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盡管知道汪西迩很快就會回來,夏也卻還是坐立難安。
簽署協議時再雲淡風輕,也都只是紙上談兵,等這刻真切來臨,他才恍然大悟,有些東西,不是想割舍就能割舍,想輕拿輕放就能輕拿輕放的。
只要一想到他和汪西迩真的有了個小寶寶,夏也就止不住地漾開笑意,連眉眼間都浸潤着春風般的柔和。
不知道汪西迩是什麽反應,也會茫然不知所措嗎?應該不會吧,夏也兀自認為,畢竟是契約方,他肯定比自己更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想到契約,夏也倏地又有點難過。
都說血濃于水,哪怕揣着的小家夥還只是個胚胎,他卻仿佛已然能感知到對方的心跳,有着和自己相同的頻率。
成長歷程中沒有omega爸爸的話,會很可憐吧。
夏也微微嘆息,摸了摸肚子,輕聲說:“寶寶,不是爸爸不喜歡你,是因為爸爸不能喜歡你的alpha爸爸……有點奇怪,對吧?”
知道小家夥還算不上生命體,他索性将其當成樹洞,繼續道:“不過沒關系,你的alpha爸爸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肯定會很愛你的,你不比別人差。”
話音剛落,玄關處傳來開門聲,大抵是那個“很好很好的人”回來了。
夏也瞬間緘口不言,将手中的病歷單折了折,打算醞釀一出驚喜。
汪西迩回完消息就從實驗室直接趕過來了,白大褂都未及脫下,身量挺拔,如一棵落滿雪的勁松。
沙發上的omega正襟危坐,神情嚴肅,眼底卻有隐約的笑意,出賣了他此刻的愉悅。
看樣子,應該是沒有什麽大問題。
汪西迩松了口氣,只字未提自己的風塵仆仆,脫下白大褂,走到夏也面前,垂眸問:“醫生怎麽說?”
“你自己看吧。”
說着,夏也将病歷單遞過去,故作沉重:“醫生說我病得很重,估計要半年多才能好。”
修長的手指頓了頓,汪西迩原本已趨于平緩的呼吸,停頓了須臾。但他很快就又鎮定下來,緩慢地将那張紙展開。
一折,兩折,三折。夏也大氣都不敢喘,忐忑地觀察着對方的反應。鏡片後的目光掃過某處,駐足下來。
可過了一秒,兩秒,三秒,汪西迩恍若靜止了般,維持着動作,沒有說話。
“看到了嗎?”夏也忍不住出聲催促。
“看到了。”汪西迩終于開口,語氣聽上去分外冷靜。
說完這三個字後,就遲遲沒有繼續下去。夏也有點洩氣地抿了下唇,看來驚喜失敗了。
他有想過汪西迩會很淡定,但沒想到會這麽淡定。
早該想到的,汪西迩自己都說了,對小孩談不上喜歡。當初簽這份契約,聽上去似乎也只是父命難違,完成任務而已。
說到底,患得患失、喜憂參半的,也就只有他一個人罷了。
然而,沮喪之情尚未來得及蔓延開來,就被随之而來的話給堵了回去。
“抱歉,”汪西迩說,“是我的錯。”
仔細聽的話,他的聲音并非真的波瀾不驚,只是夏也淩亂混沌之下,未能及時察覺。
後者只顧得上聽到那句抱歉,然後呆呆地,“啊?”了一聲。
“怪我……那天沒有控制住。”
說是失控也不妥,因為在進入生殖腔的瞬間,汪西迩其實是有察覺到,omega尤為明顯的反應的。
但他沒有停,吻了吻身下的人的唇角,得到洶湧回應後,就又被洪流裹挾着,沉入無盡的欲望深淵。
原則、克制、隐忍……通通消失殆盡。
總是冷靜分析、趨利避害的思維,難得出現了“僥幸”的心理,将風險抛諸腦後,只顧享一時之樂。
明明說好了要實現夏也的心願,明明想好要放他離開的。
卻偏偏,行差踏錯。
汪西迩攥着病歷單的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着駭人的蒼白。
反應過來這人為什麽要道歉,夏也又是好笑,又是難過,“這怎麽能怪你呢,我們沒有完全标記,你又不能未蔔先知。”
頓了頓,他又像是調節氣氛般,語調輕快地說:“醫生說是我們契合度超過95%了的原因。你看,是不是很巧?”
是啊,很巧。
汪西迩倏地擡手,碰了碰夏也的額頭,“所以,你這些天的難受,是懷孕引起的?”
“嗯,因為沒有被标記,所以相較起來反應會比較劇烈。”說到這裏,夏也又想起被自己暫時丢棄一旁的渴望。
“汪西迩,醫生說懷孕的時候omega會很依賴alpha,那我可不可以……”
說到這裏,他又頓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辭。
“可以什麽?”因着一坐一站,汪西迩微微俯下身,等待下一句話。
距離越來越近,似乎能感受到對方清淺的呼吸。夏也眯了下眼,輕聲說:“可不可以拜托你抱抱我。”
說完,又此地無銀三百兩般,加了一句:“抱一下就好,或者……”
話還未說完,便因着驟然投落的陰影戛然而止。
汪西迩把他從沙發上打橫抱起來,動作輕柔,穩步朝樓梯走去。
騰空的感覺很沒安全感,夏也摟住汪西迩的脖子,自然而然地縮進他懷裏,聽到對方沉沉的嗓音從胸腔傳過來。
“抱歉,是我太遲鈍了……你想做什麽,都可以的。”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聽到對方的道歉了,每說一次,夏也就感覺他離自己更遠幾寸。
這種感受太讨厭了,是以他只是悶悶不樂地應了一聲。
回到卧室後,汪西迩提出先做個臨時标記。
其實按照醫囑,懷孕後最好還是要完全标記的。但完全标記需要同房,懷孕初期并不合适,因此只能暫時以臨時标記來給予慰藉。
夏也坐在床沿,乖巧地垂下頭,露出後頸的腺體。
與上回意識混沌的發情期不同,這次的标記,發生在二者全然清醒的狀況下。
盡管早有準備,但當敏感的部位被溫熱觸感和尖銳犬齒包裹住時,夏也還是難以自制地發顫。
對于omega來說,alpha具有天然的吸引力和壓迫感,遑論此刻攫住他的還不是普通alpha,而是他暗自喜歡的alpha。
幾乎是那抹熟悉的檀木幽香滲入腺體的剎那,夏也渾身像是過了電,繼而眼淚便汩汩地流了出來。
注意到懷裏omega的瑟縮,汪西迩帶着點安撫,伸手磨了磨他的耳垂和臉頰。
與此同時,噬咬的動作卻更兇狠,似乎是要把人拆吃入腹。
不知過去多久,總算完成了臨時标記。鋪天蓋地的信息素收回去的瞬間,夏也也像是洩了力,癱軟在汪西迩懷中。
後者索性在床沿坐下,把他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因着上午出門急,窗簾還顧不上拉開。
房間裏光線昏暗,有那麽些許瞬間,兩人都沒有說話,鈴蘭和檀木糾葛着彌散開,帶着點餍足的漫不經心。
躊躇良久後,夏也還是忍不住,嘀咕了句:“汪西迩,你好像不喜歡小寶寶。”
聞言,汪西迩靜了片刻,“為什麽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