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深夜凝視 壓下心中的煩悶,九商割……
第一天的測驗毫不兇險,卻讓半數以上的人心灰意冷。
凡人修仙,看的就是靈根。靈根算不上上乘,基本就與成仙無緣了。
夜裏,衆人在帳篷前升起篝火,邊聊天便享用南山修真界衆修士提供的美食仙釀。
歐陽爍替自己姐姐感到開心,樂笙也替陸瑤感到開心。只有歐陽志,一整晚都悶悶不樂。歐陽萱好心過去勸了幾句,反倒被罵:“我事事不如你,如今修仙資質也不如你,用不着你假惺惺地來看我笑話!”
歐陽志甩袖離開,留歐陽萱尴尬地站在原地。陸瑤看不過去,正要上去理論,被歐陽萱拉住了袖子:“陸姑娘,我沒事,堂哥只是心情不好。”
歐陽萱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她和歐陽爍是歐陽家嫡系本家的孩子,從小要求嚴格,一言一行皆受約束。她作為歐陽家的大小姐,生來便是家族聯姻的工具,自小更是被安排學了很多東西,不管喜不喜歡。
歐陽志記恨她課業、術法皆比他強,卻沒想過,她這樣優秀,不過是為了将來“賣”個好價錢。她理解歐陽志身在歐陽家的壓力,也不怪他對自己心有怨恨。
陸瑤忿忿不平地坐下來,仿佛被罵的不是歐陽萱,而是她一樣。樂笙無奈扶額:這陸瑤,肯定還是把歐陽萱當“母妃”一般護着了。
妖靈精怪們平時多居于深山老林,不與人接觸。但這一晚沒了人妖之分,只有“有緣千裏來相會”,只有“開懷暢飲,對影三人”。或抒發心中郁悶,或感慨花花世界,或議論歷史未來……
樂笙被這氣氛感染,也跟着喝了幾杯修真界的仙釀,臨睡前已有幾分微醺。
她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住的帳篷,洗漱,上床,蓋被,睡覺。
夜已深,九商從陰暗處突然現身,站在床邊靜靜凝視着睡夢中的樂笙。
他還是不敢見她,說不出為什麽,總是想見又不敢見。他已經看完了四師兄章淩給的書,書上的每一個字他都能看懂,連起來卻不知所雲。四師兄讓他體會書裏的情感,他試了,沒什麽感覺。書中人物的歡喜悲痛,他一點也感受不到;書中描寫的那些女子,他也覺不出有什麽好有什麽不好。
睡熟的樂笙無意識地翻了翻身,被子慢慢滑下,露出半開的領口。
少女膚色白皙,好看的鎖骨在微弱的燭光中若隐若現,再往下……
九商慌忙移開視線,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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膚若凝脂,粉嫩水靈……原本書中幹巴巴沒什麽意義的詞語,此刻突然浮現在眼前,讓九商禁不住一陣煩躁難受。他身體裏像是燃了一團火,又像是困了一頭野獸,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心慌,害怕,害怕自己會不受控地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手指微動施法,被子重新将人蓋好,他才敢将視線繼續放在樂笙身上。
壓下心中的煩悶,他割開手心,将自己的血一點點喂到樂笙嘴裏,直到她的額頭隐隐出現紅色火焰形狀的印記。
樂笙似是感覺到什麽,迷夢中不安地皺了皺眉。
九商立刻收手,輕輕抹去她唇上殷虹的血滴,又隐去她額上的印記,待整理好一切後瞬間消失。樂笙微微睜開眼,睡眼朦胧地叫了聲“九商”,便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樂笙只覺神清氣爽。南山的仙釀,味同果酒,不僅好喝,還能助眠,真是不錯。
今日将開始第二項測驗,也是還留在這裏的大多數參會者最後的希望。
碧濤仙尊用手中拂塵在天空中畫了幾筆,選修大會幻境之上的整個天空,便成了一汪藍色的湖水。湖水靜谧,水面無波,如鏡子一般映出了大地上的參會者。
來不及驚嘆仙術妙法,碧濤仙尊宣布起了今日的測驗:“能活着走出柢山水鏡者,皆可入南山修習。”他再一揮拂塵,天上原本平靜的水面霎時波濤洶湧。透過湖面,可看到水鏡中的柢山險象叢生。山上怪石嶙峋,不生草木,山下河流衆多,深不可測。一種生有蛇尾雙翅的怪魚遍布于河流山川,體型巨大,發出待宰牛羊一般凄厲的吼叫聲……
看到這番景象,衆參會者皆都顫顫巍巍地往後縮,生怕天上水鏡裏的怪魚沖下來。
“這都是些什麽怪物啊?”“這不是去送死嗎?”
