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

如果她沒猜錯,這應該是本市的開發區中新建的那個藝術工廠,随着城市化的進程,本市解放前的一些老廠房也跟随着潮流開始被一一改建,現在這裏成排的LOFT林立着,有了新的面貌,周圍沒有高樓,所以得以裸露出大片的天空,新進栽植的樹木還有點萎靡,灌木倒是長的繁茂異常,外面的人不多,難得的安靜。唐爾下車環顧四周,心中總有些惴惴的感覺,再看孟冠然的臉,仍然是沒有任何表情,一種巨大的不安開始籠上心頭。

“你到底要幹嘛呀?”唐爾的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心中也透着一絲絲埋怨,她很讨厭這樣的感覺,看不見摸不到對方的心。

孟冠然見她呆立着不肯動,只好走上去牽她的手:“你在怕什麽啊。”

不情不願的跟着他走了一小段路,兩人來到了一個規模不算大的LOFT前,這間廠房的外觀上就跟別處不同,建築的右半邊沿着一條不規則的曲折的線被抛開,跟粗糙的水泥牆面銜接起來的是茶色的玻璃幕牆,這兩種分別具備了粗糙和光滑質感的材料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視覺效果。雖然是玻璃,但是從外面是看不到裏面的。

唐爾站在這棟建築前面,有點目瞪口呆,入口處的門非常的普通,但是門牌卻是銅質的泛着隐隐的光,上面用古典的羅馬字體寫着門牌號,很有歐洲貴族的感覺。

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唐爾只好緊緊跟着孟冠然等着對方先開口。

孟冠然站在門前拉起她的手,将一把鑰匙放在她的手心。

“幹嘛?”

這兩個字剛出口,唐爾就後悔了,拿了鑰匙當然是要開門,自己這個問題真是傻爆了。

“開門啊。”孟冠然食指點了點她的小腦袋,淡淡的道。

這個世界太複雜,猜猜看這個游戲實在是太累人了。

賣關子的人都應該受到懲罰!唐爾心中恨恨的詛咒。

她拿起那把鑰匙,開啓了那道門。

開門的那一瞬間,她想象過這裏會一片破敗,也想象過這裏會別有洞天,但是她從沒有想象過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這是一間全新的辦公室,只有藍白兩種顏色組成。

那并不是普通的藍色和白色,而是白到通透,藍到至極,美的讓人頭暈目眩。

在LOFT的正中高高挑起一個藍色的盒子狀的空間,從外面看就像是一個藍寶石一樣,剔透晶瑩的感覺。

“那個是你的辦公室,要不要上去看看。”孟冠然的眼睛追随着她的目光,當她看到那一處的時候自然的為她解釋。

“辦公室?我的?”唐爾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機械起來。

“走吧,去看看喜不喜歡。”他在身後推了推她,催促着。

順着被刷成藍色的金屬的樓梯上去就到了辦公室的門前。

“門沒鎖。”孟冠然提示。

唐爾伸手旋轉門鎖,打開的那一刻,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辦公室中間安靜的擺放着一個模特,模特的身上穿了一件美麗的白色小禮服。裙擺并不是很長,從腰部以下鋪散開來,層層疊疊的白紗,輕盈而美麗,裙子的邊緣往上三寸的地方鑲着星星點點的碎鑽,一字領的設計正好能夠遮掩手臂上的肉肉,也襯托出一種高貴的氣質,左手的手腕上還有一圈細碎的小花組成的同色系的手環,低調而典雅。

于是唐爾同學跟孟冠然同學進行了一段大概在這種浪漫的情境之下史無前例的對話。

唐爾:“這是什麽?”

孟冠然:“我為你設計的訂婚宴的禮服。”

唐爾:“哦。”

孟冠然:“哦?”

唐爾:“我餓了。”

唐爾的肚子:“咕嚕嚕……”

你知道人是怎麽死的嗎?

雷死的!

好在我們小孟同學心眼兒比較大,承受能力比較強,人也比較忠厚老實(這點有待考證,咳咳)。

他笑一笑扳過她的肩膀:“怎麽樣,喜歡嗎?不會穿不上哦,我照着你的尺寸做的。”

唐爾低頭掩飾自己心中一陣陣無法掩飾的酸慰之感,故作鎮定道:“你還會做衣服啊,我怎麽不知道。”

孟冠然笑,他緩緩的開口:“我啊,剛開始真的不喜歡你。”

“哎?”唐爾愣住,這是什麽情況?婚前自我檢讨麽?

