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子回府

明露已經起床,在房裏還能聽到外間她指揮的聲音,月楹心安了些,起床洗漱。

“月楹,月楹!!”明露聲音急切一路小跑與剛準備出門的月楹撞了滿懷。

“什麽事,這麽着急?”

明露雖在她面前很是跳脫,但一貫以沉穩示人,如此急切,難道……月楹想到了昨夜。

“世子提前回來了,再過一個時辰就快到了,前院已經忙起來了。”

果然是因為蕭沂。

“知道了,我們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嗎,慌什麽?”經過昨夜,月楹很淡定。

明露笑了,“我還不是怕你慌,畢竟你沒見過世子,咱們世子啊,那可是神仙似的人物!”

月楹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我怎麽記得有人說,不想讓世子回來啊。”

因為被明露的嫌棄誤導,她一直以為蕭沂長得不怎麽樣,還奇怪睿王夫婦皆容貌姣好,怎會生出個醜的來。

明露作勢要去捂她的嘴,“誰說的,你可不準亂說!”

月楹笑起來,做了噩夢的陰霾一掃而空。

世子回府,大丫鬟照例要去大門前迎人,王府地廣,從浮槎院到大門口有好些距離。

明露撸了撸袖子,“走吧。”

月楹奇怪,“你這架勢不像去迎人,像幹仗。”

明露神秘一笑,“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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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露與月楹一路行來,每十步便能遇見幾個丫鬟,衣裳首飾看樣子都是精心挑選的。

待行至門口,看見王府門前圍着的丫鬟更是多,不僅如此,府外也有不少假裝路過的姑娘,如此陣勢,月楹聯想到出門前明露那一笑,瞬間了然。

王府規矩雖嚴,可難免有些想飛上枝頭的,不過也不是全部人都存了這樣的心思,畢竟能一飽眼福也是好的。

像明露這般,的确是異類了,那些女子才是常人對蕭沂那張臉應有的反應。

脂粉香氣漸濃,對嗅覺靈敏的月楹來說是種折磨,她本已經十分難受了,忽然又聞到了一陣濃烈的百合香,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月楹往香氣來源一看,倒是個熟人。

借住在王府的兩位表小姐之一,那日買丫鬟就是替這兩個表小姐添人,兩個表小姐都是王妃的母家人,明面上說是來照看姑母,實際就是托王妃挑個好夫婿,将兩人嫁出去。

明露輕撞了下月楹的肩,向白婧瑤方向努努嘴,“來了。”

月楹只覺她那眼神仿佛在說,來活了!!

明露在一旁低聲與她咬耳朵,“這白二小姐怎麽那麽沉不住氣,她一個閨閣女兒如此堂而皇之的迎接一個外男,王妃又不在府中,更是不合禮節,還是白四小姐好些。”

“興許只是來瞧熱鬧。”

本朝對女子出門并不嚴苛,外出經商也是有的,但白婧瑤與蕭沂未見過面,這初次見面确實該由王妃引見。

“你沒見過世子,不知道他那張臉有多勾人,待會兒我去拌住她,你帶着世子先走。”

這說的倒真有幾分并肩作戰的意味,月楹不太懂明露為何如此躍躍欲試,想了想蕭沂那張臉,确實勾人。

她哪裏想得到,老王爺與王爺都未納妾,府中後院清靜,好不容易來了這麽個犯蠢的人,明露準備拿人解悶呢!

馬車緩緩駛來,并不很大卻處處透露着雅致,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了馬車上,唯有明露,死死盯着白婧瑤的動向,蓄勢待發。

月楹拽緊了她的袖口,生怕她沖早了。

門房趕緊準備好,馬車外侍衛燕風将車簾挑起,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件月白色錦袍袖口有銀邊暗紋,下擺繡了一支竹葉。

清隽秀雅,光風霁月。

蕭沂款款下車,只簡單撩袍的動作引得周圍私語聲漸起,撩亂了姑娘們的一池春水。

月楹卻變了臉色,這厮不換衣服一定是故意的!

