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鄭知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浪漫的人, 甚至很多跟他相處過的人對他的評價都是“無趣”和“非常無趣”,以前公司組織聚餐,同事們開他的玩笑說從來沒見過一個從國外回來的大帥哥把日子過得這麽“老幹部”的。

但現在,鄭知覺得自己身體裏的“浪漫因子”都被游擇一給激發了,倆人不着一縷的在床上,他握着人家的手, 用中性筆在手指上畫戒指,大概在他最中二的時期也做不出來這種事。

愛情使人盲目, 使人返老還童。

游擇一也從來不覺得自己身上能發生什麽浪漫的愛情故事,他早就不奢望愛情了,更別說這種夢裏都不會出現的場景。

他呆呆地看着鄭知在自己手指上畫了個圈, 然後聽見對方說:“完了, 你來不及喊停了。”

“啊?”

“因為我要送你的戒指就是一個素圈。”鄭知耍了個小心機, 笑着說, “咱們兩個大男人, 戴太特殊的戒指看起來怪怪的,我都想好了,就算是咱倆的婚戒,也是沒什麽圖案的素圈。”

“……所以,你畫完了?”游擇一還沒反應過來,這家夥已經放下了筆。

鄭知得意地點頭:“所以,就這樣了,從現在開始,營銷部鄭經理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游擇一盯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看了看, 半天,擡頭說:“可是……”

他的一句“可是”讓鄭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你都是經理了,就送我這麽一個戒指啊?”游擇一看着眼前緊張到耳朵都紅了的鄭知,說完之後笑倒在了床上,“鄭經理,你也太摳門了吧!”

知道自己被耍了,鄭知懊惱地擡手一拍游擇一,直接壓了上去。

“逗我玩兒是不是?”他趴在游擇一說身上,手不老實地亂碰,“接下來是鄭經理的‘家暴時間’,耍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于是,一整天,公司的人都沒見到他們的鄭經理,而鄭經理的助理是這樣說的:“鄭經理家裏有事,大概,明天會來。”

鄭知做飯的時候游擇一坐在沙發上開始自我反省,他發現自己真的是腦子一熱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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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那些預習了多少遍的拒絕統統沒有了用武之地,鄭知甚至沒費什麽力氣就已經攻城略地了。

他回憶着不久前那人說的那些話,當時聽得感動,恨不得立刻跟對方白頭偕老,但是現在冷靜下來,又覺得一時的意氣難保對方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他還是覺得不安,雖然也譴責自己過分矯情,可經歷了那些事之後,他實在沒辦法立刻轉變觀念。

生活還是很難,不會因為有了鄭知,這個世界就善待他。

他扭頭看向廚房的方向,裏面的人正吹着口哨煎牛排,他忍不住笑了,收回視線,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站起來,進了廚房。

“你等着吃飯就行了。”

游擇一沒說話,過去從後面抱住了鄭知。

“怎麽了?”牛排剛好煎完,鄭知關了火,回身抱住了他,“餓了?”

游擇一直起身子,笑笑說:“沒有,就是來看看你是不是假的。”

“充氣兒的嗎?”鄭知故意逗他,然後貼着他的耳朵說,“聽聽我的心跳,你自己說,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游擇一仰起臉,還沒說話就被吻了一下。

“真好。”鄭知拍拍他,“你去坐着吧,牛排煎好了,準備吃飯。”

游擇一乖乖在餐桌邊坐好,問他說:“什麽真好?”

“以後每天都能親到你,這事兒真好。”

一天沒上班,倆人在家裏吹着空調膩歪。

鄭知說:“真是沒想到,你說,八年前,能想到有一天咱倆會光溜溜地躺在一個被窩裏嗎?”

游擇一還是害羞,哪怕說這話的人已經是他名正言順的男朋友。

他把毯子往上拉了拉,蓋住臉,只剩下一雙眼睛。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日子過得太妙了,”鄭知翻了個身,把游擇一摟在了懷裏,“剛認識你的時候我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上你,喜歡上你的時候沒想到能跟你在一起。”

“我也是。”游擇一滿臉通紅,繃緊身體不敢動,可他的眼角還是帶着笑意,“我覺得好突然。”

“突然嗎?咱們倆已經準備了八年了。”

