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羨慕你有勾引男人的本事……
深夜的地下競技場,燈火通明。
這是一座呈圓形的巨大平臺,地基向下凹陷,四面都是看臺,看臺的每一個位置上都坐滿了人。
人聲鼎沸,熱浪滔天,觀衆們表情狂熱,盯着競技場上的兩個正在纏鬥的人。
不,那甚至已經不能算作是人——
這局比賽的雙方是兩個沒什麽名氣的新人,因而比賽持續的時間有些長。
此刻,競技臺中央,其中一個被另一個頂在地上,渾身是傷,滿臉血痕,卻依然沒有放棄掙紮。
因為只要贏下比賽,就可以從當晚現金獎池中拿走一筆豐厚的酬勞。
眼見着他還想着還手,他的對手立刻擡起膝蓋,狠狠的壓住他的喉管。這人霎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叫,張着嘴拼命的喘息,看起來好像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但沒有人在意他是不是撐不住了。
在這個地方,競技者的鮮血和痛苦早已成了完成表演的一部分。每當其中一方因此被逼出更劇烈的反抗和掙紮時,觀衆席上便會瞬間爆發出一陣更加狂熱的歡呼。
整個會場中都彌漫着一股躁動的味道。
汗味,血腥味,以及沒有掩蓋好的信息素味。
後臺。
黑發的青年推開更衣室的門,徑直走到最靠裏的位置,拉開一格儲物櫃,開始收拾起裏面的東西。
青年身形修長,穿了件黑色的外套,他似是覺得有些熱,解了扣子,脫掉外套,露出裏面的黑色背心。
背心已經沾了些汗,濕濕的貼在他身上,勾勒出起随着呼吸起伏的肌肉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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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他背後吹了聲口哨。
段亦棠頭也沒回。
那人見他不理,徑直走了過來,倚在一旁,吊兒郎當道:“收拾東西呢?”
段亦棠終于賞臉看了他一眼,言簡意赅:“嗯。”
“你早該走了。”這人笑嘻嘻的說:“要是換我搭上了有錢人家的少爺,也不想再在這種地方工作了,多苦多累啊。”
段亦棠手上動作一頓。
他慢慢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這人,淡道:“你聽誰說的?”
“我說的不對?”這人穩住身形,又露出一個笑:“那你倒是說說,那個老開着豪車來找你的人是誰啊?”
這人名叫戴賓,跟段亦棠一樣,同為地下競技場的挂牌守門員。
守門員的工作跟守擂臺類似,會在競技場的日程安排需要的時候,上場跟正規賽手們對戰,但又跟他們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因為守門員仍舊屬于地下競技場的員工,帶薪守擂,大多水平都一般。Beta居多,偶爾會有一些Alpha,但也都只是一些體格一般、格鬥水平也遠遠沒有經過正規訓練的Alpha。
畢竟有能力打贏比賽獲得高昂獎金的,大概也不會甘于做一個只拿時薪的挂牌守門員。
段亦棠是一個例外。
從他出現之後,他守過的擂臺就從未丢掉哪怕過一場,且比賽極具觀賞性,除了解決對手的時間總是太短,簡直沒有任何缺點。
連贏十場後,段亦棠名聲大噪,甚至開始有了一些點名要來看這個編號為0031的守門員比賽的客人。
賽場經理嗅到商機,向段亦棠抛出橄榄枝,邀他做正式的賽手,獎金分成比例直接向上擡三級,但被段亦棠拒絕了。
他說他只是想打一份普通的工而已。
但盡管如此,段亦棠守門的次數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多了許多。
相應的,其他守門員的出場機會就變少了。
戴賓是個普普通通的C級Alpha,在段亦棠來之前,他靠着偶爾磕上一兩只黑市買來的興.奮.劑,原本是混的非常如魚得水的。
後來,這一切都被段亦棠給毀了。
這口怨氣,戴賓憋了好幾年。
而那廂,段亦棠盯着他,表情已經慢慢的冷下去了。
他是極豔麗的五官模子,笑起來的時候眉梢眼角自帶一種漫不經心的輕佻,但眼神一冷,便無端一股子戾氣橫生。
戴賓臉上的笑容一滞,像是被他的氣勢駭到,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
但他随即又想起以後都不在同一個地方打工,再也不用看見段亦棠這個人,他能把自己怎麽樣?
膽子便又大了起來。
“說起來,你到底是Alpha還是Beta啊?”戴賓挑着眉道:“是Alpha的話,我怎麽從來沒聞到過你的信息素?如果你是Beta——”
他笑了笑,眼神下流的在段亦棠小腹處流連,意有所指的道:“現在有錢人都什麽毛病,愛玩Beta?”
