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斷裂
其實也沒多久,車停了,停在了甄立所住的小區門口,甄立道了聲謝謝,開了門。
豐陽一路搖搖晃晃,睡得很是安穩,聽到車門聲響動,猛地醒了過來,擡眼望去,迷迷糊糊的看到甄立已經下了車,立馬開了門,跳下車去。
王國正也下了車,見他前一秒還睡得踏實,後一秒已經像兔子般跳了下來。頓時一愣,看了看馬路對面,道:“豐陽,不着急,我會叫你的。”
甄立沒走多遠,聽到豐陽的名字後,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接着往前走去。
王國正并沒有馬上上車,道:“姑娘,記住。”
甄立一邊點頭,一邊繼續往前走去,豐陽的腳步想往小區裏挪去,卻被王國正拽住了胳膊,道:“豐陽,你剛才說的屬實?”
豐陽一怔,而後了然,道:“王叔叔,警察面前,怎麽能說假話,何況是你。”
王國正點頭,道:“吳志強的事情,我們局裏是知道一點的,他這麽多年躲躲藏藏的,也沒見他有不想活的念頭,難道這次真的是遇到什麽坎了。”
這麽說來,甄立的爸爸叫吳志強,居然不是一個姓,難怪豐陽問是不是她爸的時候,甄立只說算是吧。
豐陽疑惑的想着,王國正苦笑了一下,道:“告訴你也無妨,吳志強是甄立的後爸,甄立是她媽媽和前夫生的。”
豐陽哦了一聲,問道:“那她媽媽,怎麽沒出現?”
王國正嘆了口氣,擡頭看了看天,道:“她媽走了,有很多年了,生病走的。”
豐陽心頭一震,殘缺不全的家庭,身體不知道哪處不由得抽了一下,感覺到生疼,于是把滑板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王國正掃了一眼他抱着的滑板,指了指馬路對面,道:“你該回家了,我現在給你爸打個電話。不然你小子,回去少不了要被抽一頓。”
汽車副駕上響起了幾聲戲谑的笑聲,豐陽循聲看了過去,正看到王子俊坐在副駕座位上,悠閑的看着他,發現豐陽看了過來,立馬斂了喜色,道:“豐陽,你小子不錯!”
從他的神色上看,應該是由衷的話,他随即又揮了揮拳頭,道:“有些事,很多人都避之不及的,你能到警局來,真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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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陽朝他點了點頭,又轉頭朝小區裏張望,已經不見了甄立的蹤影,看着王國正沒有馬上要離去的意思。
王國正正舉起手機打電話,應該是給老爸的,他朝兩人揮了揮手,朝馬路對面走去。
他再次擡手看了看時間,九點了,一路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家門口,門開着,車庫裏停着三輛車,大哥二哥都還在,估計就住在家裏了。
客廳裏燈亮着,遠遠的看去,豐陽看到了豐耀正在往玻璃門外張望,看到他後,用力揮了揮手。
沙發上坐着兩人,是豐力行和豐光,兩人正在認真的談着話,估計是在讨論公司和生意上的事情,沒有發現豐耀的舉動。
沒見到虞炜麗的身影,估計等不及了,可能也不想等,回自己屋去了。
豐陽踏上臺階,豐耀已經開了門,豐力行和豐光這才發現豐陽回來,豐光站了起來,首先問道:“豐陽,沒事吧,剛才王叔叔打電話來,說你去警局了。”
豐力行沒有站起,依舊坐着,瞅了一眼豐陽,話語裏很是平淡,道:“你去警局,去做什麽?”
豐陽将滑板一端擱在了地上,手中轉着,道:“我看到了全過程,想去作證。”
“你看到啦?”豐耀饒有興致的走上前來,道:“說說。”
豐陽道:“是他自己跳樓了,拽着他的女兒想一起往樓下跳,結果他自己掉下去了。”
豐耀問道:“警方懷疑是他女兒推他下去的?”
豐陽低着頭,看着手中轉的滑板,道:“也許吧。”
豐耀道:“那個人是自己縱身跳下的,還是仰面跌下的?”