這麽說确實也沒什麽問題,但游擇一還是沒有實感,總覺得是一場夢,等會兒夢就要醒了。

他不敢閉眼,怕再睜眼的時候身邊的人就不在了,就像以前,他每次夢到鄭知,不管夢是好的還是壞的,他都不願意醒來。

哪怕是噩夢一場,但能多看幾眼自己喜歡的人,一切也都值得了。

跟鄭知在一起之前,游擇一已經對生活沒了什麽期待,他唯一的目标就是不被世界打擾也不打擾別人的世界,他只想安安靜靜地活着。

可是現在,他的心活了,明知道自己配不上鄭知,可還是擠進了人家的生活裏,那麽未來他能做的就只有努力讓自己變好,哪怕依舊比不上對方,至少不能拖了鄭知的後腿。

雖然應該很難,可游擇一突然想試試。

他扭頭看了一眼窗外,天光正好,是他已經好多年沒見過的風和日麗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游擇一面對任何人和事都是怯生生的,這從他家裏發生變故開始就伴随着他。

他害怕與人接觸,害怕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害怕開口說話,真是害怕別人過分的關注和關心。

上了大學之後他也想過要改變自己的這種性格,作為一個男人,始終都要在社會立足的,他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只能逼着自己去面對。于是那段時間他經常到圖書館去找些心理方面的書來看,總想着把自己性格的缺陷研究個明白,然後再入手解決。

但人這個東西是最難琢磨透的,甚至我們自己都沒法真正的了解、認識自己。

他明白,這種性格形成的很大因素是他的家庭,從小就不幸福的家庭讓他有些自卑,缺乏安全感,後來,唯一可以讓他覺得可以依靠的媽媽也去世了,他徹底變成了一個孤島。

他的孤島毫無生機,寸草不生,沒有船想要停泊,他也不指望自己能讓萬物複蘇。

就這樣,一天天下去,長此以往,成了後來的模樣。

好在,他還不至于拒所有人都千裏之外,再怎麽孤僻的人在心裏最溫暖柔軟的地方也藏着那麽一個或者幾個人。

對于游擇一來說,當初在他無依無靠無家可去的時候帶他回家甚至還給他安排了當地最好的學校的大姨一家、在他無法融入新的環境成績也根本趕不上別人時拉他一把的鄭知跟周通、在他被老師誣陷被學校質疑時站出來力挺他的大學室友,都是他人生路上最最感激的人,是無論什麽時候只要想起來,游擇一就會覺得人生有光的人。

所以,當鄭知說想安排游擇一跟周通見一面的時候,游擇一沒有拒絕,哪怕他清楚,對方或許也會因為自己現在的處境對他投以同情的目光,但周通是他的朋友,逃避了這麽多年,他想去面對了。

四個人,兩對兒情侶,約在了周末晚上。

這幾天游擇一都是在鄭知家住的,他爸沒有打電話來,也沒去公司找他,游擇一繃緊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氣色也比前兩天好了不少。

“我這樣行嗎?”游擇一在這邊住,沒回去拿自己的東西,他也不想回去,不想見到鸠占鵲巢的那個男人,但是跟周通見面,他沒衣服可穿,最後還是被鄭知拉着出去買了一套新衣服回來。

“這位先生,你要是再自我懷疑,我都要懷疑人生了。”鄭知換完衣服出來,在游擇一額頭親了一口說,“我警告你,你過分重視別的男人,你的男人會吃醋。”

游擇一笑笑:“你怎麽跟小孩兒似的?”

“我本來就比你小。”鄭知說得理直氣壯,戴好手表,拉着人往外走,“走吧,這回我終于不用孤家寡人一個看着他倆秀恩愛了。”

“何葉也去嗎?”游擇一突然又開始緊張。

“沒事兒,”鄭知說,“她可想見見你了,看看把她當年心心念念的男人勾搭走的到底是哪路來的神仙。”

不是神仙。

游擇一跟着鄭知往外走的時候在心裏想:是一個運氣好到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廢柴罷了。

兩人往外走的時候,游擇一看着鄭知拉着自己的手,覺得這幾天來自己這顆心就好像被泡在溫泉裏,鄭知真的使出了渾身解數來照顧他,一遍一遍地告訴他其實他很好,而他,只能笨拙地享受着鄭知帶給他的愛,自己卻是一副愛無力的愚蠢模樣。

到了B1的停車場,電梯門一開,門外站着人。

游擇一下意識要抽出手,卻被鄭知死死地握住了。

倆人就這麽在別人的注視下走出了電梯。

游擇一說:“這樣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的?”鄭知說,“我跟你說過,和你在一起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別人的眼光,我們管他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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