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可以道歉
撒西會服軟, 天上下紅雨。
蘇林安震驚地看着此時難得脆弱的撒西，有種他最近好事太多，可能近期會倒大黴的危機感。
忍了又忍, 蘇林安沒忍住把撒西的臉再次捧起來：“你要是被魂穿你就眨眨眼，我不會因為你被魂穿就對你痛下殺手的。我是友軍啊這位同志！”
撒西：“……”
感動不過三秒鐘，真是見了鬼。
撒西氣憤地一把将蘇林安給推開。撐着僵硬的身體坐起來。不知道他到底在冰水裏泡了多久，随着他一動，身上的冰渣子咔咔地往下掉：“你剛才在幹什麽？”
“啊？”蘇林安一愣, 問得太突然他沒跟上。
撒西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和胳膊。
“哦, ”蘇林安收回了手，“看你凍僵了，我準備親身上演一出農夫與蛇的故事。”
撒西沒有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皺了皺眉頭, 覺得這個形容有點怪。不過他還是聽懂了蘇林安所說的農夫是指自己, 蛇是指他。畢竟他的本體是龍來着。
他沒有識破蘇林安那點口頭暗怼的小心機，靠在蘇林安懷裏感受四肢慢慢回暖。因為兩人就這樣緊密地貼着，撒西能聽到蘇林安咚咚咚咚跳動的心跳聲。那樣健壯有力, 那樣勃勃生機。他低頭看着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自己, 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喜歡蘇林安。
別別扭扭這麽久，不只是因為龍族的獨占欲。還有他渴望被蘇林安親近和認可。他想讓蘇林安也喜歡他。
他想要這個年輕男人的心。
不只是這個人，他想要蘇林安的心, 僅此而已。
撒西是個多麽敏銳的人。洞察力與判斷能力從未出過錯。一時的自欺欺人蒙蔽了他對自己渴求的判斷。但撕開蒙在高傲的心上的遮羞布以後, 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弱勢地位。他喜歡蘇林安，比蘇林安喜歡他要多。不管公不公平, 可現實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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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得到同等的在乎就放棄，這不是撒西。
想要什麽，會用自己的雙手去得到。制定周密的計劃, 堅定不移地往自己的目标出發。不管用什麽方法，最終達成目标，這才是撒西。
所以，如果為了讨好，可以适當地放低姿态。
撒西皺起了眉頭，思索自己與蘇林安産生分歧的所有事情。
除了對待顧芳和程飛屍體的處理，還有就是他強迫他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
雖然撒西不覺得自己基于前瞻性和對這個世界規則的了解，事先替蘇林安安排好人生哪裏做錯，但是如果蘇林安本人不願意的話，他可以做出讓步。
“……如果你覺得衣服很難看，我可以給你換別的。”撒西猶豫了很久很久，心裏一狠，咬牙道，“其實你的審美也算可以，如果你不喜歡，可以讓你自主挑選顏色。”
……審美？啊，那個啊……
蘇林安愣了一下，說到配色，他幾乎是立即想起來自己曾經答應給他縫個荷包的事兒。不過那個荷包在軍部撒西的宿舍裏，因為程飛的事情發生太突然，一直忘了交給他。
“我的審美？”蘇林安不愧是腦筋轉得快的年輕人，“哦，你是說荷包啊？”
‘荷包’兩個字一冒出來，撒西身體忽然一僵。
蘇林安看他這麽可憐，實在沒辦法冷嘲熱諷。此時也沒注意到撒西身體忽然僵硬，只是拿起他一只胳膊慢慢地搓着：“對了，給你做的荷包還在我房間的抽屜裏，一直忘了給你。”
撒西：“……”
“我從樓下的柱子上摳了一塊紅寶石，鑲在正面。”
蘇林安摳那塊寶石的時候其實也挺心虛，畢竟不是他自己的東西。可是想到撒西喜好亮晶晶的東西，幹脆就把那東西摳下來。反正宿舍樓的柱子上鑲了那麽多寶石，少了一兩個也看不出來。
“我覺得那個配色加上紅色的寶石，你應該會喜歡的。”
撒西：“……”
“畢竟你也給了我一截頭發，禮尚往來，我也該給你一截才對。”
蘇林安龇牙一笑。難得氣氛融洽，他也笑得很燦爛：“雖然你一直嘲笑我的頭發細軟，不夠堅韌。但是我在裏面放了一截我的頭發。大概這麽長。”
說着，蘇林安用手指比了一個長度，“差點拔禿了我耳後的這一塊地方。”
撒西：“……”
撒西卻默默坐直了，不靠在蘇林安的懷裏了。
蘇林安歪着腦袋看向他，就看到撒西忽然站起來。然後，一聲不吭地往前走。
蘇林安眨了眨眼睛，連忙起身跟上去：“哎，你要去哪兒？”
撒西沒有回答，只是往前走的腳步十分堅定。
蘇林安不知道是又發生了什麽事，還是有什麽特殊的事情必須去做。就見撒西埋頭走得更快了。
蘇林安以為是有危險還是怎麽的，亦步亦趨地跟上去：“哎撒西，你不打算回去嗎？”
“庫裏和卡琳娜還在等着你回去處理事情。”蘇林安跟在他身後像個遛狗的小老太太縮起了脖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風雪越刮越大，越往北上，越覺得氣溫極低。真不知道這個地方有什麽生物可以活下去，但不得不說活下去本身也足夠證明，是兇獸。
