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節
,罕見地說了一連串的話:“在這處做生意的也不僅是神族,三界中人皆有。”
“有魔族麽?”肥球探出腦袋。
經過的幾個年輕仙娥聽見魔族兩字,不禁投來異樣的眼光,卻在觸到東華的面龐時,俏臉一紅,拿纨扇半遮住臉。仙娥正欲将手裏的花球香囊抛過來,肥球甜甜地朝我喊了聲:“爹!娘!阿烨要抱抱!”
“……”
現場寂寂,僵硬的仙娥一跺腳捂着臉,邁着小蓮步奔走了。
“你看你這孩子!”我喋喋教訓道:“告訴你多少回了,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你東華師父年歲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招來兩朵桃花,偏偏叫你被吓跑了!你……”
我驚呆在原地,看着東華彎腰抱起肥球,淡然道:“走吧。”
待他們走了老遠,我揉了下眼,匪夷所思道:“他剛剛,那是笑了?”
卻聽得高空之中,驟然亮起兩道驚雷似的鞭響,碎裂的金光灑于一地,獵獵長風吹得狂花亂舞。一片陰影霎時籠于頭頂,僅一瞬,便向前馳了數丈遠,一輛墨青色玉車碾碎無數雲霞,由上而下漸行降落;緊跟着的一行戍衛黑甲黑冠,踏着噠噠蹄聲,整齊而下。
在天界之上,由此這樣大的非凡聲勢,到底是何人?
40祖宗,攝政王
引得紛紛側目的青玉馬車,在衆人眼皮子裏短暫停留片刻,便在武士們的簇擁下拖着兩道破碎雲痕飛逝在了天街盡頭。平攤的掌心中,落下朵雪白的檀鏡花,繞着縷若有若無的涼氣……
“師父,剛才那些是魔族麽?”肥球在東華懷中尚算乖巧,托着腦袋一個勁想看得真切些:“我長這麽大,頭一回瞧見活的魔族哎。”
我快步跟上他們,替小肥球裹好毛領子,心不在焉道:“哦,那你有什麽感想?”
“很威武很帥氣!比東……”他及時剎住了口,小心觑下東華神色,估摸無虞後,方道:“比一般的神族更有男子氣概些。”
東華手一松,任他一屁股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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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肥球頓時扯開了嗓子嚎啕大哭,哭得真真假假,胖乎乎的小手在臉上抹了幾遭後卻發現東華早就振振袖子走遠了。只得恨恨爬了起來,對我道:“師父你就眼睜睜地見着惡人欺壓與愛徒我嗎!”
“都欺負好幾百年了,你還不習慣麽?”我叼着根糖人,又分了他兩根:“快去哄一哄他,沒準回去你還有機會少抄兩卷經。”
攥着糖人的肥球心有不甘地看了我眼,拔起小短腿颠颠地追上去了。
肥球的賄賂在東華那沒有行得通,為了那兩卷經他頗擔憂地揪了好幾回我的袖子,險些撕了我的衣裳。
嘆了口氣,從他手中拿走糖人,對東華道:“你看,凡事講究個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壓了壓嗓子道:“既帶了他出來玩,不叫他放下心來,怕是要惴惴不安地惦記一路。左不過你回去再怎麽罰就是了。”
東華看了我眼,又看了看那捏得童真可愛的糖人,眉角聳了聳,但仍識大體識時務地接了過去。小肥球朝我一握拳,仍眼巴巴地看着我,我額角一滴冷汗,但還沒開口,東華已将糖人放進了嘴裏。
我忽然覺得,我這哪是出門散心啊,分明是帶了兩個孩子出來做奶娘的啊。
東華挑書墨時,我看他挑得細致而肥球又耐不住性子,就告知了他一聲,去隔壁替肥球擇兩件新衣裳。雲錦鋪子的老板娘一面與我選料子,一面瞧着肥球,贊道:“夫人真是好福氣。”
“這個,你誤……”一路上我都不曉得解釋了多少回了,再要解釋一次時袖端掠過道細風,腰帶被什麽輕輕扯了一扯。往腰間一摸,原來別着一雙的銀繡袋此刻僅剩了一只晃晃蕩蕩。
偷盜之人留下的氣息尚在,我對肥球道:“你先去找你東華師父,我過會便來找你們。”就朝那絲氣息消弭的方向追了去。
那人動作極其輕敏迅捷,專挑偏僻少人的巷子裏鑽,我跟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追了會,停下了步子,往周圍略一打探,擇了另一條路鑽了去。一道灰色影子從面前巷口飛奔而過,我喊了聲:“等等。”
乍然聞得人聲,自然是受了好大的驚吓,就見那影子沒頭沒腦地往前沖去。端着手,我悠悠地看他一頭沖過去。不多時,精疲力竭的人重新退回了原地,一屁股癱倒在地上:“你布了幻術為何不早說?枉我兜了百八十圈”
“東西呢?”我懶洋洋伸出手去,卻在看清他時自個兒反倒驚了一驚:“你是個凡人?”可凡人怎會出現在天界之中,又有這樣毫不遜于仙妖的身手?
