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又吃醋了

桂花的清香糾纏浮動在二人之間,桑落纖柔的手臂撐在神君枕側,微微低着頭,清冷發絲披落在他的胸口。

神君眼眸微阖,嗓音沉靜:“繼續。”

藤蔓花枝絞緊了些,勒住神君的腰,讓他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悶哼。

可接下來……她有點緊張,也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好。

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撫上了她的後腰,桑落輕呼一聲,轉瞬間已跌落在綿軟被褥之間。神君領口微敞,長發如銀線般墜落,垂下冷寂的銀灰色眼瞳凝視着她。

她被迫仰視着他,雙手被他以單手壓在頭頂,修長手指環住她的手腕,抵在她的掌心,不容一絲一毫的逃離。

“你還沒有做好準備。”

他壓低下颌,在她的耳邊輕聲說。

清冷柔和的氣息掠過耳際,桑落只覺得心跳微微加速,耳膜劇震如擂鼓。

她輕抿了一下唇瓣,眼睫顫抖,下意識地想要否定。

可輕顫的動作,已經出賣了她的內心,就連纏繞在二人間的那些藤蔓花枝,也不知不覺地收回。

“吾不明白,凡人為什麽會喜歡這種事。”

神君松開她的手腕,冷淡地垂下眼,纖長卷翹的睫羽流淌着雪色。雲影天光從窗格灑下,落在他俊美無俦的側臉上,勾勒出難以用丹青描摹的絕美輪廓。

“當然是因為,在凡人的審美裏,你是個大美人。”桑落發自內心道。

“美人?”神君輕笑,“皮囊皆是虛妄,仙軀亦會蒙塵。”

他捏起她的下颌,俯身拉近二人間的距離,狹長冷冽的眼眸中掠過一絲促狹,“還是說,你只是喜歡吾這張臉,才一直主動。”

“當然不……”桑落無奈。

明明是系統讓她攻略他的,但她又不能真的說出來。

此時,他已徑自擡起修長指尖,抵在她的雙唇之間。

“唔……”桑落微微睜大了眼睛,清亮通透的瞳眸蒙上了一層氤氲的水霧。

冰冷的手指摩挲着她柔嫩的唇珠,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語。

而他的眸色依舊冷靜自持。

過了很久,銀發白袍的神君才冷淡開口:

“吾不值得你……這般。”

他阖上雙眼,似笑似嘆。

“你以為吾光風霁月,高坐雲端。”清冷指尖抵住她的耳垂,像在琢磨着上好的白玉,“實則——”

神君薄唇微抿,停頓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着措辭。

此時,外邊傳來了白棠急促的敲門聲。

“少主,我等幸不辱命,将他們宗門的護山大陣給炸了,還從靈器閣取走數千上品靈器、十餘下品仙器,甚至還有一件上品仙器!”

“好!”桑落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轉移,以為剛才的話是神君為了拒絕她才說的,“你們幾個挑一挑,有什麽喜歡的仙器便拿着用。”

“是,”白棠抱拳,“少主,那件上品仙器或許對您有用。”

“說來聽聽。”桑落此時已整理好衣服,抛下神君,來到了房間門口。

門外,貓妖手裏正捧着那件仙器。

那是一對銀色的耳墜,雕镂出雪花的形狀,清冷精致,僅僅作為飾品也甚合她心意。

白棠解釋道:“少主,這件仙器每日可釋放一次‘冰封’術法,釋放時無須消耗靈力,又有蘊養內息之效用,您随身佩戴最合适不過。”

桑落當即點了點頭。妖力和靈力是一種東西,只是在妖族和人族間稱呼不同。她才化形期的實力,和人族修士的元嬰期相當,體內的靈力自然無法支撐仙器的消耗。這個仙器自帶每日一次不耗靈力的術法,确實不錯。

“冰封”術法顧名思義,是範圍控制技能,可以凍結敵人的行動,對于她這種自身戰力不強,需要保命的人來說再合适不過了。

“少主,我已抹去其上的印記,您可以直接戴上。”白棠道。

白棠随手便抹去了仙器上的印記,似乎又有進境,桑落好奇地問:“你現在是什麽實力?”

“回禀少主,不過剛邁入大乘期而已。”白棠拱手答道。

桑落微微睜大了眼睛。

不同于人族修士需要煉氣築基,妖族受女帝的靈枝靈果所點化,從而開竅通明,結丹之後,自此邁上兩條不同的修煉之路。人族修士須經歷元嬰、化神、合道,直至大乘,以修煉元神為主。而妖族在化形之後,需淬體、煉神,形與神皆修至圓滿,方可邁入大乘境界。

簡單來說,就是在化形之前,妖族比人族修成元嬰要簡單。但在進入化形期以後,妖族再進階便困難得多,需經過數萬、數十萬年的積累,才能趕上人族修士的進度。

白棠如今也不過兩三萬歲,能修煉至大乘期,已是天賦驚人。

“你謙虛了,放眼整個妖族,兩三萬年修至大乘亦是驚才絕豔。”桑落認真說道,“以你的實力,亦可擔得上妖将之名,統轄一方領土,為何……要留在我身邊?”