這是提醒,也是警告。

蕭沂目不斜視走過,恍若真沒見過她一樣。

白婧瑤手絞着帕子,面色有些羞紅,若之前她還怕父親誇大,有些不願,在見過蕭沂之後,就只有一個念頭。

她一定得留在睿王府。

白婧瑤扶了扶鬓看準時機,朝蕭沂走去,忽腳下一拌,失去了重心。

“白二小姐小心些,別摔倒了。”明露皺着眉頭将人扶住,這香粉味真真是要嗆死個人!

等白婧瑤再擡眼,蕭沂已經走遠了,她一瞬間變了臉色,“你......”

白婧瑤看見是明露,心頭憤恨,面上卻仍需端着閨秀的架子,她艱難擠出一個笑來,“多謝明露姐姐。”該死的丫鬟敢壞她好事!

明露笑眯眯地行了個禮,“不敢不敢,白二小姐若是無事,便回房吧,我們王府啊,規矩多。”

這逐客令很明顯了。

白婧瑤也不是真的很蠢,聽得出言外之意。罷了!現在得罪世子身邊的人,不值當。

臨走前頻頻望向蕭沂離開的方位,戀戀不舍。蕭沂要先去靜安堂拜見老王妃,白婧瑤邁步子的腳擡起又放下。

若是去王妃屋子裏她還能厚着臉皮跟去,但老王妃向來不喜歡白家人,一點面子功夫都不做。白婧瑤想起上次去請安卻在屋外站了幾個時辰時,現在還心有餘悸覺得腳疼。

白婧瑤咬碎銀牙,只得先回了自己院子。

“啧啧,可惜小郡主出門訪友去了,不然還有好戲看。”明露可惜道。

兩人邊聊邊往浮槎院走,月楹忍不住吐槽她,“你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這話你算說對了!”她承認得非常痛快,絲毫不掩飾目的。

月楹還有些顧慮,“她畢竟是王妃母家人,你也不要表露的太明顯。”

明露冷笑一聲,“呵!若是讓王妃知道白婧瑤有勾引世子的心思,第一個扒了她的皮。”

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看來還有她不知的隐情。

月楹試探道,“白家與王府相比門第确實低了些,但在寧遠也是名門望族。”

“狗屁望族,表面看着光鮮罷了,內裏不知多少腌臜事。”

明露話說的越來越難聽,月楹扯了扯她的袖子,“你糊塗了,這話也能随便說!”這可是把王妃也一同罵進去了。

月楹緊張地瞧了瞧左右,确定四下無人,“你平日裏并不莽撞,怎麽提起白家,就不對勁了?”

明露見她一臉關切,笑道,“你進府才兩月,不知其中關竅。”

百年前白家确實是望族,可幾代人過去,又遠在寧遠,早已不是當初般顯赫,上一任白家家主是個善鑽營的,有了将家中女眷送往京城的想法,睿王妃當年便是被當作禮物送來的一個。

送上門去的能有什麽好下場,做妾還算運氣好的,若非當年睿王妃半路跑了,又遇上睿王,如今在哪兒都不知道。

這事情也不算王府秘辛,只是過去多年,除了明露這樣的家生子也只有老人才知道了。

“那白家還敢将女兒送來?”月楹挑了挑眉,這不是自尋死嘛。

“不要臉呗!就欺負我們王妃仁善。”老話誠不欺人,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不想聊那家人了,”明露煩躁一擺手,“世子那件月白色錦袍,我怎麽好似前幾日在衣櫃裏見過?”

“定是你記錯了,世子月白色的錦袍又不止這一件。”這話題轉的突兀,月楹有些心虛。

“是嗎?”