……
“不願參加者,現在便可離開幻境。”碧濤仙尊拂塵一甩,大地之間裂出一道一人寬的峽谷。一條階梯憑空出現,另一端是幻境的出口。他又轉了轉拂塵,一個兩人高的光圈出現在了衆參會者面前。
透過光圈,隐約可見水鏡裏的可怖景象,前排離得近的人都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參加第二場測驗者,現在就可進入柢山水鏡,只要能抵達柢山之巅,便可離開水鏡,通過測驗。”
沒有人離開,也沒有人上前。碧濤仙尊又催了一遍後,一個高大健碩的青年男子邁步上前,大喝一聲道:“我來!我師傅是我們鎮上方圓百裏有名的驅魔師,我不信我走不出這小小柢山!”
敢于第一個上前的人總是令人欽佩。樂笙記得這人是上乘靈根,算是半妖。此刻又聽他說從小修習,想必有必勝的把握。
在大家期待又崇拜的目光中,青年意氣風發地進入了光圈之中……
“在那!”有人指着天上的水鏡大喊了一聲。衆人循聲看去,青年已經出現在了柢山山腳的一處河邊。青年果然身手不凡,一手刀,一手斧,連殺數只怪魚。他也不戀戰,一瞅準機會便向山頂沖。
正當衆人為青年拍手叫好時,那半山腰的嶙峋怪石突然“活”了過來,或是半空亂飛,或是地下塌陷,讓人防不勝防。青年憑着矯捷的身手躲過了前幾次塌方和巨石攻擊,但越往上,怪石越多,怪魚也愈發兇狠……
在數十只怪魚的前後夾擊中,青年腳下的巨石突然裂開,他來不及躲避,在一陣慘叫聲中跌落了山崖……
片刻的寂靜過後,青年血肉模糊的屍體出現在了驗靈臺下。
“今年這測驗要人命啊,我還是明年再來試試吧……”
“根本就沒人能過去吧?”
眼看着如此有能力的青年都沒能登上山頂,那些自知不如青年的人,紛紛放棄了測驗。
“姐,今年太兇險了,我們還參加嗎?”歐陽爍在心裏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恐怕還不及青年的一半,絕無登頂的可能。“要不明年再來吧,明年也許……”
歐陽萱看了看身側沒有離開打算的樂笙和陸瑤,回道:“再等等。”
不多時,參會者已經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也都在觀望,沒有進水鏡。碧濤仙尊燃起一根蠟燭,說道:“在蠟燭燃盡之前,若不進柢山水鏡,則算放棄。”
“罷了罷了,走吧,我看今年南山就沒想招人。”
“就是,以前的測驗就算通過不了,也不一定會死,你看今年,唉……”
又一群人失望離開,選修大會的幻境中只剩了樂笙歐陽萱一行五人,隐藏身份的夜夙辰,以及另外五個資質不錯的人或妖。
“我們怎麽辦?”現在的陸瑤很糾結。她雖然靈根上乘,還在九重天當過一百年的神仙。可她當神仙時就是個從沒修行過的半吊子,這兇險的水鏡她沒把握走出去。但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剛立下豪心壯志,這次就這麽放棄。
五人中資質和能力最強的歐陽萱如實說:“我一個人的話,沒有任何把握能活着走出來。倘若我們一起上柢山,或許有一絲生機。”
樂笙仔細看看怪魚,又看看碧濤仙尊,對陸瑤等人篤定道:“如果不上柢山,我有五成把握可以活着出來。”
“仙尊不是說出口在柢山嗎?”歐陽爍不解。“不上柢山,我們怎麽離開水鏡呢?”
“破除幻境,我們一樣能活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