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哭出鼻涕泡泡啦!

半個月過去, 星曜新生軍訓來到了尾聲。

學校傳統,每一年的新生軍訓要在城南一百公裏以外的林區進行最終考核。

經歷三天兩夜的野外訓練,最終以綜合分數排名, 進行表彰。

這項成績将計入畢業總分,關系到畢業後能否直升軍部的資格,因此十分受重視。

許多平民學生指望一飛沖天,靠的就是這個機會,因此競争相當激烈。

簡單的拉練過後, 傍晚,一年級新生齊聚在河邊,由實戰課老師進行晚間特訓。

實戰課老師是個從亞聯盟陸軍部隊退役的Alpha老兵, 平日裏以嚴苛聞名。他拎着特制皮鞭在隊伍裏走了一圈,已經有前沿科學理論系的Beta們受不住高強度的訓練而站不住了,倒在地上紛紛發出哀嚎。

實戰課老師嘲諷了一通他們這群新生小雞仔不中用、上了戰場就是當人肉飼料的份之後,便叫了兩個人的編號。

“A1084, A0568,”他說,“出列!”

隊伍裏微微騷動起來, 随後, 兩名青年從各自的隊伍裏邁出一步, 遠遠的互相眺了一眼。

段亦棠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雙手交叉在身後, 面無表情的腰胯挺直。

費言神色晦暗,看起來心神不定的,但也一樣端直的站立着。

“你們兩個,演示一下白天教的套路。”實戰課老師發出指令,又看向已經抑制不住竊竊私語的隊伍, 大吼一聲,“安靜!看好!”

隊伍漸漸的安靜下來。

程贊作為一個胖子,一整天的訓練後本來就已經快不行了,聽到段亦棠的編號被叫出來,精神一震。

他在前沿科學理論系就讀,靠的是百裏挑一、能勝過許多Alpha的腦子,但作為一個Beta,要忍受這種魔鬼訓練,的确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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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于段亦棠來說,就不一樣了。

程贊連忙擠了個視野好的位置觀戰。

除了他,其餘的圍觀衆人也一樣興奮。

誰都知道,這一屆新生裏最出挑的就是這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費家小少爺,據說放棄了帝源自己選的星曜。

而另外一個,衆人只知道他在入學考試上輕輕松松就拿了滿分,以及那張無論是作為Alpha還是Beta來說,都過分漂亮的臉。

兩人面對面擺好架勢。

兩人俱都長手長腳,費言的姿勢更是明顯經受過私人教練調.教過的講究,可仔細看,便能發覺,他的手在微微的發抖。

這半個月下來,訓練量雖大,但一個Alpha,還不至于因為這點疲累而手抖。

那就只能是因為怕。

段亦棠看了一眼他的手,不着痕跡的輕嗤了一聲。

費言的臉色頓時更加灰敗。

“你們都學着點兒!”老師目朝隊伍喊:“我平時教你們這樣那樣,不是讓你們照搬的,學校裏考核能照搬,到了戰場上也照搬?!”

話音還沒落,段亦棠的膝蓋頂上對方的腹部,雙手快速制住他,将費言牢牢的壓在了地上。

一整套動作如同行雲流水,漂亮又狠毒。

速度快的連指導老師都呆了一呆,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他還沒按下計時器,怎麽就結束了?

費言嘗試掙紮無果,粗喘了幾口氣,臉色漲紅。

他感覺到一種可怕的壓制——算不上不是體力壓制,也不是技巧上的碾壓,就是單純的壓抑感。

與此同時,他的脊背上又蹿了一股跟上次類似寒意,像是有一頭巨獸蟄伏在他上方,縛住他的手腳,令他動彈不得。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信息素威壓?

每一個Alpha的信息素,都能對敵人造成精神壓制,其殺傷力基于Alpha的精神力強度。

據說,在前線上,高等級的Alpha将領有時候僅靠信息素,就能造成對手的傷亡,不過具體數據都屬于軍事機密了,平民百姓無從得知。

不過并不是每一個Alpha天生都會使用這種能力,大多數都需要細致的引導。

費言從沒在現實生活裏感受過這種東西,但他也知道,亞聯盟乃至全世界,只要是個文明國家,都是明令禁止Alpha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信息素威壓的,一經發現少說也是十五日的拘留,軍校生也不允許。