“覺得你又傻又二,腦子缺根弦。”

“喂!”

“長相一般,身材平平,總算是對學習還是蠻認真的就是考試愛掉鏈兒,尤其是英語差到人神共憤。”

“現在是要打架嗎?”

“愛丢三落四,約會總遲到,出門前想好要買的東西,到地方永遠會忘記,而且還不愛帶錢。”

唐爾要暴走了!

孟冠然拉住她:“但是呢,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一些優點了。”

“那麽愛吃,跟人吃飯的時候比對方吃的還多,總不會掃興;記性不好,所以吵了架結了怨總是忘得很快;考試成績雖然總在60分上下徘徊,總算是七七八八畢業的時候都及格了,雖然沒過四級,其實做衣服還不錯;沒有絕美的容貌和身材,所以性格便比那些時尚界的美女要好。”

唐爾黑線:“你這話其實根本不是在誇我吧!這明明是把嫌棄我的話反反複複說了兩遍!”

孟冠然卻嘆了口氣:“你缺點這麽多,我還是愛上了你,所以我想我一定是無藥可救了吧。”

“不要說的你好像就是完美的人。”

“唔,我不是啊,我只是想問你,需不需要一個跟在你身後無怨無悔的為你付賬,替你想着要買什麽東西,送你上班,幫你分憂,而且英語一級棒的人才當老公?”

唐爾被他的表情和語氣弄得哭笑不得。

“還會做衣服哦~”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那個表情就像是……撒嬌??!!

“這件衣服只是小意思,這整間LOFT的改造都是我親自主持設計的,算是一小部分的聘禮,如你所願我找了好久終于給你的AX找到一個有藝術氣息的辦公的地方。”

“這個你也知道?”

“當然了,唐爾,你的每一個小心願,我都清楚哦。”

☆、2.這愁人的日子

回去的路上唐爾忍不住問專注開車的孟冠然:“我那天不是已經答應你的求婚了麽,幹嘛還搞這麽大的陣仗,好像我是騙你的。”

他沉默良久,終于開口:“唐爾,結婚,我一輩子可就這麽一次,當然不能太輕視了,”孟冠然緩緩的不無酸意的說:“更何況我知道你之前經歷過一個別致的求婚儀式,這一次我當然不能輸,不但要低調,華麗還要感人肺腑,說,你感動了嗎?”

“感動麽,倒是談不上。”唐爾抿着唇角輕笑看着他陰晴不定的臉,轉折道:“只是有點小小的熱淚盈眶罷了,嘻嘻。”

孟冠然的唇角,終于蜿蜒出一個開心的微笑,那個微笑越來越大,最後也感染了身邊的人。

車子在緩緩降臨的夜色裏勻速行駛,二人的餘光都能掃視到彼此的側臉,有種小安靜裏含有着說不出的溫暖的味道。

這一次,一切都來得那麽恰到好處、順其自然、順理成章,美好的不像是真實的事件。讓有了前車之鑒的唐爾心中總有些惴惴不安,為什麽總是隐隐的覺得還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呢?這一點,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

看來危機感太嚴重了真不是什麽好事情啊,她努力的眨眨眼睛。

“你為什麽看起來一臉嚴肅?”發現了她的異常,孟冠然覆住她的手,低聲問道。

“明明是一臉清秀。”唐爾瞥他一眼認真的糾正。

“是一臉肥肉吧。”孟冠然嗤笑的捏了捏她肉肉的臉:“喲,真軟乎,切一點兒下來當下酒菜。”

“滾!這是标準的旺夫臉好不好!真是沒文化。”

孟冠然見自己成功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只“嘿嘿”一笑不再接話,只是伸手把車內的音樂音量調高。

正在放着的那一首歌曲很應景,歌詞裏的每一個字都敲打進唐爾的心裏:

沒有流星的花園

我們坐在街道邊

只要有浪漫的誓言

我們笑的一樣甜

……

唱着情歌的感覺

好像風兒撫過肩

明明分開一轉眼

卻又開始了想念

……

你對我很特別

很奇妙的感覺

你的微笑能映紅我的臉

我對你很特別

不一樣的感覺

這是個只屬于我們兩的愛的世界...

