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們要去玩的地方很偏僻,”石戍開口打破靜谧,“是沒開發過原始村落,很适合讓人放空和沉靜內心。”
丁涼一時琢磨不透石戍說這個話的真正意思。是怕丁涼因為這個事情不跟他去玩了?
“有時候人多接觸接觸自然,會突然看透很多東西。”石戍突然爆這麽一句雞湯出來,讓丁涼詫異的看着他。
石戍嘴角勾着,依舊那種沒臉沒皮的樣子,把車子停在路邊,旁邊是一排高聳的白楊,周圍是大片大片稻田,夜風一吹,窸窸窣窣。
丁涼發現自己此刻确實是冷靜了不少,偏頭靠在車窗上,側目看着石戍,眼尾帶了一點自己都不察覺的笑意。
“為了說這句話,腦汁都絞盡了吧?”
石戍轉頭看着丁涼,依舊痞裏痞氣的,可是不知怎的,丁涼卻不敢就這麽直視他的臉和眼,總覺得……耀眼。
像是自帶光環似的。
石戍說:“可不是,想得我頭發都要禿了。”
丁涼笑了一下,沒接話。
石戍又說:“丁小宗這個事情吧,你得讓他冷靜幾天,估計再過幾天你去跟他談,兩個人都冷靜了問題就能說清楚了。”
提起這個事情,丁涼嘴角的笑意就淡了幾分。
丁小宗的事情不是冷靜幾天就可以解決的。舅舅那麽好面子的一個人,絕對不會輕易就接受了丁小宗的性向。
石戍抿了一下唇線,想說什麽但又忍住了。
丁涼側頭看着窗外,外面的樹木,稻子,玉米被夜色染成一片黑漆漆的朦胧,丁涼看不清楚但是心裏卻清楚的明白,那些黑影分別是什麽。
丁涼閉了閉眼睛,心想,他确實一直在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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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比誰都沒良心的接受了自己的性向,卻還是一副清高樣子去教訓丁小宗,明明可以不用那副要死不活樣子來表示自己忘不掉對母親死的歉疚,卻……
丁涼一邊出神的想着,一邊狠狠的在心底厭惡自己,一時沒發覺石戍靠了過來。
等到石戍臉湊到幾乎親到丁涼了,丁涼才猛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石戍。
剛才的那些感傷也厭惡情緒瞬間凝固了,心跳撲通撲通的,不知道是吓的還是怎麽的。
石戍卻沒再繼續靠近丁涼,而是開口道:“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嗯?”丁涼愣了一下,随後才反應過來,吃驚的瞪着眼睛。
石戍一下笑了,收回身子,用手揉了揉丁涼的頭,用應付孩子一樣的語氣說:“看你一副受驚的樣子,我随便說的了。”
丁涼的心跳還是沒降下去。
腦子裏突然蹦出這麽一個瘋狂的想法——說走就走。
“好。”丁涼說。
石戍帶着笑意的眸子看向丁涼,眼底帶着一種莫名的光亮,讓丁涼覺得心底的煩躁都被掃光了,滿心滿眼都是眼前這個人還有眼前這件事。
石戍那麽定定的看了一會丁涼,然後緩緩的展開笑容,那笑容又是溫柔又是肆意,讓石戍整個人帶着一種與其他時候都不相同的魅力。
丁涼不自覺的有些紅了臉,側開目光。
“給我點根煙吧。”石戍說。
丁涼詫異了一瞬間,然後遞了一根煙過去,順手幫石戍點上後也幫自己點了一根。
石戍含着煙用力的吸了一口,煙頭那抹紅色的火光明亮得耀眼,丁涼目光順着那抹亮看到石戍的臉上,石戍五官硬朗,這樣子大口抽煙的時候更是把那種男子漢的硬氣體現得淋漓盡致。
看得丁涼移不開眼睛。
石戍粗暴性感的在半分鐘內抽完了一根煙,煙灰完整的挂在煙蒂上,被石戍一同丢在馬路牙子上。
每一個動作都帶着一股吸引人的男人味。
然後石戍發動了車子,明亮的車燈光亮起的那一瞬間,石戍的五官也在那光亮之中清晰起來,深深的刻進了丁涼的腦海裏。
……
