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找葉飛

葉飛不想見到高寒,一點兒也不想。

他不愛說受不受傷之類的話,反正一顆心給了人家,人家踏碎了還給你,你接在手裏還得自己補。補的半好不壞的,人又跟你要。誰知道再次将心交出去,得到的是雙手的呵護還是雙腳的踐踏呢?

而且葉飛現在仍然無法跟高寒說出前段時間家裏發生的事兒,滅頂的悲傷他無人可訴。這些日子他把所有的事拎出來翻來覆去的想,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和高寒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矛盾會一直有的,更何況,倆男的,不會有啥好結局。他倒是沒人管,跟誰在一起沒人會操心。但高寒呢?高寒能一直不結婚?一直同他厮混下去?

不可能的事兒。

高寒會有女朋友,高寒也會結婚的。對了,他現在還跟葉秋憶在一起呢,葉飛想起這一層,覺得很對不起她。

葉飛想的心中一陣發冷,他有葉秋憶也不好好珍惜,跟自己說什麽和好。

惹不起躲得起吧。

很快高寒就發現了葉飛的離開,葉飛刻意躲起來讓他到處尋不到,這讓他很不高興。到了第三天他在葉飛老校區的宿舍門口守株待兔等來了兩個十七八歲拎着畫箱的高中生,他倚在牆上抽煙,倆高中生看到他那副陰沉樣不禁心裏犯起了哆嗦,對視了一眼,一人嗫嚅着說:“大、大哥,我們是高三在這集訓的,從沒惹過事。”

高寒沒空跟這倆眼神兒不好的兔崽子解釋,吐出一口煙圈:“葉飛這幾天回來過嗎?”

“你找葉哥?”

高寒眼中一亮:“對啊,你們這幾天見過他嗎?”

“我們前幾天去參加廣美的自主招生考試了,今天才回來,也不知道。”

高中生拿着鑰匙開門:“先進去吧。”

高寒皺着眉頭随他們走進了宿舍裏,老校區的宿舍樓年代久遠,光線不好。高寒不是沒來過這裏,但這一次讓他覺得格外的陰暗壓抑。四人間的屋子有三個床位鋪了被褥,另一個用來堆雜物,都是美術用具。

葉飛的桌子上只放着一幅裱好的油畫,畫不大,但畫面刻畫的十分精致細膩。深秋的背景,清晨的薄霧還未散去,一個小姑娘赤着腳,俯身撿起金黃的銀杏葉。畫面彌漫着一股說不清的憂郁情緒,看着人心生滿愁緒。

高寒沒見過這幅畫,想來是新畫的,不知不覺問出了聲:“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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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葉哥的妹妹,前段時間畫的。”

高寒記得他說過自己的妹妹,是個漂亮的傻姑娘,但他幾乎不怎麽跟自己說起他妹妹的情況,這倆高中生居然也知道他有個妹妹。高寒回過神來,很疑惑:“你們倆是高三的?怎麽會住在這兒?”

高中生很認真的解釋:“師兄們到了大三幾乎都搬出去了,床鋪空出來,正好租給我們,我們在這裏集訓,很方便。”

“哦。”高寒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盯着葉飛床鋪,慢悠悠的離開了。

他去了葉飛畫室,還是沒看到人。坐在四樓的天臺上,他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個秋高氣爽的天氣,如今朔風刮着,團雲暗沉,像是要下雪的光景。他穿着羽絨服,又年輕火氣旺,倒也不覺得寒冷。上次在這也是跟葉飛賠不是,高寒覺得自己一沖動就幹傻事,冷靜下來想想,又覺得都不是啥事兒。葉飛一聲不吭就離開快一個月,确實讓人很生氣,高寒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挺生氣的。

哪能這樣呢?自己跟他說了自己哥們兒要來,要把他介紹給他們,其實已經是明着要跟家裏攤牌,也不是要叛逆故意要跟家裏對着幹,只是他願意這麽做一次。他考慮了很久,葉飛值得他這麽做一次。

誰知道身為主角的葉飛不作臉,在那當口一聲不吭的跑了,找不到人簡直把他急瘋了,差點直接去找了他張叔要立案。後來陶曉彬告訴他,葉飛回家有點事兒,但是是跟秦雙打電話說的,不是跟他高寒。說實話,他也寒心。