“這是什麽歌?你為什麽會聽這種歌?”一曲完畢,她蹙着眉看着孟冠然的側臉。

“什麽叫這種歌。”孟冠然黑線:“你不覺得很好聽嗎?”

唐爾正身坐好,聲音如夜色般深沉:“嗯……,因為你以前根本沒放過音樂啊,我以為你會聽什麽意大利歌劇,什麽什麽的,你明明是長了一張會聽歌劇的臉啊,突然來首流行樂真的不習慣哩。”

“老婆,我覺得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要不你搬過來跟我住吧,我們夫妻婚前好好的相互了解一下?”

“沒門兒。”唐爾一口否決。

“那我上門服務也行啊,我不介意的。”孟冠然很快提出第二套方案。

“你還是自己老實待着吧……”

“可是我覺得這樣很不利于我們愛情的小萌芽茁壯成長啊。”孟冠然委屈的說。

“放心吧,它早晚會成為參天大樹的,你想太多了。”

這一次,唐爾沒讓孟冠然送到家門口,就催促他離開了。

莫名其妙的,我們唐小姐就傲嬌了。

哎呀,結婚前嘛!都要矜持那麽一下的哈。

按門鈴的時候,瞥見自己左手的無名指,那一枚素環在燈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只是很普通的戒指,卻讓她的一路甜蜜到心底去。

聽說左手的無名指有根神經直接跟人們的心髒相連,所以夫妻才會把戒指戴在對方的無名指上。

這一次的承諾,是真的了吧。

唐爾不知道的是,她的唇角一直都是帶着淡淡的笑意的,那種發自內心的甘甜,恐怕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的吧。

誰知道進門還是遇見了他。

林丞尉,再沒有像是這一刻,他似前世般的遙遠。

可是初戀,就像是在心底潛藏的記憶,似乎有個機關,一觸即發。

人家說,千萬不要在十九歲就愛上什麽人,因為你以後可能就不能像愛他一樣愛上別人了。

他是他,也是你自己。

有時候會有那種錯覺,就是你的眼睛裏看到的已經不是這個男人,而是那些自己年少的青澀回憶。

“我閨女回來了。”

“爸,林醫生。”

“我來給你伯父檢查一下身體。”

為什麽他微笑的樣子就還像是昨天?唐爾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心中騰起的霧氣。

她仍記得那天在醫院裏,他的朋友問他還愛不愛她。

他說,愛。

他說愛,在她已經決定轉身的時候。

“那我先上樓了呀。”唐爾擠出一個尴尬的笑容,只想要趕緊的逃離。

唐爾換好家居服,對着梳妝臺的鏡子,伸手扯動唇角,拉出一條微笑的弧線。

為什麽呢,看到他還是如此慌亂。

手機“滴滴”的響了兩聲,她拿起來翻看,是孟冠然發來的信息:“你一轉身我便開始思念。”

怎麽平時聽起來那麽肉麻的話,突然間變得如此悅耳動聽?

唐爾忍不住仰天長嘯:“我要分裂了啊啊啊啊啊——”

“唐爾。”

這喚着她的名字的如水般嘆息的聲音還能有誰呢?

“林醫生。”她的聲音帶着幾分的不情願。

林丞尉一直都是含笑看着她的,直到他看到那一枚小小的戒指。

她的右手還在不安的轉着那枚戒指。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讓她如此沒有安全感了,還是說她在他的面前從來都是緊張的呢?

想到這裏,林丞尉的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我爸爸的身體怎麽樣了?”

“他向你求婚了?”

兩個人同時開口,只不過一個單刀直入,一個則急急的想要逃避。

“嗯。”

最終在他堅持的目光下,她點頭承認。

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姑娘。

原來在我們年輕的時候,那些會讓我們跌倒的事情,如果再遇到,還是會重蹈覆轍。

然而,她還是鼓起勇氣,想着孟冠然微笑的臉,滿眼笑意的對他說:“林醫生,祝我幸福吧。”

☆、3.這愁人的日子

經歷了漫長的,幾乎是無止境的沉默後,林丞尉最終只對她禮貌的道了聲晚安。

他說:“晚安,唐爾。”

就像是幾年前他每一天所做的那樣,卻又不那麽一樣。

唐爾總覺得,這一聲晚安更像是一個永久的道別,不知道是林丞尉的聲音和表情真的透漏出了這種訊息,還是她自己下決心要忘記了,所以才覺得它特別。

唐爾看着他紳士的為她掩門而去後,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她剛剛的那句話,是不是,太殘忍了呢?