高年級的優秀學生以後有機會在模拟倉裏學習如何正确使用這一武器,但它決不應該出現在一年級新生的模拟實戰課上。

更何況這東西一旦釋放,Alpha信息素的味道是根本不可能用阻隔劑遮的住的。

在場的這麽多都是Alpha,不可能沒有一個人聞出異樣。

——但除此之外,費言又的确想不出來這會是什麽。

但也暫時顧不得這麽多了。

費言注意到了段亦棠的眼神。

青年那雙形狀漂亮至極的的眼睛裏沒什麽情緒,費言卻分明從裏面感覺到了一種輕慢。

Alpha的自尊心令費言心頭頓時浮上一陣屈辱,脖頸青筋暴漲,突然爆發一陣極大的力量,掙開段亦棠的手臂,從地上翻起身來。

段亦棠被他掙開,挑了挑眉。

像看到弱小的生物還在試圖垂死掙紮,惡劣的獵人眼中反而閃過了一絲盎然的興味。

入了夜,河邊搭起了一個個軍用帳篷,不遠處有幾點火光閃爍,是新生們在生火,準備燒烤。

難得的野外訓練,盡管很累,但大家的心情也都有些興奮。

費言和室友一同搭好了帳篷,便借故說自己有事,要離開一下。

“你不吃飯?要不給你留點兒?”室友在他身後揚聲喊。

費言頭也沒回,“不用了,我不餓。”

來到林中,終于遠離了那些吵鬧,費言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眉頭依然皺着,臉色很難看。

方才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段亦棠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的畫面又在腦海中浮現,一股煩悶湧上心頭。

費家并不是一個Alpha家族。

費家最開始的長輩是Beta出身,靠着在沿海一代倒賣玉石發跡,之後世世代代憑借着娶優質的Omega改善基因,才有了後來的幾位Alpha叔伯們。

到了他這一輩,人丁雖然興旺,但優質的Alpha極少,Omega更是沒有。

他的兄長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Beta,而費言自己,也不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B級Alpha而已。

跟A市那幾大家族的繼承人們動辄A、A+級,甚至是S級的信息素等級相比,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但在此之前,他也從來沒有低看過自己,幾乎可以說是自視甚高的。

他的Omega父親來自北歐,那邊的AO平權運動進行的很火熱,民間的“反信息素至上”論更是如火如荼,宣揚無論什麽性別、什麽信息素水平都有着相同的人權。

這也是為什麽在新獨立國經過了這樣的思想熏陶後,他放棄帝源,來到星曜的原因。

帝源歷史悠久,師資力量強大,可經歷了幾百年內卷,早已成了軍二代的地盤。

而他想要證明自己。

可不知道為什麽,越在這裏待下去,他就越發懷疑自己之前所接受的思想——

就連來歷不明的段亦棠都能輕輕松松的制服自己經受過精英教育的自己,不同性別、不同信息素等級,真的是平等的嗎?

為什麽有的人依靠基因,天生就能獲得強大的力量,而有的人,要花上一輩子的努力,才能勉強望其項背?

他越想越煩躁,忍不住飛起一腳,踢飛了樹林中的一顆石子。

小石子飛了很遠,最後落入一片一人高的灌木叢中,清脆的敲擊在什麽東西上面,在夜間寂靜的林中顯得尤為明顯。

費言順着聲音看過去,眉頭一皺,擡腿走了過去。

後面停着一輛眼熟的灰色磁快速車。

車窗玻璃是黑色的,看不到裏面,費言繞到前面,确認了一下車牌號,深吸一口氣,又繞回去敲了敲車窗。

過了好一會兒,車窗才降下了一半。

裏面探出一只漂亮的小腦袋。

柔軟的額發有些亂,一雙大眼睛水汽朦胧,還打着哈欠,看起來像是剛剛才醒。

他看到來人,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乖巧的揮揮手,叫他:“費言哥哥。”

“你怎麽又來了?”費言抱臂,冷冷觑着他,“什麽時候來的?”

費言臉上的表情不太溫和,林柚白收斂了一些笑意,老老實實的答道:“下午來的。”

下午?

費言心頭火起,想到方才的實戰演練很可能全被他看到了,便愈發焦躁,脫口就道:“你怎麽像個跟屁蟲似的?就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林柚白一下子愣住了,看着他,很慢的搖了搖頭,小聲道:“我沒有呀……”

“沒有也不要纏着我。”費言打斷了他,想到眼前的這個嬌貴的Omega來自顯赫的林家,曾經有個可以稱得上是頂級Alpha的未婚夫,兩廂對比之下,就像有一股氣在胸腔裏亂蹿,譏諷道:“你除了纏着Alpha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麽?”

