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相似

很多同學經過這個四岔路口,走到紅綠燈的時候,也會看到他們,因為豐陽坐在了石凳外側,正好擋住了甄立的身影。

于是這些同學也只是在等待綠燈的時候朝這裏看了一眼便走了。

秦子亞與傅慧在學校門口分手後,她也往這邊走來,她原本是不走這裏的。

但是好奇心驅使了她臨時做出改變,跟傅慧推說有事,便獨自走到了紅綠燈這裏。

她剛到路口,一開始只是看到了豐陽坐在石凳上,她沒有敢靠近,卻在豐陽站起看着甄立後背的時候,看到了甄立趴在了石凳上,凳子上放着一本書,遠遠地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書,只聽到豐陽喊了個名字,甄立,應該是女孩的名字。

接着兩人說話聲音很輕,她就聽不到了,直到後來,她看到了甄立擡起了頭,拿着豐陽一直用的黑色鋼筆,在書的封面上寫着字,寫的很快,剛落筆就寫好了,應該是豐陽的名字。

她腦中一陣眩暈,耳邊響起了豐陽的話,我喜歡的人,我喜歡她做的事,我不喜歡的人,我不會喜歡她做的事,她的手不自覺的握了起來,也握緊了手中一直拿着的那支紅色鋼筆。

甄立寫完了,将筆套重新套上,把書和筆都交還給了豐陽,她才撐起了身體,也許是蹲的時間有點長,她站起的時候身體晃了一晃,豐陽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沒忍住用力捏了捏。

甄立看了一眼他的手,轉了個身在石凳上坐下,豐陽只能将手松開,開始埋頭整理着書包。

一輛黑色奔馳車開了過來,拐了個彎,車子往前開了一段路,停了下來,沒有人下車,只是停着。

豐陽整理好了書包,拉上拉鏈,甄立站了起來,道:“我們走吧。”

豐陽背上書包,答應了一聲,正想往前走去,看着前方那輛熟悉的車子,和車子後面熟悉的車牌號,他停住了腳步。

豐陽出了一會神,甄立已經快接近那輛車,豐陽才快步趕了上去,正打算越過車子的時候,車裏的人喊了一聲:“豐陽!”

兩人齊齊轉過了頭,甄立不解的看着車子裏的人,她沒見過豐力行,見那人西裝革履,已過中年,眼睛卻很有神,泰然自若的掃了一眼豐陽,目光緊接着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豐力行看着這個從未見過的女孩,卻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熟悉感,他仔細看着女孩的五官,沒有一處像豐陽的母親楊青。

可是她的神态,卻怎麽這麽像楊青,有着淡淡的卻能驚豔旁人的容貌和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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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唯獨不同的是,女孩沒有楊青身上的那種漫不經心,卻有着楊青沒有的氣定神閑,她太過平靜,尤其是那雙眼睛。

豐力行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見過那麽多人,練就了一副讓人看之膽寒的眼神,可是就在現在,自己這麽冷厲的看着她,她毫無感覺的直視着自己,不帶有一絲情緒。

豐陽發現豐力行一直在注視着甄立,眼神很是不善,側身擋住,喊了一聲:“爸。”

甄立這才知道坐在車裏的人是豐陽的父親豐力行,一個在成州當地白手起家,赫赫有名的房産大亨,她的神情并未表露出什麽情緒。但身體還是往人行道內側退了幾步,與豐陽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豐陽站在她的前面,背對着她,并未發現她的舉動,只是警惕的看着豐力行。

豐力行看着神色有些慌張的兒子,不覺有點好笑,心想豐陽雖然記事後沒有見過他的母親,連張照片都沒見過,可是認了個姐姐,或者說找了個女孩,卻和他的母親有些神似。

豐陽見豐力行似乎在思考着什麽,也沒作聲,兩個人面對面的沉默了好一會,豐力行才明知顧問的問道:“豐陽,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難道她就是?”

甄立不知道他們父子之間約定了什麽。但還是能猜出個大概,自從去年九月與豐陽相識後,沒幾天後,吳天來的官司得以豐力行出手幫忙,之後豐陽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找她。

兩人只是在冬至之夜,她在路上看見了車裏也在看着她的豐陽,豐陽才來便利店找了她,也就短短的半個小時,或許連半個小時都不到。

然後就是除夕夜,豐陽抽了半個小時來了她家,陪她吃了頓餃子,兩人相見的時間加起來也只是寥寥一個小時。

今天早上純屬偶遇,下午她這次是專門來接豐陽放學,也是不知為何,覺得自己該來。

她一個人的時候心裏很空,不僅是因為吳天來去了少管所,家裏就她一個人住。

自從冬至那晚遇到豐陽後,就感覺到心裏似乎塞了點東西,甜甜的,所以她等着豐陽,想往自己心裏再塞一點。

不管他是叫自己是姐姐,還是直呼其名叫甄立,甄立都樂意接受,很喜歡他叫着自己。

豐陽回頭看了一眼甄立,見她已經拉遠了與自己的距離,背對着自己,皺了皺眉,又轉回頭,看着豐力行道:“是,我們今天是路上遇到,我沒有專門去找她。”

話雖這樣說,但豐陽沒有一絲剛才的慌亂,臉上又出現了那種讓豐力行又愛又恨的漫不經心。

豐力行指了指豐陽的身後,道:“你讓那女孩,是叫甄立吧,叫她過來,我和她說幾句話。”

豐陽的臉上又浮現出了慌亂的表情,擋住了豐力行看向甄立的目光,道:“和她沒關系,你找她幹嘛?”

豐力行這才知道,豐陽偶爾出現的那一絲慌張,只有這眼前的女孩可能會受到傷害的時候,才會出現在他的臉上。

豐力行腦中突兀的冒出一個念頭,如果楊青出現在他的面前,也是有同樣的境遇,豐陽會不會有這種表情。

甄立依舊在原地站着,豐力行的聲音不輕,他和豐陽說的話,她不可能聽不到,可她卻像一個旁觀者一樣,應該是連旁觀者都不是。自從她退開後,自始至終她連一眼都沒朝這裏看過。

豐力行倒為豐陽感到心寒,如果這個有點傲氣的兒子真的對這個女孩上了心,到底是誰占上風呢,想到此處,豐力行失笑。

豐陽詫異的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因為他真不知道自己的老爸,一直在想些什麽。

豐力行慣于思考,說話不多,但只要出口,必定是擲地有聲,言出必行,豐陽一般不拗着他的話做事,也是因為豐力行不會說出什麽荒唐話,都是在道理上的。

甄立這時轉過了身,禮貌的喊了一聲:“豐叔叔。”

豐力行倒是一愣,他和豐陽在這裏說了這麽多的話,這女孩似乎是剛剛回過味來,感到自己這個老江湖也拿捏不準這女孩的心思。

在豐陽的慌亂注視下,甄立平靜的走了過來,站在車窗前,也就是站在豐力行的面前,微微一笑:“豐叔叔。”

又喊了一聲,笑容恬淡寧靜,這時雖然早已立春,但還是春寒料峭,看着她的笑容,那一絲寒意陡然消失,猶如春風拂面,溫暖至極。

豐力行似乎知道了豐陽為什麽這麽關注她,這女孩身上沒有一點俗氣,不管是笑還是不笑,都會給人一種舒适的感覺,一個男人都會從她這裏得到一點安全感,那應該是一種內心強大所表現出來的篤定的氣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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