林丞尉走到樓下,回望二樓的那扇窗,歐式的花式鐵欄上爬滿了藤蔓,開出美麗的花朵,就像是她的微笑。

他怎麽可能祝她幸福呢?

他的心底還是固執認為,除了他自己,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夠給她幸福了。

可是那枚戒指,真的,好刺眼哪。

他坐上車,下意識的揉了揉眉心,多日以來那心中的煩悶終于無盡的擴張,脹的他五髒六腑都是痛的。

可是,重新追求她。

這樣,好嗎?他可以過得了自己的心麽?

每次看到唐爾,都覺得是在看着重疊在一起的兩個人——何歡還有她。

在異國他鄉那麽樣思念的人兒,現在看到了反而更覺得錐心刺骨。

他不知道,原來這樣面對面的思念才是最傷人。

所以說他自己,還真是個沒用的人呢。

那個總是淡淡的憂愁的女孩子被當做病人轉交到他手裏的時候,他覺得她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崩潰了。

他不是第一次接收這種病例,萬衆仰慕的明星,反而比其他人更易于産生心理問題。可是何歡還有些不同,她甚至知道自己的死期。

“會死的很難看哦,還不只這樣,是先變成白癡,然後再去死。”

其實林丞尉比她更了解,那種病症,是先天性的基因缺陷,發生在這樣美貌的女孩子身上反而更讓人覺得嘆息不已。

“林醫生,我喜歡你。”那雙充滿了霧水的眼眸愛意綿綿,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偶像劇的臺詞。

可是啊,他已經有所愛的人啦。

“林醫生,我一直在想你的愛人,她會是什麽樣子呢?嗯,她一定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吧?”林丞尉嘆息,那笑容真是凄美動人啊。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因為,在我眼裏你是很優秀的男人啊。”

“……”

他想要以沉默作答,但是她卻不肯放棄追問。

“她漂亮嗎?”

“她優秀嗎?”

“她個子高不高?功課好不好?在同學們之間吃不吃得開?”

“她有很多追求者吧?比我還要多的追求者?”

有一次終于忍不住了,他認真的回答道:“她很平凡的。平凡的就像是校園裏随便一個女孩子,而且,身體也不大好。”

“是嗎,只是比較孱弱吧。呵呵,可是她那麽平凡為什麽會喜歡她呢?平凡并不是你喜歡她的理由吧。”

為什麽呢?

是那天唐爾在醫院的花園裏遠遠的看到他期待的眼神,金色的陽光在她身後勾勒出淡淡的輪廓,實在是讓他心動?還是某一日天她慌慌張張的跟在他身後問什麽事情,不小心踩到她自己的褲腳絆了一跤,讓他覺得她需要照顧?抑或是……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卻仍然能夠發自內心的微笑并且帶給周圍的人快樂?

唔,太多了,不記得了。

喜歡一個人也許只需要一秒;而愛一個人,則是需要一點一滴的積累起來的啊。

而至于何歡的死因,他真的到現在都還不肯去深究。

既然別人那麽想,就讓他們那麽想吧,心理上的這種事,他又怎麽可能拿的出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呢?

更何況連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是清白的。

那一次的事件,不單是他的專業性飽受質疑,連他的愛也面臨選擇。

“你可以拿走我的心髒,”最後的日子裏,何歡望着窗外雲淡風輕的說:“條件是,這段時間裏做我的愛人,給我一段美好的回憶。而你要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能告訴她事情的真相,永遠不能向她提起我,也永遠不能說你沒有愛過我。我是你的戀人,現在是,以後是,永遠都是。如果你違反約定,那麽你愛的人就會受到詛咒。”最後她回眸對他彎了彎唇角:“林醫生,想要救你的小愛人麽?這就是魔鬼的條件。”

那一眼,林丞尉至今難忘,她眼神中的迷戀、希冀、無助、憎惡與怨毒都毫無遮掩。可是,一場虛假的愛情,既能夠實現一個将死之人的願望,又能夠讓他的愛人得到救贖,有何不可呢?過了這段時間,他仍可以娶自己心愛的人,跟她在一起,結婚,生寶寶,長長久久快樂的生活下去,不好麽?

