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

納博科夫筆下的亨伯特曾說洛麗塔是他的□□欲念之火, 以前游擇一對此嗤之以鼻,他覺得這樣的愛是不存在的。

可是當他終于克服了自己心裏的障礙,突破了最後那道防線,誠懇地對鄭知說了“我愛你”的時候,他突然明白了那種感覺。

死氣沉沉的生命重新鮮活了起來,他不願意把鄭知比喻為自己的救命稻草, 但事實上就是如此。

“什麽?”驚喜來得過于突然,鄭知毫無準備, “你再說一遍。”

“不說了。”游擇一的臉已經燒了起來,他系好安全帶,低着頭說, “快走吧, 很晚了, 我想回家睡覺。”

鄭知笑了, 微微側身, 湊過來不顧游擇一的掙紮,在對方臉上親了一口:“快回家可以,但回了家你也不能睡覺了。”

鄭知開着車往家裏去的時候,路過一個地下通道,他問游擇一:“你看我們這樣像不像穿梭時空?”

游擇一看着前方,問他:“如果可以穿越,你想到什麽時間去?”

“我十八歲那年,”鄭知說,“高考結束, 哪怕打不通你大姨家的電話,也要想辦法找到你。”

游擇一靠在椅背上,聽着鄭知的話,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

那時候的他們誰都沒想到真的會在一起,少年時代的懵懂情愫,在這八年裏竟然在兩人心裏都不斷地發酵,直到現在,再沒什麽能将它扼殺。

“你以後會不會後悔?”游擇一問。

“後悔?後悔什麽?”鄭知笑着看了他一眼,“後悔沒在八年前就跟你表白還是後悔在你最艱難的時候我沒在你身邊?”

“不是,”游擇一揉揉鼻子,“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明白。”

“我是說,會不會有一天,因為我們的關系,給你造成了困擾,然後你後悔和我在一起?”游擇一的語氣平靜得毫無波瀾,“其實後悔也是正常的,但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你不要太為難,直接告訴我,我會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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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胡思亂想好好跟我在一起就算是成全我了。”鄭知擡手揉了一下他的頭發說,“我唯一後悔的就是浪費了整整八年的青春。”

車子已經停在小區的停車場,鄭知熄了火,湊過來貼着游擇一的耳朵說:“要不,說不定你現在都已經懷上我的孩子了。”

“……鄭知,你瘋了吧?”游擇一徹底被他撩撥得着了火,把人推開,解了安全帶就下了車。

游擇一快步在前面走着,鄭知笑意盈盈地在後面跟着。

“喂,走那麽快是急着回去跟我親熱嗎?”鄭知喜歡逗他,因為知道,只有在自己面前,游擇一才會展示出這樣的一面。

這是獨屬于他的一面。

房門剛打開,游擇一被身後的人推了進來,還沒等回頭抱怨,已經被那個“兇手”按在牆上接吻了。

家裏沒有開燈,黑漆漆的,兩個人在玄關疊在一起,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約看得清輪廓,卻不真切,唯一清楚的是逐漸粗重的喘息。

游擇一被鄭知擁抱的時候,覺得自己心裏開出了一朵花,嬌豔欲滴的玫瑰,是用愛情滋養而生的。

他覺得頭暈目眩,覺得雲裏霧裏,覺得自己上了天又入了地。

他開始嘗到了愛情最甘甜的滋味,開始貪戀,并且渴望永遠占有。

“喜歡嗎?”鄭知問。

“什麽?”

鄭知輕笑一聲:“我啊。”

“不是說了,我愛你麽。”

情話有多動人,這個夜晚就有多浪漫。

游擇一迷迷糊糊間,恍然覺得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十九歲的那一年,他走進空蕩蕩的教室,只有鄭知坐在那裏等着他。

兩人在空曠的教室裏接吻、擁抱,做一切不被允許的事。

青春與激情,純真與旖旎,他們繞了一大圈,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也等來了水乳交融的時刻。

過去的八年真的是被浪費掉了嗎?

游擇一覺得并沒有。

因為這八年,他們才更肯定了彼此在對方心中的位置。

鄭知在辦公室盯着自己的手已經看了二十多分鐘,他不得不再一次承認,戀愛真的很耽誤工作。

他今天心情實在好,從昨晚到現在,一直處于亢奮狀态,早上來公司的時候,不止一個人問他是不是有什麽喜事了。

喜事真的有,但是不能說,說了以後,怕同事們太震驚,無心工作。

鄭知覺得自己這是為了同事好。

之所以盯着手看,是因為這只手昨天晚上被游擇一握着睡了一宿,早上分開的時候,他還逼着人家親了親自己的手背。

倆人上班跟做賊似的,不能直接開車帶游擇一來公司,雖然他覺得沒什麽,尤其是在停車場,一般開車上班的同事這麽早都還沒來,但游擇一說什麽都不放心,在距離公司還有一個路口的地方就讓鄭知把他放下了。

