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男子靜靜地注視着明夙，不發一言，又仿佛注意力并非聚焦在她身上——因為明夙并未感覺到那種被着重關注的突出感。
明夙也不由自主将精神凝聚在對方身上。
多年鍛煉的感官告訴她，櫃臺那頭的不是人類，但他卻沒有透露出過多的氣息，以她目前的力量，沒辦法判斷對方的種族或實力。
這足以說明，對方不是個好解決的家夥。她也無法斷定對方是否對她有所感知。
“掌櫃的一直盯着我做什麽？”明夙率先打破了沉默。
男子神緒不驚，微微一笑，說：“這身黑裙很漂亮，将女士的美襯托到了極致。”
說話聲音平淡，與那張臉配起來，溫和之中透着股說不出的微頹。
明夙回道：“你美瞳也挺好看。”
男子如應和一般眨了下眼，低低笑出了聲，“客人說笑了。”
明夙狀似随意地掃視着店內的陳設，說：“你這兒挺多西洋的玩意。”
男子說道：“客人對什麽感興趣，我可以為您介紹。”
“今天不買東西。”明夙走到櫃臺前，“你這兒收貨麽？”
男子微微歪了歪腦袋，“您想賣什麽？”
明夙從包裏取出了一只玉镯放在櫃臺上。
男子伸出修長的手，拿起镯子放在眼前。“沒見過的玉材。”
明夙莞爾一笑：“光線這麽暗，你能看得清？”
男子淡笑道：“您大可不必質疑我的眼光。”
“連材料都不認得，還說眼光呢。”明夙故意擺出刁難的模樣，但那的确是她從原來的世界所帶來的東西，若出現什麽書中不存在的絕版材料，那也不稀奇。
男子略微壓下了眼睫，停頓三秒後說道：“器成至今應該有853至859年。”
明夙訝異地張了張眼眶：“這麽精确。”
一件毫無靈力的普通飾物，她自己都記不清是何時到手，仔細回想，掌櫃的說得八九不離十。
“你就說多少錢收吧。”明夙道。
“玉體通透無瑕疵，觸感細膩，我會出一百五十萬。”
能一次性拿到這麽大一筆財，明夙的內心當即就有些發飄。
與此相當的舊物，她還能拿出幾籮筐……只要她能讓靈墟中的那道結界消除。
男子見明夙輕垂着眸仿佛在思索的模樣，他問道：“您還有什麽考慮？”
明夙雙臂環上胸口，道：“冒昧一問，如果你要将這镯子賣出去，會标多少價錢？”
男子淡定地思考片刻：“我想，可能是五百萬。”
“……”明夙語塞，這掌櫃的究竟是想給她挖坑，還是說話太老實了？
“我像個冤大頭麽。”
男子輕輕放下玉镯，雙手交疊置在櫃臺上，他仰頭看向明夙質問般的眼，唇角微抿起。“我并沒有捉弄客人的意思。我敢保證，您在這片市場任何地方出售，都不會超過我給的價格，就算是交給機構拍賣也是如此。不信，您可以去試試。”
明夙：“如果是這樣，你怎麽保證能賣出五百萬？”
男子沉默着，此刻他淺淡的笑更有幾分愚弄的意味。“因為我并不指望有人會買。”
明夙腦中重重冒出一個問號。
“我這店裏所有的東西，标價都在價值的300%以上。”
“那你賣個錘子？”
“無所謂。”男子坦然道，“我只是個收藏家。”
懂了。
就是個只買不賣的富豪。
究竟是哪個體系冒出來的生物，居然能有這麽雄厚的資本積累，她想着法子掙錢，人家卻只想着花錢。
不管別人怎麽樣，明夙現下只在乎将靈墟裏那些無用之物拿去處理掉。
“我還有一些藏品，以後或許也會售賣，我姓明，掌櫃的如何稱呼？”明夙說道。
“我姓薩。”男子緩緩道，“鄙店随時歡迎明小姐光臨。”
交易過後，明夙離開了海市蜃樓。
想到那人過于虛幻的外貌和拿捏不準的氣息，明夙就不由得在意。僅僅只和他待了一刻鐘，自身的靈力在此時便有了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但在未弄清對方的底細之前，她不打算貿然行動。
自在地逛了一天，街市上的燈光缤紛亮起，路邊行人往來頻繁，比白日裏更熱鬧。
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置身于凡人世界色彩紛呈的一面，明夙不禁沉浸其中。
酒吧裏的氣氛熱情濃重，DJ臺上衣着性感的短發女子游刃有餘地操控着音樂，所有人都随她的指揮放肆蹦跳。
明夙靠在欄杆旁，看其他客人們忘我搖擺，細細喝着高腳杯裏的橙汁。
在她眼裏，這幅場景稱得上凡人的迷惑行為，但她就愛看凡界這些奇怪玩意兒。
激烈又巨大的音樂聲震動着耳膜，明夙的淡定和寧靜與周圍可謂格格不入，但掠過她的目光都會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美女，來酒吧既不喝酒也不蹦迪，光在這兒喝果汁？”一個看上去有些成熟的男人端着酒杯走了過來，笑着與明夙搭讪。
“果汁比酒好喝。”明夙都沒去看他，只冷淡地說道。
不是不喜酒，只是現代的酒都不如她曾嘗過的醉人。
“呵呵，我想你是在開玩笑。能一個人到這種地方來，肯定很有酒量。”男人仿佛意有所指，他挑了挑眉，伸手将酒杯放到明夙眼前晃了一晃。
“美女想喝點什麽，我請客。”
男人手腕上的華貴手表反射出燈球璀璨的光芒，成功閃花了明夙的眼。
明夙眯了眯眼眶，“不用了謝謝。”轉身走到另一側的空桌前坐下。
男人的口中發出不屑的嗤聲，目光還直直盯着明夙。
過了一會兒又有兩個年輕人走到男人身邊，三人說着什麽，還時不時瞟向明夙。
這就是明夙讨厭遇到的事，難得出來快活一天，還要讓人掃她的興。
時間也不早，明夙喝空果汁就走出了酒吧。
如她所料，那蠢蠢欲動的三人在她離開後也走了出來，悄悄跟在她二十米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