他真的比誰都想要牽着唐爾的手,跟她一起慢慢蒼老呢。

可是林丞尉忘了,魔鬼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來自地獄的條件本身就淬了劇毒,一旦接受則會萬劫不複。

一切好像都進行的異常順利,順利的讓他自己都覺得驚訝,同時也帶着深深的不安。

一定會有什麽事發生吧。

唐爾的手術成功後,每天生活在惴惴不安裏的林丞尉,卻變得有點失魂落魄,以至于唐爾常常會不安的問他:“你真的是愛我的嗎?”

仿佛是要用他一遍又一遍肯定的回答,來确認他的心意。

慢慢的唐爾看他的眼神也有些改變了,只是他自己已經被心魔壓迫到無法喘息,竟然就那麽生生的忽視了她的感受。

所以當唐爾知道了何歡的存在逃離了那場盛大的訂婚宴的時候,林丞尉并沒有驚慌失措,這件事雖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其實他最先找到她的,可是他只能站在馬路的對面,隔着來往穿梭的車河,和那面巨大的玻璃窗,看着唐爾強忍着眼淚,面無表情吃了一盒又一盒冰淇淋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真的恨自己,竟然沒有勇氣也沒有立場走進去叫她的名字,并把她擁在懷裏。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煎熬只是剛剛開始。

“何歡,你贏了。也許你真的是我生命中最初也是最後的女子。”

林丞尉這樣的一個醫學院的畢業生,徹底的無神論者,竟然也對詛咒存了忌憚之心。

唐爾,沒有我,你一定要,快樂啊。

☆、4.這愁人的日子

經過一周的折騰,AX成功的從本城的商業中心搬遷到了藝術工廠區。

所幸員工們都還是很高興的,雖然這裏的地理位置不算優越。但是勝在空氣好,地方大,設計上更是出類拔萃。大家說起自己的新辦公室都很驕傲的樣子。

這一次就連艾回的辦公室都比從前大了。唐爾想到此處,自覺的自己真的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夥伴了,就連“敵人”的辦公家具都是她親自去挑的呢。可是艾回卻還是不滿意,當然唐爾已經料到也見慣不怪了,反正他的工作之一就是對唐爾這個總裁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可是面對唐爾的忍讓,艾回卻不收斂,每回到她辦公室轉悠總歸要對着她冷嘲熱諷一番,這也就算了,還非要再朝那件訂婚禮服哼上一哼,唐爾就有點不高興了。

“你是豬啊。”終于,當艾回第三次對她的訂婚禮服表示輕蔑的時候,唐爾全面爆發了。

艾回:“你才是豬。”

唐爾:“只有豬才會像你那樣,一天到晚哼來哼去的。”

艾回:“哼,你……”

唐爾:“你、看、吧!”唐爾攤手:“你暴露的也太快了點兒,可不是我逼你。”

艾回:“哪個公司的老總會整天把一件破布放在自己辦公室裏面,而且擺明還是在炫耀,又不是什麽名家作品至于麽。”艾回沒好氣的指責。

唐爾嗤笑一聲:“哎,破布怎麽了,破布也有展示自己美麗的權利你懂不懂。我要結婚了你羨慕嫉妒恨還是你愛上孟冠然了。”

艾回瞪大眼睛:“你,你才愛上孟冠然了呢。”

唐爾笑的更深了:“我、是、啊。”=U=

艾回:“豬才不會像我這樣還每天來在這跟你讨論這麽深刻的企業問題。”

唐爾:“深思熟慮的豬也是豬。”

艾回:“……”

唐爾眉飛色舞的勾起嘴角瞪他:鬥嘴是吧,也不看看她每天鬥嘴的對手是誰,孟冠然那個老狐貍可比艾回這個沒用的富二代高段多了。

漫長的互盯正在進行中,吓得站在門口新招來的美貌前臺花容失色:“唐,唐總,這是這是剛簽收的快遞。艾,總……”