林柚白已經徹底懵住了,看着他,大眼睛一眨不眨,沒有說話。

雖然自己并不是特意來找費言哥哥的,可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反駁。

費言雖說有些大Alpha主義,脾氣也算不上溫柔,但因為是從小就認識的緣故,對林柚白一直還算不錯,偶爾還會逗逗他,雖然語氣總是十分直A。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費言哥哥會突然生這麽大的氣。

林柚白抿了抿唇,試圖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們要來這裏……”

他舉起手上的小食盒,軟軟的道:“我想送吃的過來,看見學校的車子往這邊來,就跟過來了,然後就跟了很遠……”

等發現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郊外了。

智能管家提醒他晚上可能會起風,他擔心段亦棠一個Omega晚上在這種地方露宿會很不方便,于是打算等到他們快要休息的時候,再悄悄去把吃的和小毯子給他送過去。

可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去見段亦棠,只好在車上睡了一覺,睡的小腿都腫腫的。

醒來之後,才猛然發現已經晚上了。

意識到這一點,林柚白想起什麽,連忙探頭往外面看看。

四周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他只好又收回視線。

見他心不在焉的亂看,費言心情更差,冷笑了一聲,“又送吃的?我是你什麽人?”

“啊?”林柚白一呆,下意識的答:“是好朋友啊……”

“嗯,好朋友。”費言點點頭,看眼前的小Omega一副單純無辜的樣子,氣的想笑,“既然只是好朋友,那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說完轉頭就走。

林柚白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等費言怒氣沖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才有些郁悶的噘起了嘴。

為什麽突然生氣了?

Alpha的心思有時候真是比Omega還難揣摩。

過了一會兒,林柚白舉起另一旁的小食盒看了看。

算了。他氣呼呼的想。

費言哥哥這麽不喜歡的話,就給段亦棠吃雙份好了。

反正他做的檸檬炖雞爪美容養顏,Alpha吃了也沒用!

等費言走遠後,林柚白拎起兩個小食盒,一路小跑,在溪邊的一只帳篷邊上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青年穿着野外作戰服,褲腳上沾滿了泥土,袖口挽起一截,露出修長有力的小臂,正在将帳篷的一只腳用木樁釘入土地裏。

他既沒戴手套,也沒用工具,就那樣無表情徒手将木樁往裏劈。

林柚白在一旁站了一會兒,目瞪口呆,心都疼了:他的手!

Omega的皮膚天生嬌嫩易損,随便磕磕碰碰就會發紅,流血,并且很不容易愈合,就算愈合了,也往往會留下難看的疤痕。

而且有的Omega發情期症狀是嚴重貧血,如果在這種時候受傷不好好處理的話,甚至會有性命之憂。

也正因為這樣,Omega一般都會比Alpha或Beta更愛惜自己,更嬌氣一些——這并不是他們矯情,而是的确稍有不慎,便可能會引發不确定的後果。

林柚白不知道段亦棠為什麽要來念軍校,想起下午的時候偷偷看到他們在泥土裏練習格鬥術的樣子,心裏不禁一陣刺痛。

察覺到有人過來,段亦棠擡起頭。

看到來人,段亦棠皺了一下眉,又很快松開。

像是在這裏見到他,已經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

這些天,這小Omega已經無數次出現在自己身邊,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比如擔心他洗澡不方便,再比如擔心他會被熱辣辣的太陽曬傷嬌嫩的皮膚。

要不是段亦棠知道自己的确是個貧民窟長大的孤兒,恐怕就真要疑心自己和林承赫有點什麽親戚關系,值得這小Omega把自己當成失散多年的親哥一樣照顧。

段亦棠扔下木頭樁子,擦了一下汗,淡道,“怎麽跟過來的?”

林柚白盯着他的手,放下食盒,走過來,輕輕捧起他的手。

段亦棠一個沒有防備,被他得了逞。

段亦棠的手很漂亮。

手指修長,骨骼清透而有力量感,只是此刻手背上和手指上都有大大小小不一的劃傷,雖然很小,但依然隐隐的破壞了這份美感。

林柚白看着他的手,神情裏有着隐忍的落寞。

段亦棠盯着他,喉結動了動。

這幅表情其實并不襯他。

林柚白天生長了一張柔軟乖巧的臉,适合笑。笑起來像天邊的彩虹,又像雨後的青草地,讓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寥寥幾次的相遇,段亦棠倒真的沒見過他這幅心疼又落寞的表情。

像是真的有什麽珍視無比的東西被弄壞了。

段亦棠有時候簡直想不明白,這個人除了以為自己是個Omega以外,到底還對自己有些什麽荒謬可怕的誤解。

只是因為單純的覺得對方是個Omega,是同類,所以濫用Omega那不值錢的同情心?

