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知己(2)
快速完成了使命,埃爾默不在意地瞥了瞥方才濺到衣服上的血漬,白日裏的畫面又開始盤旋在腦內。秋茉心在和煦的陽光下陶醉的姿态總能安撫着他今日一天煩躁的心。
想起今日喬伊說起《綠袖子》的曲譜是秋茉心母親的遺物,埃爾默快步走到房間內,在衣架邊伫立,将手伸進挂着的白襯衫的口袋。
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埃爾默發現曲譜不見了。
蹙眉思索着,他分明記得是放在這件的口袋裏的。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埃爾默猛然一轉身,望見恩佐站立在門邊,搖晃着手中他正在尋找的曲譜。
頓了頓,埃爾默故作自然地上前,簡單地回道:“是。”
恩佐的目光裏透露出一些了然與狡黠:“誰說我要還給你了。”
聽到恩佐異樣的語氣,埃爾默停住了腳步,視線停留在恩佐身上靜止,目光直直地與之沉默地對視。
嘴角上揚,恩佐輕蔑了笑了笑,輕輕打開了手中的幾張白紙,空氣像凝滞了一般,連輕微的呼吸聲在此刻也顯得十分沉重。
“我就覺得最近的K有些不對勁,”恩佐沒有看埃爾默,目光還是掃視着手中的曲譜,“原來是對女人萌發了愛意。”
埃爾默故作鎮定,不在意地瞥了瞥恩佐:“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豐富了些。”
似乎好像料到了埃爾默會這般否認,恩佐靜靜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只打火機,按下了開關,火苗在離曲譜最近的地方不斷跳竄着。
“那我就要看看我的想象力是不是真的很豐富了。”恩佐殘忍地笑了笑,緊接着就将白紙的一角點燃。
什麽都不能做,埃爾默只能靜靜地看着秋茉心的曲譜在自己的眼前被燒得化為灰燼,最終散落在了地上。
心莫名地有些絞痛,一種無力感迫使他覺得自己面對感情的事情這般無能為力。
目光變得鋒芒了許多,埃爾默靜靜等待着恩佐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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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身上殘留下來的灰燼,恩佐擡起頭看了看埃爾默銳利的眼神,帶有一絲玩味地開口道:“這個曲譜的主人我打聽過了,是住在莫拉蒂別墅家的一位小姐。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在明日黃昏落日之前,解決了她,你覺得怎麽樣?”
埃爾默聽罷沉默了幾秒,在恩佐的面前他也不敢太過放肆與反抗,最終靜靜地開口道:“為何要傷害一個無辜的人,給我一個要殺她的理由。”
看着埃爾默雖然表面透露着鋒芒,內心應該已開始慌亂不安,恩佐笑了笑,知道這是為難了傳說中的冷血Killer,放輕了語調:“我剛剛只是和你玩一個小游戲,你何必當真呢?”
加重了呼吸,埃爾默只是這樣靜靜地看着,目光又犀利了幾分。
“Empire的首領Zero最近與莫拉蒂夫人溝通很是頻繁,我們懷疑他們暗中勾結将來要對付我們Aeon。”恩佐切入了正題,預示着埃爾默接下來要完成的使命。
莫拉蒂夫人?埃爾默聽聞也有些震驚,若不是将這件事與秋茉心的心事連在一起,他也許永遠都不會确定秋茉心口中所說的肖恩,就是Empire的Zero。
真是天意弄人,好不容易在這片人海之中尋覓到了一位與這渾濁之地無關的紅顏女子作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挂與留戀,卻不料她還是卷進了這場兇險之中。
見埃爾默在思索着什麽,沉默地沒有答話,恩佐以為他在顧慮着秋茉心,神色顯出了幾分鋒芒:“如果想證明你與這名叫秋茉心的女孩沒有任何牽扯,就在明日之前無論解決了莫拉蒂夫人。”
