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得逞
開學返校之前,高寒從香港兜了一圈,他記得葉飛的生日是在二月初。想要送個禮物給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個舊的SONY數碼相機,便去選了一款尼康的單反相機想要送給人家,他怕葉飛不接受,故而選的價格還比較溫和。買了之後才發現,怎麽送也是個問題。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打包寄給了陶曉彬,回去想辦法。
高寒在夏威夷曬成了一身小麥膚色,開學之後他去打籃球的總會來有妹子來圍觀,低聲尖叫或是交頭接耳的讨論他流汗的樣子很性感。在和煦的春風裏,高寒自我感覺良好的接到了陶曉彬的電話。
“你、你的相機,早到、到了。在、在我寝室,你、你自己過來拿。”
高寒應了一聲,樂颠颠的往美術學院的男生宿舍跑,推門進去,沒見到陶曉彬,看到一個染着一頭黃毛的小青年,正纏着葉飛點頭哈腰:“哥,你再給我一點。”帶着哭腔:“他們那幫人太壞了,我要是還不上錢,會打死我的。”
葉飛把褲兜翻了個底朝天,摸出兩張五十一張二十還有一張五塊三張一塊的全給了小黃毛,小黃毛接過,還眼巴巴的看着葉飛。葉飛不言語,拎着小黃毛的衣領送到了寝室門口,一腳踹上小黃毛的屁股,關上了寝室門。小黃毛把寝室門捶的山響:“再給我一點吧,我還要吃飯吶,哥!哥!”小黃毛捶了大概有五分鐘,終于放棄,中氣十足的說:“哥,我走了,我的外套還在你那兒,幫我洗了啊,我過幾天來拿。”
“那個。”高寒被這突發事件搞的有點懵,咳嗽了一聲,“我過來找陶曉彬拿相機。”一屁股坐到葉飛給他拿來的凳子上,“謝謝。”
“剛才那是你弟弟?”
葉飛脫下身上灰色的外套,露出裏面穿着的米色長袖T恤,T恤寬大,故而顯得腰身纖細。他嘆了一口氣,彎下腰拿起床鋪上的一件花裏胡哨的髒衣服——小黃毛剛才留下的。将衣服一起扔進了陽臺上的盆子裏,走了過來。
“親戚的孩子,也不學好。”他并不願意對此解釋過多,只是起身去拿杯子:“喝水吧?”往桌上看了看,最終拿了陶曉彬的,沖高寒道:“不介意他的?”
“介意,我要用你的。”
葉飛回頭盯着高寒,高寒毫不客氣的回望過去,結果還是葉飛先繳械,他抛給高寒一個“別鬧”的眼神,拿着陶曉彬的杯子去接水。高寒走上前,從背後抱住了他,把頭埋在葉飛的肩窩,嗅着葉飛的氣息。葉飛常年畫油畫,身上染了松節油的味道,松節油并不好聞,但揮發之後,淡淡的,讓人覺得是帶了些許奇異的苦澀的芬芳。
葉飛掙了掙,高寒将他摟的更緊,深吸了一口氣。
“你說的是真的,松節油是香的。”他放開葉飛,接過葉飛手裏的水杯放在一邊,語氣倒是很嚴肅:“我想了快一個月,算是深思熟慮,終于想清楚了。”
“什麽?”
“別的不知道,反正白天黑夜都在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高寒很是誠懇:“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以前也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我沒想過會對一個男孩子動感情。但我不想逃避,喜歡就是喜歡,我現在就想确認你的感覺,只要你說不喜歡我,我這就走,再不會來騷擾你。”他重新抱住葉飛,看進他的眼睛:“真的。”
葉飛嘆了口氣,很認命的回抱了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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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還來不及膩歪,就聽到敲門聲,陶曉彬結結巴巴在門外大聲問:“葉、葉飛,你在裏面嗎?開、開門。我、我沒帶、帶鑰匙。”葉飛看到高寒惱火的臉色,“噗嗤”笑出來,低聲道:“放手。”高寒瞪着門:“不放,就不放他丫進來。”
陶曉彬一進門就看見高寒的臭臉,莫名打了個寒戰:“幹、幹嘛?你、你們在搞什麽?怎麽一、一直不、不給我開門?”葉飛笑了笑,轉身到陽臺洗衣服。
陶曉彬一通翻箱倒櫃,将高寒的相機找了出來,高寒将相機拿在手裏掂來掂去,不是很滿意的樣子。陶曉彬問他:“這、這也不是尼、尼康最新款的啊?還、還沒你手、手裏那個好,買來幹嘛?”高寒點點頭:“我也覺得。”順手将相機遞給陶曉彬:“那還放你這吧。”
陶曉彬看到自己的杯子裏有水,拿起就喝:“別、別,我這他媽的,都、都要成你的回收站了。”
“你不要,那我讓葉飛幫我收着。”他怕葉飛沒聽見,扯着嗓門叫了一聲:“葉飛幫我收着吧,小葉子?”