話音剛落,戴賓整個人便杯拎了起來,連同整個身體一起撞到了衣櫃隔板,發出了一聲暴力的撞擊聲。
那一瞬間的劇痛讓戴賓五髒六腑都緊縮起來。
下一秒,他衣領被揪起,段亦棠的臉在他眼前放大,氣息噴薄在他面頰,吐出的字眼卻冰冷至極。
“怎麽,你羨慕?”
戴賓卻清晰的感覺到有恐懼自頭頂一圈一圈炸了開來。
仿佛是原始的動物性在瞬間覺醒,讓他下意識的感覺到了未知的危險。
可明明他沒有聞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而且在和平年代,至少在首都國,信息素壓制是絕對違法的。
戴賓極力清醒,強自鎮定,可意識到這點之後,另一陣屈辱又浮上心頭。
自己再不濟也是一個Alpha,卻被另一個不知道是Alpha還是Beta的人輕輕松松扔垃圾一樣拎起來,想起這些年憋屈的怨氣,戴賓瞪着他,緊緊咬住了牙關。
“我羨慕什麽?我一個Alpha,羨慕你有勾引男人的本事?”戴賓嘲諷的笑了一聲,斜睨看他,“聽人說,你媽是地下妓院出生,是個千人騎萬人幹的婊.子啊?你是不是也……”
剩下的話,戴賓沒能說完。
段亦棠眼神一暗,提起膝便重重的頂上了他的腹部。接着,擰着他胳膊往上一卸,慘叫聲和清脆的骨折聲便一起響起。
兩個人的動靜大的把其他人都招了過來。
經理和其他人推門沖進來的時候,段亦棠正騎在戴賓身上,一拳一拳的照死裏打他。
他們兩人挂牌的時候就不是一個等級的守門員,戴賓根本就扛不住段亦棠兩下。
此刻,他被打的鼻歪眼斜,鮮血汩汩的自頭頂流下來,牙齒都掉了一顆,張着嘴嗷嗷慘叫着喊痛。
經理都被眼前的景象給駭住了。
地下競技場這個地方原本就是充滿暴力跟血腥的,他見慣了流血與打鬥,賽手斷胳膊斷腿被殘廢着擡出去的場面他都能默然無視,可大家為了名為了利,大多數時候能贏下比賽就行,沒人想真的弄出人命。
但眼前的青年就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獸,要是再不攔,戴賓可能真的會被他給打死。
“快停手!都別打了!”經理回過神來,嘶聲大喊,“人呢?來人!”
安保都在前臺維持競技場秩序,後臺根本沒剩下幾個人。
經理急的不行,可他是個Beta,不敢上前去拉架。
過了好半天,才有幾個穿着制服的安保進來,幾人合力将段亦棠從地上拖起來。
程贊聽說了消息,也颠着一身沉甸甸的肉,跟在後面跑進來了。
戴賓已經癱在地上,宛如一個死人。
他睜着眼睛,手指動了動,段亦棠立刻想要上前再補一腳,程贊吓得一把撲過去抱住了他。
“哥、哥,別打了!”程贊抱着他大腿,“算了!”
段亦棠收回手,轉頭看向程贊。
他呼吸粗重,一雙眼睛像浸滿血色,成拳的右手骨節上還沾了戴賓的血,但面無表情。
他眼神裏是全然的冷漠,像是剛剛那個把人按在地上打的人不是他。
程贊心裏一個咯噔,暗道不好。
“這傻逼犯賤了?”程贊回頭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轉過頭:“但星曜馬上要開學了,咱犯不着為了這麽一個傻逼——”
程贊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安撫道:“萬一背上什麽事,檔案那邊不好交代。你這幾年努力不就全白費了。”
段亦棠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程贊觀察着他的表情,終于松了一口氣。
說實話,看見剛進來的時候段亦棠的樣子,程贊自己心裏也有點怵。
他跟段亦棠認識了十幾年,沒見過多少次他剛才的樣子。
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觸及到他的底線了。
過了一會兒,又進來了幾個人,經理招呼他們幫忙把戴賓搬上擔架擡出去。
将人弄出去之後,經理又折回來一趟,遠遠的看了段亦棠一眼,神色複雜,最終卻什麽也沒說。
人進進出出,紛雜混亂,沒有一個人問段亦棠為什麽打人,也沒人叫警督。
貧民窟本就是聯盟的灰色地帶,地下競技場更是灰色地帶裏法律最無法觸及的地方。
在這種地方,就算是真出了人命,也未必能讨個公道。
很快,更衣室裏就沒剩下幾個人。
段亦棠垂眸,一言不發的拎起自己的背包,将散落一地的物件重新裝回去。
離他不遠處的光腦反複亮起。
段亦棠撿起光腦,看了一眼來電人,臉色瞬間變得陰鸷又煩躁。
頓了半晌,他握着光腦,邁開長腿
看着他的背影,程贊小心肝也跟着顫了一下。
不管光腦那頭的人是誰——程贊敢打包票,在這個時候來煩他,一定會死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