頓了頓,恩佐繼續開口,帶有一絲威脅的意味:“如果你敢違抗指令,搭進去的也就不僅僅是你自己一個人命了……”
手指在西褲旁沒人察覺地抖動了一下,埃爾默明白恩佐是在用秋茉心的性命在威脅着自己。知道他一直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如今恩佐掌握了秋茉心的全部信息,抓住了他從未讓人看出的把柄。
“知道了,”埃爾默打斷了恩佐的話,強忍着心中的怒意與無奈,回答道,“一如既往,不會讓你失望的。”
聽到埃爾默這樣不甘心地接下了使命,恩佐感到一陣快感,沒想到他不經意間發現的幾張曲譜竟然牽引出了能夠制約K的女人。
帶有笑意地看了看埃爾默,恩佐轉身緩步離去,腳步聲漸行漸遠,漸漸轉輕,最後消失在了空曠的走廊回聲之中。
靜靜地靠在了一旁的牆上,埃爾默對于眼前的局勢略微擔憂。恩佐是想拿秋茉心的性命作籌碼,一直牽制住他。這樣下去,他只能變成一個惟命是從的殺手。
這樣卑微的生活,他可從來不希望那般暗無天日。
可是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這樣的情形讓他不設防。原本那日他的駐足就是一個錯誤,他怎麽能夠放任自己去結識一個沒有戒備心的女孩。
他本是一個不在乎生死的人,可在他的原則裏,卻不能因為別人因為他的猖狂而搭進性命,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他有些動心的女孩。
如此這般,那就快些結束吧。
認識她本來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由他而起,自然是由他終結。
在這場生命裏,上天只允許她在他的生命裏出現一瞬,他覺得也值了。至少,回憶是抹不去的。
沉重地呼吸着,埃爾默調整了一番□□,将子彈緩緩地裝滿,然後合上。
這一舉動之後,她會從此恨他,恨之入骨不留餘地吧,他靜靜地閉上了眼睛,試圖去平息自己翻湧的內心。
如今曲譜已被恩佐銷毀,他已沒有機會将它還給她。
萬分地感到愧疚與懊悔,埃爾默決定去一趟莫拉蒂別墅,當面向秋茉心道個歉。
在昏暗的天色下,西邊冷清的雲彩散落着淡淡的寂寞色調,路邊的花草因為微風的輕拂而壓低了身軀,随風靜靜搖擺着。
獨步來到莫拉蒂別墅的大門口,埃爾默的目光漸漸鎖定了在昏暗下愈見清晰的身影。
肖恩也恰好來到別墅前,饒有興趣地盯着眼前人,沒想到他與K的第一次見面居然來得這麽倉促。
略微戒備地看着眼前這名身着西裝的俊秀少年,埃爾默已經猜到他應該就是秋茉心口中的肖恩,也是目前Aeon最大的威脅。
首先開口說話的是肖恩,嘴角上揚,多少顯出幾分輕蔑:“你就是K吧?我聽說Aeon的K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這麽說來,我是不是應該退步三分?”
埃爾默聽罷肖恩的話也笑了笑,神色卻流露着殺氣,沉默着沒有言語。
“在這裏碰到K,”肖恩看了看身旁偌大的別墅,話中有話道,“該不會這裏有K将要解決的目标吧?據我所知,這別墅可只住着一位夫人和兩個大小姐。”
頓了頓,肖恩狡黠地繼續說道:“該不會,黑手黨中的佼佼者Killer愛慕的女人,碰巧讓我知道住在這裏了吧?”
埃爾默聽後覺得有些好笑,故作輕松地轉頭望了望別墅上亮堂的窗臺:“原來Zero也這麽愛說笑,我只是恰好經過罷了,真被說的,像是在偷情一樣。”
“原來K知道我的身份啊,”肖恩從口袋裏拿出打火機,在靜默的夜空下點燃了一支煙,“既然我們有緣碰這麽一面,交個朋友也是可以的。”
付之一笑,埃爾默覺得肖恩說的就像是個笑話:“你敢交我這個朋友,我可不敢。”
說完埃爾默起步與之擦肩,輕輕拍了拍肖恩的肩膀,便快步消失在了昏暗的薄霧之下。
肖恩笑了笑,轉頭按響了莫拉蒂別墅的門鈴。
走進來的是喬伊,看到是肖恩立即喜笑顏開,像極了一只歡騰的小鹿,小跑地來到大門前。
“肖恩,”喬伊歡笑地有請肖恩進來,“你今天怎麽有空閑來做客。”
對着喬伊微微一笑,肖恩紳士地走過庭院的石廊,走進巴洛克式風情的別墅,故作自然地問道:“秋茉心在家嗎?”