光天化日,在車裏接吻,鄭知不在意,游擇一說什麽都不幹,最後,只好退而求其次,親個手就放人走。

就這麽點事兒,鄭經理已經回味了好久。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鄭知趕緊回魂兒:“進來。”

助理推門進來,站在那裏,一臉為難地說:“鄭經理,有個人找你。”

鄭知平時經常在辦公室跟合作方見面,來人找他是常事,他習慣性地站起來,卻驚訝地看到一個穿得有些邋遢的中年男人推開助理走了過來。

男人笑嘻嘻地說:“這小年輕太沒眼力見兒,我跟你們經理什麽關系,還用得着你彙報?”

鄭知眯起眼睛看看這個男人,然後讓助理先出去了。

助理剛把門關好,男人就吊兒郎當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鄭經理,有煙嗎?”

“不好意思,樓內禁止吸煙。”鄭知沒有坐下,站在桌邊俯視着那個男人。

男人搓搓手,不屑地笑着說:“你們這公司,規矩還挺多。”

“不是公司的規矩多,是全城公共場合都禁煙。”鄭知發現自己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竟然也拿出了耐心,但這種耐心跟面對游擇一時還不同,他看着眼前的男人,雖然因為對方的身份多少有些顧慮,可更多的是輕蔑。

一個男人,對妻兒不好,因詐騙入獄多年,出來之後,除了壓榨兒子以外別無所長,鄭知想不出他哪裏值得被尊重。

“得,那就不抽。”男人倒是好說話,靠着椅背跷起二郎腿,笑着看鄭知,“我知道我來得挺突然,但畢竟我這個當爸爸的,關心兒子。”

他說完這話,鄭知低頭嘲諷地笑了笑。

“我就擇一這麽一個兒子,本來還想着出來之後沒準兒都能直接抱孫子了,結果他給我跟男人搞起來了。”沒有煙抽的男人顯得有些焦躁,抖着腿說,“我不是那種不開明的家長,你倆好呢,也沒啥,但你瞅瞅,你們倆好上了,他跟着你過好日子去了,把我一人扔那麽個破爛地方不管,你說這說得過去嗎?”

鄭知忍不住笑了笑,然後坐下來說:“我想您可能誤會了什麽。”

中年男人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我跟游擇一沒什麽特殊關系,就是老同學,他跟我說自己遇到點事兒,沒地方住了,就租了我家的一個卧室。”鄭知說,“對了,既然您來了,那,他欠我的房租,您這當父親的,是不是幫他還一下?”

“……你少跟我扯這些,你們倆怎麽回事兒,我心裏門兒清!”

“不是,您想什麽呢?”鄭知大笑兩聲,“叔叔,您這個年代的人想象力都這麽豐富的嗎?還是游擇一跟您說了什麽,讓您誤會了?”

鄭知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計算器:“別的先不說,我算一下他欠我的錢,咱一次結清還是分期啊?”

“你少跟我裝蒜!”男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地說,“你就不怕我下樓去跟他鬧?”

“我怕什麽啊?這麽跟您說吧,您兒子是這兒的保安,他礙于一些原因不能動您,但別的保安可不是吃素的,還有,我們公司出門右轉不遠的地兒就是派出所,您也不想去那兒吧?”

中年男人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坐在那裏生悶氣就是不走。

“叔叔,我知道您也不容易。”鄭知把計算器放在一邊,笑着說,“我剛跟您開玩笑呢,哪兒有父親給兒子還債的道理呢?”

男人瞥了他一眼,不知道這家夥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倆的賬我倆自己算,您關心兒子,這我也知道,哪有父母不愛惜孩子的,”鄭知站起來,給他接了杯水,“叔叔,我聽游擇一說過您的事兒,怎麽說呢,您這出來之後只能找他,這我能理解。”

“你理解個屁!”男人接過水,喝了一口,“你們這些年輕人,一點兒良心都沒有。”

“哎,您可別這麽說,我要是有您這樣的父親,我可……”鄭知輕咳一聲,故意做出一副尴尬的模樣,然後說,“不說那個了。這麽說吧,游擇一這每個月的工資現在連自己吃飯都不夠,欠着我這麽多錢,他也還不上,您總指望着他,我擔心最後你倆都得遭罪。”

“……他要還算是個人,就不能餓着他老子!”

“那不是他說不想就能做到的,他什麽情況您了解吧?本科學歷都沒有,能在我們這兒當個保安不錯了!”鄭知靠着桌子,跟男人說,“叔叔,我這兒還真有個适合您的工作,您要是願意呢,我就給介紹介紹,工資不多,但好在清閑,自己賺錢,總比看兒子臉色要舒服得多,您說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可以開始完結倒計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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