“如果有急事不能回，你至少跟他們聯絡一下報個平安吧？”
蘇林安：“或者你該去查一下是誰在背後搞這些小動作，給他們一點教訓。”
“實在覺得無趣，你可以回憶一下往昔。”
蘇林安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有那麽的多話，小嘴叭叭的講個不停：“我雖然不耐煩聽別人老太太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的回憶錄，但是你要是說，我可以勉為其難當個聆聽者。怎麽樣？要傾訴一下嘛？”
“哎撒西，你理我一下咯？”
撒西不理會身後喋喋不休的蘇林安，迎着風雪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許很久很久。久到蘇林安都感覺骨頭都被冷風給侵蝕，他們的面前終于出現了一個疑似建築物的建築物。為什麽說疑是呢？
因為這棟建築物的造型非常奇怪，不像任何蘇林安能夠理解的房屋。它就是單純的一個蛋，巨大的蛋。從頭到腳至少三十米高，外表光滑且沒有可以進出的門。而這顆蛋的下面有明顯的鳥巢圍欄。只能說圍欄，因為它擋在兩人的面前，至少有三米高。
蘇林安張大了嘴，仰頭有些懵地看着這個巨型的蛋殼。
然後就看到撒西一腳踹開一些巢穴的枯枝，好吧，其實是栅欄。堂而皇之地走進去。然後不知道他做了什麽，巨型的蛋殼上空忽然出現了一道沖天的光束。
一直不搭理蘇林安的撒西忽然在巨蛋的面前停下來，扭過頭看向蘇林安。
蘇林安一秒鐘get到他的意思，然後搓了搓手臂，麻溜地跟上去。
撒西直接一手拎起了蘇林安的後頸，然後憑空就飛了起來？
說到這，蘇林安就忍不住後知後覺想吐槽。雖然古代神話裏面龍是騰空能飛的。但是蘇林安一直很不能理解一件事，就是龍沒有翅膀是怎麽飛起來的。就比如現在，撒西明明是個跟他一模一樣的四肢的人形，怎麽就可以憑空踩着空氣穩步飛到了上空？
關于這一點，估計撒西自己也不能解釋。
種族天性，這問題就跟人為什麽可以兩條腿走路一樣無法解釋。
先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蘇林安跟着撒西進入蛋殼內部，終于見識了這個建築物的全貌。
蘇林安臉上的輕松完全被凝重取代。
他一言不發地看着眼前與其說是醫療工具不如說是刑具的東西，嘴巴抿得只剩一條線。許久，他才啞着嗓子問了一句：“……這裏就是聖莉雅精神病院嗎？”
撒西沒有說話，只是走到一間房間，打開了房門。
裏面是一汪冰水池，只是打開門，就有一股極寒的氣息撲鼻而來。蘇林安只是站在門口，眉毛與頭發就結了一層淡淡的霜。可見裏面氣溫有多低。
“這是冷靜室，”撒西對于這樣的環境好像已經習慣，“極寒的溫度可以讓人迅速冷靜。”
蘇林安：“……”他不需要進這個地方也可以很冷靜。
不過：“你去那個冰池子裏泡着，不是想尋死？”
撒西這才看了他一眼，“為一段一百多年前的視頻尋死，你以為我是誰？”
蘇林安：“……”
……對不起，是他自作多情了。
“那我……”蘇林安剛想說，那我走？
擡眸就見撒西眉眼沉沉的，沒有平時的高傲鋒芒。愣了一下，默默将後面的話咽下去。
撒西的這張嘴，估計連核彈都炸不碎。真不知道這種人有什麽地方是能被人喜歡的？估計只有腦子抽了才覺得他可憐。蘇林安心裏碎碎念，前方撒西轉過身又盯着池水看。
這個空間的內部比蘇林安想象的大很多，一汪池水差不多有一百個平方。不過想到撒西本體的大小，确實至少這麽大才能泡得下。蘇林安擡頭掃視了四周，除了池水。牆壁上挂了許多奇怪的工具。有點像醫用注射器，但體積着實有點吓人。
撒西盯着冰涼的池水看了許久，忽然看向亦步亦趨跟了他一路此時就在他身後不遠處的蘇林安。
“現在我的心情足夠冷靜，不需要進這裏泡着。蘇林安，你答應不分手嗎？”
沉思的蘇林安忽然被點名，有點傻眼：“啊？”
“顧芳和程飛的事，我可以道歉。”撒西氣勢很強地說道。
“其他的事我不敢保證我做的一定對，但是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蘇林安怔忪了一下，沉默了。
頓了頓，他基于禮貌地問了一下：“其他的事是指……？？”
撒西倔強地扭過頭去。
蘇林安：“？？？？”
“我不懂你為一個才認識幾天的人拼命的動機，也不明白你為他們跟我翻臉的理由。但是你所說的生者奮然死者安息，我并不是不懂。文化與傳承是相輔相成的，燦爛的文化需要繼承，只有被後來者繼承才不會被遺忘。文化和歷史最可悲的結局，是被人遺忘。”
撒西話說的，好似一記重錘錘在了蘇林安的心裏。
他怔怔地看着背對着他的撒西，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淺薄。确實，文化真正的保護是繼承。只要有後來者繼承，文化就能夠生生不息一直流傳下去。
“所以，我答應你不動顧芳程飛的屍體，不穿奇怪配色的衣服，你可以答應不分手嗎？”
蘇林安：“……”
感動只有三秒鐘，不得不說，果然看上臭魚的人永遠是爛蝦。
“你是怎麽想的蘇林安？”撒西的表情變化就是一瞬間，他挑起一邊的眉頭緊緊鎖定蘇林安的臉，注意着他臉上的表情。仿佛蘇林安敢不答應，他立馬就跳下去凍死他自己！
蘇林安：“……”這家夥該不會真被魂穿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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