段亦棠垂了垂眼,扯了一下唇角。

林柚白眼睛裏只剩下他傷痕累累的手,繃着小臉,想伸手摸一摸。

天氣漸涼,小Omega剛從車上下來,只穿着一件低領的毛衣,低垂着腦袋,柔白的脖頸彎着,露出一道美好的弧度。

段亦棠回過神來,意識到什麽,轉過臉,猛然甩開手。

動作幅度有些大,力道完全沒有控制,林柚白的手被甩開,差點抻到筋,痛的他秀氣的眉毛都擰了起來。

“你……”

林柚白擡起頭,大眼睛水汽氤氲,控訴的看着他。

段亦棠頓了一秒,把話說完:“你沒事吧。”

語氣硬邦邦的。

林柚白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有些委屈。

雖然是他自己偷偷跟過來的,可是先被費言哥哥罵,又被段亦棠甩了手,他還是覺得有點兒委屈。

他只是想要看一下他的手而已。

究竟是為什麽呢?

他想要對他好,可段亦棠好像總是很抗拒的樣子。

林柚白沒有跟貧民窟的Omega相處的經歷,除了裴玉清以外,也沒有其他特別要好的Omega朋友。

他沒有怎麽樣對一個人好的經驗,只好笨拙的看他,跟着他,看到他受傷,心裏就很難過。

可是為什麽還會這樣呢?

他悄悄擡頭瞅了一眼段亦棠,就見後者蹙着眉,一副既煩躁又不耐的模樣,一點兒都沒有要安慰自己一下的打算。

心裏那股委屈越來濃,他鼻子一酸,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擔心你,想給你送吃的和小毯子,結果,結果一跟就跟遠了……”林柚白吸了吸鼻子,帶着哭腔,斷斷續續的道,“剛剛遇到了費言哥哥,他還罵我,讓我以後不要來找他,可是,可是……”

可是如果沒有費言,他以後又該以什麽理由來看望段亦棠呢?

畢竟他們兩個還不是真正的朋友。

段亦棠正在平複那陣躁動,原本不太想看他,但聞言,眉梢一挑,“他罵你?”

林柚白用力點頭。

段亦棠沒說話。

小Omega于是更委屈了。

這股委屈好像又跟費言哥哥沒什麽關系了,好像僅僅只是因為段亦棠不理自己而造成的。

林柚白咬了咬唇,剛想說點什麽。

突然,不知道哪裏傳來一聲微弱的“咕”。

林柚白怔了怔,反應過來,頓時就臉紅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捂住了癟癟的小肚子。

段亦棠轉過頭來,掃了他一眼,“沒吃飯?”

林柚白含着眼淚搖搖頭。

下午都困過去了,又惦記着等他們休息的時候悄咪咪來找他,吃飯這件事都被他給忘了。

段亦棠沉默了幾秒,指了指他的袋子,問,“你不是做了吃的?為什麽不吃?”

林柚白理所當然的道:“那是給你做的呀。”

“……”

段亦棠徹底沒脾氣了。

頓了半晌,他走到林柚白跟前蹲下,沉默的看着他。

林柚白被他看的有些局促,別過了頭。

幾秒後,段亦棠接過林柚白手上的食盒,面無表情的拆開了這個繡着嫩黃色絲線的編織袋——這個編織袋跟上次的又有不同,換了一個流行樣式的編制手法,段亦棠顯然并沒有發現——他兩下拆開,拿出一雙筷子。

筷子被遞到林柚白面前。

林柚白往後躲了躲,不肯接。

他有些奇怪的別扭心理,雖然東西是自己做的,可是他剛剛才被段亦棠甩開手,還在他面前哭了,此刻臉上還挂着兩道濕濕的淚痕,呆呆傻傻的,看起來肯定醜醜的,才不要就這個樣子吃飯。

“拿着。”段亦棠說,“你不吃東西,餓暈了我不管。”

青年聲線沉郁,語氣卻并不溫和。

他怎麽這樣啊!

林柚白急了,“我……嗝!”

話還沒說完就又打了個哭嗝,因為哭的過而塞住的鼻子頓時就冒出了一個鼻涕泡泡。

林柚白這下連哭也忘記了,盯着自己的鼻涕泡泡,生生愣住了。

段亦棠盯着他看了兩秒,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別過頭去,終于“撲哧”一聲笑了。

他第一次在林柚白面前露出這種近乎于愉悅的笑,笑的肩膀都抖動了起來,卻是因為他的鼻涕泡泡!

林柚白是很想親近他沒錯,但也不是想用這種方式呀!

頓時,林柚白一張雪白的小臉羞惱到發紅,一雙眼睛淚光盈盈,差點就要轉身跑了!

好在段亦棠沒笑多久,便及時收住了笑。

“行了。”段亦棠看着他,朝他擡了擡下巴,像是縱容,又或者是終于妥協,“你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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