“當然在啊,”喬伊笑了笑,對着偌大的別墅不顧形象地大聲喊道,“茉心!肖恩來了,快下來!”
樓上的秋茉心聽到喬伊的喊聲,本在翻書的手指在空中滞住,幾秒後安靜地合上書本。
肖恩的再次到來讓她的心不禁慌亂起來,雖然上一次肖恩向她表白了愛意,而她也沒有明确地拒絕,這幾天來她也思索了很多,覺得也不是非要浪費一段雖然是不被祝福的感情。
可是當她聽到喬伊傳來的愉悅的聲音,心又顫了。
她不知該怎麽去在喬伊的面前去面對肖恩,就算已經做了決定,當真正發生在自己的面前時,還是無能為力。
緩步走下樓,邊走着臺階,秋茉心便将目光投落到了幾日不見的金發少年身上。肖恩見着秋茉心走下,視線與之定格,直直地交彙着。
下一秒避開了目光,秋茉心微笑地望向喬伊:“你們倆先聊着,我去廚廳端點咖啡和甜點來。”
說完看也沒看肖恩一眼,便快步向廚廳的方向走去。
肖恩的神色滞了滞,他知道秋茉心在故意逃避他。
喬伊搖了搖肖恩的手臂,想拉着他去沙發上坐着,卻又頓時覺得自己太失了禮态,尴尬地放手撓了撓頭。
見着喬伊有着一種像妹妹一般的可愛之感,肖恩輕輕揉了揉喬伊的頭發,微笑着向沙發走去。
第一次看到肖恩這樣親切地對待自己,喬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幾秒後立即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歡快地蹦跳着上前:“肖恩,你今天是來找莫拉蒂夫人的……還是來找我的?”說後半句時,喬伊的眼神害羞地瞥了瞥方才坐下沙發的肖恩。
正巧這時秋茉心端着咖啡和甜點從廚廳那邊走了出來,肖恩的視線直直地看向了朝他們走來的她。秋茉心立馬把頭低得更低,努力避開肖恩的目光。
“我是來找她的。”肖恩直白地說出,秋茉心端着盤子的手不禁顫抖了幾下,但還是努力拿穩了它。
“茉心?”喬伊聽後覺得有些疑惑,擡頭看了看走到身邊将甜點放于桌上的秋茉心,又看了看肖恩,“你找茉心幹什麽?”
聽到喬伊這樣的天真與困惑,秋茉心靜靜吸了一口氣,不易察覺地瞪了瞪肖恩,示意他不要這樣做,如果傷害了喬伊,自己也會和他翻臉。肖恩嘴角微微上揚,轉頭微笑地回應喬伊。
“上次我來拜訪,你和莫拉蒂夫人不在,我便向茉心打聽了一點事兒。”
喬伊被肖恩這麽一說,更是感到一陣疑惑,眨了眨眼睛:“什麽事兒需要你打聽?”
不禁微微一笑,肖恩自然地回道:“當然不能告訴你,這是我和茉心的秘密。”說完還望向了站于一旁插不進話的秋茉心,又繼續道:“如果你感興趣,可以找機會問問茉心。”
說罷,肖恩站起,抓起秋茉心的手腕就往此刻無人的庭院走去,邊走邊回頭對喬伊微笑着:“我和茉心有事要商量,喬伊你先回避一下吧。”
眼睜睜看着肖恩拉走了秋茉心,喬伊也只能靜靜點了點頭,心頭止不住冒出一陣失落。原來肖恩來找的人并不是她,第一次被人這樣拒絕了。
靜默地被肖恩拉出了別墅,秋茉心輕輕地甩開了肖恩,眼裏溢起了許些怒意。
“肖恩,你這樣做太過分了,”聲音十分地冷然,秋茉心看着肖恩開口道。
收起了一貫的笑顏,肖恩将目光肅然地投向秋茉心,頓了頓說道:“放心吧,如果喬伊問起來,你就告訴她,我其實是向你打聽她的喜好,想更加去了解她,這樣還不行嗎?““你就這麽認為喬伊愛慕你?”秋茉心的怒意似乎還未消,冷聲地回應道,“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肖恩不在意秋茉心的怒意,笑了笑,視線定格在了遠方的夜空:“那你又為何逃避我?還不是因為你已經愛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