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修羅宮殿大殿，是一片空曠，只有幾根立柱。
這個大殿的整體色澤呈現出一種幹涸血跡一般的褐色，墨點斑斑，顯得格外陰森。
在這個大殿進行的，是第一重試煉，殺心。
大殿之中奇怪顏色的牆壁和陰暗環境，很容易讓人産生灰暗甚至殺戮的念頭。大殿中不少人已經蠢蠢欲動，眼神病态。
戚非罪按照前世的記憶，從偏殿出來之後就悄無聲息的走向一個角落，在他的記憶中，那個角落就是守門人所在的位置。
守門人，即把守着通往下一個試煉的大門的人。
在走向守門人的途中，戚非罪暗自打量着整個大殿。大殿中的人并不多，幾十個，然而這其中卻有不少戚非罪所熟知的人。
末日時期一起出過任務的展流霸和譚于雲夫婦、沐清絕和沐清寒以及肖竹一站在一邊争吵着什麽，之前沐清絕給他介紹過的一些人，渠，另外還有，溫九闕。
溫九闕出現在這裏算是意料之中，他之前在修羅秘境之外看到他就知道他必然會到這裏來。但戚非罪不解的是，溫九闕為什麽會到這裏來。
溫九闕和燈族有牽連，而燈族聖物七曜之燈又和他目前尴尬的處境有關系。這是戚非罪一直知道的。
他一直記得，紫洛說的那段預言。
【洪荒初開，龍鳳大興，天地大戰，龍族式微，鳳族興盛。宇宙之源起，洪荒之種消。絕雲洗碑，七曜之燈。機有變，時有轉。獄中涅槃，熄火再燃。成神禁忌，唯得……可破。】
其中的絕雲洗碑，多半是指覓端，獄中涅槃什麽的，多半是指戚非罪自己，而七曜之燈就很奇怪了。他身邊唯一和燈族扯得上關系的，就只有溫九闕了。
或許他應該去找溫九闕。然而這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戚非罪暗自蹙眉。
這段思考的時間足夠他走到守門人的位置，然而這一瞥之下卻是怔住了。
戚非罪想過這個守門人會是誰，卻從來沒有想到是他——釋無傷，那個傳說中和音女有着些許關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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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門人的選定是随機的，但基本上都有一個實力的限制。守門人的實力，必定是在修真界中排得上號的老怪物。
戚非罪眼神略微古怪的看着釋無傷，心裏暗自想着自己大概是因為一個老怪物居然看上了自家粉粉嫩嫩的妹妹所以才很不爽——或者是相反？因為自家妹子居然看上了一個老怪物。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最近遇到的老怪物的确很多啊。
那邊釋無傷被這麽盯着，猛地轉頭看向戚非罪，本來緊繃冷酷的面色瞬間松弛下來，懶懶散散的打了個招呼：“你也在這啊。”
戚非罪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守門人啊，怎麽沒人發現是你呢？”
釋無傷聳了聳肩，面上笑意明顯：“大概是想不到會是我這個人來守門吧，畢竟你知道，這一重試煉考研的是殺心。還有你，”釋無傷指着戚非罪，“你這麽一點殺氣都沒有，可進不了下一關喲。”
戚非罪向前邁了一步。
釋無傷暗自繃緊了神經，臉上還是笑得很爽快，只是眼神卻難免有些認真起來：“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你踹回去了。”
“挑戰守門人，不就可以進入下一場試煉了嗎？”戚非罪反問。
“你以為我是師妃央啊！”釋無傷脫口而出。
戚非罪揚了揚眉：“哦。”
釋無傷：“……”
修羅試煉的第五重試煉，便是考驗實力，到時候必須向守門人發起挑戰，并且戰勝守門人，才可以進入最終試煉。
釋無傷可真夠意思啊，直接告訴了他第五重試煉守門人是師妃央。
釋無傷尴尬的幹笑着：“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啊。我可不希望被師妃央那個老女人追殺。”
戚非罪剛想回答，忽然一陣殺氣直直的沖向他，他差點就忍不住暴起，但好歹重生這麽久養氣功夫上來了，于是最後，戚非罪也只是神色淡淡，眼神冰冷的朝那邊瞥過去。
是渠。那個和戚非罪有着相似經歷的人。
但這會兒戚非罪心裏可沒什麽憐憫的意思，事不過三，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那個陰柔詭谲的家夥一天到晚用那種惡意的眼神盯着自己，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戚非罪冷笑着轉開眼神。這種家夥，沒什麽好同情的，自取其辱罷了。
倒是釋無傷，順着戚非罪的眼神看過去，面色微怔，露出一種古怪的樣子來。
戚非罪依舊維持着自己冷笑的面部表情：“你這是什麽反應？”