然而事實始終能證明,說走就走的旅行是要付出代價的。
特別是像丁涼跟石戍這種,說走就走到連條內褲都沒帶的人。
丁涼前半夜還能堅持,後面半夜就開始嚴重的犯困,平時失眠那股勁頭完全沒了,上下眼皮親得跟連體嬰似的,怎麽都分不開,然後就那麽睡了過去。
石戍把車子停在一個酒店前,轉頭看着斜着腦袋睡得很熟的丁涼。
車外的燈火躍進來,照亮了丁涼一半的臉,另一半藏在陰影裏,這樣看起來讓他的五官格外的多了一份深邃,十分有韻味。
石戍盯着看了好一會,才戀戀不舍的移開目光,然後摸出手機來編輯短信——派個人過來,收件人是蘇梓弦。
短信發完,石戍正打算下車去釘房間,電話卻響了,震動的嗡鳴聲吵醒了丁涼。
石戍忙挂掉了電話,抱歉道:“吵到你了。”
丁涼搖搖頭,神色帶着剛醒時候的迷茫。
“我們先在酒店住一晚上……”電話又開始響,石戍看了一眼來電人後才繼續說,“你去定房間,我去接個電話。”
丁涼愣愣的看着石戍,表情迷糊,石戍被看得心裏一軟,忍不住擡手揉了揉丁涼一頭卷毛,輕聲道:“乖,聽話。”
丁涼神色這才慢慢清明起來,皺着眉頭就要發火,石戍卻愉悅着下車去接電話去了。
來電人是蘇梓弦。
“出事了?”蘇梓弦沉聲問。
石戍走到一顆樹下,轉頭看着丁涼纖長的身影從車裏出來,答道:“嗯。你讓周奏舟過來。”
“我馬上安排,”蘇梓弦頓了一秒後繼續說,“出什麽事了?”
石戍又看了一眼剛邁步進酒店的丁涼,說:“你這是關心我?”
蘇梓弦立即沉默了。
石戍是想叫周奏舟過來打聽丁小宗的事情,順便把他準備退役的事情跟周奏舟交接清楚,但是這個理由不能給蘇梓弦說。
石戍等了幾秒後又說:“你定位我的位置,讓周奏舟盡快過來找我,我先挂了。”話音還沒落定,蘇梓弦卻先一步挂了石戍的電話。
石戍看着被挂的電話,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邁步往酒店走。
丁涼登記完信息,正拿着房卡往外邊望,剛好跟進酒店的石戍撞上目光。
石戍咧着嘴角笑,丁涼不自然的翻了一個白眼,問他:“車子停好了嗎?”
石戍點頭說:“停好了,你房開好了?”
丁涼沒理石戍,轉身就往電梯走。
石戍樂颠颠的跟在後面,笑着說道:“現在我們已經到目的地的省市了,明天可以先去買點旅行用的裝備,休息休息,晚上或者後天再出發。”
丁涼想了想,說:“明天早上買東西,下午就出發。”
之前跟石戍說走就走的那股沖動勁過了,現在丁涼還是希望能早些回去把丁小宗的事情處理了。
電梯叮的到了,丁涼繼續往前走,石戍快步過去跟他并肩走着,說:“你不用擔心丁小宗,他也不小了,懂事的。”
丁涼垂下目光,看着紅色的地毯,沒有接話。
石戍看丁涼還是愁眉不展的樣子,便伸手摟住了丁涼的肩膀,說:“男子漢,總得學會自己處理事情,你要相信丁小宗會做得很好的。”
丁涼把石戍的手甩下肩膀,挑眉習慣性的想要諷刺石戍幾句,但是話到嘴邊又忍住了。畢竟石戍算是在安慰他。
于是丁涼只是憋屈着臉色去開門。
石戍跟着進門,問道:“你餓不餓,要不要訂份外賣來吃?”
丁涼看了看時間,清晨3點半。
“就泡泡面算了,這會哪裏還有什麽外賣。”
石戍說:“泡面不健康,你呆在屋子裏,我出去買,外面肯定還有賣夜宵的。”
丁涼覺得心裏一暖,可嘴上說道:“你不覺得麻煩麽,不就是吃次泡面,又不會死。”
石戍說:“實話告訴你吧,我醉泡面,每次一吃泡面我就會暈,發面瘋,抓到人就親,怕吓到你啊。”
丁涼說:“你能更蠢一點嗎?”
石戍一臉正經的盯着丁涼看,看到丁涼臉色微變,在心裏惴惴不安的揣測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的時候才開口說:“其實剛剛我是在講笑話。”
丁涼的臉色瞬間是剛才的不安變成了憤怒,石戍哈哈大笑着轉身出去去買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