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8章：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就不問了。

那父子二人一進入艙門，徐子泰突然從旁側躍出,一人一個槍托将他們砸暈了過去。

“……”陸昭明看着他,無言以對。

“要是不想殺了他們,就只能請他們在這段時間內保持安靜了。”徐子泰也不知是不是解釋給陸昭明聽的，說完便回到控制臺前,繼續之前的工作。

陸昭明無奈地笑了一下,将艙門關嚴實了,然後又将那對父子挨個移至主艙室的沙發上,讓他們躺起來更舒服一些。

徐子泰瞥了他一眼，覺得他這樣做很沒有意義，但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

陸昭明似乎明白徐子泰心裏的想法,自笑了一下，說：“我知道，可能你覺得我這麽做有點多餘，其實我自己心裏也挺矛盾的，這對父子明明知道他們的家人為之效力的對象是做什麽勾當的，但他們一點也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麽錯。我真不知道，他們是可憐還是可恨。”

“既可憐，又可恨。”徐子泰說，“從他們的立場看，康闵恭是在為他們謀福利，為他們提供工作和安身之所，卻不知這樣的福利，是建立在損害他人利益的基礎上的。而且你不要奢望跟他們講這些道理，他們聽不進去的。”

陸昭明沉默了片刻，說：“如果康闵恭受到了法律的制裁，那麽這些生活在空間站裏的居民，也将流離失所了吧。”

徐子泰沒有回答，他原本想說，這是他們注定的下場。但是面對陸昭明，他突然說不出口了。

如果陸昭明是那種不會關心他人死活的鐵石心腸的商人，當初就不會應下莊正茂的并購提議，接下“巅峰遨游”這個爛攤子了。

卻聽陸昭明突然問：“小寧，你以前……殺過多少人？”

徐子泰怔了一下：“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就是，有些好奇。”陸昭明笑了笑，“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就不問了。”

徐子泰沉默良久，低聲道：“其實，我自己都已經不記得了。”

陸昭明心裏似乎應證了什麽，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兩個小時之後，黑貂一行人果然挾持着康闵恭順利回到了飛船上，同時也引來了一大波對他們緊追不放的巡邏兵。

此時空間站已經拉響了警報，黑貂最後一個上了飛船，一拉艙門，對衆人道：“快撤！”

“等一下，”陸昭明指了指還在昏迷中的父子倆，“這是之前誤闖飛船的平民，先把他們送出飛船吧？”

“沒時間了。”黑貂喘着氣說：“我們必須趕在收容艙最後一道閥門落下之前，一鼓作氣沖出去！”

此時青狐和紫雁已經奔進駕駛艙，駕着飛船騰空而起。

警報聲越來越響，康闵恭雖然雙手被縛，模樣十分狼狽，但臉上居高臨下的氣勢卻絲毫未減。他環視了一下四周，露出不屑的表情：“就憑你們這樣一艘小飛船，也想沖出我的空間站？太幼稚了。”

徐子泰不理睬他，對青狐說：“開啓戰艦模式。”

康闵恭臉上的橫肉跳了一下，他沒聽錯吧，戰艦？

青狐在控制臺上輸入指令，只聽電子音在船艙內響起：“戰艦模式已啓動，請做好準備。”

同一時間，船身開始發生變化，由一艘普通的商用飛船，逐漸幻化成了一艘五髒俱全的微型戰艦。

電子音繼續提示：“全方位攻擊模式已啓動，請做好準備。”

只見戰艦頂部、底部、兩翼及尾翼的金屬甲板緩緩往兩邊退開，從裏面探出黑洞洞的炮口，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瞄準了那些蜂擁而上的巡邏飛艇。

雙方在空中交火，飛艇的攻擊力畢竟比不上戰艦，交火不過幾分鐘，便有幾架飛艇被擊落。

康闵恭像是自信心遭受很大的打擊，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居然真的是戰艦……這怎麽可能？我的太空站擁有全聯盟最先進的掃描系統，你們是怎麽蒙混進來的？”

但是這時候沒有人有閑心幫他答疑解惑。

擊退了兩撥追兵之後，戰艦終于突出重圍，急速往收容艙的方向沖去。

眼看着收容艙最後一道閥門即将落下，青狐将全艦三分之一的炮口對準了閥門，“轟轟轟”一陣狂轟濫炸，然後從破了一個大窟窿的閥門中間穿了過去。

黑貂後方緊追而來的密密麻麻的飛艇，問道：“那些人還緊追着不放，怎麽辦？”

“不要浪費時間跟他們耗了，”紫雁說，“啓動亞光速飛行模式，甩掉他們。”

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的追擊與反追擊之後，他們終于成功甩脫了康闵恭的手下。

在返程的路上，徐子泰來到關押着康闵恭和李海生的房間，打算好好審一審他們兩個。

為了達到良好的審訊效果，紫雁準備了一大堆儀器藥劑，一一擺在康闵恭面前。

康闵恭一看到這些東西，臉上的肌肉便抽搐了一下。

他以前審問別人的時候，用的手段就層出不窮，怎會認不出紫雁手中那些瓶瓶罐罐的東西，雖然紫雁一直嘴角帶笑和和氣氣的，但康闵恭已經吓出了一頭冷汗。

徐子泰知道這些東西對康闵恭造成的心理威懾已經起了作用，于是緩緩開口道：“康老板，我想你應該是個聰明人，聰明人都懂得愛惜自己的生命，你若是想少受一點皮肉之苦，就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明白麽？否則——”他說着，看了一旁的李海生一眼，“你會得到和他一樣的待遇。”