“啊，只是沒有想到你們之間居然會有聯系。”釋無傷懶懶散散的回答。
戚非罪暗自挑眉。如果不是知道釋無傷并不了解他的前世，或許他就會以為這是釋無傷對自己的反諷，畢竟這句話聽上去，可真是鬧心。
不過戚非罪也懶得理會，管他暗示什麽呢，反正他現在也不想去思考這些老家夥們究竟知道了什麽明白了什麽，他只要知道，他手上有龍族的一張牌，那他就已經有了必勝的信心——成神什麽的，還是讓給那些想要去的人吧。
釋無傷見戚非罪并不理會他的調侃，也有些洩氣，他走過來搭着戚非罪的肩膀：“你是不是需要忘憂海之精？”
“是。”戚非罪挑眉。
“我跟你講，我能放你進去，而且我還告訴你，忘憂海之精在師妃央那裏。”
“那你想要我幹什麽？”
“很簡單。”釋無傷壓低了聲音，帶着點神秘兮兮的語氣，“我希望你進到獄之中，找到一個人，我要你确定他是不是活着。我不需要你告訴我，等到你找到他，你什麽都會知道，包括我要你找他的目的。”
“他是誰？”戚非罪語氣中帶着一絲晦澀難言的古怪。最好、最好不是他想到的……
“他的代號是‘鳳’。”
戚非罪猝然轉眸看向釋無傷。與此同時，紫洛告訴他的關于鳳族的秘聞又一次重複的回響在他的腦海之中，“鳳族聖地與獄有關”。
戚非罪幾乎不敢相信這所謂的“鳳”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鳳，但除了這個原因，他想不通釋無傷會讓他去找這個人的原因。
釋無傷看到戚非罪眼底的震驚，慢慢笑了：“你會知道的。”
戚非罪這個時候已經回過神——反正他已經手握龍族的牌，鳳族之類的，只能算是錦上添花，但他想不通為什麽釋無傷會給他這麽一條退路。
釋無傷也只是笑眯眯的說道：“受人所托。”
戚非罪幾乎下意識皺起眉，随即松開：“誰？”
釋無傷大笑出聲：“放心，不是覓端。”
戚非罪松口氣，暗自笑自己過于敏感，甚至多少有幾分自嘲。
“不過說到底，也和覓端有關。”釋無傷很悠然的樣子，“你知道，帝之位面的影響太大了，而身為王者的覓端又有多少擁護者。”
這話多少有幾分暗示的意思在裏頭，但戚非罪只是故作輕快的笑道：“是啊，所以得到青睐的我，該有多幸運。”他暗自藏了幾分嘆息在裏頭，但小心的沒有被釋無傷發現。
——的确，他該有多幸運，得這一份大氣運。
釋無傷也只是笑。他側身讓過一條道，眼神卻忽然一轉，瞥到了另一邊的溫九闕，于是笑道：“看你老情人。”
戚非罪停住，淡淡的瞥過去一眼就收回目光：“看他幹什麽？”
釋無傷被噎了一下，停了好久才繼續說道：“雖然你這樣子絕情我還挺高興的，但我又覺得很不開心。”他試圖找到更加合适的語言，“我很擔心覓端。”
戚非罪斜眼看他，透出一股很明顯的嘲諷意味：“你既然知道我絕情，那覓端也知道。”
“啧啧，從你嘴裏說出這句話，覓端知道了肯定很開心。”釋無傷難得生出感慨，“帝之位面遼闊無邊，你說覓端怎麽就瞎了眼看上你呢？”
戚非罪冷笑了一下：“誰還求着他不成？你們成天圍過來對我說你對覓端這個不好那個絕情，我還很難過呢。”他半真半假的調侃，讓釋無傷翻了無數個白眼。
于是釋無傷只能讓道。
第二重試煉，貪欲。
實際上這個試煉是一個幻境，很簡單，各種金銀財寶，甚至于神器法器丹藥符篆，前世戚非罪在這裏目不轉睛的過去了，當時滿腦子的逃亡，哪有這個心思去看這些。
不過現在他倒覺得多少有些意思。錢財乃身外之物，他前世今生都沒缺過錢，這時候忽然多少生出一點茕茕獨立的孤寂來——大概他前世今生都只有一個覓端算是真正的真心吧。
幻境非常安靜，每個人進入之後都會有獨立的空間。這種安靜仿佛拉長了時間，讓戚非罪忽然不太想離開。
當然了，他不是因為幻境，而是因為他知道，一旦進入宇宙，那麽他就不會有一時半刻的閑适了。
“……”戚非罪閉了閉眼，停下腳步，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才重新邁步——他沒有那個機會繼續犯懶下去。
那種沉重的責任，從前世他知曉開始，就幾乎将他一點一滴的壓垮。
這一重試煉的守門人是長月。長月一看到他，一句話都沒說，一臉嫌棄的揮手讓他趕緊過去。
戚非罪這才知道之前在修羅秘境之外，長月的話是什麽意思。
與此同時戚非罪嘗到一種哭笑不得的荒謬感覺。他真的不需要作弊，以他的實力，特別在修真界，自然可以一路碾壓過去，他“掌控”的能力，除非遇上精神系的高手，否則絕對打遍天下無敵手，然而這一個個人偏偏表現的就像是自己一定要依靠他們才行。
第三重試煉，□□。
這個試煉，是戚非罪唯一不想面對的試煉，或者說，不願意回想吧。
前世這個時候他還沒有面對現實，還沒有被無窮無盡的殺手軍隊追殺，還沒有意識到他們的背叛究竟意味着什麽。
——在這個試煉之中，當時他面對的是那五個男人和真實的溫九闕一刀捅進了他的真實的心髒。
你說他那個時候怎麽能這麽傻，這麽自以為是呢？戚非罪自嘲的笑着，擡腳邁入試煉。
作者有話要說： 嗯，前幾天一直忙着開學的事情，所以……
修真界大概還有兩章就結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