也許自己命中真的犯葉,不是追不到葉姓妹子,就是被葉姓漢子抛棄。

高寒的優點說好聽點是潇灑,難聽點直接就是沒心沒肺。既然葉飛不告而別,那他就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分手了。單方面的失戀高寒體會過一次,葉秋憶那次,不過體會不深。這一次是實實在在的,這感覺簡直讓他惶恐,為了表現得不在乎,他抽煙酗酒玩兒,和不同的姑娘調情,找到了新的刺激,倒也覺得沒什麽。

不見葉飛還可以,葉飛回來,他就拒絕葉飛的道歉,覺得大家就各過各的,基本上不會再有交集了。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那種情況下見面,只差那麽一點,葉飛就要吻上別人!他哪知道葉飛喝醉了就喜歡亂親人,他只知道葉飛的酒量不淺,要他醉,那不知灌了多少。

沖動确實不好,他一沖動幹出這麽魯莽的事,把葉飛傷了。而且沒有戴套,每次發洩都在葉飛體內。他們以前做的時候基本都要戴套,因為葉飛體質敏感,內射很容易造成發燒。因為這事兒,葉飛發過燒,高寒知道後,更是小心翼翼。

而這次又是打架又是那啥,高寒摸摸自己還隐隐作痛的眼眶。

葉飛?他會生病的吧。

想到這一層,高寒“咻”的站起身,急匆匆往外走。迎面撞上一個人,那人怒喝:“怎麽走路……”話還沒說完,看清了是高寒:“喲,高寒。”高寒定睛一看,撞的也不是別人,正是張守愚。

張守愚笑模笑樣的:“有段時間沒看見你了,來找曉彬還是葉飛?”

高寒很老實的回答:“葉飛。”

“葉飛現在的畫室不在這兒了,他搬到研究生那邊了。”張守愚這會兒好像才把高寒看清楚,奇道:“你眼睛怎麽了?跟人打架了麽?”

高寒随意“嗯”了一聲,思緒卻跑到了周晨光那兒——周晨光就是研究生,高寒很自然的往那一層想了,心裏的火又止不住的冒:“他媽的研究生畫室就很好麽?”

張守愚不明白他發哪門子火:“差不多吧,本來很多老師就看好他,前段時間他開畫展,開了之後被姚開毛看中了,怕他考研跑了,先把他搶過去。”

“他開畫展?什麽時候?”

張守愚不知何時臉上的痘痘都消了,餘下滿臉痘印,映襯着滿臉橫肉,瞧着挺吓人的。他突然大笑:“哈哈哈哈,你不知道?”

高寒被他笑的心裏發毛:“不知道啊。”他皺着眉:“這事兒葉飛沒說,陶曉彬也沒告訴我呀。”

“模特不是你嗎?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呢,看來是葉飛是偷着畫的,我們都說他是借機給你表白呢,哈哈哈!”

畫展——模特——表白。

高寒很容易從中明白什麽,他不再和張守愚鬼扯,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盡量很平和的問:“研究生畫室在哪裏?”等不及張守愚回答,他轉身沖下了樓梯,一路問到了研究生畫室所在的教學樓。

快放寒假了,八卦的研究生師姐們走的差不多了,高寒找到油畫教室的時候,空曠的畫室裏橫七豎八的都是畫架,沒有一個人。轉而到了二樓,見到國畫系一位正要離開的師姐,他跟人問起葉飛。好在這一位正是非常八卦的,此時就顯出了八卦有八卦的好處來。師姐很明确的告訴他,葉飛在校醫院輸液呢。

高寒沒有遲疑,拔腿就跑。

校醫院離操場不遠,高寒認識路。一路狂奔過去,問正在實習的小護士輸液的在哪兒。小護士紅着臉指指樓上,他二話不說奔到了樓上。校醫院不設病床,輸液都坐着。

在二樓輸液的只有葉飛一人,高寒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他挨着窗戶不遠,靠着椅背睡着了。

冬日昏醺的天光從窗戶裏灑進來,葉飛的輪廓如同被鍍上一層模糊的柔光,鼻尖下巴看起來微微透明。

高寒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他拍了拍胸口,唯恐心跳的聲音都會弄醒葉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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