“女帝陛下當年于我有恩,如今她閉了死關,我自當照顧好你。”

白棠微微閉上眼,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那個雪夜——毛絨絨的小貓在雪地上瑟瑟發抖,後腿的鮮血已經結冰,卻有一雙溫暖的手将它抱進了懷裏,輕撫着它的絨毛,為它治愈傷口,在她昏沉蒙昧的靈智裏照進了一束微光。

“閉了死關?”桑落面色一變,她只知道女帝閉關,不知道竟是閉了死關。

白棠颔首道:“陛下有感,大劫将起,魔族亦在黑暗中積蓄力量,她決意盡快突破至妖尊之境,護得我族周全。”

“我們定要将聖物找回。”桑落嘆道。

白棠點了點頭,“少主先休息吧,銀狼将軍那邊亦在調查,此事急也無用。”

桑落接過白棠手中的耳墜,回到了房間裏。

她一邊對着鏡子佩戴耳墜,一邊向神君打聽:“你對魔族的事情了解多少?”

神君垂下長睫,遮住了狹長清冷的眼眸。

“了解不多。”

桑落也只是随口一問,她走到神君旁邊,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少女仰起白皙昳麗的臉頰,面帶期待地看着他。

“月澤,可不可以……教我劍術?”

神君微勾唇角,擡起手撫了撫她的發梢。

“不是要跟我學巫祝之道麽。”

“我全都要。”桑落眨着眼睛,認真說道。

“好。”神君無奈而縱容地勾起薄唇。

桑落将明玄取了出來,發現神君昨晚下的禁制還留在劍上,她走到他旁邊,央求他解開禁制。

神君垂下眼,冷冷地凝視了一眼流淌着幽光的劍身,擡手一揮,禁制便消散無蹤。

“主人,昨天可把我給憋壞了!”才剛恢複自由,明玄的‘話多’和‘八卦’屬性便回來了,“你們昨晚發生了什麽?還要專門下禁制回避我,一直到第二天才解開,想必一定很激烈……”

桑落:“……”

神君:“……”

神君微微擡手,忽然又想再下禁制了。

桑落眼疾手快,連忙抓住了他的手腕,強行解釋道:“我這把劍不太聰明,別和它一般見識。”

神君冷淡地垂下眼,“我不明白它的意思,只是覺得聒噪罷了。”

“嗯,不明白不明白。”桑落點了點頭,“我也聽不懂,好了我讓它閉嘴。”

為什麽總覺得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明明什麽都沒有發生!

桑落心虛地瞥了神君一眼,發現他面色如常,明玄也被她摁住不再多話了,這才松了口氣。

“現在是白天,無法對月修煉,你要不要先教我劍術呀?”桑落循循善誘。

神君微微颔首,“拿上劍,我們去甲板上。”

飛舟全速行駛,已離開了瑤川州的地界。甲板上站着幾個暗衛,正在議論今天炸千影器宗山門的事情。

“白棠大人太強了,竟借着雷劫之力,毀去了千影器宗的護山大陣!”

“我們幹的也不錯啊,嘿,放火洗劫的勾當還是第一次!”

桑落心中一動,“白棠今日渡劫了?”

難怪之前她說自己“不過剛邁入大乘期”。

暗衛鷹三颔首道:“白棠大人淬體、煉神皆已圓滿,此番也是将計就計,想搞點大的讓少主開心,才選擇在千影器宗渡劫。”

桑落不由擔憂道:“若是有人幹擾該怎麽辦,未免也太不謹慎了,我不該讓她去的。”

“少主不必牽挂,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嗎?”身後傳來了白棠含笑的聲音,“那些人族修士的攻擊,哪有天雷強?我這樣抉擇,自是有十足的把握,順帶還煉化了他們的陣靈,穩賺不賠。”

桑落這才放下心來,上下打量了白棠幾眼,發現她狀态如常,才點了點頭:“你們先回房休息吧,我在甲板上和郎君練劍。”

衆人領命而去,桑落擡眸看了神君一眼:“你是不是都知道?”

神君淡淡道:“是。”

桑落抿了抿唇,也不好怪他沒有提醒她。

歸根結底還是她太弱了。

如果她足夠強,就可以獨自掃去一切障礙,也不必考慮戰術,亦不用事事都依賴部下,讓他們身涉險境了。

更別提還有讓妖帝都忌憚的魔族威脅……現在的她,好像什麽都辦不到。

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一向話少的神君解釋道:

“在修煉一途上,心性最為重要。”

他從身後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引導着她擡起手中長劍。

“倘若空有天賦,沒有堅定的心性,縱然修煉迅速亦會入魔。”

“即使僥幸成仙,也可能在歲月中迷失自我。”

“我所看到的你,有一顆明澈、堅韌的心。”神君薄唇微動,握緊她的手,做出了一個揮劍的動作,“才剛踏入修仙這條路,怎可氣餒。”

劍意凜然,澄明如霜。

桑落心頭微動,似有所悟。

修長有力的大手緊緊包裹住她的手,她仿佛和他融為一體,感受着一劍劍中的劍意和道韻,很快便沉浸在玄妙的境界當中。

“依賴別人有時并非錯誤,他們也願意被你所需要、所依賴。”神君的嗓音泠然如風,“而你亦可以成長到能庇護他們的那一天。”

桑落微微怔住。

“那貓妖對你很是忠心,”神君帶着些許醋意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忠心到我都想趕她走了。”

桑落:“……”

為什麽繼對一把劍吃醋之後,他現在要對貓貓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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