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公車(一)
今天放學後,豐陽并沒有去甄立家,而是提前給甄立發了個短信,姐姐,我今天一會有事,晚上不來吃飯了。
他直接回了家,進了自己的房間,坐在書桌前,開始認真的寫作業,直到做飯的劉姨上來叫他,他才着急慌忙的把作業和書本整理好。
下了樓來,也不說話,直接吃飯,以前的他雖然話也不多,但吃飯還是比較定心的,慢條斯理的把飯吃完,可是今晚,他吃飯很快。
虞炜麗瞥了一眼他手中空着的碗,豐陽的事情她一向不管,即使感到奇怪,也并不多話,只是又看了一眼一邊的豐力行。
豐力行這時也在疑惑的看着已經把飯吃完,将碗一推,站起身的豐陽,豐陽正想開口,豐力行先發問了:“今天有事?”
豐陽看着他,想了一下,道:“我以後改成飯後去玩滑板,作業我都做完了。”
虞炜麗這時才出聲:“飯後馬上運動,不太好吧。”
豐陽很訝異她突如其來的關心,哦了一聲,說:“我先去散步半小時,然後滑板。”
于是,豐陽拿着滑板,散步式的出了家門,再出了豐行無尚的大門,前方正好是綠燈,他又像離弦的箭,或者是像脫缰的野馬一般沖了過去,沖到馬路對面,他并沒有像前幾天一般,走進小區,而是一只腳擱在滑板上,一只腳踩在地上,一下下滑着。
他今天拿的是那只黑色的帶着小怪物圖案的滑板,藍色的滑板他暫時不想用。而那只紅色的顏色太亮,最近用着不合适。
他不确定甄立今天會不會去上班,看昨天的心情,拿捏不準,但他也不敢上樓去敲她家的門,只是寄希望于她昨天沒去,今天說不定會去,畢竟人活着,還是需要錢的。
果然,七點多,甄立背着包出現在了小區的門口,她一直低着頭,心情不好,通常是低着頭的,她并沒有看見站在她不遠處的豐陽,直到豐陽抱着滑板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才擡起了頭。
豐陽看着她,臉色還行,眼神也算平靜,甄立問:“你不是今晚有事?”
豐陽說:“我是說不吃晚飯,現在我的事情做完了,所以就出門了。”
“出門就來了這裏?”
“不是閑着無聊嗎。就看見了你。你這是去上班?我和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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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立說:“我是坐公車去,你也坐嗎?”
豐陽道:“坐啊。”
甄立在口袋裏掏了張公交卡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問:“你有這個嗎?公交卡。”
“沒有……”豐陽今天穿了件牛仔服,手伸進衣服內側的袋子裏掏了掏,掏了幾張十元五元的紙幣出來,道:“公車收零錢吧。”
甄立問:“你沒硬幣嗎?”
豐陽答:“有啊,只是我嫌麻煩,沒帶出來。”
他幹脆将袋子裏的錢全部掏了出來,紅色的百元大鈔有幾張,綠色藍色的也不少,就是沒有一元的紙幣,問:“坐車多少錢的?”
“兩元……”
“不找零?”
甄立道:“現在都是自助投幣。”
豐陽從衆多紙幣中抽出了一張五元,揮了揮,說:“那就投這張吧。”
甄立看了一眼那張五元,道:“我有,你放好吧。”
豐陽把錢又一股腦兒的塞進了袋子裏,道:“好啊,姐姐請我坐車,我一會請姐姐吃宵夜。”
兩人說着話,已經來到了公交站臺,站臺上有十幾個人,或坐或站,人不多,站臺也不大,顯得稍稍擁擠。
豐陽穿過人群,走到了站牌前面,認真的看着站牌,問道:“姐姐,你是準備坐到哪個站?”
甄立就站在他的邊上,答道:“小合子。”
“哦,很遠嗎?”豐陽視力很好,在站牌上一掃而過。從密密麻麻的站名之間,很快就看到了小合子三個字。但他不知道自己站着的站臺是叫什麽名字。
“不遠,五站路。”
豐陽撓了撓頭,呵呵笑着:“我們是在大合子站臺。”
“你沒坐過公交?”
豐陽搖了搖頭,道:“沒。”
他又舉了舉手中的滑板,問:“這個能帶嗎?”
甄立這才看到他手中的滑板,黑色,還有個奇怪的張牙舞爪的小怪物,道:“能,那一塊呢?”
豐陽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在家。”
甄立遲疑了會,還是問了:“那灘血跡,還在嗎,能洗掉嗎?”
豐陽想到了豐力行給他買的一塊同樣的新的,于是點頭,道:“能,洗的很幹淨。”
甄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滑板,道:“那就好,這上面的圖案很有意思。”
豐陽把滑板朝着自己,看了看,問道:“這個?有意思?”
甄立終于忍不住笑了,豐陽很高興看到她笑了,又把板面朝向甄立,問道:“是不是很像我?”
甄立點頭,豐陽無語,他雖這麽問,但也不希望真的有人說小怪物像他,或者說他像小怪物。
甄立問道:“像是新的,剛買的,你自己挑的?”
豐陽搖頭,心想,難道大哥挑這個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和這個小怪物像,心裏一陣懊惱,道:“不是,大哥買的。”
甄立看着他,想問什麽,剛想開口,他們要坐的公車來了。意外的是,公車上人很多,而且上車的人也多。
公車在站臺前停了下來,一些人都圍了上去,甄立不喜歡搶先。于是就在隊伍最後默默等着,而豐陽,也靜靜的站在了最後一個。
甄立在包裏掏了掏,掏出兩枚硬幣遞給了豐陽,豐陽接了過去,兩人上了車,看到前面都是人,豐陽不由得皺了皺眉,兩人擠着人群走到汽車的中段,甄立停了下來,拉着扶手,豐陽則把一只手套進了拉手帶,另一只手抱着滑板,站在了她的旁邊。
突然車子一個急剎,豐陽的手還沒抓緊,猝不及防,險些沒有抓穩,只覺得抱着滑板的手腕一熱,往手腕上一看,甄立的手握上了他的手腕,甄立溫和道:“小心,要抓穩。”
豐陽哦了一聲,接下來車子都開的很穩,甄立抓着他的手松開了,豐陽看了看已經空蕩蕩的手腕,心裏老大不高興。
車廂裏的一些人開始罵了起來,有說過馬路的人不注意看路,也有說司機開車技術不行,司機師傅聽慣了這些話,倒也不以為意。
過了一會,身後有人擠了過來,豐陽把甄立往前拉了拉,車子停下了,這次有人下車,卻沒人上車,下車的人還不少,車廂裏頓時空了不少,也不像先前那麽擠了。
車門關上,車子繼續往前開去,前面有個凹坑。雖然不深,但車子開過的時候,還是顫了一顫。
豐陽餘光瞥了甄立一眼,甄立的一只手懸着,似乎是怕他摔着,随時都想抓住他,他在拉手帶裏面的手緊了緊,身體卻晃了晃,甄立神色一驚,那只懸着的手再次握上了他的手腕。
豐陽心裏樂開了花,要不是還摟着塊滑板,他準備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雖然是借着滑板的由頭,晚上才能出了門。可是他現在真心覺得這塊滑板真的很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