豐陽不知道他為什麽問的如此細致,詫異道:“二哥,你是想說什麽嗎?”
豐耀道:“如果一個人想跳樓,一般都是面朝樓下的,如果是仰面摔到地上的,那不能排除他是被人推下去的。”
豐陽回想了一下,确實是那個男人自己跳下去的。雖然當時舉動有點怪異,但能肯定女孩沒有推過他,相反還被男人拽的差點掉下樓去。
他的情緒似乎有些不穩,語氣自然而然帶上了一些不忿,道:“她沒有推,我看到的。”
豐耀偏頭看了一眼豐光,道:“她,她是誰?”
這時豐力行也站了起來,臉色很不好,嚴厲問道:“你今天放學後,為什麽要到對面小區裏去?”
豐陽的情緒還沒緩和,口氣還有點沖,道:“不為什麽,我就是想去。”
豐力行一愣,沒有想到豐陽竟然跟他如此說話,臉色更是陰沉,呵斥道:“你怎麽跟為父說話的?”
豐陽神色一僵,似乎才察覺到自己語氣中的不尊敬,斂了臉上的不高興,讷讷的低下了頭。
豐光走到豐力行跟前,勸解道:“可能三弟只是想去,小孩子嗎,不都有好奇心嗎?”
豐力行這才又坐了下來,道:“我以前不是就說過嗎,馬路對面的小區不要去。特別是你這種還未成年的小孩,那地方太亂,這次去了偏偏就遇到了這種事,腌臜事太多,都是些腌臜人。”
豐陽剛才一直沒有吭聲,當他聽到了都是些腌臜人這幾個字,猛地擡起了頭,眉頭擰了起來,小聲道:“那地方,不是所有人都是腌臜人。”
豐力行似乎沒聽清,又似乎再次強調自己說的話,重複道:“對面小區的人,誰不是腌臜人。”
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一句肯定,闡述了一件事實。可是在此時的豐陽耳邊,太過刺耳,猛地被激怒了,大吼一聲:“她不是。”
又是一個她,其他三人同時怔住,相互望了望,又把目光同時聚焦到豐陽的身上,豐力行來到豐陽面前,舉起手掌,像是要狠狠的拍下去。
豐耀叫道:“爸,你要打他?”
話一出口,豐力行舉起的手掌懸在半空,好半天也沒落下去,臉色鐵青的看着豐陽。
豐光立馬插到了兩人中間,溫和說:“爸,豐陽應該是今天看到了什麽,受了點刺激,他以前也沒有對你這樣。”
豐力行嚴肅的看着豐陽,嗯了一聲,豐光以為事情結束了,從他們倆中間走了出來,卻沒想到豐力行彎腰一把拽過了豐陽手中的滑板,用力往門外一甩。
滑板随着一道筆直的直線,飛到了院中一張石凳上,被狠狠的一掼,頓時斷成了兩截。
豐陽茫然的看着滑板飛出了大門,很安靜,聽到滑板斷裂的聲音,他卻長長的松了口氣,心情似乎坦然了很多。
豐力行冷哼了一聲,道:“你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危險嗎,滑板滑到馬路上了,你不要命了,就為了去做個證?明天去不行嗎,今天少你這個證人,那個誰,就會馬上被槍斃?”
他說完後,臉色難看的在沙發上重重一拍,轉身走上了樓梯。
豐光看着豐力行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背影,小聲道:“豐陽,你不接手機,也不說你去哪裏,王叔叔叫你回來,你也不回來,這麽長時間,父親很着急的。”
豐陽瞥了一眼樓梯,也哼了一聲,心道,沒看出來,再次看了一眼院中的滑板,準備進屋去。
豐耀已經走到了院中,彎腰拿起了已經斷成兩半的滑板,仔細瞧了瞧,納悶道:“怎麽上面還有血跡?三弟啊,你不會就在屍體邊上吧?”
豐陽靜靜的嗯了一聲,臉上毫無表情,看着豐耀把滑板拿了進來,他這才發現板面上的那朵血腥的血花,也從中被攔腰斷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