李海生之前被測謊劑折磨得死去活來，到現在還精神萎靡。康闵恭看了他一眼，心裏自然明白是怎麽回事，于是垂下了眼皮，沒有吭聲。

徐子泰繼續道：“第一個問題，你真正的網絡終端在哪裏？”

康闵恭眼皮跳了跳，沒想到徐子泰一開口就扼住了他的命門。

他所有的犯罪證據都集中在他的網絡終端裏面，而且這個終端和他的太空站一樣，不斷地變換着地址。如今徐子泰要他直接說出網絡終端所在，等于是讓他自動将犯罪證據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這簡直要了他的命。

紫雁見康闵恭遲遲不肯開頭，正要起身，徐子泰卻一把按住了他。

紫雁疑惑地看向徐子泰，只聽他繼續問道：“好，這個問題你可以考慮清楚了再回答，我并不着急。第二個問題，Eden是什麽人，他為什麽會知道徐子泰的過去？還有，你和Eden是怎麽聯系上的？”

康闵恭張了張口，似乎有些猶豫，又有些顧慮，偷偷瞄了李海生一眼。

陸昭明所處的角度，正好捕捉到了康闵恭和李海生之間的眼神交流，他湊到徐子泰耳邊低聲道：“我懷疑……這個李海生應該和Eden有關。上次我還聽李海生稱呼康闵恭為‘康老頭’，聽起來似乎不像是康闵恭的手下。”

徐子泰經他一提，也想起他曾經聽李海生這麽稱呼過康闵恭，當時他還有些困惑，如今聽陸昭明這麽一分析，覺得似乎有點道理。

他故意用大家都聽得到的聲音對紫雁說：“康闵恭這條命，我們還得留着，那就只能委屈他的手下再受點苦了。”

紫雁點了點頭，拿起一支針管，朝李海生走去。

李海生頓時變得驚惶起來，挪動着身子一邊往後退，一邊搖頭道：“我不是……我不是……”

紫雁在他面前停下了腳步，皺眉問道：“你不是什麽？”

“我不是他的手下，我不是！”

康闵恭看了李海生一眼，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紫雁問李海生：“你不是他的手下，為什麽要為他賣命？”

“我不是在為他賣命，我和他……只是暫時的合作關系。”

“合作關系？”徐子泰接口問道，“那你究竟是在為誰賣命？”

李海生張了張口，卻似乎有什麽顧忌，然後又閉上了嘴，垂下頭不說話了。

此時康闵恭開口道：“他的确不是我的手下，他是Eden派過來協助我的。當初徐子泰那起飛船爆炸事故，李海生也有份參與，那時候宋青和還沒能真正進入公司，他是宋青和的內應。”

徐子泰沒想到原來李海生也是殺害自己的兇手之一，頓時對李海生的厭惡又增加了幾分。

但是他很快将這份厭惡壓制了下去，站起身走到李海生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告訴我，Eden究竟是什麽人。”

李海生拼命搖頭，神色慌張：“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徐子泰冷笑：“你是Eden派來的，你居然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我從沒見過Eden的臉，他一直戴着面具，我除了知道他是西語聯盟的華裔之外，對他一無所知。”

徐子泰眯起了眼睛：“對于這樣一個一無所知的主子，你也能這樣心甘情願地為他效力？你看起來明明不是這麽蠢的人啊。”

李海生苦笑了一下：“你以為我願意麽，要不是因為……”他話說一半，突然又住了口。

徐子泰皺了皺眉：“怎麽不說了？”

“總之……關于他的事，我不能再說了，否則我只有死路一條。”

紫雁放柔了聲音誘惑道：“你只要乖乖說出來，我們便不再對你用刑，但你如果不說，這皮肉之苦還會無窮無盡。”

李海生眼中已經漸漸泛起絕望的氣息，苦笑道：“我知道，如果我不說，你們必定不會放過我，但我若是說了，我也必死無疑。我在這裏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知道，如果只有我自己死也就罷了，但是我還有我的家人，他們不能因我而死！”

徐子泰聽他說“我在這裏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知道”時，下意識以為這周圍有耳目，但仔細一想，這飛船裏都是自己人，哪裏來的耳目？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到這裏，回頭看了陸昭明一眼，而此時的陸昭明，也正轉眼朝他望過來。

他們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猜測。

徐子泰沒有再說話，拿了一支筆在掌心寫了“病毒”兩個字，遞到李海生眼前。

李海生驀然睜大了眼睛看向徐子泰，不明白徐子泰是如何猜到的。

此時徐子泰越發确定，李海生必定是被Eden用“病毒”控制住了。這種“病毒”在市面上并不多見，如果猜得沒錯，當初楊見江手中的病毒，也極有可能是從Eden那兒得來的。

徐子泰站起身道，朝站在門口的黑貂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将李海生帶到隔壁房間裏去。

然後，他對紫雁說：“康老板這裏，就交給你了。”

“好。”紫雁點了點頭。

康闵恭一聽這話，剛剛松了口氣的臉上再度露出驚恐的神色。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将衆人的注意力轉向了李海生，沒想到對他的審問，現在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