“噗——”陶曉彬将水噴了一地都是,抹抹嘴:“小、小葉子。我還、還一休哥呢。”
葉飛帶着兩手的肥皂泡沫走過來看了看:“要我幫你保管嗎?”高寒把相機往他床上一放:“随便用,丢了不怪。”陶曉彬大喇喇的勾着高寒的肩膀,沖葉飛比着蘭花指,陰陽怪氣的說:“小、小葉子,還不快謝、謝老佛爺賞賜。”
“滾你丫的。”高寒輕踹了陶曉彬一腳,葉飛的表情淡淡的,也沒有說什麽。
外面春光正好,宿舍樓下的迎春花枝長勢茂盛,幾天不剪,蹿得跟瘋草一樣,開了滿枝黃燦燦的花朵。不少姑娘換上了單薄的春衫,蠢蠢欲動的想要在這騷動的春光裏露出點胳膊大腿,讓人的心情也不免有些騷動。
三人打籃球打到太陽西斜,一同去吃了飯,一路上陶曉彬都有微妙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飯後葉飛直往畫室去,說是接了不少設計圖紙的活兒,要趕着畫完。就留下陶曉彬和高寒面面相觑,最後陶曉彬開出那輛落滿灰塵的牧馬人跑去了市區俱樂部打臺球。
高寒臺球技術遠不如陶曉彬,加上手氣很臭,開了局捅了不過兩三杆,幹脆一擡屁股坐在桌上,着陶曉彬戳個沒完。他心裏有事,陶曉彬早就看出來了。
“說、說吧,甭跟哥裝、裝了,這次,又、又看上那個妞了?”
“不是,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
“我、我說你、你就是這個尿性,喜歡追、追,可勁的追,到手了沒幾天就玩完。我看、看你就惦記了一個葉秋憶,也是、是因為沒到手的原因。估計追、追到了,到這會兒,也、也該玩完了。狗熊、熊掰棒子也、也不是你這掰法。”
高寒杵着球杆,吊兒郎當嬉皮笑臉:“怎麽着?你也想當狗熊?”
陶曉彬傾身,嘴唇繃的緊緊,一個紅球進洞。
“可、可不咋地,羨慕嫉妒恨啊。”
高寒瞬間收了嬉皮笑臉的表情,甚至有些蕭索:“這次不是,不是妞。”
又一個紅球進洞。
“你、你不會是膩、膩歪了姑娘,要、要換口味,看上男的了吧?”
高寒跳下桌子,姿勢标準,球進。
一仰頭:“你說對了,還真是。”
陶曉彬一點也不意外:“上、上次看、看上葉女神,這次看上、上葉男神了。”他握住球杆:“我、我早就、就看出來了,反正你、你興妖作怪,我、我也習慣了。”
“是麽?我還以為你會哭哭啼啼說我抛棄你呢。”
“呸,可、可能嗎?”陶曉彬直起身,難得正經說話:“高、高寒,你真的決定了?”
高寒點點頭:“葉飛也決定了。”
陶曉彬撇撇嘴:“要我說、說,你之前都是、是胡鬧,可、可這次、次別鬧、鬧過頭了,能不能換、換個人?葉、葉飛和你都、都是男的啊!”
“我還要你提醒這個?”
“啊,我、我不是想、想要提醒你這個。”陶曉彬擺擺手,繼續俯下身打球:“我、我以後要、要離你遠一點了,我是、是異性戀,你別、別來搞我。”高寒輕笑一聲:“我以為你會說……”往他身上輕輕抽了一竿子:“想得美,結巴的不要。”
回去差不多快到十一點,陶曉彬在超市買了一口袋吃的交給高寒:“以、以後這差事,就是、是你的了。”
“這是什麽?”
“嘿。”陶曉彬一拍他:“還、還決定了呢,葉、葉飛也、也不告訴你。他、他常在畫室畫、畫的很晚,我、我得給他送吃的。”陶曉彬繼續解釋:“葉、葉飛跟咱們不、不一樣,他學費、得自己掙,所以他、他很、很用功。不過他、他本來也、也喜歡畫畫。”
高寒聽在耳中挺不是滋味,他皺着眉頭:“不對吧,曉彬,我看你也不是樂于助人的好人,為什麽要攬下這個差事?”
“哈,葉、葉飛,人好,他、他經常幫我做作業的。”
“可不是麽。”高寒鄙視:“那會兒曉彬哥信誓旦旦的要給我畫牆繪,結果臨陣脫逃,讓人葉飛來。得了,你回去吧,我給他送去,以後也不要你送了。”
陶曉彬做了一個要死的表情,還要說什麽,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連滾帶爬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