。

少年的容貌驚豔獨絕,帶着極強的攻擊力,可偏偏他的氣質又是清風朗月,将這豔絕的容貌生生壓了下去。

“你……你是誰!”

瞿俊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在一瞬間的驚豔後,他的目光中帶着震驚和驚恐。

瞿俊能夠感覺到面前這個少年強大洶湧的靈力。

“瞿師兄,你剛才不是還要殺了我嗎?”

沈冰灼擡手從空氣中幻化出一個法陣,陣法出現在瞿俊的腳下,不斷向周圍延伸。

“你,你究竟是誰?!!”瞿俊驚恐地發現,他竟然沒有辦法動彈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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