“沒事兒,”唐爾接過前臺遞過來的快件沖她溫和一笑安慰道:“你們艾總剛從精神病院出來,精神頭兒過足,來我這兒發洩一下,沒什麽事,別害怕哈。”

“你才進精神病院。”艾回等前臺匆匆逃離後,也站起來往外走,走到門口覺得不服氣,頓住腳步回過頭來惡狠狠的道:“聖人道,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真一點兒都不假。”

“哎?你要這麽說,那我們可以和諧相處啦?”唐爾眉開眼笑的回答:“我是女子你是小人嘛,簡直是雙劍合璧,珠圓玉潤啊。”

“你是越來越珠圓玉潤了。”孟冠然靠在門邊打趣道,看着那頭“深思熟慮的豬”一臉怨念的從他身邊經過下了樓,在外面觀戰已久的孟冠然才噙着微笑進門。

唐爾放下手中正準備要打開的快件,看向來人,被戳中痛處,她不滿意的威脅:“喂!再這麽說不嫁了不嫁了啊。”

“啊,好好好我不說。”孟冠然左右認真端詳她一下然後誇張的道:“喲,這半天沒見着我家唐小二居然瘦德皮包骨頭了,是不是為我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啊?”

大熱的天,唐爾哆嗦了一下:“拜托你那種文藝青年般的形容不要用在我這種民工的身上好不好,害的我總起雞皮疙瘩。”

孟冠然挑眉:“你不是自稱時尚圈的嗎?”

“我是啊,但是時尚圈的民工也是民工啊。這兩個并不相悖吧。”

孟冠然不以為然,只舒适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她笑,那眼神仿佛在說:“哎呀,這雞皮疙瘩這種事嘛,起着起着就習慣啦。”

唐爾雙手撐在桌面上,站起來走近他:“你最近都不用上班麽?怎麽天天沒事往這兒跑?老爸半退休狀态,你又不上班,玻璃廠是要倒閉了還是怎麽樣?”

孟冠然低頭牽起她的手,用力一拉,她在他的膝上坐下。

唐爾動了動身子,蹙着眉頭抱怨:“你的腿怎麽只有骨頭麽?好難坐。”

這一次孟冠然出乎意料的沒有反駁她,只是雙臂把她抱緊,下巴放在她的頭頂,半晌才緩緩的問了句:“要是玻璃廠真倒閉了,你會不會怪我?”

“會啊,”唐爾想也不想的回答:“不賴你賴誰?”

孟冠然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又恢複平靜:“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我也有投資失敗的時候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透着一種不甘心和抱怨,唐爾一笑,反手抱着他哄小孩兒似地安慰他:“啊行行行,要是玻璃廠倒閉了,怨我,都怨我還不行麽?”

孟冠然拉開她,對上她的眼睛:“哎,我說正經的呢。”

唐爾點點頭:“喔,原來你以前都不正經啊。”

話到這裏,按照平時的邏輯,唐爾以為這個話題就算是結束了,可是孟冠然卻還是不死心的加了句:“哎,就算是玻璃廠沒了,我還是會還你一個比玻璃廠更賺錢的公司的,這也算是将功補過吧。”

唐爾看着他怔了怔開口道:“唔,你是不是真有什麽事啊?”

“沒啊,最近股市波動厲害,害人家的小心肝兒七上八下的……”孟冠然拿起她的手捂住自己的左心房。

“不許撒嬌!”唐爾收起手嗔道:“啧啧,你現在真是怎麽看怎麽像一個昏君。”

“你是妲己麽?”

“嗯,民工版的吧。”

“……唐爾,我們私奔吧!”

“私奔你個大頭鬼!起來啦,吃飯去!”唐爾從他腿上跳下來想了想又道:“今天我們開車去外面吃。”

孟冠然:“啊?”

