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開學

短短的半個小時，兩人吃完了餃子，豐陽放下筷子，沒有動，他愣愣的看着電視，甄立收掉了桌上的碗筷，他還是在目不轉睛的看着。

這下，甄立相信了他剛才确實是在看電視，走了過來，豐陽恰當好處的回過了頭，站起了身，道：“我要回去了。”

甄立擡頭看了看牆上的鐘，正好是七點，點了點頭，豐陽走到了門口，拉開了門，卻沒馬上走出去。

而是在那站了一會，屋外的冷風灌入，他才回過神來，轉身，手裏還握着門把手，看着甄立微微一笑：“新年快樂！甄立。”

甄立一愣，豐陽好像沒叫過她的名字，起碼當面沒叫過，就在豐陽要關上門的時候，她也回了：“豐陽，新年快樂。”

門被慢慢的關上，甄立還能透過門縫裏看到豐陽的笑容，就在門全部關上的一剎那，她的心陡然一落，突然空了，就像這空蕩蕩的屋子，電視聲音再大再嘈雜，也進不去了。

豐陽還站在門口，手還搭在把手上，深吸了口氣，轉身下了樓梯，五樓很多拐彎，很多臺階，他卻覺得很快，就像是一步就落在了樓下。

過年了，她一個人過年，他能陪她的只有這半個小時，突然覺得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豐陽沒有再去看五樓的陽臺，不是因為他看到過一個人從上面摔了下來，砸在了自己面前。

而是他怕看到甄立在陽臺上看他，他怕自己走不了，從沒有過對一個人的不舍感。從心底升起，或是因為過年，他想着，是因為過年吧。

半個月後，今天要開學了，是中學開學第一天，甄立從床上猛地坐起，愣了一回神，才想起今天不用送吳天來去開學。

以前，一般開學的第一天，甄立都會送他，從小學一年級開始，送了六年，甄立本打算初一就不送了，可是到了開學第一天，吳天來照舊站在甄立的房門口，默默的等着。

那時甄立上高中，上的并不是成州一中，而是離這裏稍遠的成州五中，吳天來情願那天起床早一點，上學早一點，也總是堅持讓甄立送他去開學。

今天又開學了，可是他卻去不了了，甄立坐着躊躇了一會，還是起了床，雖然自己還沒開學，一切都習慣了，就算送不了他，還是去看看吧。

她洗漱完了，吃完早飯，進了吳天來的房間，在房間裏走了一圈，翻了翻他桌上的書，她苦笑了一下，書都很新，基本沒怎麽翻過，他是刻意不去學的，這樣都能考的及格，如果能好好讀書，他的成績肯定很好。

轉了一圈從房裏出來，甄立出了門，她沒背包，只是拿了一把鑰匙和一只手機，放進了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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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陽背着書包，走出了豐行無尚，站在門口，習慣性的朝對面望着，他從不覺得自己會在馬路對面看到甄立，那要是多強的緣分。

今天，多強的緣分來了，對面小區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沒有背包，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朝前走着。

天氣有點轉暖，甄立沒帶上帽子，也沒圍圍巾，頭發比第一次見到長長了不少，一個可愛的小辮子紮在腦後。

豐陽突然想起除夕那天見到她的時候，她并沒有紮辮子，而是随意的散着，她應該是當中有剪過。

不然留到現在應該不會有碎發掉下來，豐陽饒有興趣的看着，自顧自的琢磨着。

成州一中只需走到紅綠燈路口，然後左轉再走一段路就到了，豐陽不用過紅綠燈，而甄立必須等綠燈亮了才能穿過馬路，其實在小區門口也有個路口。但她從沒這個習慣走那個路口，也從沒經過豐行無尚的門口。

兩人就這麽自顧自的順着眼前的路往前走着，隔着車水馬龍和寬闊的大道。

甄立沒有看向這邊，自然也不知道豐陽就在對面看着她，甄立走的不快，慢悠悠的走着，豐陽也放慢了腳步，按照她的步伐，她的速度慢慢的走着。

兩人都走到了紅綠燈，豐陽沒有直接左拐，而是站在路口沒動，看着對面的甄立。

甄立往豐陽這邊的燈變紅了，甄立如果直行向前，那她應該能直接走了。

因為她的面前就是綠燈，可是甄立沒有再朝前走，而是停了下來，轉了個身，面朝着豐陽這邊。

但她還是沒有看到豐陽，她被擠在人群裏，只是擡頭瞟了一眼信號燈，目光就挪向了路口中間，中間都是穿梭的車輛。

她用力閉了閉眼睛，将手從口袋裏拿了出來，手裏拿着手機，她低頭看了一眼，時間還早，其實準不準時，遲不遲到，對于今天的她都無所謂了，身邊沒有人趕着上學，也沒有人拉着她的衣袖和拉着她的手了。

她重新把手機放進了口袋，手也揣進了口袋裏。

前面的信號燈一邊的數字開始閃爍，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甄立的心裏無聊的念着，然後擡頭，信號燈變綠了，她的眼神有點恍惚，似乎看到了站在對面路口的豐陽，高高瘦瘦，一身藍色校服，襯的他更是陽光，似乎還有點傲氣。

豐陽只是站着，并沒有朝着這邊看，低着頭，右腳似乎在撥弄着什麽，看上去很無聊。

甄立猛地想起，豐陽也是這一天開學，她随着人群往前走去，有人走在了她的前面，擋住了她的視線。

豐陽這才擡起了頭，看着從馬路對面走過來的人。然後他的視線落在了甄立的腳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竟能一眼就看到了甄立的腳，一雙黑色的雪地靴。

接着，豐陽開始點着數字，一步，兩步，三步，十六步，二十六步，三十六步，五十六步，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一直點到六十六步，那雙靴子的主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豐陽擡起了頭，燦爛一笑，露出了整齊又潔白的牙齒，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光芒。

陽光投射在甄立的臉上，也泛出了淡淡的光暈，柔和而又寧靜，她似乎感覺到了陽光的強烈，用手擋了一下眼睛。

豐陽往她這邊挪了挪，站在了她的外圍，問：“姐姐，你怎麽往這邊走？”

甄立這才放下了手，往前走去，道：“我出來走走，看看學校，今天是開學第一天，要不我送你去上學吧，以前，我都是送。”

她停下了腳步，話也沒再說下去，陷入了一陣沉默。

豐陽也停了下來，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一只手竟能在她的小臂上圍了個圈，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手腕。

甄立被他這麽一拽，感到有點拘束，雖然隔着羽絨服，但還是能感受到他手指帶來的觸感。

她以前也被吳天來這麽拽過，也拉過手，但不是這種感覺，一點都不一樣，一種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從心底開始蔓延。

豐陽道：“你是專門來送我開學的是吧？”

豐陽沒有提吳天來，也知道甄立其實是來送他的，或者說是替他來看看學校，豐陽心中不免唏噓，再過幾個月，他就要參加中考了，可是就算要考，也肯定不會在這裏考了。

路口離學校并沒有多遠，走個五分鐘就到了，可是豐陽走的竟然比之前還要慢，幾乎就是被甄立拽着往前走的，這個姿勢一直持續了五分鐘，那只拽着甄立的手，慢慢的從她胳膊上滑落，順着她的手腕，到最後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