“凡人怎麽了?!”貌不其揚的青年人似乎對這兩字格外敏感,見我神色平和,臉上劃過絲尴尬之色,沉默地從懷中掏出銀繡袋遞與我,喉頭咕嚕了聲:“對不住。”
掂了掂繡袋,我低頭道:“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今日若是他人,保不定你命就沒有了。”
回到雲錦鋪子,老板娘低頭裁衣,一見我笑道:“夫人是來找小公子的吧?将将被夫人的夫君接走了呢。”
道了聲謝,折身往隔壁墨坊去了,迎面碰上了提着個包裹的東華,我往他身後望了望:“肥球呢?”
他揚眉看來:“不是和你在一起麽?”
我心一冷,轉身就回了雲錦鋪,老板娘結結巴巴地描述了番帶走肥球人的樣貌。在腦海中搜尋了遍,發覺自己并不識得這樣的人物。
東華默了一會兒:“你先去找找看,我去支會聲這裏的管事。”他說得管事,自然是掌管天街的神官了。
我嗯了嗯,站在街口,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當年少英也是這麽失蹤的,之後就再也沒見着他了。掩下滿心的胡思亂想,手指一動,觸到袖中藏着的那朵檀鏡花,遂将它捏在指間,化成數只鳥雀,向四面紛飛而去。
須臾,竟有只白鳥飛了回來,在我頭頂盤旋了幾圈。想也沒想,拔腿跟着它指引的方向奔去。東拐西拐,遙遙見着輛熟悉的馬車,走近了才瞧清當真是先前在市集門口驚鴻一瞥的青玉車,此刻,靜靜地停在間花齋門口。
肥球的叫喊聲大老遠就從花齋裏傳來:“你們可知我是誰!快放了我,否則我師父定不會輕饒你們這群魔族的!”
腳下一趔趄,我扶了扶牆,又撫了撫額。
“叫什麽叫!這臭小子真吵,要不是月烏說他是個天生仙胎,我早一刀宰了你。”一個年輕女子不耐煩道,俄而冷笑兩聲:“不過,你也吵不了多久。等月烏買了藥材回來,我就把你一鍋炖了,給皇叔補一補身子。”
“你就不嫌他一身肥肉,膩得慌麽?”我黑着臉走進花齋。
一打眼,是被個黑衣武士提在半空,張牙舞爪的肥球。看得出肥球雖極是害怕,難能可貴地尚沒有哭出來,只是瞪着一雙小小的眼睛。一見着我,嘴一癟,嘤嘤嘤地哭出來了:“師父,你竟這樣狠心要叫這些可惡魔族吃掉阿烨。可見你真是要和東華那死老頭生個小師弟出來,不打算要阿烨了!”
“……”我一直不太明白,他這張胡說八道的嘴到底是學了誰的,我指着肥球道:“你們還是吃了他吧。”
肥球哭得更起勁了。
“喲喲喲,這是唱得哪一出啊?”花齋後堂又走出個灰袍子儒生模樣的年輕人,提着一疊的藥材,故作惱色道:“我說公主你不要趁帝君不在,就惹事。看人家大人找上門來了,可如何是好?”
少女冷冷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肥球,手一擡,花齋兩扇高門倏地關在了一起。陷入黑暗的花齋之內,寂如墳茔,點點熒光亮了起來,先前那個年輕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嘆息道:“我家公主要我殺人滅口,我這做下人也只得聽命了。你放心,我做的毒藥最是甜蜜溫柔,叫你死得毫無痛苦。”
熒光潮水似的朝我湧來,原是片片熒蝶,翅膀揮舞間,揚起迷迷蒙蒙的粉塵。吸入口中,确是清甜甘冽,捏了只熒蝶在手中,我笑道:“毒藥就要有毒藥的樣子,花式好看,不中用可不行。”
指尖一用力,盤升的氣流狂肆地卷碎了所有蝴蝶,緊閉的大門嘭地裂開,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儒生退了兩步,眼一眯:“你是神農氏中人?”
“我是要你們命的人。”我松開捂住肥球眼鼻的手,将他拉到身後:“下輩子想炖別人徒弟前,先看看他師父是誰。”
“上神且慢。”一聲高呼喚停了我的手,東華與一名華服女子立在花齋門口。
我疑惑地看了那女子好幾眼,道:“塗山環?”
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