兩人并排而行,月楹狀似無意瞥她兩眼,見她沒有深究,這才松了一口氣。

月楹不免埋怨起蕭沂來,攤上這麽一位不簡單的主子,月楹有種預感自己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平靜,她的開醫館大業怕是要推遲了,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昨夜沒有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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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堂,主位上端坐着一位美婦,年逾花甲卻不見一絲白發,觀其眉眼依稀可見當年豔色,右手上拄着一根龍頭拐,通體碧玉,龍頭上還挂着跟明黃色穗子。

孫嬷嬷端上早已準備好的香茗,笑着說,“世子爺可算是回來了,小姐姑爺可是想您想得緊呢!”

孫嬷嬷是老王妃的陪嫁丫鬟,滿府上下也只有她這麽稱呼老王爺老王妃,數十年不曾改。

“勞祖父祖母記挂。”蕭沂伸手接過,飲了口茶。“祖父這又是跑到哪裏去了,是去找商相下棋還是去找孔将軍比武了?”

“他個老頑童,閑不住的,都告訴他你今日提前回來,還非要出門,說是與商相約了棋,爽約非大丈夫風範。”老王妃語氣雖是責怪,卻眉眼帶笑,話中處處透着親昵。

蕭沂淺笑,“祖父這是好不容易等到了商相松口,怎會放過?”

老王妃笑罵道,“他個臭棋簍子,也好意思纏着大雍棋壇聖手,商相是被他煩怕了。”

“爹娘可有信來?”

睿王夫婦自兒子女兒長大能離人後,時常遠游在外,說是要彌補年少時光,看看大雍大好山水風光。

“他們不日便回了。”

蕭沂奇道,“三月前我出門時爹娘還未走,此次出門滿打滿算也不過一月有餘,平素他們不會這麽早回府……”

老王妃也有同樣疑問,“你這雙父母向來不着調,我瞧他們信中似乎是出了點事。但未曾言明,應不是什麽大事,等到他們回府再問問吧,你也不必擔心。”

“孫兒才不擔憂他們。”能傷得了他父親的人,這世上掰着手指也數不出來幾個。

老王妃頓了頓,提起另一件事來,“白家送來兩個姑娘,你願意搭理就搭理,不願意便不去管,等你母妃回來,我得讓她趕緊将人打發走。這麽多年我替她掌管中饋就算了,如今還要替她操心娘家人。你既回來,也好好管管你妹妹。”

聊起白家,氣氛一時間不像之前那般熱切,蕭沂知道老王妃并非真的生氣,不然也不會放任夫婦倆這麽多年游山玩水,“娘躲懶這麽多年了,确實該讓她管點事了。”

不過白家,留着他們已是恩惠,得寸進尺可不是什麽好現象,确實該整頓一下了。

老王妃擡手扶額,閉了閉眼,似乎有些困倦,孫嬷嬷趕緊上前替她按穴位,“年紀大了,就是容易犯困,你先回去吧,晚間再過來一同用晚膳。”

“是,孫兒告退,祖母也需多顧惜些身子。”

待蕭沂出了院門,老王妃才道,“行了,停吧。”她緩緩睜開眼,神色清明,哪有半分困倦之意。

“小姐,您這是?”孫嬷嬷不解。

老王妃拄着龍頭拐慢悠悠走了幾步,眼中若有所思,“你沒發現不言今日進門右手一直沒動過嗎?”

孫嬷嬷仔細一想,“确實是,世子是受了傷?”

老王妃淡淡道,“他不願讓我知道,我便裝作不知道。”

孫嬷嬷嘆了口氣,扶着老王妃的手臂,“唉,您當年就不該答應聖上讓世子接手飛羽衛。”

飛羽衛乃帝王親衛,不受任何管轄,不涉黨争,只聽命于皇帝,監察百官,掌管诏獄,因權力太大,除初代外,歷任飛羽衛指揮使皆由皇帝信任的皇室子弟接任,且身份絕對保密。

老王妃走到窗邊停下,眺望遠方,“皇室子弟,大多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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