唐爾:“嗯,剛又得罪艾回了,怕他跑廚房去給我下毒藥。你和老爸都不中用了,所以我一定要堅持,不能夠倒下,為了革命的新事業,奮鬥終生。”握拳。

孟冠然撫額:“……難為你了。”

唐爾:“好說好說。”

**********

作者要說:

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頭疼,所以更的沒有我自己想的那麽快。

不過本文已經10W字了,不會超過15W就會結束的。

在這跟大家交個底。=V=

☆、5.這愁人的日子

這一日,百忙之中,唐爾還是抽空從機場迎接回了曾經意氣風發,但自從不幸加入了考古事業大軍之後就淪落到偏遠農村的風塵仆仆的陳英同學。

“又回到了熟悉的大都市的懷抱你現在是不是很激動啊。”唐爾替她倒了一杯茶關切的問。

這兩只吃貨從機場打車一路直奔本城最價廉物美的飯館,速度坐定點菜後才開始互訴衷腸。

“還好吧,其實祖國大好河山無論流浪到哪一處總是讓我充滿了感激與驚喜,其實我們村裏的空氣還是挺新鮮的。”陳英雙手交握胸前一臉壯志未酬的說。

“其實你這種與生俱來莫名其妙的奉獻精神總是讓我欽佩。”唐爾一邊喝着大麥茶一邊對陳英豎起大拇指。

“哈哈,那是。不過說說你吧,怎麽就突然訂婚了呢,之前你還否認自己不喜歡孟冠然,現在敢面對了,雖然我知道你們戀愛了,但是你不至少得談個一年啊了解了解再決定也不遲嘛?不過林丞尉回來你倒是跟了他了,這一點真是讓我覺得欣慰。那時候看你似乎對戀愛失去了興趣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打算嫁了呢。不錯不錯,見到你那顆騷動的心仍然還對男人蠢蠢欲動我就放心啦。”

“我謝謝你啊。我要是對女人蠢蠢欲動我爸還不得氣死我。看看你,現在說話的樣子真是像個關心我成長的團支書呢,啧啧。”

“我跟你講,少拿斜眼看我。再說了我本來就是團支書嘛,雖然已經畢業很多年,但是我其實一直都很關注并看好你喲。話說小孟同志對你怎麽樣啊,怎麽求婚的,你有沒有感動到痛哭流涕啊,有拍視頻嗎?上傳了麽?在優酷還是土豆?這次訂婚打算……”

“哎哎,我說,你累不累啊。”唐爾把一只杯子推到她的眼下:“拜托你別那麽多問題,消停點兒,好好喝你的茶吧。”

陳英不以為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擡頭盯着唐爾左看右看,最後一臉狐疑的問道:“哎喲,不對哦,你這臉上分明寫着“有事”兩個字,這次是不是又出什麽事了?”

“我臉上就算是寫字也只是寫了個很大的‘餓’好嘛。”唐爾朝天翻翻白眼沒好氣的說:“什麽叫‘又’出了什麽事啊,我已經很久沒有出事了,不對,其實我也沒出過什麽事吧?”

陳英眯了眯眼睛:“哈,你說這句話有底氣嗎?真的沒事嗎?”

“當然了,”唐爾在她的注視下默默低下頭:“好吧,除了我的新公司被人誣陷,告上法庭那件。”

“還有呢?”陳英接着問。

“嗯,沒有了啊……”沒一會兒,她又不得不低聲下氣的說:“呃……我想起來了,還有,還有其實孟冠然出車禍那天在醫院我一不小心好像大概仿佛聽到林丞尉對別人說還愛我。”

“然後呢?”陳英依然沒有打算放過她的意思。

唐爾的眼光也越來越閃爍不定:“哎呀,嗨,真沒了……”

“嗯?”陳英挑眉。

“好吧,還有就是,哎,我怎麽好像覺得孟冠然有問題啊!突然想起他以前好像還有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女朋友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好詭異啊。”唐爾一臉抓狂的表情仰天吼出這一聲後迅速恢複了正常,嚴肅認真的對着陳英說:“好了,這下真的沒有了。”說罷,嘴角還很不自然的抽了抽。

陳英上下審視了她一番,确定她無所隐瞞以後才點了點頭:“嗯,這還差不多。說說吧,從第三個問題開始,孟冠然哪裏不對啦?”

“就是他最近說話很奇怪啊。”唐爾轉着手裏的杯子,看到服務生來上菜讓開,等人家走了才別別扭扭的道:“經常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

“嗯?比如呢?”

“比如,‘過程和結果哪個更重要’;還有什麽,‘背叛是不是真的值得原諒呢’;或者什麽‘重複的傷害會不會讓一個人崩潰’什麽什麽的。”

“啊?”陳英張大嘴巴。

“是不是,是不是,你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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